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人一直忙到二十八號才辦好年貨。

範南亭給陳燈煮了碗面，兩人擠在院子裏的石桌邊吃面，範叔去隔壁找朋友下棋了。

“等會你要去機場？”陳燈接過範南亭夾給他的雞蛋，“文港到了？”

範南亭知道陳燈不愛吃蔥姜蒜，便伸筷子幫陳燈把這些夾出來，只留了個味兒，“對，一點的飛機，三點多到吧。”

“我陪你去吧。”陳燈想了想，“晚上吃火鍋？”

陳燈沒見過文港，不過從範南亭跟範叔偶有的聊天中，他也算有了些了解，知道這是跟範南亭一塊長大的朋友。

範南亭聽到陳燈說要陪他去，眼睛瞬間就亮了，嘴角的弧度更是不斷攀升，好心情是藏都藏不住。不過範南亭還記得陳燈跟文港不熟，擔心陳燈過去會不自在，便又有點兒猶豫。

陳燈完全沒把範南亭的顧慮放在心上，“早晚都要見的，現在過去還能提前熟悉一下，比到時候見面要好。”

“也是。”範南亭覺得陳燈說的對，就沒再阻攔，卻不忘強調，“如果他欺負人，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陳燈一愣，随後才反應過來範南亭說的是什麽意思，頓時心裏湧過一股暖流，叫他控制不住笑容，“七七夠偏心啊。”

“嗯，就偏心你。”範南亭不否認，應了陳燈對他的評價。

陳燈心情大好，擡手揉了揉他頭。

範叔領養的幾個孩子年齡差比較大，撇開因為工作不能回家的，剩下的除了文港，大多組成了新家庭，得初二回來拜年。

換而言之今年陪範叔過年的只有文港。

去機場的路上範南亭一直跟陳燈說文港的事，陳燈也不插嘴，安靜聽範南亭說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文港讀書很厲害，一直是班上前幾名，那會兒他還說要幫我補習，但興許我就不是讀書的料，補課了成績也沒好太多。”

“我也不是會讀書的那塊料。”陳燈道，“至少我想考好，得花比別人更多的功夫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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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假，因為在範南亭的記憶裏，陳燈确實學的很刻苦。不過這并不妨礙陳燈成為範南亭崇拜的對象，在範南亭心裏，陳燈一直很厲害。

“比我好。”範南亭看着陳燈的側臉，忽然想起卧室裏的那個盒子，耳朵像被人用火燙了一下，瞬間變熱。

陳燈注意到範南亭的反常，皺着眉問，“怎麽了？不舒服？”

“沒。”範南亭手指在腿上畫圈圈，聲音越說越小，“就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麽？”

“說了你不能生氣。”範南亭補充，“也不能覺得我是變/态。”

如果說剛才陳燈還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那在範南亭說完這句話後，他則是徹底起了好奇心。

恰逢紅綠燈，陳燈側過頭看範南亭，認真保證道，“我不會那樣，你說吧。”

範南亭表情一松，邊偷瞄陳燈邊說，“那年我沒等到你，就跑到你學校去找你，不過他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我只能離開，結果……”

陳燈沒出聲，等着範南亭繼續說。

做的時候範南亭還不覺得怎麽樣，現在說出來倒知道不好意思了，紅着臉道，“路過你們學校光榮榜時，看到上面有你的照片，晚上我就過來偷走了。”

範南亭說完沒敢去看陳燈，怕看到陳燈驚訝的表情，那樣範南亭真的會羞愧死。

事實上陳燈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心底的震驚卻一點都不小，他沒想到影視劇裏才有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但想到範南亭是貓，陳燈又覺得沒什麽不可能了，“那…照片在哪？”

“在家。”見陳燈沒有追究，範南亭放下心來，一不小心又透了個大底，“我有一個盒子專門用來裝跟你有關的東西的，我把照片放在那個裏面。”

話說完範南亭才知道他說了什麽，一時眼睛瞪的溜圓，不敢置信地看着陳燈，寄希望于他什麽都沒聽到。

可怎麽可能？

“回家給我看看。”陳燈撓撓範南亭下巴以示安慰，“我很好奇都有些什麽。”

