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龍活虎 晉江獨家首發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納蘭渠的房間, 可剛至門口她卻停了下來。

面前的房門緊緊閉着,門外也無人看守,乍一眼看着像極了裏頭有人在密謀着什麽。

她下意識得漸漸将視線從房門的方向偏離, 轉向了一旁的窗戶。

毫無例外, 此刻窗戶也緊閉着。

在無盡好奇心的唆使之下, 她往窗戶的方向走了幾步, 可剛至窗戶旁,她又停頓住了。

聽人牆角是不是不大好?

思及此, 楊幼娘回過身想要直接去敲門,誰想此時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從窗戶裏頭傳來。

她又頓住了腳步。

“疼!納蘭渠!你輕點!”霍桑啞着聲音低吼着。

楊幼娘雙目瞪圓,他倆這是在作甚?

納蘭渠怒道,“不疼些你能長記性 ?”

話音剛落,便又傳來霍桑的一陣如口申口今般的悶聲慘叫。

楊幼娘自诩什麽場面沒見過?

但這場面她還當真沒見過!

這霍閻王居然也有這般任人宰割的時候?她不會是做夢吧!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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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幼娘被這一聲叫喚吓得猛地跳了起來,扭頭一瞧,卻見霍二正端着一碗藥詫異地看着她。

她輕咳幾聲以掩飾此時的尴尬, “我,我來瞧瞧相爺。”

她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又補充道, “但好像相爺在忙……”

“進來!”她話還未說完, 便從裏頭傳來霍桑冰冷的聲音。

她虎軀一震。

她這邊陰雲密布,霍二那邊卻天氣晴朗,他輕車熟路地将手中的藥碗交到她手中,并沖着她深深作了個揖。

楊幼娘反應過來時,他卻早已一個閃身溜走了, 只留下她一人站在門口咬牙切齒。

房門被人拉開,一股十分濃郁的藥味從裏頭傳出來,險些沖了她的鼻腔。

在濃郁藥味的簇擁之下, 納蘭渠那張極其溫柔的臉又在她面前出現了。

她竭盡全力地擠出一絲笑,“納蘭醫生安好。”

納蘭渠溫柔地沖她點了點頭,并閃身為她讓開一條路,“夫人裏面請。”

也不知為何,她總覺着這位納蘭醫生會笑着笑着就突然給她來一刀,所以當他閃身讓路之後,她端着藥碗,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裏屋沖去。

有納蘭渠在,霍桑在她眼中竟然越來越順眼了呢。

恰逢霍桑換衣,楊幼娘突然的出現,他亦是心尖抖了抖,連忙轉過身去。

他正要斥責,卻聽楊幼娘道,“相爺,這個藥我擺在這兒了。”

“恩。”

他邊回她邊盡力摸索着外衣的系扣。

平日裏都是霍一霍二伺候他穿衣的,都怪這該死的納蘭渠!害他以為來的是霍二!

“那個……”

楊幼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霍桑蹙眉,她不是來給他送藥的嗎?怎麽還在?

“相爺,要不妾幫幫你?”

“不必。”

不過是穿衣裳而已,他又不是殘了!

楊幼娘哦地一聲,便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要說霍桑的病也真是奇怪,風風火火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然這或許也不能排除那位納蘭醫生的醫術高超。

但她可從未見過有人上一刻虛弱得仿佛快要死了,而下一刻卻能生龍活虎地下床自己給自己穿衣裳的。

太古怪了!

一個稀奇古怪的想法幽幽地爬進了楊幼娘的腦袋。

他不會真的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閻王吧?虛弱是因為身子裏的陽氣耗盡了,而方才那種情況,正是那位納蘭醫生給他補充陽氣。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依舊沒尋到衣裳系扣,霍桑本就心情煩躁,這衣裳更是讓他煩躁更甚。

他正要發脾氣,眉眼恰恰瞥到了站在角落不曾離去的楊幼娘,臉一下子鐵青了。

“有事?”他問道。

楊幼娘點點頭。

霍桑終于放棄了,他撐開雙臂,示意她過來幫他,“何事?”

楊幼娘會意,近前來給他系上系扣,“關于別莊的那個李管事。”

霍桑居高臨下,瞧着她玲珑小巧的身子在他周身穿行,手裏的動作雖然利索,但卻一直埋着頭,似是有什麽心事。

他道她是被別莊的事吓着了,于是忍住煩躁與怒氣,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

“你也莫要怕,那李管事已經被本相處死了。”大不了,她在別莊做的那些事,他不計較便是。

楊幼娘利索地給他披上最後一件皂色外套,灰暗又冷豔的衣裳剛套在他身上,冷峻的氣勢又撲面而來。

怕?她暗自一笑,自她懂事以來還從來沒怕過什麽!

除了耗子!

“妾也沒……”她正要否認,但他難得這麽柔和,她立刻改口,“美!”

“恩?”霍桑挑眉。

楊幼娘指着他這一身合體的皂色衣裳道,“相爺這身衣裳真美!”

