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嬌聽到數學,頭更痛了。
“幫你考上大學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我不在村子裏,你也要記得學數學,不能荒廢。
雖然我頭受傷,但沒忘記學過的知識,你下次過來的時候帶上本子和筆,我給你多出幾道題,這樣你能做好長一段時間,等下次過來,不會做的一起問我。
我的鑰匙不知道掉哪了,能不能麻煩你找人撬我家的鎖,我比較重要的東西都放在床底的木箱裏,你幫我把我平時常用的筆記本一起帶來,門撬開,鎖不鎖回去都沒關系,我家也沒值錢的東西。”
楚嬌學習上的事情,蔣桓實在不好同她父兄講,正好她今天過來,可以把事情交代給她。
至于兩三千塊錢的手術費醫藥費,如果他有以後,僥幸活下來了,他會慢慢還給這家人。
楚嬌:“不用出很多題,我學習的書本和筆全放在布包裏,布包我帶了,你的筆記本很重要,一定要用到的話,我回家一趟,讓我姐和姐夫幫忙撬鎖。”
她來的時候有想過要不要把布包裏的書本拿出去,最後還是沒拿掉,她要在縣城待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沒事情做的話,可以背書。
蔣桓沒理解:“你是什麽意思?”
不太明白蔣桓問的什麽意思,楚嬌想了下,回答:“以後我來照顧你,我爸我哥他們等你出院了再來接你。”
面對蔣桓,楚嬌不怕髒累,待在這個病房的幾個傷患都和蔣桓差不多情況,無法靠自己行動,甚至還有痛得哀嚎的。
在今天之前,她沒來過一次病房,起先說好第二天去縣城,最後也沒去。
當天回來的村長說蔣桓還沒醒來,叫她等他醒了再去縣城。
她爸她哥後來都回家過,告訴她,蔣桓情況還不容樂觀,等醫生說沒問題了,她再來,一直拖到今天。
她的膽子因為蔣桓大起來了,往常聽到這種哀嚎聲會感到害怕,現在一點都不怕,只是更加心疼蔣桓。
他剛醒來的時候該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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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桓看着楚嬌,楚嬌看過去,兩人對視,幾分鐘後,蔣桓先閉上眼睛,一副對生已經沒有留戀的樣子。
見他這樣,楚嬌湊過去安慰他:“以前不好意思麻煩我爸我哥他們的事,從今天開始你可以放心麻煩我,我力氣比他們小,但肯定比他們細心。
先來吃粥,吃完粥我出去和我媽說好,這樣我媽就能放心回家了,你以後不要太費腦筋給我出很多題目,出太多會被我氣得頭疼,一天一兩個就夠了。”
他頭上的傷肯定很痛,不能讓他費心思動腦筋出數學題。
不是她懶,是為他身體着想。
蔣桓寧願不太細心的男人照顧他,也不想楚嬌照顧,實在沒胃口吃下去,告訴楚嬌不吃了。
不吃哪行,楚嬌耐心哄他:“不吃會更難受的,多吃點,想要尿尿的話,我會幫你,完事馬上去洗刷。”
醫院附近有個家屬小院,免費給病人家屬用的,不能住,可以用來煮粥,洗刷痰盂的地方,她待會兒去找找。
病房裏有股子嗯的味道,她清楚即使她把蔣桓用的洗刷幹淨了,那種味道也沒辦法消散。
攔不住別人,好歹把愛幹淨的蔣桓這份洗刷幹淨,讓他心裏舒服點。
“不用你幫我。”蔣桓現在只覺得難堪。
楚嬌完全沒辦法對他生氣,放下粥,兩手抓住蔣桓的左手:“蔣桓,我放心不下你,從你出事到現在,我哭過很多次,我媽我姐都跟我說哭有什麽用,哭了你身上的傷還能消失嗎?
我現在不哭了,我想為你做點事,至于我爸我哥我姐他們的錢,我以後會慢慢還給他們,你不要太有負擔,我們未來的路還長着呢。”
蔣桓沉默,沒能說出任何話。
楚嬌小聲:“如果我沒考上大學,能更早出來打工還錢,你安心讀書好了。”
她實在沒信心考上大學,如果能有以前做夢夢到過在工廠裏貼标簽那樣輕松的活,其實也還行。
蔣桓:“我不需要你幫我還錢,錢我自己能賺到。”
傷口處好像更疼了。
“也行。”她當他在勉強自己,心裏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
“楚嬌,你真的喜歡我?”
