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您能別看着我了嗎?

30.

致遠堂原本有兩間書房, 景立一人只占其中一間,另一間空了多年。如今他吩咐人重新布置,歸青妩用。

三日後,青妩準時到小書房來報道了。

她穿着一件嫩黃色的短衫, 淡青色長裙, 明媚又大方。她跨進房門, 朝景立行禮,“見過王爺。”

幾日不見, 她仿佛明快不少。景立見她這模樣,莫名有些欣慰, 他指了指自己身側的小幾, 道:“坐吧。”

青妩依言坐下,立刻有人抱了茶案來,上面整齊地碼放着執壺、茶粉壺, 茶盞、茶筅、茶匙、羽掃等器具, 且在一旁的矮幾上,還有一模一樣的一套, 供青妩挪換。

景立身前的桌案也很矮,正好是手肘能托放的高度,上面的器具擺放位置和青妩一模一樣。

“點茶實在耗神, 卻也還算有些意趣, 姑娘家學茶道,亦可修身養性。”景立說,“今日便先學點茶,就算日後覺得麻煩,也算是一門可以炫耀的手藝。”

青妩自然沒什麽意見,她點頭, “我都聽王爺的。”

景立點頭,說:“那便開始。先淨手。”

一旁侯着的婢女分別為二人端來清水,淨手之後,便是點茶的第一步,研磨茶粉。

景立指了指桌上右上角的盒子,開始布置功課,“裏面是一塊完整的茶餅,今天就從磨茶開始學起,如何?”

青妩點了點頭,她從前也看過一些茶經茶道,對于基本的皮毛還算是略知一二,她掃一眼桌面上的東西,雙手将茶臼端到跟前,然後将茶餅放進去,用短杵将其按碎。

茶餅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聲,在安靜的房間裏聲音異常明顯,青妩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看右手側的景立。

景立在教她,也在做示範,他自己也正在搗茶,接收到青妩不甚确定的眼神之後,朝她點了點頭,“就是這樣,繼續吧。”

他的肯定給了青妩鼓勵。

青妩不知怎麽,真的有一種在學堂聆聽夫子教誨的感覺。

她有些晃神,景立注意到,還以為她是搗得有些手酸,便開口道:“不用很碎,一會兒還要放到茶磨裏磨。”

青妩立刻回神,她停下動作,看着茶葉已經碎成了一粒一粒的形狀,便撂下杵,要去搬旁邊茶磨。

但是這磨是名貴堅硬的黑石所制,沉得不得了,她用力将她挪過來,手腕都有些酸了。

景立的餘光始終在關注着她的動作,見她使不出力來,暗罵宣禹想得真不周到。

他放緩了搗茶的速度,提醒道:“若是累了,便說。”

青妩點了點頭,但卻并沒有表現出來。

眼下過去不過一盞茶多的時間,她怎麽能累。于是,青妩強壓着手腕的酸意,堅持碾茶,可是推茶磨也要手腕用力,沒一會兒動作就慢下來。

趁着景立不注意,她偷偷往茶磨裏瞧了一眼,別說磨成粉了,因為剛才搗得不是很碎,還能隐約看到枝葉。

她有些喪氣,還有點累。又不敢開口說什麽,怕景立會覺得她嬌氣,只好悄悄擡起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

揉了一會,覺得痛意好像稍稍緩解了一些,她便放下手,繼續研磨,等累了,再伸手去揉。

然而第二次剛擡起左手,眼前忽然一黑,高大的身影立在他的桌案前,身影擋住了一大片光。

青妩本就比他矮上許多,眼下又是坐着,被他居高臨下的一打量,壓迫感瞬間襲來。她覺得自己後脖頸上的汗毛都要炸開。

明明也沒做什麽,但被這麽盯着,莫名就覺得心虛,青妩手上也不太敢動了,她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喚他,便聽見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手,伸過來。”

青妩心裏砰砰亂跳。

真的好像書院的夫子。

青妩害怕,又不敢不聽,她松開茶磨,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

景立看着攤平在自己眼前的白嫩嫩的右手,使勁壓下唇角的弧度,然後曲起手指,在她手心上使勁敲了一記。

他刻意收了力氣,但仍是帶着一些教訓意味,青妩手指疼得蜷起手指,手腕不住地抖。

景立問:“疼嗎?”

