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認錯
周侃侃洗漱完,随便到廚房囫囵吃了個餅後又開始了一天辛勤的勞作。她掃完院子去洗衣服,夏天太陽毒烈,衣服剛挂上晾衣繩沒過多久就幹了。
她站在一塊陰涼地兒裏,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袍,又看看晾衣繩上的衣服。
她到這會兒還穿的陶栩的衣服,陶栩衣袍太大太長了,袖子要卷一半,腰間還要一直往上提溜。所幸今日陶栩看到自己穿他衣服也沒說什麽,周侃侃兩手提着衣裳叉着腰,覺得總算有件順心事了。
陶栩出門的空擋有人上門看病,周侃侃不敢冒頭,只能躲在前廳後門的簾子後面看。
病人是個老奶奶,因為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即便是拄了拐杖還是走的顫顫巍巍的。花白頭發,臉上的皺紋有如一道道溝壑,風吹過時就像一片枯葉随時要被吹走。
老奶奶走進來後沒有看到人,高喊了幾聲許郎中,見一直沒有人回應就坐在堂中等。
陶栩對外化名許焘,來看病的都叫他許郎中。他之所以選擇這個職業,是因為他确實通曉一點醫理之術。陶家原本就是醫學大家,雖然家破人亡時陶栩才五歲,但那時的他已經開始跟着他爹學習醫術了。礙于年紀小,能力有限,記得也不多,但挂個郎中鋪子,賺點錢糊口還是可以的。
周侃侃暗想,若是他家沒有被滅,父母都還健在,想必他現在一定會成為極其出色的大夫。但,一切都被鐘家毀了。
老奶奶坐在那裏,佝偻着背,身體瘦成了柴火樣。她的眼睛好像有點毛病,眼白特別渾濁,看東西時是斜視着。周侃侃躲在門簾後面觀察了一會兒,見她時不時地揉捏頸部,擔心她有什麽急病。
周侃侃擡頭看看天色,想着陶栩到這會兒還沒回來,不知道老奶奶要等到幾時。她想上前咨詢一下情況,又怕被陶栩知道了會生氣。
她思考來思考去,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她想,自己要是在他回來之前給老奶奶看好病,不讓他知道老奶奶來過不就好了。
周侃侃找了塊白色的長巾紮在臉上,然後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老奶奶見到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小月你在啊,你大哥呢?”
老奶奶當真眼神不好,将周侃侃認成了盧月。
“大哥出門了,阿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周侃侃順勢接話道。
“我啊,最近嗓子疼,咽不下東西。”老奶奶張開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奶奶的牙全掉光了,嘴巴凹陷進去。周侃侃湊近往她喉嚨裏看,發現扁桃體好像發炎了。
“阿婆,家裏有沒有種苦瓜呀?”周侃侃問。
奶奶一聽這話,本就布滿溝壑的額頭立時聳成山丘,“那玩意兒不吃,可難吃。”
“不好吃也可以吃一點呀,對嗓子有好處的。阿婆要是覺得苦到難以下咽,可以拿它炒着吃。阿婆要是嫌炒着也不好吃,那你就拿過來,我替你炒,我炒的好吃。”周侃侃勸說道。
苦瓜清涼驅火,對扁桃體發炎有一定的作用。她看阿婆一個人來的,家裏應該沒什麽親人。這個時代的老年人又不像現在的老年人,有養老金,便猜想阿婆大概率過的不寬裕,考慮到吃苦瓜不花錢還能治病,周侃侃就給她推薦了。
周侃侃說那些話也沒有多想,以至于後面阿婆真的從家裏拿來苦瓜給她炒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提前埋下了禍根。
那天阿婆聽了她的建議後就回去了,周侃侃拆了臉上的面巾剛要回後院呆着。就在這時,陶栩回來了。
陶栩肩上挎了兩個包袱,一個長的,一個圓的。他看着出現在前廳的周侃侃,臉色一下子暗沉下來。
“你回來啦。”周侃侃咧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歡迎他。
“你在這裏做什麽?”陶栩冷聲道。
“我太無聊了,散步散到了這裏。”周侃侃幹巴巴地笑着,試圖蒙混過關。
“沒有人來看病?”陶栩目光緊盯着她。
“沒有啊,就算有人來看病也不關我的事啊,我又不會替人看病。”周侃侃轉了轉眼珠子,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這是什麽?”陶栩黑着臉從袖子裏掏出一本冊子,“啪”地一把摔到地上。
周侃侃被他這摔東西的動作給唬住了,等她定了心神往地上一瞧,發現這是她在鐘家時的學習筆記。
當時她跟着鐘家哥哥還有各位老先生後面學了不少面診經驗,每來一位病人,她就将其具體病症及對應的治病方子記錄下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句話不管在哪兒都适用。
“這是,這是我哥給我的,他想讓我跟着他多學一點醫術。可我不喜歡這些東西,看也看不明白,怕挨罵,索性就一直随身帶着。”周侃侃努力在腦子裏尋找着各種借口,然後又假意嫌棄道:“你要是想要,就給你了。”
大家都知道鐘家千金是個不學無術的廢人,周侃侃說出這番話,聽起來倒也合乎邏輯。
陶栩沉默着看了她半天,最終好像确定她真的沒有撒謊後,便自顧自地進了後院卧房。
周侃侃先把地上的筆記撿起來塞進懷裏,然後屁颠颠地跟了過去。她看到陶栩把一個圓包袱丢在桌子上,邊賠着笑邊好奇道:“公子帶了什麽回來?”
陶栩冷着臉不理她,倒也沒将她趕走。于是周侃侃得寸進尺了一些,“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陶栩依然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許了,周侃侃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袱,發現裏面是一套素淨的新衣裳,還有幾顆雞蛋和一把芹菜。
他注意到她沒有換洗衣裳,遂從街上給她買了一套新的。
有新衣裳穿,周侃侃自然是高興的,但她也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陶栩是在關心自己。
她知道陶栩會給自己買衣裳,單純就是因為不想再看到她穿自己的衣裳。雖然隔壁房間的衣櫃裏一定有盧月留下來的衣服,但他更不願意鐘小稚去穿盧月的衣服,所以只得給她買新的。
今日在後院發呆的時候周侃侃就想通了,之所以不讓她去隔壁房間洗澡,不讓她住在隔壁,都是因為隔壁是盧月的房間,陶栩不想盧月的房間被一個“壞女人”染指。
“怎麽沒有肉啊,我想吃肉。”周侃侃看到那把芹菜後略微失望。
陶栩聽到這句話,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我有錢,我給你錢,你明天買點肉回來吧,我給你做紅燒肉,特別好吃。”周侃侃将自己系在腰間的錢袋子遞給陶栩,讨好似的望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她塞在懷裏的筆記打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被陶栩搜羅去了,但是系在腰間的錢袋子他卻一直沒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