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平安夜的上午送走托尼之後,洛特凱亞開始幫助阿爾弗雷德布置韋恩莊園內的聖誕節裝扮。

平安夜,Silent Night,即聖誕節的前一日,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他們會利用這一天在一起裝扮聖誕樹,共進晚餐,将禮物懸挂在聖誕樹上或堆在樹下,聖誕老人也會在晚上悄悄将禮物放進孩子們屋內放置好的長筒襪裏,等待聖誕節早晨小小的驚呼聲。

高大的聖誕樹在感恩節過去不久就已經伫立在客廳,樹頂的星星和吊燈墜下的裝飾物一起閃閃發亮。阿爾弗雷德正踩着梯子往上面懸挂各種裝飾物,幾乎每一根枝丫上都挂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球,發亮的彩帶纏繞其上,洛特凱亞正幫忙往上纏繞小彩燈。

布魯斯在制作聖誕賀卡,并将已經做好的小卡片挂到聖誕樹上。

“好了嗎?”托馬斯站在一旁問,他摟着瑪莎的肩膀,指了指一旁被包裝紙和彩帶包裹起來的禮物盒:“它們快等不及要被放在樹下了。”

瑪莎情不自禁的捂着嘴笑了起來。

“快了,托馬斯老爺。”阿爾弗雷德說着,将洛特凱亞遞來的小彩燈綁在聖誕樹頂,最後挑剔的擺正了樹頂星星的位置:“……我想現在它是一棵合格的聖誕樹了。”

他從梯子上走下來,掏出馬甲口袋裏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剛剛好。”

“什麽時間?”托馬斯正把禮物盒往聖誕樹下擺,順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做了改進過的華夫餅,老爺。”阿爾弗雷德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說,沒看見客廳四個人一瞬間僵硬的臉色:“多虧了賈維斯,我對它的制作方法有了一點新的心得。”

“呃……阿福,”托馬斯猶豫的說:“你是按賈維斯提供的方法做的嗎?”

“當然不是,老爺。”阿爾弗雷德回頭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覺得我的華夫餅只需要一點改進而已。”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寫着“照搬的方法沒有靈魂”。

托馬斯:“……”

行吧。

片刻後,四個人坐在餐桌前,眼睜睜看着阿爾弗雷德往他們的盤子裏放華夫餅。

空氣有點寂靜,洛特凱亞看着盤子裏那灘軟塌塌的東西,覺得它好像比上一回離“食物”這個詞的含義更遠了點。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十分冷靜:“我想您可憐的管家精心做出的食物有被品嘗的必要?”

“……”

四個人對視一眼,視死如歸的舉起叉子咬了一口。

……然後他們同時把叉子放下了。

四個人:“……”

阿爾弗雷德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小甜餅它不香麽??!

吃過晚飯後,布魯斯在床前擺弄他毛茸茸的長筒襪,那上面繡了一只金色的鈴铛和馴鹿:“你說我把它放到枕頭邊上怎麽樣?”

洛特凱亞說:“然後在聖誕老人來的時候悄悄睜開眼看一看他?”

“噢,拜托——”布魯斯拉長了聲音:“別這麽容易就拆穿我。”

洛特凱亞在一旁看着他笑。

“我想直接跳到明天早晨。”布魯斯把那只長筒襪翻來覆去的看,臉上露出期待的、躍躍欲試的神色:“真想快點知道聖誕老人送給我的禮物是什麽。”

是《灰色幽靈》最新劇集的錄像帶,洛特凱亞想,那天托馬斯把它拿回來的時候恰巧有被他碰到,托馬斯還讓他幫忙保密來着。

“所以,洛特凱亞,你送給我的聖誕禮物是什麽?”布魯斯接着問。

“這你得在明天才能知道。”洛特凱亞伸出食指點在唇上,唇角勾出一個可以稱得上狡黠的微笑:“我不會說的,這可是秘密。”

……

雪從月亮升起的時候落了下來。

它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掩蓋住路面,掩蓋住房頂,掩蓋住車輛和行人,掩蓋住泥沼與罪惡。

下雪的時候,哥譚看起來和別的城市沒有什麽不同。

厄貝裏斯特站在覆蓋了一層白色的滴水獸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座城市。

凜冽的狂風割亂他的黑發,雪在離他半尺遠的地方自動消融,他漆黑的、安靜的伫立在這裏,像是許多年後伫立在這裏的黑暗騎士。

金黃色的豎瞳卻燃燒着不屬于人類的,冰冷而又憤怒的火焰。

為慶祝聖誕節的到來,許多地方會舉辦通宵達旦的宴會,貧窮與富有的天差地別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冷峻的狂風呼嘯而過,厄貝裏斯特聽見它帶來的紙醉金迷的樂舞曲,嗅到風中醇厚的美酒香氣。他閉上眼睛,風在指引他,月光在指引他,每一片雪花都在指引他。

