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文老太爺帶着顧茵去了書房。

書房裏, 文大老爺得知老父親這日胃口不錯,又吃完了一大碗拌面,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文老太爺坐于上首, 朝着下方的椅子努了努嘴。

顧茵福身道了謝, 兩人隔着桌子說起了話。

“前兒個的事,你應該不會見怪吧。”

文老太爺邊說邊打量顧茵的神情。他請顧茵, 自然還是為了報答之前的事。

但升米恩鬥米仇的事從古至今都屢見不鮮。

顧茵若是流露出挾恩求報、對現狀很不滿意的意思,文老太爺自然不會留這樣的人在身邊, 花點銀錢把人打發了就是。

顧茵神态坦蕩, “本就是誤會一場, 沒有什麽見怪不見怪的。還要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當天趕人的是受了氣無從發洩的文二老爺, 和老太爺沒關系。且因為耽擱了那一日,她和王氏合力逮住了心心念念的小崽子。

如今工作也有了, 小崽子也抓到了,套用她以前在網上看到過的那句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文老太爺擔心的挾恩求報,顧茵壓根沒覺得當天的事有什麽值得報答的——畢竟要不是王氏和許氏把老爺子從戲臺子上架下來, 還同他吵了嘴,老太爺未必就會暈過去。人家不找補回來, 還給她了工作機會, 便已經是大人有大量了。

文老太爺摸着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 點頭道:“不錯。”

顧茵也不知道老太爺“不錯”的點在哪裏, 但眼前這個小老頭現在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她就也回以微笑。

小厮呈上來兩盞熱茶, 老太爺抿過一口, 接着道:“我本還擔心廚房那徐廚子欺負你,沒成想剛去一瞧,他居然和平時換了副面孔, 小丫頭還挺厲害。”

顧茵忙道不敢,“沒什麽厲害的,只是徐師傅向我請教了拉面的方法,我指點了他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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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常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足以見手藝的珍貴。

時人都忌諱教會徒弟沒有師父,像徐廚子那樣沒有師承遇到正經師父的,學到中年也沒有所成才是常态。

“你直接指點旁人,不怕你師父不高興?”

顧茵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她們顧家祖上并不顯赫,不像後來其他廚藝之家,開口就是祖上做過禦廚的。他們家上數十幾輩,那都是普通人,也是靠着天南海北地給人當學徒,才積累下來了各種菜譜。

她爺爺身體還好的時候就很願意帶徒弟,不管資質如何,只要想學,他就願意教。

但是後世的工作機會太多太多了,廚子的收入說低不低,說高也不高,絕大部分人學着學着就嫌辛苦轉行,或者沒學多久覺得夠自己謀生了,便不願意再鑽研了。

以至于她爺爺教了半輩子徒弟,真正留到最後的只有自己的兒子和孫女。

那時候顧茵不懂,問他說盡心盡力教了半輩子,也不收人學費,到底圖啥?

她爺爺說,一門手藝若是只在自己家裏傳承,怎麽可能發揚光大呢?況且若是咱們祖輩遇到的都是些教的不盡心的師父,哪裏有咱家現在的傳承,有咱家現在的日子呢?

想到豁達了一輩子的爺爺,顧茵十分肯定地道:“不會。”

文老太爺從太師椅上跳下來,指着她笑道:“好呀你這丫頭,上次我問你師承,你還反問我熬粥還要跟人學嗎?你果然是騙我的!”

顧茵也沒想到文老太爺兜了個大圈子其實是在打探這個。

“嗯……我也不算說謊,我确實有人指點過,但更多的還是菜譜上學的。”

上輩子她正式開始學廚的時候,爺爺年紀已經大了,每天能指點她已經很不容易,并不能像一般人帶徒弟那樣手把手地教,更多的還是顧茵自己看家傳的菜譜摸索。

老太爺說你拉倒吧,“真要像你這般說,這天下只要認字兒的,照着菜譜練練都出好手藝了。”

顧茵并不和他辯駁,只認真道:“這次真沒有诓騙您。”

文老太爺犯起倔來了。

他書房裏藏書頗豐,連各家食單都有收藏。

文老太爺抽出一本随手一翻,指給顧茵看道:“那你照着這個做做看。”

顧茵定睛一看,只見那食單上寫着:百果蜜糕,以粉糯,多松仁、胡桃,而不放橙丁者為妙。其甜處非蜜非糖,可暫可久。①

顧茵雖然沒做過這個,但眼前寥寥幾字,已經把用料寫的很是清楚明白。

所以她點頭道:“好,那我試一試。”

文老太爺看的稀奇,當即就跟着她又去了大廚房。

而大廚房裏,徐師傅正苦着臉和兩個小徒弟說話。

小徒弟看他一張胖臉都糾結地皺了起來,就出聲勸道:“師父跟随二老爺多年了,到底也有些情分在。真怕被老太爺發落,不若去求求二老爺。”

另一個道:“就是,師父別擔心,在廚房上工的哪有不吃好喝好的?自己不吃好喝好,怎麽給東家做出美味的吃食來?”