青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半晌艱難地擠出一句,“有一點。”

景立問:“手腕疼,還是手心疼。”

青妩藏在頭發裏的耳朵一下子漲得通紅,蚊子似的小聲呢喃,“對不起。”

景立撩起袍角,在青妩的桌案跟前坐下,見她還乖巧地攤着右手,手掌心裏有一處明顯的紅印。

他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拉她,将她的胳膊擺平放下來,然後伸手點了點她的手心。

他的指尖帶着一層厚厚的繭子,應當是常年行軍拉弓長出來的,這時在掌心最嬌嫩處摩挲,青妩覺得有些癢。

她下意識縮了一下手腕,卻被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動彈不得。

“王爺……”

她張了張口,想認錯,卻發覺他的手指已經順着掌心挪到了手腕處,正輕柔地給她按摩酸處。

先是兩根手指揉捏,然後将手腕整個握住,用手掌包裹着,慢慢給她放松。

青妩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咬着唇,任由他給自己按摩,直到手腕的酸痛完全消失,景立也松開了握着她的手指。

“還疼嗎?”景立問。

青妩搖了搖頭,但不知是不是手腕被溫暖包裹的太久,暖意好像順着血脈直接流進了心髒裏,讓她整個人都有點不大清醒。

青妩小聲地反駁了一句,“其實不是疼,只是有些酸罷了。”

竟然敢反駁了。

景立新奇地挑了挑眉,倒是沒再說什麽。他敲敲桌面,命令似的,“既然不疼也不酸了,繼續磨茶葉吧。”

青妩下意識地,“是。”

然後便繼續推磨,研磨。

可磨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她擡頭,卻發現景立還在她桌前坐着,淩厲的視線幾乎是将她整個人裹住。

她莫名有些緊張,好像是考試的時候被先生看到了試卷,手腕不自覺的松了一下,動作也跟着微微一頓。

景立敏銳地捕捉道,眯了眯眼,立刻問:“手腕又疼了嗎?”

“沒有。”青妩忙搖頭,頓了頓,卻欲言又止。

景立擡眼,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有話就說。”

青妩猶豫半晌,支支吾吾地,“您能別看着我了麽?”

“怎麽?”

青妩說:“我,我緊張。”

景立慢條斯理道:“緊張什麽?泡茶難道不分茶,總不能日後都不見人了。”

青妩癟了癟嘴巴,不說話了。

心裏卻在腹诽,只是不敢見你罷了。

好在景立也只是嘴上說的嚴肅,沒一會兒就站起身來,回到了書桌後面,青妩繼續研磨茶粉,從桌面上翻了一本書,不再看她。

房間一時只能聽到茶粉被不斷碾碎的聲音,以及景立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大約一刻鐘後,青妩在桌底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喚景立,“王爺。”

“您看我這樣是對的麽?”

景立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接着,燒水、溫器、調水、七湯點茶、定湯等步驟,一步一步地示範給青妩。

青妩跟着學,起先還有些不大适應,景立便會停下來問她哪裏不懂,整套點茶法教下來,天色已經沉了。

最後,兩碗乳白細膩的茶湯終于成形,青妩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終于覺得有些成就感了。

景立見她眉眼之間毫不遮掩的欣喜,心裏亦替她高興,他端起茶碗放到盞托上,朝青妩示意了一下。

“嘗嘗麽?”

這一下午的對坐莫名讓兩人距離拉近了些,青妩仿佛已經習慣了和景立相處的時間。

她端起茶碗,朝景立微微示意了一下,好似畫中仕女模樣,明眸善睐,笑着道:“王爺先請。”

景立抿了一口,茶香四溢。

青妩也跟着品了一口,寬袖掩住半張芙蓉面。她身後是一扇高大的博古架,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古董名器。

朦胧的燈光攏住兩人對坐的一小塊地方,亘古的茗香和幽若的水汽中,仿佛給明豔的少女添了幾分雅致娴靜。

像古畫中的少女,美麗而遙遠。

景立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眸色幽暗。青妩擡頭正好觸到他的視線,動作微微一頓,她撂下茶碗,低頭瞧瞧自己的衣裳,又摸摸自己的臉,不解道:“王爺?是我臉上有東西麽?”

