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

要等人醒過來，再問問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就可以了，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曹小剛、小閑，還有幾個天宇的助理過來。曹小剛對陶樂武道：“J局那邊我們請了公司裏的羅律師，加上有監控，等過完手續，周赫那邊應該就能出來了。”

陶樂武點點頭，然後道：“我還是去一趟J局，方彥他們這邊就麻煩你們了。”

曹小剛只點頭，沒說“這是我們老板，要麻煩也是麻煩你了”這種話。陶樂武走出醫院，打了輛的士。這一片地區隸屬于哪個街道的J局，他很清楚。

不過為了保險，他還是撥打了周赫的電話，确認之後才讓司機開車。

城市幻滅的光影流轉在出租車的車窗上。

陶樂武在車座上，嘴唇微微抿着，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眼睛犀利而深邃。

上次方彥被顧墨峥打到住院，叫他幫忙收集顧墨峥的犯罪的證據。陶樂武沒有絲毫推辭，這會兒其實手裏已經整合得差不多，可以上交給有關部門進行檢舉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開始動作，結果顧墨峥就先動手了。

今天車禍事情要是審問個清楚明白，顧墨峥數罪并罰，不蹲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怕出不來。可是他也明白，今天這件事指不了顧墨峥，因為顧墨峥沒那麽傻。

顧家權勢滔天，檢舉顧墨峥這件事還要跟方彥合計一下。

看看要不要動用媒體的力量。

陶樂武一臉的心事重重，到了J局的時候，周赫正好從門裏出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茫然，在這樣的夜色下。

那眼神就是：我去哪找陶總？我去哪打車？

陶樂武從車上下來被周赫看到的時候，他看到了周赫眼睛裏流動的情緒，那樣的驚喜熾熱。陶樂武心海暖流湧動。

周赫看着夜色森寒下衣着顯得單薄的陶樂武，脫了自己的大衣，利落的走了過去。他高幫的皮革靴子，踏在街面，一步一響，步步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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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衣服罩在陶樂武的肩膀上，周赫眼神湧動着歡喜，他看着他。

陶樂武看着從來不善言辭，從來沉默寡言少語的周赫，微微偏頭蹭了蹭周赫絨呢大衣的領子，無奈的笑着道：“走吧。”我來接你了。

周赫拽緊了陶樂武的手。

他的手粗糙而大，陶樂武養尊處優的手，溫潤如玉，幹燥而軟，甚至有些柔嫩。

走到今天，他走了很久很久。

如今，終于可以牽住他的手。

兩個人并沒有回去，而是去了醫院，看方彥他們醒來沒有。方彥還是住的以前那個病房，卓君弗跟喬霆都已經醒過來了，連同骨折的老王也醒過來，方彥還是沒有動靜。

裴遠因為有方彥撈了他一把，還是最先醒過來的。覺得自己沒什麽事情，坐在床邊，握着方彥的手，趴在方彥身邊，怎麽也睡不着。

陶樂武過來的時候，曹小剛他們已經勸過裴遠了，可是裴遠根本安不下心，一顆心像是浸泡在冰水裏。只有守着方彥，握着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才能讓他稍微安心。

陶樂武坐旁邊沙發上，對裴遠說道：“裴遠，床鋪大，你也上去睡會兒？老方的傷醫生說了不嚴重，你不用擔心。”

“你別累垮了身體，到時候老方更加休養不好。”

裴遠點點頭，人卻沒動。手一下下的撫摸着方彥輸液的那只手臂，免得他輸液的小手臂冰冰涼涼涼的難受。

旁人看了也只能無奈嘆息。

方彥醒過來的時候，就看着眼圈紅着的裴遠包着傷口，有些木木呆呆的等他起來。他也沒意識到自己在打吊瓶，手直接就擡起來，捏了一下裴遠的鼻子。

裴遠癟癟嘴，然後淚珠子倏忽就砸了一粒下來，他笑起來，眼圈通紅。

方彥笑。

這時候看到自己的手背紮着枕，有一丢丢回血，把手給放下。又擡起左手，大拇指挾去他臉頰上的眼淚，沖他挑挑眉毛，逗逗他。

裴遠吸吸鼻子，忍不住笑。雙手交疊着，下巴擱上面，和枕着枕頭的方彥對視。

不知道緩了多久，方彥才有些力氣說話了，他張嘴說：“傻瓜。”

裴遠臉側趴着，伸手摸摸搓搓方彥的胡茬子，沒說話。他胸口裏有一股氣堵着，他說不出來的難過也說不出來的幸福。

最後千言萬語都在心間流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車禍的時候，裴遠被方彥撈的那一把，護的那一下，讓他難過又幸福。蓋過了他所有的恐懼，他甚至覺得，如果他這一生，時間戛然而止，那麽——我來到這人間，我曾經幸福過。

似乎，并沒有什麽遺憾了。

曹小剛他們看着這一幕，也很感慨。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可是裴遠和方彥兩個人卻能走到如此恩愛的地步，也着實是讓人唏噓。

時間一晃眼，都這麽多年了。

真是不容易啊！

方彥醒過來，擡起手來看看手表，發現已經是晚上兩點多了，這會兒對陶樂武道：“老陶，謝謝你看顧我了，這麽晚了，要不然你們開間病房睡一晚，睡醒了再走？”

