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睡不着

周侃侃小心謹慎地注意着床榻上那人的動靜,好半天了見那人都一動不動的,她這才敢捧了水往身上澆。一時間,靜谧的卧室內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因為床上那人長久沒有動靜,周侃侃的膽子便也就大了一些。她一邊蹲在桶裏搓着胳膊、脖子,一邊扭頭觀察四周。

陶栩真的很窮,以至于這屋子裏像樣的家具沒有幾件。他這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兩個圓凳、一個衣櫃、一面洗臉架外,也沒別的東西了。周侃侃的目光在屋子裏來回掃視了四遍後,才終于确定她在這裏找不到一件像樣的東西能将這個洗澡桶跟床榻阻隔開。

她不死心的想,隔壁那間屋子為什麽不能讓自己洗澡?明明這裏也沒別人了啊,空着也是浪費,給自己用不行嗎?他既然确定自己跑不了,為何不能讓自己到隔壁去?

周侃侃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她甚至想開口再問一遍陶栩原因。然後就在她扭頭朝床榻看去時,床榻之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

原本他是面朝裏的,現在突然翻平了。周侃侃吓死了,條件反射般地一下子縮進了水裏,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她兩手抱胸,戰戰兢兢地,“你轉過來幹嘛!你說你不會看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驷馬難追!”

等她說完話,她發現床上那人只是翻了個身。他不過是将朝裏側睡的姿勢翻成了平躺着睡。這個翻身的過程中他既沒睜眼,也沒搭理過她一句。

周侃侃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小人之心了,人家好像真的不屑看自己洗澡。但是她又覺得自己謹慎點沒錯,她長到這個歲數,雖然洗過公共澡堂,可實在沒在男人面前洗過澡,這擱誰不慌啊!

放在以前,這是打死她也做不出來的舉措。不知道為什麽到了游戲裏,她的腦子就變得不太正常了,特別是遇到這個反派的時候。

難道是因為知道身處虛拟世界,大腦有點無所畏懼了?周侃侃也解釋不了她這波迷之操作,眼下只能洗快點,然後暗自決定明天換到院子裏去洗。

露天洗雖然也有點可怕,但那也比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洗來的好。

周侃侃粗略地洗完了澡,起身去衣櫃裏翻衣服。由于她是被綁來的,沒有多餘的衣服。剛洗幹淨了也不好穿髒的,她就到陶栩的衣櫃裏去翻。彼時她光溜溜的,身上的水也沒擦,耷拉着鞋,瑟縮着肩膀,像是一只剛從河裏爬上來的大耗子。

她想,要是這時候陶栩扭頭看自己一眼,她真的能當場社死過去。

她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着陶栩不要睜眼,一邊快速翻着他的衣櫃。直到她翻出一件與他身上差不多類似的白色長袍披到身上後,她才終于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穿上衣袍回頭一看,陶栩果然還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安靜地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也是,陶栩最愛的人是盧月,怎麽可能會看別的女子洗澡,看一眼都要得針眼吧。周侃侃在心裏感到慶幸的同時,又在思考今晚該咋睡。

看樣子,隔壁房間他是堅決不允許自己住的了;她去睡院子吧,今晚怕是直接會被蚊子活吞了;睡房間地上吧,又沒有能鋪的毯子。最後周侃侃想了個法子,她用兩把椅子、一張圓凳搭了一個“簡易床”。

“簡易床”太太太硬了,睡慣了軟墊子的她,陡然睡到這麽硬的“床”上,骨頭都快硌斷了。關鍵硬也就罷了,“簡易床”還特別小,小到根本不能翻身。半夜的時候,周侃侃因為翻身,摔到地上好幾次去。到後來,她就睡不着了。

清早雞叫三聲,陶栩悠悠睜開眼睛,看到不遠處的周侃侃。

周侃侃坐在一把椅子上,安靜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胳膊疊放在桌上,腦袋枕在胳膊上,面朝着陶栩。頭發淩亂地散在臉上,遮去了她大半的面容。但從那些發絲的縫隙處,仍可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眶烏黑烏黑的,兩個黑眼圈似要拖到地上。

即便她正睡着,臉上的倦意還是一覽無餘。

他知道她昨晚沒睡好,她摔一次他也會醒一次。他知道她後半夜揉着腰在房裏踱了好幾圈,他甚至知道她在自己的床榻邊坐了許久。

他以為她會有所動作,袖子裏的匕首緊了又緊,最後她只是在床邊坐了會兒就走開了。

當時陶栩以為周侃侃是要趁自己睡着了偷襲自己,哪知周侃侃是實在沒法兒在椅子上睡下去了,想到床上蹭個地方睡個安穩覺。但是擔心陶栩發現後會惱羞成怒殺了自己,坐在床邊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

那天周侃侃直睡到中午才起來,雖然當時全身的骨頭都跟散架了似的,她還強撐着精神要伺候陶栩洗漱。陶栩默不作聲的,推開屋門,拽着她站到院子裏。

烈日當天,周侃侃被那太陽照的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她終于發現自己睡過頭了,眼下日頭已到正午了。

“我起晚了……”周侃侃一陣恍惚,“這椅子太難睡了,我一夜沒睡好。陶公子你別生氣,我平常不會起這麽晚的。”

周侃侃聳拉着肩,沒精打采的,加上煞白的臉、泛白的唇,青紫的眼眶,活脫脫像一只拉了十天磨還沒能休息的驢。

她擺出這麽滄桑又可憐的模樣,陶栩直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拼命壓榨奴仆的惡財主。明明他什麽也沒幹。

“陶公子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飯去。”周侃侃像是想起了什麽,立刻來了精神。

“不必了。”陶栩出聲阻止了她。

“怎麽?你嫌我做的不好吃?”周侃侃皺眉。

她混到今日,還沒人說過她做的飯不好吃。

“我吃過了。”陶栩淡淡道。

這下換周侃侃內心不平了,雖然她來到這裏是來讨好他的。但是他也沒必要這麽無情吧!不給她睡覺的地方也就罷了,還不喊她吃飯,自己吃獨食!明明她都能主動給他做飯,怎麽他多做一個人的飯很難嗎?她吃的又不多!

周侃侃內心不平歸不平,明面上是萬不能表現出來的。

她垂着腦袋低低地答了一句:“哦。”

這個“哦”裏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和不悅,聽的陶栩心頭堵得慌。他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好像做的過分了,但是他轉念又想,面前這個,是連自己父母都不顧的窮兇極惡之徒。她大概在同自己演戲,自己居然還上了她的套。

陶栩一想到她可能在跟自己演戲,眼神立刻兇狠起來,連帶着語氣也冷了三分,“等會兒我要出門一趟,你最好不要動歪心思,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他這前後轉變不過半刻鐘,周侃侃聽完有些發懵。她茫然地看了會兒面前這人,迎着他冰冷的目光,看向他淩厲的嘴角,又看向他空蕩蕩的右側褲管。

她終于想起他的身份,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想起了自己在游戲裏的結局。剛剛不平的情緒轉由謹慎代替,她立刻變得乖順了起來。

“嗯,公子想去哪裏盡管去,我不會跑的,你放心好了!”周侃侃拍拍胸脯。她時刻牢記着一句話,千作萬作,不能把自己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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