景立收回目光,“沒有。”

他飲盡碗裏的茶湯,起身,道:“走吧,該用膳了。”

青妩乖巧道:“嗯。”

之後幾日,青妩每日午後都來找景立學茶道,從煎茶煮茶,到沏茶賞茶。

她學的越多,越對這些感興趣,漸漸竟也忘記了對景立的畏懼之心,能在他的書房一待待上一下午。

有時候累了,就縮在景立的書房一睡就是一下午,醒來時,身上已經披上了被子。

這日,青妩照舊又來書房,她已經不會再每天枯燥無味的煮茶點茶,如今,她總是會捧着《茶經》或是《茶點》,安靜地讀。

景立有時候會留她自己在書房裏,但多數時候,會坐在書桌後看書,或是處理一些自己的事。

青妩很知趣,從不煩他,也不會打聽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但是有他在不遠處坐着,哪怕只是看了看他隐在桌案後的身影,也讓人覺得異常安心。

午後的暖陽透過薄薄的窗紙打在房間裏,青妩沒看一會兒就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呵欠,在美人榻上翻了個身,然後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枕着軟枕,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景立是被書冊掉落的聲音吸引的,他擡頭看過去,只見小姑娘懶貓兒似的蜷在在榻上,長發披在身上,娴靜而溫柔。

其實,青妩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在他這睡着。景立靜靜地望着她柔和的睡顏,唇角莫名地挑起一抹弧度。

他被囚于府中,已經三年還多,有時候,他現在庭院,看着那一方熟悉而逼仄的天空,莫名會心生煩躁,他沒有一日不想闖出去,又沒有一日不在克制着這個想法。

久病纏身的煩躁和頹喪氣無時無刻不将他包裹,像一張細密的網,束縛得他喘過氣來。

直到他遇見青妩。

小姑娘膽小又怯懦,說話不敢大聲,吃飯的時候也只敢夾自己跟前的菜,她甚至很怕他。

可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景立都會想到三年前。

春景明麗,城外官道,那是他再也摸不到鮮活自在。

景立想着,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他擰起長眉,捂住胸口,想強行把這股子不适壓下去。

可是他終究高估了自己,強壓驟然反噬,喉嚨裏爆發出一連串鋪天蓋地的咳嗽聲,像是被忽然捅.穿的水囊,猛的噴出一口濃黑的血,口腔裏溺滿腥甜的味道。

青妩一下子驚醒,她擡頭去看,只見景立仍然保持着平日正襟危坐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可他緊緊扣着桌角的手指卻暴露了他現在的困境,他渾身沒有力氣,身子在不住地往下滑。

青妩吓得愣了一瞬,而後連鞋子都來不及穿,直接跑過去要去扶他。

才一走近,桌面上一灘深紅色的血驟然映入眼簾,青妩絲毫沒有心裏準備,當即便往後倒退了兩步。

景立餘光看到她的動作,神色微微一暗,他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指向門外,“出去。”

冷漠又絕情。

青妩搖搖頭,她掐着自己手指,不住的安撫自己,不要慌亂,不要害怕。然後便要走過去扶他。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嘭得推開,宣禹和宣靈兩兄妹擔心地闖進來,一眼看到捂着胸口,臉色蒼白的景立。

“主子!”

兩人驚聲喊道,然後飛速過來,一人扶他,一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細小的藥丸給景立喂進去。

景立見是他們,長長松了一口氣,他使勁握住宣禹的手,然後捏了一下。

宣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給宣靈使了個眼色。

宣靈點點頭,松開扶着景立的手,走到了青妩面前。

青妩原本也是要來扶景立的,可是還沒碰到他,就被這兩兄妹直接撞開了。

看着那兩人焦急而卻并不慌亂的樣子,青妩并沒有開口添亂,直到宣靈走過來,“王妃,屬下扶您回去休息吧。”

青妩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擰繩似的糾纏在一起,半晌,她聽話地點了點頭,跟着宣靈往外走。

然而,在即将走出房門之前,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景立一眼。

他已經沒在桌案後了,方才宣禹扶他進了隔間的廂房。唯有桌面上被拂亂的書冊和隐約可見的血跡,同她一樣,證明着方才發生的一切。

青妩回了文斯閣。宣靈将她送回來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姝紅沒跟着一道去,聽到動靜往外一看,卻見青妩自己一個人立在院子當中,滿院子繁盛開放的海棠樹,滿滿當當的花瓣壓在枝頭。

青妩被映襯的莫名孤獨。

姝紅走過去,“姑娘,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青妩搖了搖頭,沒回答。

姝紅覺得奇怪,還想再問,可是青妩臉色很不好,她只好将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青妩沒讓姝紅跟着進來,她只說了一句“有些累了”,然後就将房門關上了,将姝紅的關切隔絕在了門外。

脊背抵着門框,青妩長長地抒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好像是胸口有些發悶,她垂着頭,給自己解開了兩顆扣子透氣,可是并沒有管用。

青妩抓着自己的領口,默默頓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眨了眨眼睛,衣衫都懶得脫,就直接往床上撲。

“嘶——”

腰側撞到厚厚的床褥,一陣酥麻的鈍痛瞬間襲來,青妩咬住嘴唇,痛苦地倒吸一口涼氣。

她艱難地爬起來,解開外面的褙子,将短衫撩開,只見腰窩處青紫一片,襯着雪白的肌膚,看上去頗有些觸目驚心。

定是方才在書房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

青妩試探着伸手去摸,才剛剛碰了一下,便疼得她顫了顫。

她不敢再碰,換了個方向倒下去,将腦袋埋進被褥裏,原本疏理的十分整齊的鬓發都蹭得亂糟糟的。

一片黑暗之中,方才的情景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重現,她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景立怎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難道他真的病得很重?

