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轉眼間,季君瑤回镖局後也過去快一年了,這一年來,先後走了接近十幾趟镖,遠的如北邊的雪山,西邊的荒漠,還有東邊靠近的大海的地方。

一趟镖,最長一來一回走了三個月,短的可能半天就到了。

主要搭檔的除了司棋,要麽就是慶樾,與上一世不同,因為季伯川的允許,季君瑤走镖的時候終于可以攜酒上路,因為美酒在手,旅途中也有了更加新奇的體驗。

一開始的時候總是醉醺醺的,還得反過來被司棋照顧,兩人露宿荒漠丘陵的時候,見到季君瑤無事也拿出酒壺。

司棋問道:“你是在想她嗎?”

季君瑤下意識就矢口否認,司棋以為她是因為兩人的女子身份而退卻,忍不住勸慰她。

“古有阿嬌和衛子夫,此事又不是不曾有過,何須如此擔憂,江湖兒女坦坦蕩蕩,愛就愛恨就恨,這般糾結,不像你。”

季君瑤只得苦笑着搖搖頭道:“你不懂。”

司棋不懂,不懂那女人上輩子與奸人合謀害了所有人,這輩子又殺了袁師兄,而且更過分的是,就這樣丢下她一個人和一堆爛攤子,獨自赴死了。

于是為了麻痹住自己,每次在想起她的時候會喝,或許因為恨她,又或許因為思念,這般下來酒量見長,镖局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喝得過她,包括季伯川。

随着酒量上來,季君瑤愈發變得不容易醉,但每次飲酒,肌肉可以盡快地與酒精融合,直至被酒意支配,如此一來醉劍就越容易被激發,慢慢地開始能夠在醉酒期間保持意識的清醒,并對身體的随意進行支配。

再到最近幾趟镖的時候,基本上能抱着酒葫蘆,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力戰群匪。

不得不說,押镖确實是個辛苦活,一年下來十幾趟镖,至少有五六趟的要遇上一些不識相的要上來劫镖,季君瑤和司棋兩個人已經不再像剛出道的新镖師一樣戰戰兢兢,甚至能在一群人現身攔路的時候,慢悠悠地抽出寶劍道:來活兒了。

漸漸地,江湖上也開始流傳着,晉威镖局來了個新镖師,每天醉醺醺地上路,卻把一路的盜匪打了個落花流水。

晉威镖局的名氣很大,一般盜匪見到插着晉威的旗子都乖乖讓路,但總有些想借此出名的笨賊會巴巴地送上門來,想拿捏軟柿子,但最終都是自取其辱。

剩下的,就是有預謀的劫镖,這種才是季君瑤這些镖師主所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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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近聽說西北方向不太平,晉威镖局已經連續被劫了好幾趟镖,雖然財物上沒有什麽大的損失,名聲多少還是受了損。

季君瑤聽到不知是第四還是第五個西北方向被劫镖的消息,終于有些坐不住了,對季伯川道:“爹,這趟镖讓我去吧。”

季伯川皺了皺眉:“先前仇辛和龔四他們都被劫了镖,你能有幾成把握!”

仇辛和龔四他們都是晉威镖局的金牌镖師,若是能從他們手下劫镖,那對方的力量就不容小觑了。

“既然仇叔叔他們都保不住,那讓我去試試又何妨。”季君瑤并沒有打下任何包票。

季伯川沉吟一下道:“你去也行,但切記,這趟镖和之前我們所奉行的原則不同,保命為上。”

“這……”

“不答應就換別人去。”

“答應答應,爹,我去吧,我倒是想看看這西北邊境到底是什麽人敢劫我們晉威镖局的镖。”

出镖之後,一路北上,卻是風平浪靜,順利得讓季君瑤和司棋二人懷疑是不是走了錯路線。

就在行至靠近西北幽州一個叫應鄉的地方,隊伍進入丘陵地段。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開始進入一片黃土坡地帶,眼前都一片是光禿禿的黃土坡,還有隐約可見的土窯子,但卻像是被廢棄了一般,沒有半點人煙氣息。

四下一片安靜,只有馬兒拉着車子軋過地面發出的聲音。

空氣中突然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氣,季君瑤早有警覺,轉頭沖着身後五六個随行镖師低喝:“掩鼻。”

衆人會意,将镖局特質的面巾蒙在在口鼻上。

這裏風大,香氣很快就被風吹走,季君瑤從腰間解開酒囊子,連灌了好幾口水酒,直至酒囊空空。

司棋等人立即将兵器抽出來,一旦季君瑤喝了酒,意味着敵人就在附近,一場惡戰即将來臨,喝得越多,面臨的情況可能就會越棘手。

一口烈酒下肚,酒意順着胃裏直頂着喉嚨往上沖,腦中一片激昂,殺意漸起。

季君瑤一把抽出逍遙劍,出聲喝道:“晉威镖局季君瑤路過貴寶地,哪位英雄好漢在此,何不現身,與我等好好切磋一番,使這種見不人的手段,怕要贻笑大方。”

