第53章 春渡我 的确還挺甜

晏書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難道我們, 是在偷.情嗎?”

他稍稍垂眼,看起來情緒格外低落。

“……”

場面一時間有些靜止。

從嘉沉默了會兒,下意識就要去抓他的手。

誰知晏書賀後退一步, 側身避開, 甚至連眼皮都沒擡:“我知道我們見不得光, 既然這樣的話我尊重你,你去找曲又寧吧。”

眼看着他越演越上瘾。

從嘉由起初的心虛演變到此時漠然地盯着他演,聽他說完,而後從嘉點點頭:“你明白就好,免得我費盡心機還得哄你。”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去找曲又寧了。”

這話說完, 從嘉往旁邊挪開半步直接就要經過他身邊。

“等等等會兒。”晏書賀趕緊抓住她, 瞥了眼旁邊偷偷摸摸看過來的幾個人, 低聲說:“你怎麽還亂改劇本呢。”

從嘉無語地扯扯嘴角:“你真的是個戲精。”

雖然說他們兩人戀愛并沒談幾天,但總是讓從嘉覺得,他們好似是很多年的感情。

一舉一動, 都讓她極其熟稔與自然。

手捧花被曲又寧右手邊的一個女人接上,她眼看無望,轉身撅着嘴不開心的來找從嘉。人群影影綽綽, 曲又寧剛看見從嘉的位置, 走近後就發現她跟前還有人。

腳步一頓,緊跟着就聽到晏書賀在說話。

“剛剛主持人在臺上問我哥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來着。”

晏書賀稍稍往前, 握着她的手低聲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

從嘉突然被逗笑,眼角眉梢都彎起:“你是小學雞,談個戀愛還這麽純情。”

“那我這不是第一次, 沒什麽經驗。”晏書賀聲音很小,眼眸中被燈光染得泛起流光,“在一起那天,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今天想了想,發現我緊張的居然沒跟你表白。”

新人走紅毯的流程已經結束,這會兒付南雪在晏則堯的陪伴下,回到休息室換敬酒服。臺下剛才圍成堆的人慢慢回到位置,他們兩人所在之處,周遭逐漸空曠。

從嘉的眉眼難得溫和,語調格外認真:“我也喜歡你。”

說完,她就看見曲又寧就在晏書賀身後,不給他反應的時間,捏捏他的手說:“你去找阿姨吧,寧寧過來了。我上半年接的單子還沒處理完,等結束後跟你約會。”

晏書賀回過神,眉尖輕輕動了下:“剛剛的話再說一次。”

“不說。”從嘉撇嘴,從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這種話我只說一遍。”

晏書賀翻出手機,調出錄音對準她:“快點,你再說一次。”

從嘉笑得不行,眼見曲又寧的面色越發不忍直視,拍了他一把說:“阿姨在那邊等你呢,你趕緊過去。”

說完,從嘉幾步走到曲又寧跟前,挽住她的手回到宴席。

“你們現在談戀愛,都是這樣的嗎?”曲又寧偷偷問。

從嘉瞥她:“什麽樣?”

曲又寧抿唇忍笑,偏頭給何文說:“你知道從嘉跟晏書賀私下是什麽樣的不?”

跟晏書賀不怎麽熟悉的何文好奇眨眼:“什麽?”

“我給你模仿——”曲又寧清了清嗓子,故意看了眼從嘉,開口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你是小學雞,談戀愛這麽純情。”

說到後半句,曲又寧的笑忍都忍不住。

何文也低下頭嗤嗤笑起:“神他媽小學雞,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嘉姐更喜歡……”

頓了頓,最後兩個字她的聲音壓的很低:“浪的。”

不僅是他們倆,就連孟婉茹,都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招待客人的過程中,她走在晏書賀身邊:“我看你倆那樣子,該不會真是你逼着嘉嘉跟你談戀愛的吧?兩情相悅也還好,但要是你霸王硬上弓,可就太不地道了。”

晏書賀聞言,眼皮一跳,側目看着他媽。

只見孟婉茹滿臉憂慮,頗有幾分真情實感為從嘉擔心的感覺。

又聽她嘆氣一聲,晏書賀這才饒有興致的問:“媽,你昨天不是還不同意嗎?”

