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秘密

第二天學校放假。整個縣只有三所高中。學生們來自方圓幾百裏各處的山村和小鎮。一律寄宿。每周小休,月末大休。每到放假這天,校園外的馬路上就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子,面包車,摩托車,還有一種改裝的能坐四五個人類似小三輪的,叫麻木。車主們賣力吆喝着拉生意。

小花在人群裏穿梭,盡量沿着牆根走。然後離開熙攘的人群,獨自順着馬路前行。

其實無論去哪個方向,即便去坐船,也需要先坐車到渡口。

只是從校門口就坐車,價格貴。

小花靠着一雙腳,在太陽下賣力的走,走好幾裏,再搭一輛沒載滿人的小麻木,省出好幾塊到了渡口,坐船到河對岸。

岸上照樣有車。

她照樣對他們搖搖頭,往左邊一拐,上了山。

她走旱路。

旱路要爬過一座高高的山。山間只有一條小路,曲曲折折。一路上人煙稀少,叢林茂密,野草荒蕪,還有蛇蟲出沒。

小花不怕。

她口中銜着一根野草,呼哧呼哧往上爬。

一只洗的發白的書包拍打着她的屁股,啪嗒啪嗒。

這個時節,萬物茂盛。

小花一邊走,一邊折了軟軟的枝條,又摘下路邊的野花,等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手中就多了一個漂亮的花環。她把它戴在頭上,搖晃着腦袋,笑起來。

這個時候的小花,跟學校裏木讷呆板的小花,判若兩人。

這個樣子的小花,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花在一棵松樹前停下。

松樹是最普通的樹,這裏漫山遍野都是。白天青翠,晚上則似黑色。

這一棵長在路邊,樹幹挺拔,枝葉繁茂。小花幾年前就注意到它。

這幾年,從它面前走過無數回,最喜歡坐在它腳下的大石頭上休息。這幾年,它看起來總是老樣子。但小花知道,它一直在成長。有些成長,悄無聲息。

小花照例坐了一會兒,就轉到松樹的後面,撿了塊石頭,開始掘地。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小坑出現了。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裏面是一條小手絹,有點舊了,倒還幹淨,再打開,就是那條項鏈了。

小小的一團,被包裹的嚴實,放進小坑裏。接着是掩土。

呼呼啦啦,小坑被填滿了,恢複了原樣。還扯一把幹草,揉碎了,撒在上面,這下真是天衣無縫。

誰也看不出這裏還藏着這麽一個秘密。

小花拍拍松樹:“拜托你了。”

她就要走了,突然一聲尖銳的鳴笛響徹山間。

小花吓了一跳,循聲望去。

對面山上是一條長長的公路,也一樣蜿蜒曲折。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揚起陣陣煙塵。煙塵中,幾只五顏六色的腦袋分外引人注目。他們大聲的交談,隔的老遠,聽不清內容,卻能聽見一陣陣肆無忌憚的笑聲。

他們在拐彎的地方停住了,正好對着小花所在的方向。

小花忙轉過身子,慌忙走了。

這一回,她走的很慢。一會兒停下來逗逗螞蟻,一會兒搖搖樹上的果子。又到小溪裏泡了泡腳。

太陽漸漸移到半空,她滿頭大汗,知道必須得回家了。

她的家是一棟兩層樓房。一根長長的煙囪矗立在屋頂,遠遠的,冒着滾滾煙霧。

小花看着那煙霧,狠狠的掐了兩把眼皮。

掐的眼淚汪汪,狠狠心,又掐了一把。

然後一路走,一路揉。

家裏,邬雲正坐在堂屋裏等着她。

她是個高高壯壯的女人,眉眼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俏。

小花剛說一聲:“媽,我……回來了。”

邬雲就悠悠的開口:“聽丹丹說,你還藏着一條金項鏈?”

