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裏是橫濱清晨的街道，天剛蒙蒙亮，路上還沒有多少行人，只有早餐店陸陸續續打開大門。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許多人還在夢鄉中，而芥川龍之介忙碌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羅生門——”
漆黑的布條張牙舞爪地從他後背竄出，前端卷起裝着牛奶的玻璃瓶，整齊擺放在挨家挨戶的門前。
有了異能力的幫助，清晨分發牛奶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送牛奶，這是他今天的第一份工作。
“龍之介醬……”街邊一家面包店的老板娘推開門走出來，她的手裏端着一盤熱乎乎還冒着熱氣的面包，“今天也很早呢，辛苦了，剛剛出爐的菠蘿包，你拿兩個再走吧。”
老板娘熱情地将菠蘿包裝好，送到了芥川龍之介的手上：“每天這麽早就來給我們送牛奶，謝謝你了。工作很重要，但是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銀醬還靠着你個哥哥呢。”
“是，謝謝你。”芥川龍之介小心翼翼地收下了老板娘的饋贈，心中充滿了小小的喜悅。
銀上學前的早飯有了。
送完了今天所有的牛奶後，他開始了今天的第二份工作。
“對，再往左一點，再往上一點，對了就是這裏。”
芥川龍之介站在房頂，用異能力幫忙挂廣告。
老板見廣告已經挂好了松了一口氣：“終于好了，多虧了芥川君，有異能力果真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哈——”
芥川龍之介沒有說什麽，他餘光看到了他剛才挂好的廣告，上面寫着出道吧偶像。
這是個什麽東西他不清楚，但最近他好像已經挂了不知道多少個同樣的廣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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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見芥川龍之介好像頗有興趣的樣子，解釋道：“這個是橫濱的森氏財閥最新舉辦的選秀節目，好像是一百個少年一起進行出道選拔，規模可是空前絕後啊，看着廣告力度就能知道。說不定下一個超級巨星就會從這些人裏面誕生。不過這跟我們也沒有多少關系就是了。”
芥川龍之介聽了老板的解釋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的确，這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廣告上的少年們各個衣着光鮮，臉上帶着自信燦爛的笑容，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自己僅僅是努力活着就已經是拼盡全力，怎麽還有空去管這些不相關的事。
“這是今天的工錢，辛苦了。”
芥川龍之介手裏握着剛剛領到的工錢，點頭謝過了老板，轉身全力往回家跑。
剛才聽老板說話耽誤了一點時間，銀也應該起床了，他得快點回去。
芥川龍之介，平民窟的孤兒，如今和自己唯一有血緣的妹妹芥川銀相依為命。
雖說長兄如父，但芥川龍之介今年也就才只有十八歲而已。
芥川兄妹的家在貧民窟，不算是什麽正兒八經的房子，就是一個由不要的鐵皮、木樁搭建起來的棚子。
因為不需要負擔任何的房租，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居所了。
剛剛到家門口，芥川龍之介停下了腳步，他走到家旁邊的神龛前，把自己的那一個菠蘿包一分為二，放了一半在神龛前面的瓷碗中。
這是他每天早上回來都會做的事情，将自己的早飯分一半給這位不知道是什麽的神明大人。
芥川龍之介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禱——
保佑銀可以一直這樣健康快樂，保佑他自己在銀長大成人後離開人世。
拜托了神明大人。
走進家中，芥川銀已經穿戴整齊，準備等會兒出門上學了。
“早上好哥哥，你回來啦。”
“早上好……”芥川龍之介從懷裏拿出了那一個完整的菠蘿包，“吃個早飯再去學校吧。”
芥川銀雙手接過了菠蘿包，還沒拿到手中就已經聞到了甜甜的香氣：“好香！謝謝哥哥！”
“這是你今天的零花錢，去學校中午的時候買點你喜歡吃的。”芥川龍之介把握在手裏錢全部都交給了妹妹。
芥川銀看着桌子上皺巴巴的紙幣，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其實哥哥，我覺得我可能不是很适合現在的這個學校……你看它在東京，每天路上就要花不少錢，然後還是個貴族學校，花費什麽的也都挺貴的。所以我就想在橫濱找一個國中，周末我也可以去打工幫助哥哥——”
“不行，你今年已經三年級了，馬上要升學，不可以換學校。”芥川龍之介想都沒想便拒絕了，“錢什麽的不是你現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全部都交給我就好了。”
“呃……”芥川銀欲言又止，可好像也知道再怎麽說都無法改變哥哥的想法。
這個關于學校的話題他們兄妹二人已經聊過很多次了。
芥川銀所上的國中叫做冰帝學園，是霓虹數一數二的高級貴族學院，在那邊的學生都是來自非富即貴的家庭，而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注定了他們将來走向社會的人脈已經領先別人一大截。
