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婕和季成嶺聽說海港貨輪發生大爆炸, 又聽李瓒住院,正巧他們跟着之前企圖槍殺他們的匪徒的救護車來醫院,于是打聽到李瓒的病床號便過來探望。
“306……十號床。”陳婕推開門, 找到十號床, 停下來說:“在這裏。”
她撩開隔簾看了一眼猛地又扯回去,堵着路, 表情恍惚。
季成嶺提着一碗醫院門口打包的雞粥在後面, 見她愣着不動便好奇的問:“李隊不在裏面?”
陳婕回頭:“不在,我們到外面等。”
季成嶺點頭, 結果趁她不備撩開隔簾的另一邊同時說:“來都來了, 就在裏面等――!!”
說話聲戛然而止, 季成嶺猛地扯回隔簾,表情驚悚。
兩人對視, 沉默過後是默契的行動。
“出去等?”
“好, 出去。”
兩人齊齊轉身,結果跟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護士面面相觑。
護士:“你們兩個別擋着路,讓開。”
季成嶺警惕:“您想幹什麽?”
護士:“到時間檢查病人了。”她說着就要上來撥開隔簾。
陳婕如臨大敵, 搖頭:“同志, 現在不太合适。”
‘唰’一聲,護士拉開隔簾曝光裏面的情形, 但見狹窄的單人病床上擠着兩個男人, 正在熟睡。
其中一個是他們刑偵隊的老大。
左側是個不認識的野男人, 高大的身體挂在床沿邊緣要掉不掉。他分走了一半的枕頭,兩條胳膊無處可放似的,一條橫過李瓒的肩膀, 另外一條擱在他頭頂。
兩人的臉靠得極近,仿佛連呼吸都糾纏到了一塊。
那姿勢就像是李瓒被江蘅摟抱着一同沉入夢鄉, 合法夫妻的睡姿估計都沒這麽親密。
陳婕心想,完了瞞不住,老大的隐秘の戀。
‘唰唰’兩聲,護士把左右兩邊的隔簾都給扯開。
左右兩側的病人以及陪護齊齊轉頭看過來,身後還有從洗手間回來提着瓶沒吊完的藥水的病人。
嘶――陳婕和季成嶺倒吸口涼氣,生怕旁人反應太大會對李瓒造成心靈上的傷害。
“例行檢查,先測體溫。”護士一邊檢查輸液管,一邊叫醒熟睡中的兩人:“叫李瓒是吧?你已經退燒,可以出院了。”
李瓒睜開眼,看見近在咫尺的江蘅,拎起橫在肩膀上的那條胳膊甩了出去。
動作粗魯又嫌棄。
江蘅也醒了,起身坐在床沿邊沉着臉不說話,像一頭被打擾的兇獸卻又讓理智強行克制着不發火。
李瓒簽完病歷名單便交還護士,然後拎起裝着舊衣服的紙袋子。
護士接過病歷看了眼,然後看向李瓒和江蘅,忽然發現他們長得過分好看,簡直不亞于那些選秀出道的男明星。
“你們是朋友?”護士說:“感情挺好。”
江蘅随手撩起前額的頭發,張開的五指還搭在頭頂,聞言擡頭看向準備走人的李瓒,陰翳的心情忽然晴朗了些。
他笑說:“是挺好。”
左右兩側的病友紛紛開腔:“生病來陪床,絕對真朋友。”、“這關系鐵。”、“我突然懷念遠方的老友,我們曾經一起喝酒幹架泡妞還飙車……”
“後來呢?”