丹丹站在她旁邊,仰着下巴看着她。

小花和丹丹竟然是兩姐妹。

這件事學校裏鮮少有人知道。

丹丹從來不說,小花也從不說。

邬雲說:“你挺好的本事,藏了這麽些年。”

小花低着頭,說:“沒有……藏。那是我……我的護身符,請和尚……開過光。等我戴到二十了,也是要送給媽的。”

她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完。

邬雲一笑:“在這裏過的不好嗎?多病多災嗎?還要什麽護身符。好了,不用等到二十了,現在就給我吧。這麽貴重的東西,放在你手上,萬一丢了可怎麽辦。”

小花擡起頭,小聲道:“可是……已經……丢了。”

邬雲一愣,丹丹在一旁喊道:“你撒謊!昨天明明還在你手上。”

小花說:“是真的。昨天……跟同學拉扯的時候,大概丢在操場上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不……知道……被誰撿走了。”

邬雲沉着臉:“就這麽巧!”

她一沉臉,小花就微微一瑟縮,更加小聲:“我沒……有騙你,真的。昨天……的事,丹丹……也知道。一定是……那個時候,給弄……丢了。”

丹丹附在邬雲耳邊說了一陣。

兩人還是滿懷狐疑。

可是小花雙眼含淚,眼皮都發紅,想必哭了很久,由不得她們不信。

邬雲說:“你最好說的真話。”

小花唯唯點頭:“不敢……騙您。”

邬雲猛然沉聲:“你打了丹丹!”

小花身子一抖,顫聲道:“我再……也不敢了。”

邬雲拉着丹丹,說:“你看看她的臉,還有脖子,被你撓成什麽樣了。”

小花便對着丹丹低頭:“對不起。”

丹丹哼了一聲:“對不起就算了嗎?我要打回來。”

她真的揚起手。

卻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叫:“邬雲啊,今兒的油出鍋了嗎?”

丹丹立刻放下手。

邬雲的面孔上瞬間堆滿笑容,“喲,王嬸兒,你來的巧了,這一鍋馬上就出。”

王嬸兒拎着一只油瓶,說:“給我先來一斤,中午等着做飯呢——你這是在做啥呢。”

邬雲笑道:“丹丹和小花剛回來,正問她們學校的事呢。”

丹丹甜甜的叫了聲:“王嬸兒好。”

王嬸兒拉着:“哎喲,丹丹真是越長越俊呢。”

邬雲說:“快別誇她了。女孩子長那麽好看做啥——丹丹,小花,你們兩個趕緊先去吃飯。”她看着丹丹和小花進了廚房,又喊道:“小花,櫥櫃裏有肉,專門給你留的,你都吃了。”

王嬸兒聽了,啧啧:“你對小花,真是沒得說。”

邬雲嘆一口氣:“盡力而為罷了。哎,誰都知道,後媽難當。“她們二人唠嗑。

丹丹是邬雲親女兒,也是她好徒弟,得到真傳。

人前對小花親親熱熱:“走啊,我們去吃飯。”

走到廚房,背過人後,俏臉馬上拉下來:“你快點吃,吃完來幫忙!”

小花添了一碗米飯,就着剩菜大口扒拉。

櫥櫃裏當然有一碗肉,她自覺地一口沒動。

半碗飯囫囵下肚,丹丹在後面喊:“你好了沒?爸叫你呢。”

小花丢了碗,走進後廚,輕聲叫了一句:“爸,我……回來了。”

她的爸爸田守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沉默寡言。

別人都說丹丹的美貌傳自邬雲,小花的性格則繼承田守山。

田守山嗯了一聲,沒擡頭,說:“燒火。”

他們家經營油坊生意。

生意不錯,所以油坊裏除了最忙的農季,幾乎全年無休。

裏面冬季如春,人人愛之,夏季似火,人人嫌之。

小花坐到竈膛前,她早輕車駕熟,知道何時需要添加柴火,何時需要通通氣。火鉗在她手裏靈活自如。竈膛裏熊熊烈火照耀她的臉龐,一會她的兩頰就紅的跟火一個顏色了。

丹丹在一旁扒拉菜籽,一會兒後就說:“爸,我熱,熱的頭暈。”

