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從那天往後,

淩晨就……

從那天往後,

淩晨就再也沒聽到過寒遠的消息。

因為她絕大多數時間還是蹲在畫室裏,聯考貼頭皮,每天高壓似的生活讓每個人都快喘不動氣兒來。

而寒遠去了零班,唯一周二回學校的日子,也難以見到。萬絮和張曦她們也不再折騰了,到了高考迫在眉睫的時候,大家仿佛都收了心,

全心全意,奮戰高三。

14年好聲音依舊有,S一中還是給高三生們放足了國慶假期,整整放了六天。

國慶節好聲音那英組四強battle那天,淩晨發了場燒,她将家裏車內的歌給換了,不再聽《暗香》,換成非主流三巨頭汪蘇泷的《不分手的戀愛》。

說是節目組的內定冠軍女選手,也被淘汰了下去,楊坤組一個很漂亮聲音很靈動的小姐姐,也沒有成為總決賽四強。

秋天突然多了起來雨,晚上從畫室裏回家,坐在車內,

總能看到玻璃窗外,被雨珠花掉了的霓虹燈光世界。

高三上學期期末,沒有全市統考,學校東西兩校區的期末大考都沒有。每個班組織了一場形式般的期末考試,畢竟高三的時光,每天都在考試,似乎班主任前一秒站在講臺上講課,下一秒讓大家收拾桌子、說要考試了,

大家也都不足以為奇。

那場考試淩晨還是回去考了,那個時候聯考剛結束,她周圍的事情稍微輕松一些。淩晨到了教室,就看到遲默他們正在推桌子。

遲默問她,

“寒假咱班組織的集體學習,淩晨你去不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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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國家開始管控體制內教師辦班,好幾個知名老師都被自家的學生給舉報了。

但高三是在是太緊張了,并且那一年好像有個閏月,所以過年相當晚。

開學就三月三四號,而每年市裏的一模雷打不動的三月六號。

一模這種東西,每年搞得比高考還要緊張!

淩晨想了想,寒假好像也沒有那麽忙,

“咱班都去嗎?”

遲默:“利利說是自願的。”

自願個屁!

淩晨腹诽,猴年馬月上輔導班真正意義上能做到“自願”?,但她還是同意了,因為可以跟同學們一起,

她能感覺到,高中時光的在流逝,

甚至有種奇特的難過,

過了最後的半年,

很多東西,就将一去不複返。

遲默搖晃了一下腦袋,看到不遠處秦寧帶着飯盒往門口走。遲同桌湊到淩晨面前,小聲跟淩晨八卦,

“我跟你說,”

“圓圓姐跟秦寧,好像又被找家長了啊。”

“……”

淩晨眨了眨眼,

“啊?”

遲默:“好像是圓圓姐讓秦寧給她去小說投稿,”

“結果還沒往外寄,秦寧的書包就被他家長給翻了。”

“他倆十二月份的全市統考,都考的很不好。”

“秦寧家長就先找了過來,找到了利利。利利聯系了李園的爸媽,李園父母似乎正在因為李園考了零班兩個班的倒水第一,愁掉了眉毛。”

“這一下子就知道是咋回事了,然後當天李園的爸媽也來了。”

“你是沒看到那場面,我天!我一直以為圓圓姐她父母應該是那種知書達禮通情達理的父母,圓圓姐明明那麽和藹可親……”

“……”

和藹可親用在李園身上,其實還是有點兒勉強的。

但淩晨突然就有些難受,

原來李園這兩年多,

一直沒放棄過寫小說。

可,

……

“零班也來咱們班寒假辦的那個集體學習班嗎?”淩晨指了指秦寧遠去的身影。

遲默這倒是不很清楚,但她還是想了一下,

“好像有來的,因為零班班主任不能辦,他們零班本來在級部裏就是個虛存在。我想想啊,我還看了利利的登記表,李園來、白辰、安蕭……啊對了淩晨!”

“你知不知道——”

遲默突然想起來一個挺重大的新聞,

“咱班過了兩個飛行員。”

“……”

“?”

遲默:“就是張新宇,還有,”

“去零班的寒遠!”