“後來我娶媳婦他坐牢去了。”
“……”
無視一群突然追憶青春的病友,李瓒接過季成嶺送來的雞粥,道完謝後走了。
江蘅緩過起床氣,跟着後腳也出去。
留下陳婕和季成嶺并肩走出病房,互相對視。
陳婕沉痛檢讨:“我思想不健康。”
季成嶺也反思自己:“我心理肮髒。”
這一對思想和心理都肮髒的同事簡單檢讨一番便趕緊跟上去,把他們知道的、局裏傳來的消息及時告訴李瓒。
淩晨三點鐘左右,各大收獲消息的網媒、新媒體陸續發布有關粵江市明灣區海港貨輪爆炸的新聞消息,因時間是深夜,熱度效應在持續上升但并未全面引爆。
新聞媒體中,民生為先欄目組第一個到達現場、發布和直播。
趙顏裏是此次報道的前線記者,全權負責貨輪爆炸的跟蹤、拍攝、采訪和撰稿。
為搶占先機,她選擇直播方式播報新聞。
其他網媒、新媒體則基本以趙顏裏的采訪和視頻為材料進行第二次報道。
因此,趙顏裏的報道成為這次海港貨輪爆炸事件所有新聞的先驅引導者。
她的觀點,便是面向大衆傳遞出來的信息。
“12.11海港貨輪爆炸事件。粵江市明灣區海港水域一艘普通越南貨輪于淩晨2點鐘左右突發大爆炸,經我市消防、刑警和海警協力合作三個多小時終于撲滅大火。據悉已找到屍骸8具,最終死亡人數未能确定。”
“經采訪确認,該貨輪疑似走私船只,貨值估算應超一億。”
“走私團夥可能參與了一起惡性殺人碎屍案,或與背後更大利益牽扯!”
……
直播內容不僅涉及8人以上死亡的大爆炸、一起惡性殺人碎屍案,還跟走私扯上關系。恰好發生地點是未來經濟發展計劃不可或缺的海港,可謂信息量巨大。
新聞媒體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争先恐後的撲殺過來。
趙顏裏這方,同事忐忑不安的說:“趙姐,你說的有些是沒有實據的猜測,就這樣直接報道出去會不會有事?”
趙顏裏收到組長發來的消息,說是欄目組的網絡數據節節攀高就快破記錄,因此囑咐她要繼續跟蹤這宗大新聞。
她說:“放心。該如實報道的部分我如實報道,那艘爆炸的貨輪絕對有問題。李瓒是東城區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他本來負責茶井碎屍案,你有沒有想過他怎麽會到明灣區海港一艘走私貨輪上?”
同事搖頭:“這是跨區查案?”
“不。我看是碎屍案和走私貨輪有關系。”趙顏裏說:“放心,以網絡為直播形式的新聞播報方式沒那麽嚴格的要求。”
東城區分局連夜召開會議,就海港爆炸和網絡媒體報道兩件事集中讨論。
佟局怒拍桌:“李瓒人呢?死哪去了!”
刑偵辦的同志舉手:“沒死,在醫院。”
佟局:“受傷了?”
刑偵辦的同志:“低燒在吊水。”
“……”得知李瓒沒受傷的佟局又開始怒罵這老惹事讓別人不能光榮退休的糟心下屬,過了會兒喘口氣說:“輿論不能強行控制,先引導,保證在可控範圍內。保護好謀殺我方刑警的匪徒,透點消息出去。還有,盡快将還活着的人證轉移進東城分局。”
老曾問:“有關走私的輿論不進行處理?”
“處什麽理?關我們什麽事?”佟局喝口降壓茶,瞪着眼說:“他們海關惹出來的破事,用得着我們給擦屁股?”
“不管!”
可見佟局還是有怨氣的,他手底下的警察兢兢業業追查命案,又被槍擊又遭遇貨輪爆炸,偏偏海關一頭拖時間一頭搞事情。
他能不氣嗎?
明灣區分局。
明灣分局程為平的處理方式跟佟局差不多,不過多了一些步驟,但也同樣不管走私的輿論發酵。
程為平:“輿論保證在可控範圍就行。海關想拖,輿論能逼他們一把,到時就不是他們能插手了。”
明灣區海關。
衛興洲搓着手,欣喜若狂:“大爆炸?好!炸得好!”
這時,電話鈴聲催魂似的響起,他接起話筒聽那邊說了幾句話,當即輕松的回他:“放心,只要證據沒了我什麽都不怕。”
衛興洲又應答幾聲,挂斷電話後滿臉悻悻地啐了口:“媽的!”