這三個月來的相處不過是表面的假象,其實,其實就像外間所傳的那樣,他其實已經……

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在腦海裏成形,青妩就猛的搖了搖頭。試圖把這樣不吉利的想法扔出去。

她已經和景立朝夕相處的整整三月。

且不說景立已經打破傳言活過了春天,就說景立對她如此這般好。

她也不該這樣想他。

青妩暗罵自己沒心肝,忙呸呸呸幾聲,要把這晦氣的念頭趕走。

轉而又擔心起他來,看今日這樣子,好像很嚴重似的。

這樣想着想着,她就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直到晚上姝紅來喚她起來用膳,青妩才悠悠轉醒。

“王爺好些了麽?”

青妩起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問得景立。

姝紅微微愣住,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青妩擰眉,難道景立倏然病倒的消息并沒有傳出來?

她蹙眉思索了片刻,下定決心道:“我去致遠堂一趟。”

姝紅一愣,見她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忙追過去,說:“您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啊?”

她指指桌上的一桌子飯菜,道:“若是姑娘真是有話要對王爺說,奴婢去給您傳個話,不就行了麽?”

青妩卻搖了搖頭,說:“我必須得親自去才行。”

說着,她也不管姝紅的阻攔,徑直走出了文斯閣。

致遠堂和文斯閣離得本就不算遠,這會青妩又心急,步子邁的更快,沒我一盞茶便到了。

致遠堂院子外頭一向是沒有護衛把手的,青妩深呼一口氣,走進去,之間景立平日住的房間一片燈火通明,遠遠還能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人參二錢,當歸二錢,甘草一兩,茯苓半兩……”

寧義一邊寫方子,一邊叮囑宣禹抓藥煮藥時要注意的事。

宣禹一一記下來,将方子交給底下人,讓他快去快回,他看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景立,十分焦急,“寧叔。您不說主子的身體已經有了好轉了麽,怎麽這還沒有三個月,上一個方子又失效了?”

寧義長嘆一口氣,“原本的确是有好轉的,但他最近實在過于疲累,硬生生又給拖垮了。”

說到這,他還扭頭去看宣禹,質問道:“是不是最近宮裏又有什麽煩心事,來驚擾主子了?”

宣禹一頭霧水,想了許久才說:“沒有啊。宮裏最近消停不少,一般的小事,我也不會拿來勞煩主子。”

寧義不說話了,捋着胡子沉默。

這時,外間來人通傳道:“宣大人,王妃到了,說是想來探望王爺。”

宣禹忽地眉心一動,問:“最近主子每日下午都會陪方姑娘點茶品茶,會不會……”

他頓了頓,回頭往床榻上看了一眼,确定景立還在沉睡之後,才小聲道:“會不會是因為這些事,主子才勞累到了?”

寧義也不大确定,他說:“不管是不是,最近主子必須要好好休息。若是再過度憂思勞累,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了。”宣禹點頭。

寧義嘆一聲,拍了拍宣禹的肩膀,說:“接下來的日子,你一定要看好主子,千萬千萬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了。過幾天,我要往西南去一趟,據說那邊的山裏有一種苦蔓草,或許能研制出解藥來。”

景立這毒已經中了整整三年,可是因為到現在也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麽毒,因此縱使他們尋遍了世間的名貴藥材,醫術藥典,也只能為他緩解毒性,不能徹底根治。

這幾乎成了他們每個人心裏的一根刺,寧義為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一趟遠門,去尋藥。

宣禹自然知道他的不容易,“寧叔,多虧了您。”

寧義再度拍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麽,背着藥箱離開了。

青妩就等在院中,看到有人出來,立刻眼前一亮,她走過去,問:“寧叔,王爺,王爺他怎麽樣了?”

寧義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沒答,就直接走了。

宣禹跟着走出來,青妩只好去問他,“王爺怎麽樣了?我想看看王爺。”

宣禹卻朝她拱了拱手,語氣恭敬但不容置疑,“不必了,王爺還沒醒,王妃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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