徐師傅一人敲了他們一個爆栗子,“你們懂個屁!我這不是擔心自己,是擔心小師傅呢!你們倆是運氣好,遇到了我,啥都願意教給你們。我這把年紀就沒遇到小師傅這樣願意教外人的,多好的人啊!要是我小個二十歲,我都願意磕頭敬茶認她當師父!這麽好的人,就被這麽被開了……我心裏難受不行嗎?”

正說着話,顧茵回來了。

徐師傅趕緊上前問:“小師傅咋樣?老太爺咋說?是不是不讓你幹了?”

顧茵抿唇,“沒事,老太爺沒有為難我。”

徐師傅剛要呼出一口長氣,看到了顧茵一道來的文老太爺。

顧茵去找廚房裏的糯米粉了,老太爺還是一眼沒看他,只跟着顧茵。

徐師傅心道:老太爺都盯梢盯到廚房了,這還叫沒事嘛!這是當過先帝老師,三朝重臣的老太爺啊!聽說皇帝在他面前被他瞪一眼都要矮上半截兒,被他這樣的人盯着,還不算為難人嘛?!

後頭顧茵找到了糯米粉,又問徐廚子要幹果。幹果這種東西尋常人家不一定常備,但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卻是有的,加上馬上就是過年,這些東西用來招待客人就很不錯。

核桃、松仁、花生、芝麻一應具有,顧茵還找到了一盒子葡萄幹,便開始動手做起來了。

她先把糯米粉和普通米粉按比例混合,再加水和成面團,用紗布一裹,上蒸籠開蒸。

然後在蒸糯米的一刻多鐘裏,顧茵用刀背砸核桃,砸出核桃仁再用熱水去衣,放入油鍋炸酥,随後把芝麻放入鍋中炒香。

松仁和花生仁切碎,并核桃碎、黑芝麻、葡萄幹拌在一起便是餡料。

後頭米團出鍋,加入少許白糖和勻,再把各色幹果碎揉搓到面團裏,最後搓成長條,切成小方塊,放入糕點模具輕壓,一壓就是一個花朵兒形狀的小糕點。

做好的百果蜜糕呈到了文老太爺面前。

文老太爺看一套熟練得不能再熟練的動作已經覺得驚訝,嘗過一口更是面帶震驚地道:“綿軟可口,糯而不粘。各色幹果香氣撲鼻。互不相影響,卻又渾然天成!”

顧茵也跟着嘗了一塊,“确實不錯。也多虧老太爺食譜上說的明白,加上這百果蜜糕并不複雜。我剛做的時候還在想,既然這百果能做蜜糕,想來做成百果松糕也不錯。”

文老太爺又站起來說不行,你再跟我來。

顧茵又跟着他去書房,文老太爺又翻出旁的食單,點了牛乳奶茯苓糕、水晶鮮奶凍、蓮子蓉方脯三樣。

這幾樣糕點步驟更為複雜,所需要的時間頗長,老太爺沒跟着。

顧茵再回到大廚房的時候就看到徐廚子盯着蜜糕出神,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

顧茵不禁彎了彎唇,道:“剛才只是試做,老太爺也已經用過,讓我做旁的了。這剩下的放着也是放着,徐師傅能不能幫着嘗嘗味兒?”

徐師傅聞言伸手,先自己吃過兩塊,又讓小徒弟們把剩下的分了。

嘗過之後,徐師傅感嘆道:“小師傅怎麽又會做拉面,又會做寬面,這兩種雖然都是面食,但做法和口味都截然不同,顯然是兩種地方的吃食。現在還會做這個糕點,這糕點我吃着應該是江南那邊的口味?想不到小師傅小小年紀會的這樣多。”

這個時代消息通信不發達,能掌握一個地方菜系就很了不得,要是各地的菜都會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這糕點是老太爺給我看的食單,我照着現做的,之前并沒有做過。”

徐師傅愕然,愣了半晌道:“照着食單……現做?”

顧茵已經在做餘下三道糕點了,但有人說話解悶也不錯,便先把食單上那句話複述了一遍,又道:“您聽着也很簡單是不是?”

徐廚子道:“簡單是簡單,但是如果我第一眼看到這麽幾個字,可能想不出咋做。”

“糯米粉做點心,中火蒸一刻多鐘口感最好是不是?”

“是!”

“核桃得去衣,芝麻得炒香,炒好之後和花生碎、松仁碎拌在一起,就是餡料是不是?”

“是!”

“非蜜非糖,又不能放橙丁,那就少放糖,用葡萄幹代替是不是?”