打算讓曹小剛去辦。

陶樂武點點頭，他碰一碰周赫肩膀，周赫看他，陶樂武說：“你去開間病房，先去睡，我等會兒就來。你和曹助一塊去吧。”

周赫點了一下頭。

曹小剛特特看了陶樂武一眼，和周赫一塊兒出門了。

方彥心裏想着陶樂武應該是要跟他說什麽，他心裏也隐隐有所猜測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簡單，見着裴遠在這裏，他輕聲說：“小遠，你去看看卓君弗和喬霆他們兩個怎麽樣，還有老王怎麽樣了。”老王坐主駕駛座，沖擊力巨大，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不過他起來的時候掃過大家面色，發現都還挺輕松了，心裏料定不會有什麽事。

裴遠在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了解過了，不過他也不傻。點了點頭，去了自己的病房，把空間留給陶樂武。

病房裏安安靜靜的，冷白的燈光讓病房裏的白色瓷板顯得越發的清冷。陶樂武還沒有開口，方彥便對陶樂武道：“老陶，這事兒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顧墨峥做得，不是他做得我名字倒着寫。這王八蛋真的是窮兇極惡！”

陶樂武聞言也是一陣皺眉，他心情沉重的對方彥說了剛才車禍現場的事兒。這件事除了他和周赫目睹，現在裴遠連同曹小剛他們也是一概不知。

這會兒陶樂武跟方彥把懷疑顧墨峥□□的事情一抖落，方彥只覺得頭皮發寒的瞬間，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方彥說道：“在這片地界上，真的想搞死一個人，說容易也容易，用車撞這個法子不太好。其實他完全可以偷偷拿Q趁人不注意一Q斃掉我。”

“只不過到時候會被通緝而已。”

方彥自己的保镖又不是24小時随身。其實國內有很多的千萬富翁、百萬富翁，還有很多的私人資産過億的大佬，還有很多公司市值百億、千億、萬億的超級大佬。

可是，大家該到哪去還是到哪去。

畢竟國內是真的安全。可真的安全吧，有時候又能看到公安在各種公共場所張貼的通緝報告，真不缺有人铤而走險受雇于人，殺人放火。而且價格……有十萬起步的。

然而陶樂武聽到方彥說的話之後，只是略略沉吟，說：“我聽周赫說，那人是要打算殺裴遠。周赫一腳踹翻那個人的時候，他正打算擰斷掉裴遠的脖子，制造成意外車禍摔斷脖子骨的假象。”

原本還忍不住譏笑的方彥，這會兒人徹底森寒了下去。他腦子裏一開始還有其他的思緒，甚至一開始還覺得顧墨峥的手段潦草。可是現在，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輕輕顫動。

他不敢相信的又問一遍：“周赫說什麽？”

陶樂武不知道該說什麽。然而他看着方彥動怒的樣子，不由得喟嘆：龍有逆鱗，人有軟肋。

方彥的軟肋就是裴遠，軟得不能再軟了。

陶樂武沒有再重複，他知道方彥是聽清楚了的，于是他等方彥自己消化消化。才繼續說道：“老方，顧墨峥那個人從來不好相與，我當初因為跟顧墨筠關系不錯，偶有見他，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并不舒服。現在想來，應該是那時候就覺得顧墨峥這人有點危險。”

方彥說：“他看起來危險，是因為他體格龐大，給人一種身體上壓倒性的優勢。如果這個人剛好不好相與，那麽跟他接觸的人，就要時刻防備他會不會一言不合對自己飽以老拳。”

“不過顧墨峥這個人，他不到萬不得已可不屑跟人動手，他只會搞些要人命的爛事！”

“這麽枉顧道德法律，這種人放在外邊兒簡直就是禍害。”

說了這些，方彥深深的吸一口氣，只覺得心口涼飕飕的，不安和後怕都齊齊湧上心頭，他終于道：“媽的，老子竟然有點怕了他。”

而後又補充了一句：“不搞掉這厮，我寝食難安。”顧墨峥這家夥用心何其歹毒，顧墨筠死了他永失所愛，心性癫狂喪倫背德。自己得罪了他，他竟然就想讓自己落得和他一個下場。

今天裴遠要是出什麽事情，他這輩子都要痛苦難過。

陶樂武強打起精神安慰了方彥幾句，“你也不要想太多，裴遠今天沒事兒，以後顧墨峥再想要動手也沒那麽容易了。”

然後跟方彥說了一下他收集的顧墨峥賄賂上面的一些罪證。

有照片。

那是顧墨峥送那個負責人的別墅、店面、美女的罪證。

那邊的人非常的警惕，他弄了很久才弄到這麽點東西，至于再想要更多的證據，就很容易打草驚蛇，功虧一篑。

不過有，總比沒有要好。

加上國內環境的不允許，顧墨峥醫藥生物科技方面的研究有違道德層面，很多都通不過立項。所以顧墨峥直接選擇了國外做大本營，并且走/私、偷/獵，非法獲得很多生物，為他的“複活”研究項目提取樣本。

對此他也追到了一條線索，有了零星的證據。

只不過今天買兇這事兒，顧墨峥應該做的很隐蔽，他們這邊查無可查。而且，那個跟周赫打起來的兇手，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雇主是誰。

陶樂武徐徐跟方彥說了一通，方彥深思熟慮一番之後，跟陶樂武讨論了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