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英雄救美 晉江獨家首發
在霍桑的虎口下成功奪下貴茶, 楊幼娘長籲一口氣,将鞋子給了他之後,她更是如釋重負。
奪下來的茶量蠻多, 她正好可以将其用于招待那些夫人。
如此想着, 她便安安心心地回到水榭, 與紅芷一道開始準備賞花宴的一應用度。
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該慢慢準備起來才是。
事實證明,楊幼娘的辦事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 也不過是七八日的樣子,她便将賞花宴的所有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恰好,賞花宴的時日臨近,她此刻是既緊張又興奮。
三日後,賞花宴正式開始。
一大早,她便穿戴整齊在池魚湖花廳中招待上門的客人們,不得不說, 京都的貴人們都很捧場,只要邀請的, 她們都到了。
特別是曹府的三位娘子, 更是早早地便遞了帖子入了府, 美其名曰想早些過來幫幫她,其實她們心中想什麽楊幼娘亦是心知肚明。
上回在曹府結識的那些夫人娘子們,除了兩位薛氏以及魏四娘幾人,也全都來了。
畢竟霍府曾經可是長公主府,因着先帝的寵愛, 霍府自然是比一般府邸大且氣派,所以對霍府好奇的賓客亦是大大有之。
池魚湖後花圃裏的花兒們也十分争氣,趁着今日天光大好, 各自缱绻纏綿着,有的已經盛開,有的在漫天碧葉中探出個頭,很是俏皮。
由于銀錢有限,霍桑又不管這些東西,一時之間她也沒地兒去弄什麽名貴的花兒草兒的,但好在有江郎君。
江郎君神通廣大,不到三日便給她尋來了這麽些花兒來。
這些花兒不算名貴,但勝在稀奇,有的生長在域外,有的卻長在山野間,各有各的魅力,各有各的稀奇,甚至連她都不由得駐足好奇了起來。
京都的這些貴夫人貴娘子們,大抵是見慣了那些名貴的花兒,對于這些花兒自也同她一樣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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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死氣沉沉如閻羅殿的霍府,仿佛一下回到了凡間,熱鬧得讓楊幼娘一時難以适應。
楊幼娘一眼便認出了人群中恍惚着神思的嚴氏,她一身素白,站在一株芍藥旁,默默地出神。
想來慶陽候的死對她打擊有些大,饒是将門之女,竟也有神傷之時。
紅芷正端着茶水走來,這是早前她從霍桑那兒收來的,看來諸位夫人娘子們很是愛喝,竟都快喝完了。
楊幼娘嘴角微揚,問她,“相爺呢?”
“相爺正在煙雨亭。”
霍桑倒是講信用,說會出面便會出面,楊幼娘粗略掃了一眼,入眼的都是各個貴府中最嬌嫩美麗的娘子,這麽些嬌花,她就不信沒有一人能合他的眼。
正欣喜着,她拎起裙擺緩緩走向嚴氏。
“這是一株晚暮芍藥。”楊幼娘端起貴婦人的氣度,微笑着近前,“夫人若是喜歡,一會兒我便命人給夫人搬去。”
嚴氏罷了罷手,“林夫人好意妾心領了,只是我如今已經不愛芍藥了。”
楊幼娘自來熟地拉起她的手,“嚴夫人節哀。”
嚴氏再也沒忍住,眼眶頓時一紅,“說起來,還要多謝林夫人。”
楊幼娘苦笑一聲,“謝我作甚?”