芥川銀靠着獎學金，可以免除一大部分的學費在冰帝學園上學，可那種貴族學校，吃穿用都是大筆大筆的開銷，哥哥他就一個人，長期每天這樣打無數份零工，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沒事的銀，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安心上你的學，一切都有哥哥。”
芥川龍之介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作為兄長，這就是他應盡的職責。
“嗯……”芥川銀也回了一個笑給哥哥，但她心裏依舊不能做到真正安心。
時間到了，她把故意沒來得及吃完的菠蘿包裝進了書包裏：“我去上學了，哥哥等會兒工作要小心啊。”
有了這半個菠蘿包，去了學校午飯的錢就能省下來了。芥川銀心裏是這樣想的。
“你也是，路上小心。”
芥川龍之介目送妹妹出門後，自己也準備出門開始今天的第三份工作。
這時一張紙滑從芥川銀剛剛坐過的座位上滑落到他的腳邊。
這是什麽？
擔心會是什麽重要的功課掉在家裏，芥川龍之介打開紙張。
【三年級畢業修學旅行，夏威夷七日游……】
那是一張給監護人簽字的通知信。
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竟然已經是半個月前發下來的東西了，可銀竟然只字沒有提起過。
随後芥川龍之介瞄到了上面的價格，他沉默了。
三十萬日元。
這是霓虹白領一個月的收入，也是很多家庭一個月的開銷，是芥川龍之介要打工好幾個月才能攢夠的錢，可對于冰帝學園學生的家庭來說也不算什麽。
所以銀才沒有拿出來嗎……
芥川龍之介握緊了拳頭。
無能！自己作為兄長實在是無能！
妹妹想去跟同學旅行都做不到還是什麽兄長！
看了一下表格上寫着的報名截止日期，芥川龍之介擡頭望向窗外，那五座漆黑的大樓。
雖然很不想跟他們産生太多接觸，但果然那裏就是來錢最快的地方了！
——
港口黑手黨又叫森氏財閥，明面上這是一家做生意的公司，可到了夜裏他們就是橫濱真正的統治者。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接受一層又一層麻煩枯燥的安檢，來到了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的最頂樓，這裏是整個港口黑手黨最難以接近的地方。
“Boss，剛剛宿舍來報，其中一個我們公司派去參賽的選手在洗澡的時候淹死了，特來請示Boss。”
太宰治機械地彙報着情況，好像死掉一個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聽到這個消息後一點都不意外：“又死一個啊，這可傷腦筋了，因為我公司派去參賽的選手接二連三離奇死亡，已經沒有練習生願意參加了。”
《出道吧偶像》是港口黑手黨也是森氏財閥作為主辦方舉辦選拔賽，因規則新穎，資金雄厚，無數經紀公司争相恐後讓自家的練習生報名參加。
而主辦方的森氏財閥僅僅只派出了兩名練習生。雖說只有兩名，可名單卻一直在更換。因為總有其中一個人離奇死亡就像這次的一樣。
森鷗外對這些未成年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但他有自己的打算，自然不會插手：“算了，你随便找個人頂上去就好了。”
“是……”太宰治領命，“那麽屬下告退。”
離開首領辦公室的路上，太宰治心裏其實是在吐槽的。
他們一個只幹壞事的黑手黨忽然搞起了什麽選秀，然後Boss還偏偏讓身為幹部的他全權負責，明明随便找個什麽別人都可以的。
嘛，雖然說其中原因他是知道，但難免還是覺得麻煩。
然後現在參賽選手少了一個，Boss說随便找一個人頂上去，這個随便就很靈性，在片地都是糙漢子的黑手黨他去哪裏找一個水靈靈的男孩頂上去？
太宰治準備去人事部走一趟，打算直接扔給下面的人做，反正就是個炮灰。
或許一邊想事情一邊走路真的很容易分神，太宰治現在才注意到前面一個人搬着好幾個大箱子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太宰治也沒有管，就筆直地繼續往前走，然而戲劇性的一幕就發生了。
原本兩個人擦肩而過相安無事，可就在這個時候，落在上面搖搖晃晃地箱子終于失去了平衡，直接砸在了太宰治的身上弄出了好大的響聲。
“太宰先生您沒事吧？”旁邊的黑衣人馬上跑過來關心幹部大人的狀況。
然後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剛才搬東西的人的臉上，“你小子不看路的嗎！沖撞到太宰先生，我看你怎麽死！”
芥川龍之介抿了抿唇，道歉：“非常抱歉。”
他不是故意的，那個箱子摞在一起比他自己的身高還要高，視線被擋住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之前芥川龍之介想到來錢快的地方就是給港口黑手黨打工，通常都是搬東西這樣的體力活，工作量不算太大。
但在港口黑手黨總部裏走動難免會有危險，就比如說現在這樣的，可給的錢也真的很理想。
“我沒事……”太宰治跌坐在地上，疼是一點都不疼，就是箱子裏面裝的東西掉了出來，還正好掉在他身上。
一堆爛菜葉子。
因為那幾箱東西是芥川龍之介從廚房搬出來準備扔掉的垃圾。
太宰治現在身上有菜葉子，頭發上也有，身上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活脫脫跟鑽進農田裏偷菜的小偷一樣。
他這個樣子還去什麽人事部啊？
或許帶着一點點遷怒，太宰治甚至都沒看清撞到自己的人長什麽樣子，就這麽草率決定了。
太宰治：“你，對，就是你，跟我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