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遠古神殿

靜谧的大殿散發着極為詭秘的氣息,裏面仿佛潛藏了兇惡的猛獸,伺機而動,要将闖入其中的人盡數吞噬。

涼錦在小道口觀察了好一會兒,确認除去眼前這間大殿外,再沒有別的出路,身後那狹窄的小道也是個死胡同,看樣子只有走進這座大殿裏,才有可能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她沒有猶豫太久,哪怕這方大殿看起來極為危險,為了早點出去尋覓情霜的下落,她必須進去闖一闖。

涼錦深吸一口氣,将神髓收起,以靈識感應着四周細微的變動,小心警惕地一步邁了出去。

大殿中忽然刮起一陣陰風,尖銳的唧唧聲幾欲刺破耳膜,一大團黑色形如濃煙的生物從殿宇內攢射而出,沖着涼錦瘋狂地撲過來。

誰也不知道這些生靈是否擁有致命的毒性,涼錦不敢叫這些魔物近身。

故而涼錦當即起了劍陣,劍幕環在身側,濃煙臨近之時,擊打在劍幕上,發出噗噗的灼燒之聲,整整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待聲響漸弱,直至消失,涼錦才放下劍幕,目之所及之處,鋪灑了一地焦黑的屍體,這些魔物每一只都只有巴掌大,但數量極多,聯合在一起,是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涼錦避開滿地屍體,踩着零星的空隙朝前走,沿着殿前長長的石階向上爬。

殿外兩側林立着高大巍峨的石像,每一尊都沾染了厚重的歲月,其上布了一層厚重的塵埃,證明着這個地方,已有不知多少年未曾有人踏足,也從未有人清掃。

涼錦邁上最後一級石階,大殿的全貌呈現在她眼前,殿內兩側全是森然白骨,他們像是朝聖一般,面朝大殿最內的王座,一個個躬身俯首,就這樣定格了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

這些骸骨生前實力定然不俗,否則也不會在數萬年後的今日,依舊保持着瑩白如玉的質感,但他們當中,卻沒有能達到真神境的強者,故而這些骸骨全都沒有神髓化。

涼錦從大殿中間穿過,四下一看,卻并未在王座之後發現暗藏的門扉。

臨近王座,她收納在儲物手環中的神髓開始激烈閃爍。

涼錦眉頭一擰,心覺不妙,正待朝後退卻,卻突然被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力量束縛,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無論如何無法稍動。

就像是觸動某種機關一樣,大殿前方的王座上彙聚起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從最初的瑩瑩點點,到後來凝聚為滿室的璀璨光華。

金光将大殿照亮,驅散了殿宇內陰森森的氛圍,轉而為這陰氣盈然的大殿蒙上一層氤氲的暖光。

涼錦眼睜睜地看着光華彙聚,于王座之上化為人形,從點滴朦胧的光彩,到得最後凝實豐滿,最後聚合成一個女人的樣子。

王座上的女人雍容華貴,容顏精致,銳氣內斂,頭戴紫金玉冠,深邃的眼眸閱盡千帆,她斜斜靠坐在椅子上,一手輕輕撐着下颌,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端莊成熟的韻味。

她稍稍偏了偏頭,深海般璀璨的眸子收納了天地萬象,朝涼錦遙遙看了過來。

只這一眼,涼錦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數萬年前,成為那衆多拜服的臣民中的一個,願為此王座上之人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涼錦無法動彈,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個女人雖然只是一個虛影,但實力卻十分強大,涼錦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唯有盡可能保持冷靜與平和,不卑不亢地回視着她的目光。

女人看着涼錦,過了好一會兒,才莞爾一笑,頓時間天地失色,萬物無光。

她微微笑着,白玉般的五指不疾不徐地輕輕敲擊王座的扶手,輕聲問道:

“爾名謂何?”

涼錦沒有感受到殺意與惡念,王座上的女人輕言細語,詢問着最為普通的問題。

她的目光縱然深遠悠長,卻又好像在思索着什麽,使那一張素淨端莊的面龐沾染了塵世的煙火,徒增了莫名的憂傷。

涼錦身上的束縛在那女人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消散了去,她活動了一下發麻的四肢,沉着地與之對視,縱然這場偶遇的開場有些粗魯,但對方顯然已經給了蝼蟻般的她足夠的尊重。

她抱了抱拳,謙卑地垂下頭:

“晚輩涼錦,見過前輩。”

末了,她又繼續言道:

“晚輩因故誤闖此地,無心冒犯前輩清修,還望前輩恕罪。”

縱然眼前之人讓涼錦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就好像只是一抹幻影,随時可能散去,但她不敢賭這個女人究竟是真是假,縱然是假的,她也一定有能力讓自己出不了這間大殿。