“可我今天也沒說同意啊。”孟婉茹格外理直氣壯。

晏書賀:“……當我沒問。”

晏則堯讓人叫他過去幫忙擋酒。

孟婉茹腳步停頓,看着晏書賀卓越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莫名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晏書賀的父親休息前的對話。

昨晚晏父回來的很晚,工作處理完,又開了個會。

十一點,孟婉茹洗過澡敷了面膜,坐在床頭一直想着晏書賀說的那些事情。她有點兒心疼,卻又覺得,要是以後兩人終是不合,成了怨偶那更叫人心疼。

理智與情感互相拉扯着,晏父推門進來她都沒發現。

直到他脫了外套坐在身邊,孟婉茹才回神:“忙完了嗎?”

“差不多。”晏父擡眼看着她,“怎麽了?”

孟婉茹伸手撕掉面膜,無意識地用牙齒輕輕咬着下唇軟肉,佯裝不經意的問:“這些年,兒子有跟你說過他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嗎?”

“你又要給相親了?”晏父吸氣。

孟婉茹膝下兩兒一女,大兒子醉心學術,每每提及婚姻這種事情,總是滿臉煩躁。久而久之,做父母的便也随他去了,能讓孟婉茹始終操心的兒子,只有晏書賀。

“什麽叫又。”孟婉茹瞪他一眼。

晏父這才松口氣,解開領帶:“兒子沒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不過老婆,我說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也別生我的氣。”

得了應允,晏父才慢慢道:“小賀應該是有喜歡的人,我看你就別操心了。”

沒想到他居然發現了,孟婉茹震驚:“你知道是誰?”

“誰不是從小年輕過來的,很早我就看出端倪了。起初我怕出事兒,後面我見他有分寸,就懶得管了。”晏父老幹部似的挽起袖口,語速溫吞:“只是他喜歡的那個,你應該不會同意的。”

孟婉茹默了默:“從嘉?”

“……”晏父回想自己也沒說什麽,一時郁悶:“你知道?”

孟婉茹聽見這話,瞬間感覺自己錯過太多,松下脊背的力道将身子弓起:“今天小賀親口跟我說的。你說他喜歡誰不好,非得是嘉嘉,這要是以後真的成了,許曼跟你弟弟那邊該多尴尬啊。”

“你就是想的太多,你以為你兒子走到這步,會沒想過這些問題?”晏父湊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才說:“兒孫有兒孫福,咱們能教他們辨是非,明事理,管吃管喝還不夠?難道還得上趕着去操心他們的後半輩子?”

晏父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性子。

看得開,脾氣也溫和。

過去總有人說他,作為長子,家裏那麽大的公司不去繼承,反倒滿心思都在科研上。他那會兒一笑置之,後來被人說的煩了,便多回了一嘴。

“我不是走商的那塊兒料,況且都是兄弟,誰繼承不都還是晏家。”

他明白有得亦有失,晏書賀也将這學了十成十。

晏父笑着,目光逐漸看向漆黑的窗外:“結婚快三十多年了,你看我從來不插手兒子女兒的生活。吃喝拉撒我可以管,但是他們的路該怎麽走,那是他們的事情。”

“作為父母,只需要支持就行了。”

“至于這選擇是好是壞,時間會給他答案的。”