範南亭選擇沉默：裝死 ing。

因着這個小插曲，直到接到文港範南亭情緒都不太高，以至于文港一路上都在看陳燈，以為他們吵架了。

結果範南亭看到文港一直在看陳燈，又開始不爽了，瞪了文港一眼問，“看什麽呢？”

“看陳燈啊。”文港想也沒想就問，“你們吵架了？”

“？？”範南亭狠瞪文港，沒好氣道，“想着點我們好，行不行？”

文港不搭理這茬，“那你們幹嗎不說話？”

“……”

範南亭回答不上來，只好繼續沉默，陳燈倒是被文港的話逗笑，幫忙解釋道，“沒生氣。”

至于為什麽會這樣，陳燈就沒多說了。

陳燈不說，文港也不好多問，拿出手機要給範南亭發微信，好從他這兒打聽情況。只是消息發出去半天，文港都沒收到回複，不得不擡眸叫範南亭，結果發現他正盯着陳燈看，眼睛裏像裝了一地星河。

很亮。

文港：“……”

他跟戀愛腦沒話說。

晚上當真吃的火鍋，吃完後陳燈被範叔留在院子裏聊天，範南亭則被文港拉進了廚房，說是有話跟他說。

“幹嗎？”範南亭惦記着陳燈，想出去陪他，“沒事我先出去了。”

文港哪能看不出範南亭在想什麽，一時恨鐵不成鋼，沒忍住屈指敲了範南亭一下，“怎麽就這麽黏人？！”

“我才不黏人。”範南亭反駁，“我只黏陳燈。”

文港冷笑，“敲把你厲害的，黏他很驕傲？”文港嘆了口氣，擰開水龍頭準備洗碗，“就這麽喜歡他？”

認識範南亭這麽多年，文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跟陳燈的故事，而文港自然知道打很多年前範南亭心思就挂在了陳燈身上。可知道歸知道，文港卻不覺得這份感情有多深，畢竟兩人的接觸太少，基本上可以說是範南亭在單相思。

然而現在真見了陳燈，文港承認這确實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值得範南亭喜歡這麽多年。但感情講究對等，于陳燈而言，範南亭只是多年未見的舊友，現在談了戀愛，他對他的感情肯定沒有範南亭對他的深。

文港有些擔心範南亭會吃虧。

範南亭知道文港的憂慮，一方面為有人關心他而開心，另一方面卻不忘為陳燈辯解，“不一樣的。”

“啊？”

“我心甘情願。”範南亭幫着洗碗，雖是低着頭，語氣卻格外堅定，“沒有他就沒有我，陳燈是我的恩人，我才不在意誰愛的多一點。”

因為提到了陳燈，範南亭的聲音都變柔軟不少，“我只想好好愛他。”

“……”文港無奈了，懶得再說什麽，幹脆祝福起範南亭來了，“那就祝你們白頭偕老吧。”

這話範南亭應的很快，“肯定會的。”

文港沒好氣，“走走走，別在廚房礙我眼，出去陪你男朋友去。”

文港以為範南亭再怎麽樣都會猶豫一下，畢竟他們也是一塊長大的朋友，哪怕範南亭再重色輕友都不會表現的太明顯。

但等他看到範南亭在他說完話後，立馬洗手要走人時，文港才知道範南亭雙标的有多厲害。

文港：“……”

臨近過年，陳燈這幾天都沒回家，睡在範南亭房裏。只不過前幾天他們老實的很，頂多睡前多親一會，而今晚範南亭給他看了他收藏的東西，陳燈看着盒子裏的小玩意，難得生了別的心思。

範南亭也是如此。

于是在一起一個多月後，兩人終于突破關系壁壘，發展到了新階段。

等結束時已經是淩晨了，範南亭先洗的澡，吹完頭發就爬上床玩手機，等陳燈洗漱完出來，他立馬放下手機，笑着等陳燈過來。

“還不睡？”陳燈掀開被子上床，被窩裏暖和和的，“明天還要早起呢。”

這些天兩人在忙辦年貨，加上要等文港回家，便一直沒打掃衛生，現在文港回來了，自然要開始大掃除了。

範南亭搖搖頭表示他不困，“想等你。”