“是!”

顧茵歪了歪頭,道:“皮兒有了,餡料有了,放在一起揉一揉,模子壓一壓不就成了?你不是也會嗎?”

是哦……是個屁啦!都這樣天下廚子只要認字兒,然後淘兩本食單就能當大師傅啦!

徐師傅久久沒能回過神來,後頭看顧茵做旁的,打聽了一句,他也幫着打下手。

三道點心步驟略為繁瑣,一直忙到午飯點,才依次做成。

顧茵呈到文老太爺面前,這次嘗過之後老太爺是不得不相信這世上還真有這種人——你給她二三十個字的做法和配料,她就能做出差不離的東西來!

兩人分着吃過,顧茵舌頭比老太爺還刁,吃完還反省道:“這個鮮奶凍有股奶腥氣,下回試着再放些茶葉?”

文老太爺随意地點點頭,心思其實已經不在吃食上了。

午飯過後他沒睡覺,而是把顧茵留在書房,要教她讀書。

顧茵目瞪口呆,文老太爺振振有詞道:“你天資聰穎,舉一反三,只鑽研廚藝未免太過可惜!來,你看看這本《論語》。”

在顧茵幾次三番表示“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之後,文老太爺硬是逼她讀了半下午的書。

顧茵上輩子上學那會兒語文成績就是平均分中下水平,繁體字雖然勉強都認識,但是這書還是從右往左的豎版,沒有句讀的!

這讀起來都費勁兒了,還讓她舉一反三,她能反出東西來才有鬼!

當然歸功于九年義務教育,顧茵對論語還是有些了解的,但這點了解在文老太爺這樣的老學究面前那自然什麽都算不上。

最後兩人都是一頭汗,顧茵是看豎版書看的,文老太爺則是無奈的——怎麽能有人在廚藝方面一點就透,無師自通,在四書五經正道上就像個二傻子呢?

黃昏時分,文老太爺看顧茵累的不成了,就讓她提前放工,還讓人把剩下的那些糕點裝進食盒,讓她帶了回去。

顧茵提着食盒腳步虛浮地回了缁衣巷,王氏沒想到她這會兒就回來了,正在院子裏收衣裳。

看到她一臉虛脫的模樣,王氏把衣裳搭回架子上,一手接她的食盒,一手攙着她進了堂屋。

她去竈房倒了熱水出來,心疼道:“我說怎麽給十兩的工錢,敢情是累人的活計!瞧你這小臉慘白的,是不是累壞了?”

顧茵喝了一碗熱水,又捏了捏發痛的眉心,道:“其實也不是累,一開始還挺輕松的。”

她本來就愛研究菜譜,老爺子給的食單她沒見過,新鮮得不行。而且一個上午只做了四道糕點,中間等待糕點出鍋的時候,徐廚子都把自己的靠背椅讓給她坐。怎麽也比在家裏做生意時一做就是上百個包子輕松。

“不累你臉色能差成這樣?”

這個三言兩語解釋不清,顧茵掃了一眼屋內,沒見到小孩,忙正色詢問王氏:“那孩子呢?白天沒鬧騰吧?”

王氏一擺手說沒有,“小孩可好帶了!”

正說着話,武安和小孩一起回家來了。

小孩穿上了早前王氏給她縫的棉袍子,蹬上了葛大嬸送過來的小棉鞋,雖然看着還是瘦瘦小小的,但神氣活現,滿臉是笑。

武安就看起來沒那麽好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活像剛跑了八百米。

這孩子性格文靜,顧茵從沒看到他玩成這麽狼狽的模樣,好笑道:“大冷天的怎麽出這樣多的汗,快擦擦,仔細別着了涼。”

小孩見了她就要往她身上撲,他一動,小武安也跟着動。

顧茵這才注意到兩個小家夥的手被一根半米長的繩子系在一起。

她終于明白王氏說的“小孩很好帶”是什麽意思了,因為根本不是她在帶,是武安在帶!

王氏被顧茵看得心虛,解釋道:“上午他醒來不見你就鬧騰了一下,我照着你說的和他解釋了好一會兒,他雖然沒再到處找你,但就是要出門。我也不敢放他一個人出去,又不能一直關着他。正好武安告訴我,昨晚上你把自己的手和小崽子的手系在一起,我就有樣學樣,找了跟繩子把他倆系一起了。”

得,合着源頭還在顧茵自己身上。

說着王氏又把兒子扒拉到跟前,給他擦汗道:“不是讓你帶着他嗎?這是上哪兒瘋去了?”