最後這句話,叫孟婉茹念了一晚上。

直到剛才看見晏書賀跟從嘉兩人的相處,她恍然,那才是二十多歲小年輕該有的耀眼光芒。

晏書賀少年老成,在外人跟家人面前,始終像是繃着張殼,克制守禮。唯有面對那幾個一起長大的朋友,才能看見他少見的一面。

而眼下,從嘉跟他在一起,晏書賀宛如找到了缺失的拼圖。

慢慢有了人氣。

許曼過來喊了聲孟婉茹,她收斂思緒,應了聲大步走過去。

從嘉于他,或許根本沒什麽好與壞可分辨。

有她的人生錦上添花晴空萬裏,無她或許晴轉多雲,但也絕不會刮風下雨。

晏則堯的婚禮結束後,轉眼就到了夏天。

花了點時間将上半年堆積的單子處理的差不多,交接完工作,工作室那邊收到尾款。從嘉慢慢清閑下來,打算放一個月的假。

之前去警局立了案,後續那邊還特意打電話,詢問了從嘉的情況。

被這通電話提醒,從嘉這才記起來,吳騰輝已經有小半個月沒再出現。最近除卻工作,還有個晏書賀三不五時的在身邊打轉,從嘉幾乎很難再想起別的事情來。

兩周後,六月的某一天。

從嘉終于得了空,聽曲又寧說,最近新上了電影,她打算約晏書賀去看。

最近雙和越來越熱,從嘉在衣櫃中翻了條裙子。

是件方形領的及膝連衣裙,嫩黃色,裙擺和肩頭的褶皺上都有白色刺繡。但從嘉個子高,均碼的裙擺在她身上便要稍稍往上一寸,腰細腿長,露出漂亮的膝蓋。

晏書賀來敲門的時候,從嘉正好在挑鞋子。

打開門,從嘉撥了撥耳邊的頭發:“過來幫我選雙鞋。”

晏書賀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幾秒鐘,随後指了雙白色的淺口涼鞋。腳踝處的細帶墜着顆珍珠,格外別致。

臨走前給花花喂了貓糧,兩人出門等電梯。

晏書賀握着她的手,似笑非笑:“跟我約個會打扮的這麽漂亮,專門的?”

電梯門開,從嘉率先提步:“當然。”

“女為悅己者容?”晏書賀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從嘉耿直搖頭:“這倒不是,主要我沒法接受自己蓬頭垢面的去電影院。”

幻想被敲碎,晏書賀也不惱。

跟從嘉談了這麽久,多少也已經習慣她時不時的拆臺技巧。此前也有這樣的情況,晏書賀始終覺得,女朋友私底下拆臺不叫拆臺,那叫打情罵俏。

但今天或許是鼻息間,從嘉的香水味香甜細膩。

晏書賀在此刻,很想親吻她。

電梯剛走到三樓,身邊也沒有旁人。

晏書賀擡眼掃過攝像頭,偏過臉,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将從嘉抵在電梯壁上。手指捏捏她的臉,溫熱的呼吸交融在一處。

他不說話,從嘉只好伸手推了推:“幹嘛,電梯有監控。”

“好久都沒約會了,親一下也不行?”晏書賀不爽。

從嘉張了張嘴,打算說話,電梯就已經在兩人短暫的拉鋸中到了一樓。

伸手擋住,從嘉朝晏書賀笑了笑:“電梯不給力,沒辦法。”

晏書賀氣得發笑,狠狠掐了把她的臉,然後抓着人大步往出走。

電影院還是之前的那個。

他們抵達時,電影的場次正好在他們那場之前。兩人買了礦泉水和爆米花,在旁邊的檢票通道口排隊等待進場。

從嘉察覺出晏書賀有些不快,想着應該就是在電梯裏那個未遂的吻導致。她垂眼看了看懷裏的爆米花,格外上道地捏了一顆,扔進嘴裏說:“還挺甜的。”

“……”

晏書賀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沒接話。

脾氣這麽大啊。從嘉伸手撓撓頭,覺得剛才自己的确是有點過分了,小情侶打個啵兒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因為從嘉的工作通宵連續性,他們幾天沒見面了,見面之後在沒人的地方親一親,也說得過去。

拒絕的确不太好。

思及此,從嘉有些良心不安,怕真的傷害到了晏書賀。

讓他覺得自己,可能并不是那麽喜歡他。

要是因為這個從而導致發生争執,有點劃不來。

思前想後,從嘉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哄一下男朋友。

她舔舔嘴角,捏着爆米花問:“你要吃嗎?”