“但好像現在也只是體檢過了,後續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北航的飛行員招标真的好絕啊!視力必須5.2還是5.0往上,張新宇學習不是墊底嘛,利利為了他能夠保駕護航北航飛行學院,還專門把他給‘定居’在了第一排美名其曰保護視力……”

……

期末考試考的一點兒都不刺激,甚至盛侖凱還弄到了答案,直接考了“第一名”。考試中間的晚上,班裏的同學一下子不太想學習了,

一個接一個,坐在後面的,

都開始、找一些《愛格》《讀者》之類的雜志看。

淩晨還跟遲默說了笑話,其實也不是笑話,就是她随口說的一個詩詞,

“山有木兮木有枝……”

遲默忽然就憋不住了,以頭搶桌,哈哈哈捂着嘴笑。

淩晨很不解她為什麽笑成這樣子,摸着腦袋想“山有木兮木有枝”究竟哪兒不對了。

遲默終于笑夠,董利突然推開教室的門,淩晨的桌子上還放着《讀者》,大概是真的已經到了快要過年,利利明明看到了她的雜書,

卻沒有沒收,更沒有幹什麽,直接無視掉了。

董利把帶過來的U盤插入電腦。

劉彥上去給開了大屏幕,董利說今晚給大家放一個寒假安危注意點節目,

“很早以前,《今日說法》裏播出的。”

遲默低聲跟淩晨說,

“山有木兮木有枝,”

“哪兒的木頭沒有樹杈子啊哈哈哈哈哈!”

“……”

“木有”,很容易就被下意識曲解成了“沒有”,就跟“為什麽”,也被這些學生們,給翻譯成“為毛”。

淩晨和陳安兩個人在放假最後一天的那個中午,跑去學校西門的路邊攤,買了好多炸魚豆腐和甜不辣,學校小賣部進行了整改,為了逼迫學生們吃食堂,校領導真的是大費苦心,那些六塊錢一個的漢堡包、糯米夾肉團,

全都沒了。

穿着洗到發黃圍裙的大爺正在賣力用汪汪的起酥油炸着魚豆腐,身後有剛發完期中考試成績單高一學生經過,霧霾下的風在吹,她聽到那個小孩好像是沒考好,過來接孩子的家長拿過他的書包,又氣又急忍不住給了孩子一巴掌。

又是一個冬天。

集中學習的班設立在沿海那邊的一個酒店的頂層會議室裏,這兩年對于輔導班和辦班越抓越嚴,董利甚至只在上自習的第一天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叮囑學生們——

“一定,要好好保密!”

“大家都高三了,不差這半年!”

“……”

為什麽會囑咐呢?

S一中也不是沒發生過大大小小的舉報,好像小孩們好好學習明面上是在努力學,背地裏更多的都是在給家長學,一旦占用了屬于孩子們的節假日,那麽這個學校和老師們,可能就要面臨都不知道是怎麽來的“災難”。

獨生子女的悲哀,莫過于一個家庭就那麽一個小孩,父母全心全意在養育着你,所以不知不覺中,就把你培養成了他們想看到的模樣。

人總是有那麽個想要去反抗的躁動。

高二端午節時,S一中本來不打算放端午那三天國家法定節假日的,因為那年的端午節往後幾天,剛好跟高考中考九天大假期連在了一起。

“端午不放假”的消息是前一天出的,高二閉嘴了,但不成想,高一點學弟學妹們卻掀起了幺蛾子,

他們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當地電視臺去,将學校“國家法定節日不放假”這件事,跟電視臺的記者們唠了唠嗑,電視臺那是什麽地方?一丁點兒的新聞都能給你吹成宇宙那麽大!S一中是什麽地方?省內清北指定升學率最高第二名!百年老校居然不給學生放端午假?太有勇氣可嘉!

于是電視臺真的就給校長打了個電話,問問,

“聽說——”

“你們學校,真的不給學生們放端午節嗎?”