她言語誠懇,态度恭敬,不料王座上的女人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涼錦疑惑擡頭,便見那女人坐正了身子,将兩手并攏,十指相合,笑意盈然地看着她:

“爾大膽心細,善察言觀色,不錯。”

涼錦不知如何接話,但見女人忽然起身,沿着玉質的臺階一步一步走了下來,于涼錦五步之外站定,開門見山地說道:

“本座不與爾贅言,爾之所以來此,是為本座授意。”

聽聞此言,涼錦面色不動,從容鎮定地垂着頭,沒有吭聲,她知道眼前之人既然主動提及,就一定會告訴自己原因。

女人并沒有讓涼錦等得太久,她只沉吟了短短一瞬,就繼續說下去:

“将爾手中之神髓交與本座,本座可用等價之物與爾交換。”

這樣的要求既讓涼錦意外,又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來到這裏,果然是因為那神髓的緣故。

涼錦抿了抿唇,眉頭輕輕蹙起,縱然她沒有能力反抗,但也沒有道理把自己已經到手的東西輕易拱手讓人。

似是看出她的猶豫和不甘心,女人并未出言催促,以她的實力,的确可以強拿涼錦,迫使涼錦将東西交出來,但她素來公正,從不做以力壓人之舉,更遑論為難一個晚輩。

方才之所以強留涼錦,不過是争取與她對談的機會罷了。

此番見涼錦不願,她秀眉輕蹙,猶豫了一會兒後言道:

“此物于本座而言意義非凡,它是本座摯愛之人遺髓,本座于戰後尋人未果,強留一絲執念至今,所為的,僅此而已。”

涼錦聞言,心神一震,猛然擡頭,目露驚詫地看着不遠處面露哀傷的女人,內心極為震撼。

是怎樣的執念,可逾萬年不滅不散,感應到愛人的氣息,縱然實力絕天,卻以如此懇切的語氣請求涼錦将所愛之人遺髓歸還。

她平和的神情與言語尊重的不是涼錦,而是在摯愛之人面前,永遠不肯失了風度,丢了風骨。

女人的坦誠讓涼錦心中震撼的同時,也激起沒由來的沉痛與酸澀,她終于明白了那遺書中最末幾行“命不由己,難與君安,痛之、悔之、憾之。”是什麽意思。

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最無力莫過于生離死別,縱有傾天之力,也換不回所愛之人的性命,不可料,不可期。

沉默卻執着的等候是放不下,也最疼痛。

涼錦翻手取出那一截神髓,并着玉符一起,将之遞給眼前的女人,并垂眸言道:

“這本就該是你的,不用拿什麽與我交換,但請你替我找尋一個人的下落,确認她是否安然無恙。”

大地崩裂的時候,情霜與她距離不遠,就算女人神識受限,也該在她感應的範圍之內,涼錦心裏擔憂,想盡早确認情霜的所在與安危。

女人見涼錦毫不猶豫地将神髓與玉符遞來,說話時坦坦蕩蕩,毫不虛假做作,有些意外。

接過涼錦手中之物後,她眼裏劃過沉痛與憂傷,但很快便收斂起來,面上略有猶疑,問道:

“何故放棄此等機緣?”

涼錦默然,沉吟片刻後回答:

“因為她是晚輩的愛人,除了她,對晚輩而言什麽都不重要。”

這一次,換女人為她的言辭動容,涼錦的言語無疑叩擊在她的心上,讓她歆羨的同時,也由衷感慨。

她懂得涼錦的心意,就像涼錦能明白她的執念與深情。

跨越了萬年時光,因緣際會的兩人,竟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覺。

女人笑了起來,她的眼眸裏承載了悠遠的情誼,緩聲道:

“便依爾之言。”

言語間,多了兩分真心實意的贊賞和豁達。

她的神識蔓延開來,于瞬息之間延伸過千丈方圓的寸寸土地,終于于混沌之中,找到了情霜。

其實她先前抓涼錦進來的時候是知道涼錦身側有一人同行,卻刻意将她二人分開,就是為了單獨與涼錦詳談,只不過她沒有傷情霜的性命,也不知她具體跌落何地。

先前因為太過在意涼錦手中的神髓,所以她沒有分出靈識去注意情霜,此番再将神識罩在情霜身上,女人立即面露驚訝,竟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涼錦心裏一緊,急忙追問:

“怎麽了?”

難道情霜出事了?

女人驚訝的臉色在聽見涼錦急切的問話後漸漸平複,但她卻不由自主地擰緊了眉,無奈地看向涼錦,好言相告:

“此女不凡,天命在身,以爾之力,只怕難以相護。”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嗷!

例行求評求收求點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