“若非林夫人,我怕是這輩子都要被那渾豎子蒙在鼓裏!”她憤憤然咬着牙,帶着些許的恨意,又帶了些委屈。
楊幼娘詫異得瞪着雙眸,像是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兒。
嚴氏沖她解釋,“那日夫人問我,那首飾從何而來,确實如旁人所言,是他尋人專門給我打造的,每年他都會給我打造一件獨一無二的首飾。”
自幾年前小身子後,她便不再愛出門,所以慶陽候為了哄她高興,便每年給她打造一件極為精致的首飾。
嚴氏是将門獨女,慶陽候亦是家中獨子,嚴氏又不讓侯爺納妾,所以幾年前她腹中的孩兒便是兩家最最矚目的期盼。
只可惜,孩兒就那樣沒了,而且醫者診斷,嚴氏再也無法生育。
自此她的脾氣便愈發控制不住,時而憂慮傷感,時候火爆無禮,近半年服了藥才有所好轉。
“這世間竟還有這種奇藥?”楊幼娘驚嘆一聲。
嚴氏卻是苦笑一聲,“哪裏有什麽奇藥?如今想來,他或許不過是從什麽地方買回來的什麽安神的方子,每日叫我昏昏沉沉的,好叫他有時間去……”
男子三妻四妾自是常事,再說他是堂堂侯爺,不能無後,他若是同她實話實說,她自也會答應的。
她氣便氣在他對她有所隐瞞!
楊幼娘順勢挽過她的臂彎,溫柔地在她耳邊說道,“我邀夫人來,可不是想讓夫人生悶氣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咱們莫要提了。”
嚴氏溫柔地擡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絲輕微的弧度,“林夫人與霍相當真恩愛呢。”
楊幼娘:???她是不是對恩愛兩個字有什麽誤解?
“夫人說的哪裏話……”為了不露餡兒,楊幼娘适當地低下了頭。
嚴氏道她是羞澀,便道,“其實霍相着人三番兩次詢問于我,只是這些事,面對着那些男子,我自當開不了口的。而今夫人替夫來詢,我也理當配合的。”
她輕柔一笑,“林夫人若還想知曉什麽,大可問罷,後日我便要回娘家了,屆時夫人想問也沒地兒問了。”
原來她在夫君新喪之後還來赴約,竟是為了這個,楊幼娘不由對眼前的這個女子升起了一絲崇敬之心。
她也不再客氣,問道,“夫人可知那藥是侯爺從何處購得?”
她搖搖頭,“我也問過府上的管事,管事說,侯爺每每都是親自去買藥,從不經他人的手,只是從馬車出門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南郊。”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侯爺每回買藥回來,身上總帶着一絲淡淡的桂花味兒,只是時至金秋,京郊到處都是桂花,我當時便沒在意,可如今想來,倒還真是奇怪。”
“我是自半年前開始服藥的。”她堅定地看着她。
半年前,別說是京郊了,就連皇帝禦花園裏的桂花都還沒開呢!
楊幼娘回想起霍桑交代她的另一個問題,“侯爺死前,夫人可曾察覺有什麽異樣?”
自嚴氏說完桂花味之後,整個人仿若是一座雕石僵在了原地,良久她才道,“桂花。”
“死前的兩個時辰,他還在侯府,當日我同他賭氣,便沒再見他,只聞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飄進屋子。”當時她顧着生氣,便再沒注意。
後來,慶陽候便去了別苑,緊接着別苑大火,他便化作了一抔焦土。
很明顯,這桂花便是此案的關鍵。
“林夫人,上回曹府匆匆一別,都未來得及同夫人打聲招呼,今日幸得林夫人邀請,這才得以瞧見霍府的氣派,這還要多謝夫人呢!”
說話間,有一位身着鮮亮鵝黃色廣袖褙子的婦人從不遠處走來,她身旁還站着一位嬌羞的小娘子。
她似是才瞧見嚴氏,笑得愈發親切了些,“嚴夫人也來了?”言下之意是她家中新喪,她卻來參加宴會,着實沒了些良心。
嚴氏也沒同她計較,只朝楊幼娘點了點頭,便退了去。
那婦人還想要再言語,被楊幼娘直接打了岔,“哎喲,柳夫人,您這妝容可是時下最流行的面魇妝?妾還是頭一次瞧呢,與夫人可真相配!”
