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章:獨處

木屋中,白飛飛雙手抱膝,青絲盡數打散,披在身上,她身上此時披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男子外衫,而她的紫色外衫,還在花滿樓的手中。

她看着眼前舞動的那堆火光,然後再看向正擋在兩人中間的那道“屏風”,這是用花滿樓的披風做成的。只是簡單的一個木頭支架,然後他的披風往上一挂,就成了隔開兩人的屏風。

“雨勢太大,你身上衣物都濕透了,你先将就一下,別着涼。”想起方才他将烘幹的外衫遞給她時說的話,她忍不住揚唇微笑。

“花滿樓。”她輕聲喊道,沒有再喊他花公子。

“嗯。”花滿樓手裏拿着紫色的外衫,面無異色。

白飛飛往火堆中丢進幾根幹柴,笑問:“你我之間,何須隔一個東西,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他目不能視,雖然她總覺得他不像個瞎子,但是他确實看不見。這個小島,方才他說他幾年前與好友陸小鳳由水路回蘇州時來過,所以能帶她前來。

被扔進了幹柴的火堆,火光竄了竄,發出木頭燃燒的輕響。

花滿樓說道:“即便是在下目不能視,但男女之防,還是該有的。”

他的話讓白飛飛笑了起來,“我是幽靈宮主,名節對于幽靈宮的女子而言,值不了幾個錢。而你目不能視,即便是我赤|裸着身體,你不也看不着麽?真要論名節,今夜你我二人獨自在這木屋中過夜,即便是江湖之人相信你是謙謙君子,也不見得會認為我這幽靈宮的妖女沒有用下三流的手段前去誘惑你。”

停了停,白飛飛的聲音放柔了,聲音無端端地帶了幾絲魅惑的意味。“還是說,你覺得我這個幽靈宮的主子是無害的人?”

花滿樓聞言,好聽的嗓音再度響起,“在下只曉得姑娘并不是輕浮之人。”

白飛飛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回,是真的在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她側頭,看着眼前的白色披風,忽然站起來,繞過他設下的“屏風”,那個身上僅穿着白色中衣的男子便出現在她的眼簾之中。

花滿樓一怔,側臉,準确無誤地轉向她所在的方向,“白姑娘?”

“你生得真好看,難怪江湖上不少女俠都傾心于你。”英氣飒爽的江湖女俠雖然都刀槍裏來去,但那并不妨礙她們有着一顆懷春的少女心。

她的話,讓花滿樓怔住了。她之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白飛飛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一陣幽香便在他的鼻端萦繞,這股冷香雖然方才他也聞到,但并未覺得不妥,如今一濃,竟然覺得心中隐隐有些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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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還一動不動,我的外衫就要焦了。”

他猛然回神,“抱歉。”

“無妨。”白飛飛笑道,坐在他身旁,然後頭微微一側,便是靠在了他的肩膀。

花滿樓身體一僵,想要避開,但又怕她毫無防備,跌倒在地。性情使然,他做不來不客氣的舉動,甚至在言語上拒絕旁人,都極少。

“白姑娘,你……”

“叫我飛飛。”

“……飛飛姑娘,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般……不妥。”

“有何不妥?在我幽靈宮,從無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而且,我覺得冷,很冷。”她說着,更加過分地将嬌軀靠過去。那個溫軟的身軀,似乎真的在瑟瑟發抖。

花滿樓又被怔住了,即便是他向來淡定,此刻也陷入了一種窘迫的境地當中。先前還沒什麽感覺,他心無異常,即使幫她烘着外衫也不覺得如何。她是女子,他不顧她意願将她帶來此地,總得對她多擔待些。但此時,她僅穿着中衣的嬌軀披着他的外衫,整個人軟若無骨地靠在他身上。他只覺得額角的青筋忍不住微抽,畢竟,這姑娘前後的言行反差太大了。

白飛飛看着他的耳根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窘色,又笑了起來。“花滿樓,我是幽靈宮之人,名節我是不放在眼中的。倒是你,若是今夜你我共處一室傳了出去,江南花家會不會找上幽靈宮,要我為你的名節負責?”聲音輕柔又好聽,帶着幾分愉悅。

她是白飛飛,在前世,她便曉得要如何,才能得到男子的青睐。她明白當初沈浪喜愛她,是因為她那楚楚可憐的姿态打動,而宋離喜歡她,是因為她的溫柔和若有似無的媚意。她是江湖人口中的妖女,幽靈宮的宮主。此時的幽靈宮,以女為尊,男歡女愛之事對宮中之人來說,太過平常。若有人說幽靈宮主,乃是冰清玉潔的女子,大概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重生一回,她活得随心,只求自己活得痛快。曾經對沈浪那麽執着那麽恨,她都已經放下。男女情愛之事,她并不逃避,但也不想深陷其中。若是能好聚好散,一晌貪歡也未嘗不可。