話音剛落,砰的數聲,從附近幾個土窯中飛出七八個黑色的身影,将季君瑤團團圍住。

季君瑤方才酒喝的急,這會兒突然打了個隔,幾個黑衣人聽到這一聲頓時面面相觑,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但凡路過此地的商隊和镖師,無一不是如臨大敵小心翼翼,可眼前這個年輕的女镖師居然當着他們的面打了個飽嗝,還滿身酒氣熏天,實在是太不吧他們放在眼裏了。

感覺到被深深侮辱的黑衣人對視一眼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揮劍上前,意圖在最短時間內将這個狂妄的女子給拿下。

司棋帶着其他镖師圍在镖物的四周,一動不動。

“真是直接。”季君瑤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廢話,從馬上飛身出去,朝着這七八個人迎面而上。

此時酒意已經在身體裏漸漸地散開,有幾分醉醺醺的,但又不至于神志不清,卻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身體裏面的好鬥因子,疼痛的知覺在酒精的作用下降低,季君瑤的腦子卻無比清醒,甚至能感知到那些即将靠近的危險。

無需眼看耳聽,身體的知覺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更能預知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逍遙劍似乎就長在了她身體裏邊的一般,劍随心動,身子如蛟龍一般随劍飛馳,劍尖所及之處,乒乒乓乓作響,黑衣人的兵器被掃落在地。

季君瑤随後落地,身形因為酒意的眩暈而無法站穩,踉跄了一下才扶住一旁的大石頭道:“就這?”

這幾個黑衣人何時被這般羞辱過,但方才對方露的這一手,還沒反應過來兵器都被卷走了,還拿什麽和人家打,雖然臉上忿忿,但又無可奈何,只剩下露在外面的兩只眼睛,盡是不服。

季君瑤第一輪得手,這邊的氣勢瞬間高漲,她本人也被感染到,擡起劍遙指着那幾人道:“叫個厲害點的人出來。”

就在這時,随着一聲巨響,一陣青煙從土窯中升起,又一個黑色的身影冒出。

蒙着面,看不出長相。

季君瑤笑道:“你們這些人真是有趣,出來都喜歡先放個炮,怕別人不知道麽。”

剛落地的那人功力明顯要比方才的第一批更厲害上一些,但聽到季君瑤這麽一說,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反唇喝道:“哪裏來的黃毛丫頭,年紀不大,口氣确實不小。”

“黃毛丫頭是你奶奶。”喝醉酒的季君瑤和往日冷清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随性又狂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一開始臉司棋她們都不太相信這是以前那個清冷自持的大師姐,但這一年下來,走了那麽多次镖,每次都是酒不離身,喝完就是這樣一副鬼樣子,大家漸漸地見怪不怪了。

那黑衣人被這年輕女子自稱奶奶,瞬間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真是個狂妄的丫頭,看來不讓你吃點骨頭你是不知江湖險惡。”

說完就要欺身上前。

就在這時,一道低緩聲音自身後傳了過來:“阿良,退下,你不是她對手。”

季君瑤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身體瞬間頓住了,這聲音雖然多了點沙啞,但她不會聽錯。

轉過身,看着款款走來的白衣女子,只見她臉上蒙着白紗,頭上還帶着竹藤帽,垂下來白紗擋住了她的面部,無法看到她的眼睛。

但從身形可以看出十分高挑與妙曼。

季君瑤原本朦胧的意識在聽到這抹聲音的一剎那,頓時打了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緊接着一股強烈的情緒似是欣喜又似是恨意席卷全身,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她整個人幾乎不能控制,眼眶瞬間變得通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情緒來面對。

“你……你是何人,你不是死了嗎?”

聲音不是很大,但女子卻是聽到了,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道:“果然是個狂妄的小丫頭,初次見面就咒我去死了。”

季君瑤愣住了,明明是那個人的聲音,她不會聽錯的。

可看對方這副疏離的态度,難道是自己搞錯了,真的是另有其人,季君瑤不确定了。

“你是誰?”她咬咬牙冷然出聲。

“我們白衣使者的身份豈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一旁的黑衣人插嘴道。

“白衣使者?哼,穿個白衣服就是白衣使者,那世上豈不是有千千萬萬個白衣使者,你們是哪個門派的?”

黑衣人正想與她争論,卻被白衣使者給攔住,她轉過身來沖着季君瑤道:“我來會一會這位江湖後起之秀,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逍遙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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