他抓起外套和錢包手機,快步踏出門:“走,我們去慰問這起意外災難,表達表達關懷。”
醫院草坪休息用的長椅,李瓒坐那兒曬太陽。
早晨的太陽暖洋洋,鵝卵石子路三三兩兩的病人慢悠悠的散步,腳邊的青草葉上還綴着剔透的露珠。右手邊的拱形雕像旁站着兩個年輕男女,他們拿着手機熱烈讨論着明灣區海港大爆炸的新聞。
淩晨時分,海港大爆炸的新聞爆上熱搜,今早一起來就蹿到了頭條。
李瓒閉着眼,腦海裏将‘12.08’惡性殺人碎屍案前後過程重演一遍,所有的線索、相關人員包括證詞一一梳理,重新整理排列。
12月3日晚,肖華和她男友盧鑫達發生争吵,不歡而散後遭遇搶劫。
12月4日淩晨,肖華被殺,然後碎屍、抛屍老井。
12月8日,因修地下電纜而發現肖華的屍塊,分局立案。
案件現有結果是肖華發現林秀娥是走私團夥其中一員,偷走她的記賬本并數次勒索,最終被殺害。
分局立案後,林秀娥帶着護照和走私貨物企圖逃離中國前往越南,期間綁架張晗晗想要回走私記賬本。
肖華将走私記賬本藏在張晗晗的布娃娃裏,卻撕毀了記賬本裏的一頁。
林秀娥在未得到走私記賬本之前就企圖殺死張晗晗,這就讓她勒索張富青的行為變得多此一舉。
李瓒猛地睜開眼,正對上江蘅那張臉,反射性舉拳揍過去。
江蘅敏捷躲過,走個兩步就在李瓒身側坐下,說:“是我,淡定。”
李瓒挑眉:“你還沒走?”
“剛要走,看見你就過來打個招呼。”江蘅說:“張晗晗醒了,一醒來就哭着要找肖華和保姆。肖華……就是碎屍案的死者吧。”
李瓒看着江蘅,真覺得他特別擅長話術。
一句話能做到提示關鍵信息的同時,還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李瓒湊近凝視着江蘅:“碎屍案和海港走私兩個案子的調查進度一直處于保密狀态,但你掌握的信息不少于警方所知道的內容。”
他停頓一會,刻意制造壓迫感:“我知道你有渠道能買到很多消息,包括從地下酒市得知林秀娥那兒有漢帝茅臺的資源。你應該早就知道她牽涉走私案,所以打算從她那裏入手。你在關注海港的走私案,理由?”
“江蘅,你為什麽關注海港走私案?”
陽光與樹影相偕落在李瓒的身上,當他靠近了,江蘅便能清晰地看見他眼睛裏的倒影。
李瓒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有點像桃花眼,眼瞳是亞洲人很少見的濃黑色,黑珍珠似的熠熠生輝。睫毛像女孩子似的長,直直的、根根分明,右眼下眼睑靠近眼球的位置有一顆淡紅色的小痣。
他的目光其實很鋒利,有時還會帶上戾氣,彷如出鞘的利刃。
因此淡化了桃花眼那點迷離勾人的特點,如今又因下眼睑那顆紅色小痣而多了點道不明的味道。
好在得靠得很近、近得能接吻的距離,才能發現這顆小痣。
也不知将來哪個人有幸能挖到寶。
江蘅如此想着,往後靠在長椅,借此遠離李瓒,但眼睛未曾轉移,眼裏帶着平靜溫和的笑。
“我告訴你答案,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江蘅低聲說:“好不好?李隊。”
李瓒心想說話就說話,用得着故意壓低聲音制造低音炮嗎?
“什麽問題?”
“海港走私案裏,有沒有毒品?”
話音一落,李瓒瞬間繃直了背,嘴唇抿成一條線,審視的視線似銳利的刀片一寸寸割裂江蘅的表皮。
江蘅淡定自若,溫和又斯文,平靜的對抗李瓒突然爆發的敵意。
良久,李瓒收回那股審視的敵意,懶懶的靠回椅背:“沒有。雖然海港走私案還不夠明朗,但不涉及毒品。”
如果走私涉及毒品,明灣區經偵隊就不會把這案件全權包攬在自己身上。
什麽案子能攬來當錦上添花的助力,什麽案子會玩火***,程為平拎得清。
“多謝。”江蘅起身,說:“我調查海港走私案就是想知道它跟毒品有沒有牽扯,至于為什麽調查毒品……一個問題換一個答案,不搞優惠活動。不過有贈品。”
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東西扔過來,李瓒擡手一把接住,攤開來看是個藏式項鏈。
江蘅立時說:“給錯了,那是張晗晗的。”說完,他又扔過來一個粉色的球狀物。“這才是贈品。”
李瓒接住一看,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
“你這……童心未泯?”