小武安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墊着腳捧着桌上的水碗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水,才開口道:“去了好多地方,碼頭,市集,大酒樓……整個鎮子都逛一遍了。還好,還好我和他說天黑嫂嫂要回家了,他終于肯和我回來。”

王氏聽得直咂舌,“這小崽子也太能跑了。行了武安也別抱怨,跑兩步咋了?你平時就是不愛動,換季的時候老生病,多動動對你好。”

小武安雖然累,其實還挺高興的。

從前家裏雖然有娘有嫂嫂,但她們都有自己的事,他從小就幫着做家事,很少出去玩。也因為長得比一般人瘦小,不會爬樹掏鳥蛋,村裏其他孩子不愛和他玩。

可今天這個新來的小孩帶着他,他才知道原來有人陪着一起玩是這麽高興的事情,他們去碼頭追小鳥,去市集上趕集,還在酒樓後巷坐在小窩棚裏休息……總之就是很讓人高興的一天。

後頭顧茵給他們解開了繩子,又打開了食盒讓他們吃糕點。

小武安很自覺地拉起小孩的手,帶他去竈房水缸邊上洗手。

小孩還是有些害怕王氏,但是可能因為和小武安連在一起一下午,從前又從他手裏吃過豬油渣,已經和他親近起來了。

兩個小人兒坐在一根條凳上,肩膀挨着肩膀,各捧着一塊小點心餍足地吃着。

顧茵和王氏見了,都不由笑彎了眼睛。

沒多會兒到了用夕食的時候,兩個小孩吃夠了糕點吃不下了,顧茵也沒什麽胃口,王氏就煮了兩碗素面,和顧茵一人一碗,算是吃過。

入夜後,王氏燒了一鍋熱水,讓身上流汗流的能搓出膩子的兩個孩子洗澡。

小武安紅着臉提着褲子,不許他娘幫着洗,小孩也有樣學樣,死死捂着自己的褲子。

王氏就守在門外,聽着他們在裏頭又叫又笑地撲騰水花,笑罵一句“兩個小兔崽子”,轉頭去尋顧茵。

顧茵已經洗漱過,正在屋裏泡腳,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王氏已經拿布巾把她的腳擦了,拿出凍瘡膏給她塗上。

“累就說,別藏着掖着。”王氏鮮少有這麽認真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活計能把你累成這樣?難不成是讓你一個人做幾百個人的飯食?”

看她擔心上了,顧茵便也不瞞着,先說了雇她的東家是文老太爺,又道:“老太爺很和氣,完全沒計較前頭的事。後頭他讓我照着食單做吃食,我一上午攏共只做了四樣點心。廚房裏原本的徐師傅人也和氣,把靠背椅讓給我坐。一上午真不累,就是下午晌……”

“下午晌咋了?”

顧茵又想起被豎版繁體字支配的恐懼,頭疼道:“下午晌老太爺非說我聰明,讓我讀書。乖乖,讀半下午書比包二百個包子還累人!”

聽完來龍去脈,王氏面上一松,笑道:“當初青意也這麽說,寧願種地打獵,也比讀書輕松。那會兒我想着他束脩那麽貴,只他一個人學也太浪費了,讓他下學的時候在家教你,當時你也是這副天塌了的模樣。”

顧茵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王氏看她是真的不太舒服的樣子,又試探道:“那不然還是……”

說着話,兩個孩子洗完澡,帶着水汽進來了。

小孩一陣風似的刮上床,鑽進被窩,在被窩裏一陣蛄蛹,從床尾蛄蛹到床頭,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又用眼神焦急地看着顧茵,讓她快點上床去。

小武安站在床前看看小孩,又看看顧茵,絞着手指道:“我今天……”

王氏一把把他抱起來,“你今天個啥啊今天!昨晚上尿炕,天不亮就讓你嫂子起床洗床褥。你給我回屋睡去。”

小武安的臉頓時垮了,顧茵看得好笑,說:“娘算了,兩個睡一起正好,要是分開來尿了還得洗兩床。”

王氏一想也是,這天氣床褥可不容易幹,再尿兩床,家裏可再沒有了。

“你們倆睡前不許喝水了,再出去尿一次。”

小武安頓時笑開來,對着小孩揮揮手,兩人一起去了茅房,又躺到了一處。

而且不等王氏說,小武安就催着她把繩子拿出來,把他們倆的手系到了一起。

沒多會兒兩人都打起了小呼嚕。

王氏看的好笑,又給小孩上了一遍藥膏,但沒忘了之前說到一半的話,壓低聲音道:“甭管是做飯的累,還是讀書的累,真要是累了,咱們就不做了。過年還有別的活計嘛,到時候你在家帶倆孩子,我出去給人縫補漿洗也能掙一些。”

顧茵點頭說娘放心,又道:“文老太爺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明天肯定不會像今天這樣了。這活計省心的很。”

然而真到了第二天,很讓人省心的文老太爺對着顧茵說:“書上的你一看就會,其他現有的東西你肯定都會。不然這樣吧,你今天做點書上沒有的、我也沒聽說過的東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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