聞言陳燈就笑，伸手摟住範南亭，讓他窩進自己懷裏。被摟住的範南亭笑的跟朵花似的，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不由得擡手摸了摸嘴巴，沒忍住小聲笑了下。

聲音夠小，只是兩人挨的近，陳燈還是聽到了範南亭的笑聲，“在笑什麽？”

“嘴巴麻了。”說起這事範南亭臉又開始冒熱度，不過他并沒有就此停下，還繼續往下說，“大腿也有點疼。”

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的陳燈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了下要過來察看傷勢，但範南亭沒讓。

陳燈眨眨眼，表示不懂。

“親一下就好了。”範南亭湊過去親陳燈嘴巴，眼裏閃過一抹狡黠。

事至此時，陳燈再遲鈍也懂了。他扣住範南亭的後頸，和他接了個薄荷味的吻，“不舒服要說。”

範南亭被親的暈乎乎，只知道點頭，“嗯嗯。”

陳燈看他這樣，不知道說什麽好，嘆了口氣又說，“下次我輕點。”

結果剛剛還很聽話的範南亭不聽話了，從陳燈懷裏擡頭，直勾勾地看着陳燈，表情委屈。

陳燈茫然，戳戳他臉問，“怎麽不開心了？”

“下次不要輕點。”範南亭抱緊陳燈，頗為急/色道，“直接做吧。”

陳燈：“！”

陳燈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戀愛講究循序漸進，又拿想到範南亭會這樣。

範南亭看陳燈不說話，還以為他不答應，一時又羞又惱，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自己動也行。”

被範南亭的開放吓到了的陳燈，擔心他再不說話範南亭會說出更過分的話，連忙捏了捏範南亭後頸，安撫好他情緒才再開口，“沒不願意。”

“那你不說話。”範南亭小小抱怨了聲，随後追問，“下次……是什麽時候啊？”

陳燈自認為開店的這些年鍛煉出了厚臉皮，不至于會不好意思，誰知範南亭三兩句話就叫他臉部滾燙，話都說不出來了。

“睡覺。”陳燈捂緊被子，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範南有察覺到他不好意思了，哪怕心裏很急，到底沒再問，安靜了下來。

房間瞬間變靜。

只是幾秒後，就在範南亭忍不住再湊過去偷個香時，陳燈忽然說話了，“除夕夜。”

“！”反應過來陳燈在說什麽的範南亭，心跳快得像裝了只小鹿，想湊過去親陳燈，又怕他還在不好意思，他若真親了說不準陳燈就不抱他了。

所以範南亭想了想，只是收緊手臂，更用力地抱住陳燈腰，然後壓低聲音回了句，“我會準備好的。”

陳燈赧然，跟着小聲應了句好。

二十九號他們忙了一整天，才打掃好衛生，而等貼好春聯和福字，天已經黑了。

三十號幾人睡了個大懶覺，再起來時已經快中午了，範叔簡單做了點吃的，吃完後衆人休息了會，便開始為年夜飯做準備了。

四五點多那會，陳燈接到他媽的電話，問他回不回去吃飯，這還是生日後他媽第一次聯系他。

接電話的時候範南亭守在旁邊，本以為陳母是來關心陳燈的他，在看到陳燈說不回去後陳母就挂了電話，氣得眉都皺了起來。

陳燈挺無所謂的，畢竟回去不見得有多好，再說現在他有範南亭了，他也不想回去。

“沒事，我會對你很好的。”範南亭發洩夠了情緒，就走近抱陳燈，“以後過年我陪你過。”

陳燈心軟乎乎，“知道。”

文港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別抱着不撒手了，快過來幹活。”