“……”

那個時候,正峰教育上大變動的伊始,

是個領導,其實都怕到要死。

然後這個假,還是放了。

……

酒店對面就是大海,15年的過年,幾乎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誰比誰先霾死誰,都說海天相接,

到了冬天,海水是黑的,

天是白的。

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子,在冷風中搖曳。

開年還是有新婚夫婦在這家酒店舉辦婚禮,大家學了七八天,基本上心又都飛了,該看雜志的看雜志,該逃課的逃課,家長輪番來看班也不頂用。有婚禮的那天,淩晨抱着一疊從家裏打印機打出來的《花千骨》小說翻啊翻,那些日子書店也沒個開門的,她正好迷戀上了《花千骨》,就把白子畫虐小骨、還有小骨虐變成花神後折磨白子畫那些橋段,全都給用小號字體打印了出來,

好厚一摞,差點兒把家裏的打印機都給打爆。

集中學習班不讓帶手機,淩晨啥都敢幹,但偷偷帶手機這件事,卻從來都不敢幹。

她跟李園遲默還有陳安四個人站在會議室外面的欄杆上,看樓下穿着紅色喜服的新娘,用優雅的步子往旋轉樓梯上邁,大堂樓梯間布滿了假花,粉的紅的白的密密麻麻叢生。

新娘的雙親也都笑開了花,來者一個個将份子錢投遞到紅色的小箱子裏。

“……”

“真好看。”

李園忽然伸了伸懶腰,

盯着那漂亮的新娘奔向愛情,

眼神中,充滿了向往,

“将來我結婚,也要來這種地方,”

“金碧輝煌,鮮花光彩,滿天下都是熱烈的氣球,還有遠方藍藍的天空、泛着水花的海洋,與那個人手牽手,在金色的沙灘上盡情奔跑。”

“……”

淩晨剛想吐槽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指的是秦寧吧,結婚很遙遠,對于他們這些十八歲的少年而言,

似乎是很漫長而又遠方的事情。

可還沒等到她開口,

李園卻突然沉默下來,

眺望着更遠處的遠洋。

沒有藍藍的大海,也沒有晴空萬裏的天,

沙灘上陳腐了多少年的舊漁船,早就被海風腐蝕到千瘡百孔。

圓圓姐從口袋裏摸出一張便利貼,唰唰用筆寫了四個字,

【前程似錦】。

她将那鵝黃便利貼撕了下來,疊了又疊,

對着蒼茫的大海,看不到邊際白荒的天,

用力扔向遠方。

……

……

……

淩晨記得那個寒假,寒遠好像是來過一次集體學習的地方。

但那天,淩晨感冒了,

發了燒,請了假,

所以,

也沒見到。

……

……

……

六月。

高考如期而至,六月七號那天,沉悶的天氣像是終于打響了第一炮,

上午還晴朗着天,朵朵白雲,

下午忽然狂風大作,對面楊樹林綠油油的葉子,都被吹得嘩啦嘩啦響。

大雨傾盆而下,考場都開了燈,窗戶關緊了,因為不能開空調也不能開電扇,導致考場裏整一個沉浸在濕漉漉的悶熱中。

淩晨考的很平靜,反正也不會考成黑馬,盡自己最大能力去考了就行。

倒是李園,好像考砸了。

堂堂三年的數學課代表,數學150的題永遠都能維持在140分以上。

可為什麽就是高考,

偏偏就是高考。

數學,

卻考砸了。

考完最後一科英語,秦寧是抱着李園走出考場的。他們一中東校的理科學生基本上都在東校區本校考,下了兩天的大雨也終于落幕,

伴随鈴聲打響,穿着花花綠綠衣服的少年們蜂擁而出。

淩晨背着書包,站在寬闊的水泥路上,屏蔽白線外,烏泱泱的家長們正在焦急等待,很多父母都捧了花,迎接着這屬于高三生們,最後奔向終點的勝利。

那是屬于他們的青春,沒有多麽的轟轟烈烈,全都是一張張貼滿了字的試卷、一本本畫的稀巴爛的筆記本,以及那一千多個早上淩晨還冒不出太陽的讀書聲。

那獨屬于學生時代的年華,

就這麽,

結束了。

小淩同學邊往校門口走,邊慢慢吞吞提着路邊的小石子。淩谷的車指不定停到了八百一千裏之外,你看那外面那麽多的家長,硬擠出去不得成了沙丁魚TvT。

大概是因為終于高考完,啞了兩天的校門口奶茶店也再一次重新開張,門外的音響嗤嗤啦啦放着音樂,在一片嘈嘈雜雜的人群聲中,

淩晨忽然就看到了,

五點鐘落日的方向,

寒遠背着包,手裏捧着一束鮮花。

“……”