對花滿樓,她原本也無意招惹的。但是此時她發現,跟這麽一個溫暖如春的男子相處,也是很好的。他待人從不咄咄逼人,甚至能讓人感覺到一種被疼惜的感覺。而她,喜歡這種感覺。

她的話讓花滿樓一怔,随即苦笑。“白姑娘,別開玩笑了。”

他以往接觸過的女子,沒有誰會像她這般的。先前還好好的,一旦讓他曉得了身份,言語舉止全都不顧禮教,語不驚人,死不休。兩人結伴而行,他聽她談吐不俗,更是彈得一手好琴,心中自然是有好感的,但那僅僅是出于君子之交般的好感。如今這姑娘,驀地就像是換了個主似的,一言一行都在撩弄着他,讓他既窘迫又無奈,體溫甚至開始不受控制地上升。

“誰與你開玩笑了?”她聲音含笑,靠在他肩膀上的頭離開了,但是下一瞬,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輕觸男人的臉頰,然後離開。

于是,男人手中的紫色外衫“噗”的一聲,掉到了火堆上。

“花滿樓,我的外衫被火燒了!”她驚呼着,但是聲音中卻帶着掩不住的笑意,并沒有去搶救自個兒的外衫。

花滿樓怔住,方才勉力穩住的心緒又被她言行撩弄得不受控制。他苦笑,語氣帶着些許無奈:“白……飛飛姑娘,你……你別這樣。”他臉側向她所在的方向,擡手欲将她倚過來的身軀推開。

“我怎樣了?”白飛飛的語氣柔媚且無辜,剛好花滿樓的手觸及她的肩膀,她故意嬌呼了一聲,“哎呀,我肩膀好疼!”

花滿樓又是一僵。方才在船上,對方朝她們放霹靂彈,她用紫綢的鈴铛将霹靂彈擋在半空,鈴铛被炸破,碎片朝她肩膀飛去,她來不及避開,便受傷了。

他一開始便知她受傷了,方才問她是否需要上藥,她說不需要。

花滿樓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嗓音再度在木屋中響起,“飛飛姑娘,你肩膀上的傷當真不礙事?”

白飛飛看着他有些進退維谷的窘迫模樣,慵懶勾唇,坐直了身子不再鬧他。

“不礙事,只是小傷罷了。花滿樓,你似乎不怕我。”

她的舉動讓花滿樓松了一口氣。他輕咳一聲,說道:“你與旁人一樣,并沒有三頭六臂,無甚可怕的。”

白飛飛笑了笑,說道:“可在有些人眼中,幽靈宮之主可是比有着三頭六臂的怪物還可怕。他們說,幽靈宮主是專門迷惑男人心智的放蕩妖|女,還專門采陽補陰,若是一不小心,便會被她吸走了精血與內力。你當真不怕嗎?”

“那是流言太過荒謬而已,在下不認識江湖傳言的幽靈宮主白飛飛,只認識自個兒在梨樹林中認識的白飛飛姑娘。”

白飛飛抱膝而坐,看着眼前的火光亂竄,說道:“即便是我當真如同旁人所言的那般,你仍舊是有其他的理由為我開脫的。”她的語氣淡淡的,單純地将心中所想陳述出來。

她想起當初沈浪懷疑她是幽靈宮之人時,雖然不怕她,但當時他臉上的神色,分明是不能接受的。後來為什麽接受她,她也不想再去記起,那些事情都已經離她太遠了。

“在下只是覺得,有時候只要站在旁人的角度想一想,便能理解她們的苦衷了。”花滿樓見她言行恢複如常,暗中松了一口氣。

白飛飛忍不住笑起來,淡聲說道:“我幽靈宮以女為尊,門下弟子只要不觸犯門規,她們要如何去尋快活,我從不幹涉。這些,倒是從未有任何不得已的理由或是苦衷。”她很明白花滿樓的性情,但他沒必要如此為她開脫。她喜歡與他相處,但并不需要他這般為她說話。

“那便是飛飛姑娘自有自個兒的想法與理由了。”

“……”

江湖傳聞:江南花家七公子,當真是個對人性充滿希望的人,不管對方為人如何,他總是有理由為其解釋為其開脫,從而去體諒對方。

倘若說在這夜之前,白飛飛對這種說法還抱着懷疑的态度,那麽在經過這夜之後,她對這一說法終于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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