陳燈應了聲好，松手往回走，才抱了幾分鐘沒滿足的範南亭，氣得想變成貓撓文港好幾爪子。

可惜還要幹活，他不能變成貓，範南亭只好裝作沒事，但在路過文港時，還是沒忍住瞪了他好幾眼。

文港知道範南亭為什麽這樣做，被瞪了還笑嘻嘻的，弄得範南亭更氣了，而走在後面的陳燈也沒忍住笑了。

年夜飯是範叔做的，幾位小輩在一邊打下手，等春晚計入倒計時，他們也開始吃飯了。

範叔手藝很好，伴着酒一桌菜吃的差不多，範南亭酒量不太好，只喝了幾杯就紅了臉，後面陳燈就沒讓他喝了。

文港跟範叔的酒量不錯，陳燈也還行，到最後就是他們仨在喝。吃完飯後陳燈扶着範南亭到沙發做好，準備去收拾桌子，不想才走到桌邊就被文港攔住。

這幾天陳燈和文港交流不少，兩人熟悉了很多，不像剛見面那般陌生。

“怎麽了？”陳燈以為文港有事要說。

但文港卻直搖頭，叫陳燈摸不清頭腦，只好又問了一遍，然後就見文港別別扭扭地從懷裏拿出一個紅包，“見……見面禮，希望你和小亭兒好好的。”

範南亭是他們幾人裏最小的，所以他們很疼範南亭，現在範南亭帶了對象回來，做哥哥的自然要有所表示。

“過兩天他們回來拜年，肯定也會給你的。”文港怕範南亭不收，解釋道，“這是我們以前商量好的，你可別不收，那樣小亭會生氣的，指不定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

陳燈心裏湧過暖意，接過文港遞過來的紅包，鄭重地說了句謝謝。文港揮手表示沒事，“你去照顧小亭吧，這兒交給我。”

陳燈不走，結果範叔也出聲了，陳燈只好同意，轉過去要去照顧喝醉的男朋友。不想他剛轉身，範叔又叫他了，“瞧我這記性，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這是你的，老範家的規矩，沒結婚就一直有壓歲錢。”範叔從懷裏拿出兩個紅包，一個遞給文港，一個遞給陳燈，“南亭的，你記得給他。”

文港見陳燈沒有，替他叫嚷道，“他的呢？”

範叔給了文港一丁殼，從口袋拿出另一個紅包，看着比剛給的壓歲錢要厚點。他笑着遞給陳燈，說了幾句吉祥話，“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兩個男生的愛情多有不易，既然選擇在一起，那就要好好在一起。”

前面文港說那些話陳燈還能忍住，可現在他聽到範叔這麽說，眼眶卻開始發熱。陳燈一直知道範叔是一個很好的長輩，現在才切切實實感受到他的溫柔，這對一個早就失去家的溫暖的人而言，無疑是致命一擊。

偏偏這還不算結束。

原本躺在沙發上快睡着的範南亭，這會兒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清醒了過來，然後走到陳燈身邊，像文港範叔一樣，也給他遞了個紅包。

“這不是見面禮，就是壓歲錢哈。”範南亭紅着臉在笑，看起來有點憨，說出來的話卻很戳人心窩，“如果那個家讓你不開心，我們就不回去了，以後我給你一個家，年夜飯我們一起做，吃完再一塊看春晚。”

陳燈的眼神太直白，範南亭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話卻沒停，“我會給你壓歲錢，你要是想去放煙花，我就陪你去放煙花。”

文港跟範叔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了廚房，還貼心地合上了門，客廳瞬間只剩下範南亭跟陳燈。

電視沒關，春晚主持人正在說團圓話。

陳燈一瞬不動地看着範南亭，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而被盯着看的範南亭，在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後，也變得坦然，又打起了直球。

“我都說了這麽多，”範南亭伸開雙手，歪了一下頭說，“你還不過來抱我嗎？”

巷子裏開始變熱鬧，陳燈聽到有小孩追逐打鬧的聲音，還聽到一些大人商量着要如何放煙花。

可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或者說比不上面前的範南亭。

陳燈往前一步，接過範南亭手裏的紅包，在窗外燃氣煙花的同時，伸手摟住了範南亭，将人抱進了懷裏，再貼着他耳朵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喜歡我。

範南亭沒回話，只是溫柔地拍了拍陳燈後背，跟哄小孩兒似的。

窗外煙花絢爛，室內溫情滿滿。

這是一個普通的除夕，在範南亭跟陳燈餘下的幾十年裏，還會有很多個這樣的除夕！

作者有話說：

到這裏就正文完結啦，番外會有的哈，下一本寫童養媳，是一本先婚後愛的小甜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