晏書賀語氣涼涼:“我不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真生氣了。

從嘉吸了口氣,心中越發愧疚。

這會兒前面已經開始檢票,兩人往裏走。中途忽然有人撞了下她的胳膊,從嘉沒站穩,鼻尖撞在晏書賀的胳膊上,她聳了聳鼻子。

聽見那人給她道歉,從嘉搖頭。

再擡眼,看見晏書賀正垂眼看着她。

他等了兩秒鐘,發現對方依舊沒有動靜,晏書賀莫名氣餒,将兩瓶水換到另只手上拿着,牽住從嘉的手說:“出門不知道要牽着大人的手?”

從嘉:“……”

晏書賀打趣:“果真還是個愛吃糖的小朋友。”

這話說的從嘉耳根滾燙。

被他牽着,後面的路好走不少。

兩人坐到位置上,晏書賀松開她,擰開其中一瓶水放在從嘉面前。

她正要說話,電影院周遭的燈光熄滅,電影開始播放。周圍一片安靜,從嘉只好收回眼坐直身子。

電影是個破案片。

當時曲又寧推薦給她的時候,不信邪的說:“嘉嘉,不是我不信你的智商。你去看了這個電影,保準跟我一樣,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兇手為什麽是那個人。”

起初從嘉不信她的話,但此時她信了。

電影開幕,直接切入正題。

從嘉心裏記挂着晏書賀,壓根沒留意影片中的那些細節。中途試圖跟晏書賀搭話,可她發現,晏書賀給自己低聲解釋的內容,她根本不知道在幾分鐘前出現過。

三番五次後,從嘉決定認真看電影。

至于哄他這件事情,大概并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不過可惜,因為前面缺漏太多,從嘉後半段看得很艱難。渾渾噩噩的看到尾聲,從嘉收回視線,無意間偏頭看了眼隔壁的晏書賀。

他低垂着眼睫神色模糊,并沒有在看電影,反倒是在想着什麽。

電影開場前的那點愧意無端湧上,從嘉捏了顆爆米花,再次遞到晏書賀面前,湊近說:“嘗一個吧,真的很好吃的。”

晏書賀聞聲擡眼,漆黑的瞳孔在她臉上停留。

忽然挪開,瞥向她另側隔壁的位置。

從嘉順着方向看過去,只見那邊的年輕男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擁抱在一起,男人搭着女人的肩膀,氣氛暧.昧。

沒想到這樣的破案劇情,也能有人情不自禁。

從嘉轉回身子,再度看向晏書賀,想到很久之前,跟晏書賀看的那場電影。那天也是這樣,前排的情侶悄悄接吻,她夜半回家,做了場有關他的旖旎夢境。

那時候他們是朋友,現在是情侶。

好像,做點什麽也不是不行。

從嘉盯着晏書賀像綴滿了星星的眼睛,慢慢下拉,不動聲色地做着心理準備。

心中默念三二一。

然而還沒等她做什麽。

晏書賀就伸手,捏了顆爆米花喂給她。

從嘉下意識張嘴,牙齒輕輕咬着他遞來的那顆,神色愣愣。下一秒,晏書賀的臉倏然朝她靠來,熟悉的草木清香襲來,他的舌尖卷過她齒間完好無損的爆米花,彎了彎唇。

“我這麽好哄的人,還需要你千方百計想那些沒用的招數?”

“就這麽哄我不就行了。”

說完,他嚼着嘴裏的東西,嗓音含笑:“的确還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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