那大概是他熟悉的人送給他的,沒看到萬絮那些女生的身影,倒是他的朋友圍了一圈,有高考的有不參加高考的,

還有,

他的爸爸媽媽。

寒太太依舊穿着靓麗的旗袍,明豔動人。只不過對比過往裏記憶中的那個寒夫人,

似乎她的眉宇間,

溫柔了不少。

也是啊,

能夠同意自己兒子去參加北航飛院的單招,

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了吧。

淩晨覺得這些跟她也已經沒有了關系了,轉了個方向,晃晃肩膀上的書包帶,

就準備去找淩谷。

那一刻,初夏的風吹過,

奶茶店門口的歌聲,悠揚遠方。

《假如愛有天意》的主題曲《越愛越發現》,就這麽随着青春流逝的空氣,

彌漫在綠茵樹下。

略帶悲傷的曲調,沉醉人心的低聲,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間,在告別着年少最熱烈最爛漫的時光。

那個夏天,他們的青春就這麽結束了。

淩晨還是最終轉過了頭,看了眼那個穿着白體恤的少年,他的下巴被鮮花掩下,眉宇間對于未來的光,

是那麽多燦烈。

敲着小紅鼓的歲月,

抱着脆皮烤腸在白熾燈燈光下跳舞的年華,

還有那從高高書堆裏冒出腦袋,推倒那一片書的回憶。

……

陽光灑在了他的發絲上,

似乎是感知到了有人在注視他,

捧着鮮花的少年,

輕輕擡了擡頭。

……

……

…...

致我們、最璀璨的青春年華!

2016年

2017年

……

飛機“嗖——”地一下飛了過去,

從2015飛到了2021。

……

……

……

“女士?女士?”

耳邊一陣輕柔的呼喚聲。

淩晨皺了皺眼睛,整一個“我困死了我真的好想困死”的等號眯眼大表情,她用手抓了把紮起來的頭發,睡眼惺忪地擡了擡頭,

只見是一個穿着紅色空姐制服的小姐姐,

正在微笑看着她。

小姐姐見淩晨醒了,便用那好聽的聲音,對着因為壓在前座椅當板上額頭硌出兩道杠的小淩同學,說道,

“女士,”

“我們的飛機即将在三十分鐘後抵達B市XX國際機場,現在飛機已經開始下降,請您收起遮光板,把座椅靠背也給調直。”

“謝謝。”

“……”

淩晨揉了揉眼睛,還處于懵逼狀态,空姐依舊站在那個地方,眼神全都是“我得看着你做完我才能走”。

睡懵了的小淩同學,本能地将遮光板給拉了開,

又把倒下的座椅靠背,“啪!”地下子給調直了。

空姐終于滿意地往下一個目标走去。

淩晨坐在座位上,靜神了很久,

放在膝蓋上的手機晃了一下,亮了亮屏幕。

2021年,11月13號。

顯然,這早就不是她高中的一幾年時間了。

原來自己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回到了九年前,她的學生時代。

淩晨不是那種喜歡沉浸在過去的人,所以并沒有把那個夢放在心上,她拍了拍臉,調整了一下困困的情緒,

托腮看向窗外,已經漆黑一片的雲層上空。

說什麽做個大夢三千,醒來時就會一時分辨不出今夕是何夕,也都是挺搞笑的。做夢夢回高中的小淩同學,雖然夢裏滿滿都是對高中和寒遠各種倔犟傲慢撕逼的畫面,

但這并不會讓她忘記,

2021年的淩苦逼,

已經跟寒某人扯證結婚這一殘酷事實。

:)

媽了個雞兒!