江蘅頭也不回的擺手,挺潇灑的回應:“剛從一小孩那兒騙的。”
李瓒嗤笑一聲,當這人又拿他當小孩哄騙。
不過現在犯了煙瘾,正好用棒棒糖那膩人的甜味麻痹味覺。
于是李瓒撕開糖紙,将有點化了的棒棒糖含進嘴裏,沒過兩秒就聽到身後傳來小孩嚎破天際的尖銳的哭聲。
“嗚哇哇――媽媽,那個哥哥騙走了我的糖!”
李瓒僵硬的轉頭,瞪着不遠處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和安慰他的年輕母親,三秒後再‘咔咔’轉脖子,只見到江蘅飛也似逃跑的背影。
“……”
這人渣敗類!!!
年輕母親按耐住內心的疲憊和難過,輕哄着難過得不行的兒子,一時沒力氣去怨怼欺負孩子的陌生人。
她帶着兒子到門診大廳繳費,一周兩萬,花錢如流水。
“姑娘,我來交後天的手術費。”
“……手術費包括後期住院、康複藥物的費用,一共22萬。”
年輕母親心情艱澀,兒子前期的治療已經耗光家財,這22萬還是丈夫四處借來的。
家被拖垮了,但只要兒子健康就比什麽都強。
“一共22萬,已經交了。剛才一位先生交過費用了。”
“什麽?!”年輕母親震驚詢問:“誰交的?”
“留名‘一根桃子味糖果的買家’的先生。”
年輕母親愣怔不已,兒子揪着她的衣角小聲說:“媽媽,我不吃糖果了。晗晗她出院了,不用給糖果祝福啦。”
抱着張晗晗經過這對母子因此聽到全過程的李瓒有些驚訝,他問張晗晗:“那是你朋友?”
“嗯!”張晗晗重重點頭:“他要給我棒棒糖,但是好看的江哥哥買走了,不過江哥哥沒給錢。”
李瓒:“不給錢白拿東西叫搶。”
張晗晗甜蜜的嘆息:“沒辦法,誰讓哥哥長得帥。”
李瓒:“……”這小孩才六歲就知道看臉了。
張晗晗安慰他:“李哥哥你也好看,帥哥有人權。”
李瓒的眼皮狠狠一抽:“我謝謝你了。”
現在的小孩三觀都被教壞了。
張晗晗和小男孩告別,李瓒匆匆瞥一眼小男孩母親手裏拿着的賬單,心想:萬惡的有錢人。
醫院停車場。
季成嶺在車門旁等人,陳婕在駕駛座裏百無聊賴的刷微博。
遠遠見着李瓒,季成嶺便打開車門招呼:“李隊,佟局讓您趕緊回去複命。說是必須得結案,還有民生為先的趙顏裏在咱分局堵着路。另外,之前在盤山路追殺我們的三人被轉到明灣區第三醫院重症監護。”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張晗晗抱進後座,接着坐了進去。
李瓒則繞到副駕駛坐好,同時問:“隆申煙酒商行的老板押回分局了沒?”
季成嶺:“押回去了。”
“聯系張富青了沒有?”
“他一直在警局等消息,特別着急。等會見到張晗晗應該很高興,要不先打個電話通知?”
“不用,先瞞着。”李瓒系好安全帶,問:“張富青接到林秀娥綁架要挾的電話時,你有沒有在旁邊?”
“沒有。他主動來報案,我剛好接到。”季成嶺反應機敏:“他有問題?”
李瓒看了眼後座的張晗晗,搖搖頭:“回去再說。”
他剛才打開江蘅扔過來的藏式項鏈,裏面有一張年份略久的照片。照片裏是面孔青澀稚嫩的肖華,懷裏抱着個小嬰兒。
照片下面則是一張黃紙條,內容是一長串數字。
東城區分局。
李瓒抱着張晗晗進警廳,張富青和肖梅見狀連忙起身,後者先一步跑過來凝望着張晗晗:“她就是那孩子?”