田守山說:“那去歇着吧。”

丹丹甜甜的哎了一聲,“爸你真好。等會兒我給你泡壺茶送來。”

她沖小花揚揚眉,從後門溜走了。

她直到晚上才回來。

□□點的時候油坊裏的活計終于忙完。

吃了晚飯,各自洗洗睡了。

丹丹原先不願意,還想看會兒電視,被邬雲一頓數落,只好嘟着嘴也去睡了。

現在還不到盛夏,夜晚較為寧靜。偶爾幾聲蛙鳴。

小花的卧室在二樓最邊上的小房間。

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睜大眼睛,屏聲靜氣,仿佛在等待什麽。

果然,不一會兒有人走進來,蹑手蹑腳,到處翻動。翻了她的書包,換下的衣服,抽屜以及任何角落。甚至還把手伸向枕頭下面。

小花只作不知,翻了個身,給她騰出地方。

她摸索了半響,一無所獲。罵了一句:“死東西!”

失望而返。

小花翻了個身,對着窗外。

窗外的月光甚好。

她看着月亮,悄悄的笑了。

月亮啊月亮,我聰明不聰明。

邬雲多會做人,不管當着外人還是私下,從來不罵她。

要有人想挑後母打罵繼女的錯,可真挑不出。

眼下罵出了聲,可見有多麽生氣多麽失望。

小花還記得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她哭鬧着要回家,要找媽媽。

邬雲什麽都沒說,由着她哭,哭了一天,到半夜,聲音都啞了,沒有力氣了,她才慢慢走到她跟前,輕言細語的說:“小花啊,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你媽媽把你送來,就表示不要你了。”

“所以不要再喊你媽媽了,喊破了嗓子,也沒有用。”

“再哭哭啼啼的,只會惹人厭煩。你也看見了,你哭了一天,誰來問過你。你媽媽做的那事,哪個不在背後罵呢。所以,這裏沒有人會願意幫你,更不會有人關心你。”

“只有我們好心,收留你,你要懂得感恩,更要懂得報恩。”

“以後乖一點,懂事一點,吃的喝的少不了你。”

“但是,你記住,我不喜歡你,你爸也不喜歡你。

“沒有任何人喜歡你。”

“你這輩子最好都老實點,乖乖聽話,好好做事。”

“否則,別說挨打挨罵,就算你死了,也不會有人管的噢。”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女主就是這朵小花兒啦請多多支持求收藏,求評論助她早日開花~——————————————————打廣告:重點預收大甜文:《皮格馬利翁和他的少女》【文案】

十五因故做了某天才畫家心中白月光的替身。

替身?

聽起來就好可憐好憋屈。

十五卻表示:不會啊,他人很好的,會給她買可愛多,請她吃火鍋,帶她飛外國,有時還會幫她寫作業呢。

另一頭,天才畫家表示,他只是單純想解決一個小問題,為什麽卻從此走上了當家長帶孩子的不歸路?

陪吃陪喝陪玩陪寫作業,有時還得替她背鍋……

最可惡的是他脫離了軌道,盡心盡力伺候對方對方卻永遠一副盡職盡責完成工作的模樣!

天才畫家的那顆天才心,要炸了~最初:少女,你千萬不要愛上我。

後來:少女,你怎麽還不來愛我?

助理們日子近來不好過,因為那位明星天才畫家越來越喜歡生氣。

跟随他多年的經紀人卻氣定神閑“去,把那個少女接來。”

少女來了。

她拉拉他的衣袖,輕聲問:“你怎麽了呀?”

助理們驚異的發現,就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難伺候的畫家就……笑了。

皮格馬利翁效應,意味着你期待什麽,就會得到什麽。

是個美好的象征哦。

女主:蘇軟樂觀乖巧偶爾跳脫的小女生。

男主:畫風清奇,作者也搞不清楚他,有時候很愛他,有時候想揍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