“是嗎?”柳氏被她說得有些歡喜,不自覺地摸了摸滿是□□的臉頰,“嗐!還不是我這侄女兒,一大早的便要來給我化妝。”
說着她将身旁那個嬌羞的小娘子拉出來,“快,茹兒,見過林夫人。”
小娘子大大方方地沖她行了個禮,“茹兒見過林夫人。”
眼前的這位柳氏是骁勇将軍柳傲之女,而今是太子太傅薄卿之妻,當年若非慶陽候選了嚴氏,柳氏而今怕便是慶陽候夫人了。
所以她與嚴氏一碰面,便會火花四射,攔都攔不住,好在今日嚴氏沒心思同她鬥嘴,這才免了一場血雨腥風。
這位叫茹兒的小娘子是柳氏的內家侄女兒,上回曹府壽宴,楊幼娘匆匆瞥了一眼,倒是個很會來事兒的,今日這一遭,看得出來她也是精心打扮過了。
楊幼娘暗自滿意地打量了一番,“原來是柳夫人內侄,乍一眼瞧還以為是柳夫人自己的小娘子呢!當真長得跟天仙兒似的,險些将妾這一院子的花兒比了去。”
“林夫人說笑了。”柳氏喜笑顏開,就連她發髻上的一些小金飾都随着她的動作抖了三抖。
“我聽薄太傅說起,相爺舊疾複發,我那兒也沒甚,今兒帶了些補氣血的人參,還望夫人莫要嫌棄才好。”
人參可是個好東西!楊幼娘笑得愈發開心了,“哪裏敢嫌棄?夫人給的那自然是好的!多謝柳夫人!”
霍桑有皇上賞賜的那些珍貴的藥,哪裏瞧得上這種普通人參?還不如收入囊中,将來賣了又是一筆收入!
楊幼娘笑得眯起了眼,拉過柳茹又是一陣誇許,兩人正說着,突然一陣尖銳的尖叫聲從不遠處的煙雨亭傳來,楊幼娘猛地一驚。
這會子,相爺不是應該同小娘子們把茶話詩不亦樂乎嗎?怎麽還有什麽尖叫聲?難不成他沒把持住???
不會吧?!那她可就太開心了!
思索間衆人已經往煙雨亭而去,她也沒耽擱,同柳氏欠了欠身便往煙雨亭走去。
人群竄動之間,卻見霍桑遠遠地站在煙雨亭中,一手捂住胸口斜靠在亭中的柱子上,臉色蒼白地咳嗽着。
因是今日他着一身月白,将往常黑皂色衣裳的所帶着的戾氣全都化了去,乍一眼看着愈發虛弱了。
再加上衣裳剪裁合理,又将他渾身上下所有優點都顯現了出來,乍一眼看,他此刻仿若是一位落入凡塵的谪仙,還帶着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在場圍觀的夫人娘子們無一不看得呆滞住了,試問世間女子哪一個不喜愛看這般谪仙般的男子?
就連見過他這副樣子的楊幼娘此刻也是迅速有一種心跳加速感覺,臉頰也不由得紅了起來。
一時間,誰也沒注意到池水裏的尖叫與噗通聲。
煙雨亭是楊幼娘這幾個月特地為了今日的“選花”宴修築的亭子,其地勢微高又相對隐秘,與外廊還相隔着一片小池塘。
池塘裏的水引自池魚湖,水中還擺滿了睡蓮,看上去極其別致雅觀。
只是唯一的“缺點”便是沒有欄杆,走上引橋之人很容易會因為将注意力放在睡蓮上而忘記腳下的路,從而跌落池水中。
曹家這三位娘子,應該就是這樣掉下去的。
此刻水中的三位娘子,正相互撲楞着,池塘中的所有睡蓮也幾乎被她們打散了。
樣子簡直個頂個地凄慘。
可就算如此,也沒見現場那位唯一的男子出手相救半分,就算是出于憐香惜玉地問候半句也沒有。
楊幼娘有些氣惱地瞪了一眼霍桑,她特地未修欄杆,就是為了給他營造這麽一個英雄救美的大好機會。
要是換做旁的郎君,此刻早就将池塘裏那三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救上來了,而且等到衆人趕到時,幾人應該早就狼狽不堪不清不楚。
屆時她再半推半就,直接将事兒給定了,一舉兩得!
而他不僅不把握機會,還如鐵柱子般站在一旁,就連衣角都微動一下,實在氣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