“啊?”好突然。
見蔣桓不想再說的表情,楚嬌趕緊點頭:“對的。”
“你喜歡我就不要再給我增添負擔了。”
楚嬌:“我先幫你還一部分,等你畢業工作再還我,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真的不要有太多顧慮,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蔣桓:“你一定要考上大學。”
見楚嬌壓力很大,仿佛是他強迫她考大學:“沒考上我也不會生氣,如果你真的願意一直陪着我,等我畢業工作有穩定收入,我們一起生活,我給你買喜歡的衣服,想吃的零嘴。”
蔣桓是回應了她的心意?
楚嬌心情明朗起來,把粥重新端起來喂他:“你這樣說我覺得高考不可怕了,我才沒有喜歡亂花錢的毛病,一個人養家多累,到時候我們一起賺錢養家。”
她還記得她媽在外面:“我媽在外面等我,等你把粥喝完,我要離開會兒,你不用怕,最多等一個鐘頭我就會回來。”
“嗯。”蔣桓配合她,喝下粥。
粥比較稀薄,蔣桓很快喝光了粥,楚嬌起身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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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嬌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她是在家裏嗎?
見到熟悉的房間,确定自己在家裏。
夢中的一切實在太清晰,清晰到讓她覺得是真實發生的事。
記得昨天蔣桓說今天上午不下雨的話,他會待在他常待的小溪邊上。
楚嬌趕緊去看外面是不是還在下雨。
外面天一片烏黑,在下雨,雨聲淅瀝。
不知道幾點了,她穿好出門的褲子衣服,去廚房看時間。
早晨四點半,天黑看不清,只能依稀辨得鐘上的時間。
很早。
噩夢實在太吓人,楚嬌清楚記得蔣桓躺在草叢裏的場景。
迫切想看到他,這個點他在睡覺,去找他也看不見人,不能打擾他睡覺,他白天要幹體力活。
她幹脆做早飯打發漫長的時間,打算等爸媽起來,和他們說一聲後就去找蔣桓。
于永蘭起床,見女兒已經把早飯做好:“大早上起來做早飯,要給蔣桓帶早飯?”
楚嬌問道:“媽,蔣桓沒事吧?”
女兒沒頭沒腦問一句,于永蘭莫名其妙:“他有沒有事,你不是最清楚,天天待在一起還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楚嬌放心下來,真是夢:“媽,我昨晚上做噩夢,夢到蔣桓差點死了。”
“呸呸呸,小孩子別把死挂在嘴邊。”女兒說不吉利的話,于永蘭呸呸呸幾聲。
楚嬌:“是做夢,不是真的,媽,我害怕,所以想早上去看看他。”
“去看吧,不要再說不吉利的話,做這種噩夢不要和蔣桓說,你跟媽說就算了,你跟他說夢見他差點死了別說蔣桓,媽聽了都生氣,懶得理你。”這不是在咒人嘛。
“嗯,我不和蔣桓說,我只要看看他就好。”楚嬌把這件事說出來,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
“你今天來太早了。”蔣桓剛準備燒早飯,就見到楚嬌過來。
楚嬌看見蔣桓還好好的,徹底放心下來:“我給你帶早飯了,好不容易你今天不幹活,我已經在家裏吃過了。”
慘了,太早過來,她要多學幾個鐘頭數學,頭痛。
蔣桓沒客氣,接過了楚嬌帶來的早飯:“你随便找個地方坐着,外面雨小了,裏面也沒再漏水,我看上午可能會停,會停我就要去放牛這袋糧食我會一并拿過去,你到時候拿回家,袋子記得還我,不是我的袋子,我要還給人家。”
“這個袋子嗎?是土豆啊。”楚嬌看到編已經有些破的編織袋了,破的地方露出來土豆了。
“對,吃了你家很久的午飯,剛好我幹短工的人家給我結糧食,你帶回家去,有十幾斤重,應該拎得動。”
楚嬌試着拎了下,是能拎動,憑她的力氣,還是抱在懷裏安全。
蔣桓今天說話輕松許多:“不光土豆,還有番薯和玉米,玉米我自己留了兩根,別的都給你了。”
“我不要帶回家,你留着當早飯和晚飯吃。”想到蔣桓的情況,楚嬌并不想接受這袋糧食。
蔣桓:“楚嬌,你不把這些帶回家,以後也別給我帶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