可是那個夢終究還是讓她稍微恍惚了一下神,

為什麽會突然跟寒遠結婚啊……

……

【時間倒回2020年】

——

2020年初的時候,疫情肆意,全國都處于封城的狀态。

淩晨的高考考的中規中矩,按照她的水平,應該算是超常發揮,藝考她色彩感是怎麽練都練不好,所以最終報了個一本非雙一流的師範院校。

父母的意思呢,你考個老師,有個教師資格證,到時候畢了業,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工作,還可以回來當老師。

畢竟淩家在當老師這一塊,說話權上還是有一席之地。

淩晨大學裏也依舊在拼搏着畫畫之夢,只可惜大學已經沒了高中那種編織夢想的搖籃,大學的環境,更趨向于讓你小範圍內經歷一遍滅活狀态下的社會毒打。許許多多為了考個大學而藝考的,基本上都該轉行的轉行,該考研的考研,考研也都是往鑒賞類方向偏,

考教師大軍在他們的學校,更是人群烏泱泱,畢竟15級還是能夠免費發個高中教師資格證。

倒是有和淩晨這樣的,對于夢想的堅持,可那些同學要麽家境多麽多麽好,父母全力以赴支持,

要麽幹脆也跟着妥了協,不再執着于年少時期的理想。

大三下學期,淩晨就掂量着,自己家裏似乎也沒有有錢到能讓她在外面揮霍更多年,她早就不是高中時代,對父母的付出完全不知情的小丫頭。在大學這所半社會的地方,特別是看到了很多老師教授跟他父親一樣,每天因為評職稱都打的頭破血流,

就是為了提高那麽一點點工資。

考研沒那個本事,進工作室又實在是不穩定,

最終淩晨也答應了父母的建議。

淩谷當時是這麽說的,說,

“爸爸知道你一直有你想要堅持到夢。”

“爸爸媽媽也永遠支持你追夢。”

“可是晨晨啊,你不考研的話,畢了業,還是得找個地方出去轉悠轉悠。”

“不能老是待在家裏,畫啊畫。”

“……”

彼時的淩晨,在19年上半年即将畢業之際,剛好僥幸簽約了百威漫畫公司的漫畫作者。

“爸爸不是很懂漫畫,但總感覺你們這些漫畫創作者,不能一直悶頭在家裏寫寫畫畫。你畫漫畫肯定需要靈感吧?爸爸只知道爸爸天天看的那些莫言餘華的小說,文學創作都是需要大量的社會閱歷,你畫出來的故事才會有靈魂,讓讀者産生共鳴。”

“這些靈感哪兒來的呢?在家待着肯定是沒有的啊!”

“所以,爸爸只是建議你,”

“我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畫着你追夢的漫畫。”

“你看這樣……”

淩谷說的很是中肯,給出的建議也的的确确戳中了淩晨的心。

的确,作為一個漫畫的創作者,

要是想要畫出更好的漫畫作品,

你至少得了解到人物、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個動作。

“……”

“好。”

淩晨點了頭,

“那我找份工作。”

學師範,又有高中教師資格證,淩晨很快就鎖定了每年七八月份泛濫的教師考編。

然而随着16年國家對腐敗現象的整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體制內湧入,考編呈現出一股前所未有井噴似的爆炸現象。

淩晨所在地省份,又是那種SSS級、打妖怪升級都會被掐死在第一關地獄般的考編模式。

淩教授也沒了可以幫助淩晨的方式,淩晨第一年,很不出意料的沒考上。

19年九月份的時候,便找了個高中的代課工作。

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累死累活,高中缺老師、很缺很缺,淩晨去的正是當年跟S一中對着幹的S二中,沒想到二中居然這麽沒人性!為了填充老師數目,居然讓她一個學廢去教體育班的化學。

“……”

哦湊!簡直了!:)

19年下半年,淩晨的生活就在每天累成狗的奔跑中度過,由于高中教學實在是太惡心人,還得坐班還得打卡的,

導致淩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學上。

跟百威公司簽了的約,也零零散散的畫,

一直沒怎麽好好更新。

疫情一開始,淩晨也沒辦法去上班了,她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漫畫簽約作者蹲在國內最大漫畫公司的手裏,反正閑着也是沒事兒幹,

再次回憶起夢想的小淩鹹魚,打開了那封塵依舊的數位板。

……

然而畫什麽,卻成了她的新煩惱。

當下,她閱歷也沒那麽足夠,而這已經不是十多年前、網絡漫畫還沒有那麽泛濫,

現如今畫的好、畫的優秀的作品一抓一大把,她呆在的又是國內最有名的漫畫平臺。

如果想要出人頭地……

淩晨糾結了半天,認為作為一個新人畫手,

是不是、該先抓熱點啊!

