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說要吃魚就是真吃魚，中午去吃飯時陳燈點了好幾道跟魚有關的美食。

範南亭看陳燈還要再點，饒是臉皮厚也有些扛不住，連忙出聲叫住了範南亭，紅着臉說，“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點了。”

“夠了？”陳燈掃了眼他剛點的菜，還有些不放心，“不太夠吧？”

不怪陳燈會這樣覺得，實在是他以前每次和胡鴻文出去吃飯，點的菜要遠多于現在點的，所以現在陳燈聽到範南亭叫停，才會覺得奇怪。

範南亭雖然挺能吃的，但是菜點多了吃不完會浪費，可他聽陳燈這麽一說，下意識看了眼已經點的菜，發現全是他喜歡吃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範南亭又報了幾個菜名，才試探地看了陳燈一眼，“那再加這些吧？”

範南亭報的菜全是陳燈喜歡吃的，那些年陳燈來喂他吃東西時，偶爾會提起自己的喜好，範南亭默默記了好多年。

陳燈聽完範南亭報的菜名，眼睛因為驚訝而瞪圓，感慨了句好巧，“這些都是我以前喜歡吃的菜。”

範南亭敏銳，抓住了陳燈話裏面的關鍵詞，“以前？”

“是啊，上大學那會還特別愛吃。”陳燈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笑着道謝，“不過大學畢業後就不怎麽愛吃了。”

範南亭愣住，表情茫然，“這樣啊。”

“就比如以前我特煩香菜，覺得味道忒奇怪，可現在是能放香菜就放香菜。”陳燈沒注意到範南亭的不對勁，仍面上帶笑，“我大學室友都不吃香菜，以至于我們出去吃火鍋，他們還會特意給我點一盤香菜。”

範南亭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非要說的話，他這會兒的感受就像心被人摁進了檸檬汁裏，又酸又澀的。

因為見不到陳燈，這些年裏那些記憶就成了範南亭最珍貴的東西，他會在每一個睡不着的深夜，翻來覆去的回想曾經和陳燈相處的細節。

他怕分開太久自己會忘記，所以範南亭稍微大一點時，就央求範叔教他做飯，以期待某一天兩人再遇，他能給陳燈做他想吃的菜。

可範南亭哪能想得到，在他們分開的這些年裏，陳燈早就不是熟悉的少年了。

這叫範南亭覺得難過。

“不喜歡吃了啊？”範南亭低頭苦笑，聲音很低，“我還想給你做呢。”

範南亭說話的聲音太小，陳燈沒太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便多問了句，結果範南亭卻直搖頭，表示沒事。

既然範南亭都這麽說了，那陳燈也沒有繼續問的必要，倒是範南亭看陳燈不說話了，反而有些坐不住，迫切的想要說點什麽。

在範南亭看來，盡管現在的陳燈和他記憶裏的有些偏差，可陳燈始終是陳燈，只要這個人不變，那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那你現在喜歡什麽？說不定我可以學着做。”範南亭用笑掩飾話裏的窺探，“範叔有時候會教我做菜，我要是學會了就做給你吃。”

若是換成別的人，陳燈要是聽到這些話，肯定早就冷下臉色，指不定還會當場表明态度。他在社會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有些試探早就一清二楚，也不喜歡這樣一來二往的拉扯。

但現在說這話的是範南亭，饒是陳燈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他思來想去，到底是沒将範南亭的話往那方面想。

陳燈覺得範南亭不是會有那種心思的人，而且他就一普通人，既沒有貌比潘安，也沒萬貫家財，陳燈不覺得他有什麽好被惦記的。

所以陳燈稍加琢磨，不僅沒有就此中斷話題，還順着範南亭的話聊了下去，逗他說，“這麽賢惠啊？”

範南亭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正好服務員送了飲料上來，他便幫陳燈擰開瓶蓋，還不忘遞吸管給他，“不算賢惠。”

“？”陳燈失笑，“這還不算啊？”

不怪陳燈這麽驚訝，實在是他本人動手能力太差，以前沒少被陳母嫌棄，說他這種不會做飯的人，肯定找不到老婆。

陳燈倒是想反駁，無奈陳母說的太正确，他只能應了，并從此很佩服會做飯會生活的人。

“真不算什麽。”範南亭把熱水燙好的筷子遞給陳燈，笑了一下道，“打小範叔就讓我學着幹活，說有一門手藝長大了也餓不着，不過最開始我做的不好，沒少做黑暗料理。”

說起往事範南亭忍不住笑，“反正後面範叔都快放棄了，說我實在不是學做飯的料。”

範叔一輩子沒成家，卻養了好幾個小孩兒，而他別的手藝沒有，卻做的一手好飯，所以範叔一閑下來就教他們做飯，怕他去世後他們照顧不好自己。

“那現在呢？”陳燈邊吃邊問，“應該都學會了吧？要不然剛剛也不會說要做飯吧？”

範南亭點頭如搗鼓，“肯定學會了，範叔上次還誇我了。”

“那還不賢惠？”陳燈笑着打趣範南亭，“這麽會疼人，以後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很幸福，會疼人。”

範南亭原本正在夾菜，聞言動作一頓，明明陳燈說的并不明顯，也沒有直說是誰，可範南亭做賊心虛，總覺得陳燈意有所指，耳朵止不住的發燙。

範南亭一言未發，假裝沒有聽到陳燈說的話，仍專心夾菜，抱希望于陳燈看他不說話就不深入聊了。

但陳燈顯然不這樣想。

“怎麽不說話了？難道是不好意思了？”陳燈覺得範南亭這人真有意思，他一看到他就忍不住逗人，“所以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陳燈說這話也并非真的要聽到範南亭回答，更多是看範南亭耳紅，就想逗逗他，好奇他會不會更不好意思。

而站在範南亭的視角，他聽到陳燈問這個問題，則是內心一振，怕吓到陳燈便想否認。可他好不容易才重遇陳燈，更僥幸有機會能夠表白心意，範南亭不想平白浪費機會。

所以範南亭頓了頓，在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擡頭直視陳燈，翹着嘴角承認了，“對，我有喜歡的人。”

心裏忽然像住了只鹿，心跳一下子變的很快，但範南亭卻沒有就此退縮，反而笑着想要繼續說下去，“陳燈，我喜歡n……”

可惜範南亭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燈打斷了，“啊？叫我幹嗎？”

陳燈以為範南亭是要跟他說感情問題，不過陳燈并沒有做感情大師的想法，因而他喝了口飲料，阻止了範南亭往下說，“有喜歡的人挺好的，但這事兒你知道就可以了，不用跟我說。”

“喝一杯。”陳燈拿起飲料要和範南亭碰杯，轉移話題道，“快吃吧，要不然菜不好吃了。”

範南亭是想表白的，可他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比如現在陳燈都這麽說了，他便知道陳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自然知道此時最好的選擇是不多提。

範南亭不想陳燈覺得他不懂眼色，但另一方面範南亭又覺得委屈，畢竟他好不容易做好了準備要表白，陳燈卻忽然來這麽一出，真的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思來想去，範南亭到底是沒再繼續，強撐着笑了笑，乖巧的應了聲好。

不過飲料卻不再覺得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