然後他睜開眼睛,向着腳下的黑暗縱身一躍,身影在半空消失了蹤跡。

雪仍在落。滴水獸仍沉默的矗立在那裏,像保護哥譚,保護這位傷痕累累的美人的沉默衛士,無聲無息的俯覽一切。

衣香鬓影,美酒醇香。女士的裙擺在舞池旋轉,閃亮的織物發出耀目的亮光。小提琴與鋼琴的聲音相互交織,優雅的樂曲聲響徹整個大廳。吊燈的墜物像是鑲嵌着鑽石,晶瑩剔透,不可方物。

這是哥譚最奢華、最隐秘的宴會場,無數名流顯貴聚集在此。觥籌交錯間,發出高腳杯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男人與女人的交談聲、小孩子奔跑玩耍的笑鬧聲共同響起,好似這裏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聖誕宴會。

但沒有一場聖誕宴會的成員會全部戴着白色的笑臉面具。

光可鑒人的地板映出一個個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影,好像一只只詭異的幽靈在四處穿梭。在這樣的氛圍下,亮如白晝的房間也成了漆黑無法視物的夜晚,吊燈如同一輪慘白的月亮,晝伏夜出的生物在這裏游蕩,發出尖銳嘶啞的號叫。

“諸位,晚上好。”一個同樣戴着面具的男人慢慢走到大廳中央,交談與舞動停止了,所有人的面具都在朝向他,一雙雙眼睛透過慘白的面具将視線聚集在此。

“又到了今年的平安夜。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我本該說——願我們歡度此刻。”男人說:“但我們都知道,最大的威脅還沒有被消滅,這座古老美麗的城市還沒有徹底屬于我們。”

“十分可惜,韋恩仍是這座城市明面上的掌權者,我們——貓頭鷹法庭,哥譚暗夜的支配者,仍不得不藏匿于暗處,直至今日,這是莫大的恥辱。”

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

男人繼續說:“為洗刷這恥辱,我們今夜聚集于此;而只要貓頭鷹彙聚一處,即是黑暗席卷之時。”

“經過上次的失敗,我們一致認為是大意和輕視使得法庭錯失目标。這一次我們将吸取教訓,派出法庭最得力的戰士,最忠誠的鷹犬,”他一揮手:“派出我們的‘利爪’!”

人群沸騰起來,三名穿着古怪的“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之中。

他們通體被籠罩在漆黑的衣服之下:頭上罩着奇怪的頭套,應該是眼睛的地方鑲嵌了兩枚圓形的玻璃鏡片,中央夾着一只短小但鋒利的鳥類的喙,身上黑色的緊身衣裝飾有鋒利的金屬羽毛;背後背着兩把交錯的長刀,那是貓頭鷹尖利的指爪。

人群發出狂歡似的尖叫與呼喊,男人雙臂展開,面具下的嘴露出得意、自豪的微笑。

忽然,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憑空出現在他本應空無一人的身後,語調帶有奇怪的、仿佛從谷底與深淵飄出的奇妙韻律:“噢,這就是利爪?”

男人的面孔頓時僵硬起來。他來不及思考,猛地往前跨出一步,同時不用他命令,三個利爪鬼魅一般從人群中閃出,背後的長刀已經被握在手裏,利刃在燈光下閃爍着刺目冷血的寒光,一股冷冽刺骨的殺意頓時鋪展而出,眼神毫無感情,像是黑夜裏瞄準獵物疾撲而下的貓頭鷹,淩厲又迅猛。

“噓,不要激動。”不速之客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笑意,一只手扣住想逃跑的男人的肩膀,漆黑尖利的指甲抵在西裝布料上面,好像下一刻就可以刺破皮肉;另一只手好像随意的揮了一下,三個利爪頓時被無形的束縛困在了原地,再怎麽用力也無法移動半寸。

戴着面具的衆人騷動起來,他們驚恐的看着大廳中央突然出現的男人。他穿着緊身的黑色鱗片紋路皮衣,兩只漆黑的尖角從額頭生長出來;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小截下巴和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現在那雙眼睛正饒有興味的注視着三個利爪。

“真奇怪。”他點評道:“你們之中明明沒有魔法師,可他們身上卻帶着魔力的氣味。”

“你是誰?”被他抓在手裏的男人沒有掙紮,似乎是發現敵我雙方差距過大,權衡利弊後選擇了試探:“你是變種人?貓頭鷹法庭不歧視變種人,我們很樂意和萬磁王合作。”

“你猜錯了,我不是變種人,我是厄貝裏斯特。”他為自己辯解道,語氣居然還該死的很有禮貌:“萬磁王?不不不,他還不認識我呢。”

“那麽你到這裏有何貴幹?我們不缺錢,如果你想要情報,那也可以放開我,我們仔細聊聊。”男人冷靜的說,同時額頭上已經冒起了冷汗。

“不是,都不是。”厄貝裏斯特似乎露出了一個微笑:“我來只是想為他準備一份聖誕禮物,否則,你們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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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貝裏斯特:今天是多美好的一天啊。

厄貝裏斯特:小鳥在歌唱,鮮花在綻放……

厄貝裏斯特:在這樣的一天裏,像你這樣的貓頭鷹……

厄貝裏斯特:應當在地獄裏焚燒!

(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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