其實淩晨是不太喜歡蹭熱題材的,熱題材每一陣就那麽幾個,不一定就是她願意她所喜歡的。

如果你畫畫,畫的不是你所熱愛……

真的是糾結了好久,淩晨最終還是決定要不先畫個熱題材打打名氣?她搜了一下百威漫畫官網裏最近最火熱的幾本連載漫畫,

耽美上都是什麽快穿無限流,特麽居然還有豪門老男人???

淩晨愣了好久,摸摸鼻子,

瑪德,

自己這是……已經趕不上時代了?

言情這邊倒是好了很多,但還是不泛有“白月光”“打臉”“女配”等讓她沒辦法get到底字眼。

捂着額頭快把眼睛給浏覽疼了都小淩同學,

在內心的激情即将要被摧毀之際——

突然就看到了,都市題材裏,

近期爆火的一個男主人設。

【機長】

【飛行員】

“……”

那一刻,淩晨忽然挺直了腰板,

有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一下子就湧入了腦海中。

如果畫男主是機長的漫畫……

男主,

機長,

飛行員。

……

別的職業不說,

單單機長這個人設,

她可以,

有現成的。

沒錯,

她那大名鼎鼎你不care我我不哔哔你宛若狗啃的初戀——寒遠。

現在,好像,

就是飛行員。

高中畢業後,寒遠和淩晨就沒了聯系,淩晨只知道他真的去了北航,成為飛行學院的一名學生。

然而好像是在16年還是17年左右,寒遠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到的她微信,忽然就加了她。寒遠和淩晨原本就有□□,淩晨通過好友請求後,還問了問,

淩晨:【QAQ,請問你是……】

Hy:【寒遠。】

淩晨:【呀?】

Hy:【□□不用了,所以都加了微信。】

末了,這個神奇的男人居然還補充了一句,

Hy:【我就剛把□□跟微信關聯的老同學都給加了。】

淩晨:“……”

哦都開:)

那我還得謝謝你大海撈魚還能記得把我給撈一撈啊!

你擱這兒海底撈嗎?

淩晨皮笑肉不笑,給他回了個【……】,

然後就把這人給忘在了西北大嘎啦。

寒遠的朋友圈沒對淩晨屏蔽,頻率大概是一個月一兩次,會發一下他在北京的生活、以及後面在澳大利亞的日常。

淩晨每次看到,幾乎都忘記了這個人是她初戀,等同于其他朋友。要說跟別人最大的不同,也就是每次每逢節假日她給微信好友的祝福群發,

寒遠總是第一個回複的,

啊對,近乎零秒間隔。

淩晨通過朋友圈,知道寒遠這些年過得很好,他父母沒再幹涉過他的未來,他真的延續了當初年少時的耀眼光芒,

在飛行員的道路上,不僅大學時代各種專業技術以及文化課知識都是名列前茅,大學畢業後更是直接進了著名的航空公司,

前途一片星光璀璨!

其實想一想,心裏還是有點兒酸溜溜的落差感。淩晨翻了翻手機微信通訊錄,找到了那個連微信備注都沒更改的頭像。

寒遠的頭像是一個NBA球星的照片,這麽多年過去,他好像一直用的是這個。

淩晨猶豫了半天,在心裏糾結到底問不問啊問不問,雖說距離2012年已經過去了八年,大家都早不是當初那般的年少與無知,

可是即便是成熟了成年人了,

面對青春最美好歲月裏、深深喜歡過的人,

還是、會,

……

況且她現在跟寒遠差距好大哦:)。

最終淩晨還是不要臉戰勝了地位羞恥,畢竟既然差距大,那更得拿着薅羊毛給自己好好抓個熱點,

供自己發家致富TvT!

小淩同學點開了寒遠的微信號,在那往上一排都是寒遠對淩晨群發消息的回複下面,

深深吸了口氣,

一筆一劃,

敲入了幾個字,

【那個……】

【在嗎?】

幾乎是不到一秒鐘的間隔,

對面的微信,“嗖!”地下子,

就回複了她。

Hy:【在。】

“……”

Hy:【?什麽事。】

……

哦哦哦哦哦哦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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