霍桑心中莫名一甜,連嘴角也不自覺地往上抖了抖,他随即瞥了她一眼,微微挑眉,“這麽些時日,你就只學會這麽一個字?”

他都已經不計較她的詞到底是用于誇男子還是女子的了,可他萬萬沒想到她除了“好看”竟只有一個“美”字。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相爺。”趁他心情好,楊幼娘這才敢開口,“方才我在院子裏,瞧見了一樣東西。”

她将醉夢仙遞給他看,因為兩人身量的不對等,楊幼娘将手擡高了些許,小巧玲珑卻又布滿繭子的手直接遞到了他的鼻下。

一股淡淡的果香與桂花香撲鼻而來。

他蹙了蹙眉,“這是什麽?”

“藥童說,這是納蘭醫生種在院子裏的醉夢仙,有致幻之功效。”她又指了指被汁液沾染一片綠的手心,“但這個汁液卻是解藥。”

他緊蹙着眉頭将她的髒手推開,“這與李管事有關?”

楊幼娘微微一驚,也不知霍桑的腦袋是什麽構造的,她都還沒說呢,他便已經知曉了。

她點點頭并補充道,“那李管事身上也有這氣味,而且,嚴夫人曾說,慶陽候每每從南郊回去後,身上便會有一股桂花香。”

她心虛得埋着頭,當日在氣頭上,才選擇同他講一半留一半,但從如今的情況看,她也只有将所有事交代了。

她故意留了一些時間等着霍桑發作,誰想等了許久他的責罵都沒有降臨。

她的心更虛了。

關于氣味這一點,霍桑其實早就從慶陽候回京時路上的百姓口中得知,方才聽她将線索供出,起先他也是微微一愣。

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的膽子還挺大,竟瞞了這麽久。

但看她眼下正如一只受驚兔子般緊緊埋着頭,到嘴邊的責罵聲,最終還是沒噴出來。

總覺着他此刻若是說半句重話,就是在欺負她似的。

他嗯了一聲,“可還有旁的什麽補充?”

楊幼娘明顯驚着了,就這麽放過他了?

他平日裏也不是這種性子啊!難道突然轉性了不成?

她詫異地擡起頭,那雙圓圓的充滿疑惑的杏眼對着他看,似乎要找尋到他轉性的證據一般。

霍桑被她看得煩了,直接伸出大手,整整捂住了她的臉。

當手蓋上去時,他也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蓋住她那雙眸子的,沒想到竟将她整張臉都蓋住了。

他不耐煩道,“要是無事,便趕緊退下,本相還要議事。”

楊幼娘用小手将他的大手扒拉了下來,“都這麽晚了,相爺還要議事嗎?”

他将手抽了回來,眉頭微挑,“怎麽?你有意見?”

楊幼娘連忙頭手并用,連連左右搖晃,“不不不,妾哪裏敢有意見,只是相爺身子剛剛好些,妾覺着相爺還是先休息才是。”

“夫人說的是!”

納蘭渠的聲音再起,使得她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往霍桑身後躲了幾步。

納蘭渠緩緩從屏風後走出來,見着他二人如此親昵,嘴角微微揚起,“今日天色已晚,霍相還是先回房吧。”

他還特地指了指屋子裏的床榻,又指了指霍桑廂房的方向,“這裏可是我的住處呢,你們的住處,在那兒。”

霍桑還想開口,誰想下一刻,便被納蘭渠推到門口。

納蘭渠打了個哈欠補充道,“有何事明日再說。”

說完,他哐當一聲将門關得嚴嚴實實,只留下門口兩人面面相觑。

霍桑忍着怒意瞥了她一眼,又注意到時辰早已過了子時,只好作罷,于是轉身往廂房走去。

楊幼娘初來乍到,那納蘭渠又沒給她安排廂房,她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了霍桑的後頭。

又不是沒與他在同一屋子裏睡過,大不了再打個地鋪咯。

于是跟着霍桑進屋之後,她便十分輕車熟路地拿出幾床被褥,在地上鋪了一張她自認十分舒服的地鋪。

她從來皮糙肉厚,只要有地兒躺一躺便成。

霍桑也很滿意她的識時務,于是順勢和衣躺進了床榻裏。

大約是頭一次在陌生環境下睡覺,楊幼娘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微微擡頭瞥了一眼床榻上,發現霍桑也同樣沒睡。

于是她大着膽子叫了他一聲,“相爺。”

過了許久,床上的那位才“嗯”了一聲。

看來他沒生氣,于是她又道,“妾總覺着那個李管事很不對勁!”

“不是讓你莫要插手此事嗎?”

他蹙起眉頭反問,聽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當她想插手嗎?讓她來管理莊子,誰想她連莊子的門兒都沒進去,連賬本的邊兒都沒摸到,就要讓她回去?

她可不甘心啊!

而且她也從來不是個半途而廢、言而無信之人,梁師父與江郎君一直都說,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誠信二字。

早在沒來南郊之前她便說了,她要将莊子打理好的,可眼下她明顯沒打理好啊!

這是她的事,她必須得完成才行!

她索性坐了起來,“相爺,反正左右你我都睡不着,不如咱索性再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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