這話有些古怪。
陳婕不解,她向季成嶺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後者沒搭理。
李瓒注視着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的張富青,确定心中所想後放下小孩并說:“她就是張晗晗。”
肖梅伸出手想抱一抱張晗晗,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麽資格,一時間猶豫不決。
這時,張富青沖過來一把抱起張晗晗:“乖囡囡,你有沒有受傷?啊?吓到沒有?爸爸擔心壞了。”
張晗晗懵了,低頭抿嘴不說話。
除了最開始被抓走時受到驚吓,之後全程昏迷,因此幸運的沒留下心理陰影。
肖梅此時的臉上呈現一種怪異的表情,像憤怒與悲傷打碎了攪和到一起。
李瓒靜靜的旁觀,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開口:“張先生,您先去銷案。小朋友就留在警廳裏,我們會照顧她。”
張富青:“行,可以。麻煩您了警察同志,這次真多虧你們,真是太感謝了。”
“季成嶺,你跟着張先生陪他去銷案。”
張富青連忙說:“不用、不用,不麻煩你們,我自己能――”
“為人民服務,分內之事。”李瓒截斷張富青的話,扯起唇角露出個客套疏離的笑,又沖季成嶺說:“保持聯系。”
季成嶺:“我知道。”
張富青望了望李瓒等人,勉強的笑了笑便跟着季成嶺去銷案。
陳婕很有眼色的陪張晗晗玩,留給李瓒和肖梅兩人獨處空間。
李瓒:“肖梅?”
肖梅應了聲,她有些神思不屬。
“你想不想領養張晗晗?”
“什麽?”肖梅很驚訝,眼神恍惚的絮叨:“警察同志,我不懂您說這話什麽意思?晗晗她有親生爸爸,我怎麽能領養?我妹妹是挺喜歡晗晗的,但法律不允許,她爸爸也不肯。”
“肖華是張晗晗的親生母親,你是她大姨,有血緣關系就能領養。”
肖梅震驚,蒼白的嘴唇嚅動:“您在說、說什麽呀?”
聲音小得像蚊吶,若不仔細注意着,可能就聽不見了。
李瓒給了她自己的手機號碼,說:“有事可以找我幫忙。”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張富青不會對張晗晗有多好。”
肖梅記下手機號碼,等李瓒和陳婕走了,她才慢慢蹲下來仔仔細細的望着張晗晗,望着她一輩子命苦的妹妹唯一的血脈。
這個孩子,長得真像她妹妹。
“阿姨,您跟華姐姐好像。您認識華姐姐嗎?我想她了。”
肖梅顫抖着,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嘶啞着嗓音說:“我也想她了。”
陳婕緊跟在李瓒身後詢問:“老大,您剛才那話什麽意思?我靠!張晗晗居然是肖華的女兒?張晗晗今年六歲,那肖華得是18歲生下的她。”
“這關系怎麽越來越複雜了?”
刑偵辦。
李瓒拿出從藏式項鏈裏找到的紙條說:“王,查出這串紙條上面的身份證號、手機號碼的主人。還有,查一查肖華的生平,從她15歲開始查起。另外,再查一查張富青。”
王接過紙條看了眼,二話不說開始敲鍵盤。
“陳婕!”
“到!”陳婕雙眼亮着光,語氣興奮:“老大,有事您盡管說。”
李瓒:“警局外面有輛桑塔納,你去透點消息,就說盤山路槍殺警察的三個劫匪重傷住院,已經脫離危險,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出來。警方現在懷疑他們與海港幕後走私集團有關。”
陳婕:“悖≌飧鑫以谛小!
“去吧。”
陳婕領命跑去接觸趙顏裏,三句話裏透一個消息,半真半假說得漂亮。
老曾在審訊室審問商行老板,李瓒敲門讓老曾出來。
“問出什麽?”
“嘴硬,什麽都沒說。”
“先留着,他會說的。”
聞言,老曾覺察出點什麽,他問:“你打什麽計劃?”
李瓒:“不可說。”
“那現在怎麽做?”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