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總裁專用電梯抵達的提示音響起,正埋頭處理數據的徐秘一愣,目光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疑惑地站起身,朝着那邊迎過去。

“老板,你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領完證不需要吃飯慶祝嗎?

前幾天沒領證之前,還會安排她訂餐廳、買電影票,現在領完證,反而全沒了?

方纖星沉穩有節奏的步伐微妙地頓了一下,輕微揚了揚眉,徑直朝着辦公室走去。

徐秘沒得到回答,懂事地沒追問,上前一步幫她打開辦公室的門,瞬息之間轉換成工作模式:“籠沙小姐剛走,走之前留下了一份合作投資計劃書,我已經放在您桌上了。”

方纖星一愣,走到桌邊,将桌上的計劃書拿在手上,還沒翻開就出聲問道:“她一個小演員,給我看什麽合作投資計劃書?”

“是關于籠沙小姐正在拍的電視劇《元舜女帝》的,最近因為女二號塌房,退出了劇組,又帶走了兩個投資商,劇組資金不足。聽籠沙小姐說,導演覺得她挺适合,想讓她這個女四號頂女二號,但現在劇組資金不足,導演又想拿着女二號的角色去拉投資。”

徐秘将手上的平板打開,指尖在屏幕中輕點幾下,送到方纖星面前。

“這部劇跟的是五年前開始的溫茹墓考古的熱點,最近分界海又發現了一塊跟溫茹相關的石碑,熱度更高了,這幾年有關的小說漫畫投資回報都不錯。我個人認為,按照現在的班底和熱度,只要拍完,這部劇就不會虧。”

“當然,如果老板确定要投資的話,還需要進一步審核。”

又是溫茹。

一天聽幾回。

是不是有點陰魂不散了?

方纖星接過平板,面色看着沒有變化,實際上,心裏實打實的抗拒。

她一張一張看完平板上華麗麗的定妝照,指尖往回劃,停在女二號那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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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二號就是塌房的那位。

一個星期前,兩個男明星在網上撕番位,撕着撕着吵到她身上,争起了誰先來的,誰才是真愛,這一下鬧開了鍋。

其實也就是粉絲突然多了兩個姐夫而已,沒結婚,只能算不夠專一,道德底線不高,有點愛玩。

可惜,誰叫她演的角色剛好是最近熱度比較高的溫茹,一下子受到了大批強烈抵制,女二號還不想為了這事翻不了身,自覺地退出了劇組。

“宋籠沙很想要這個女二號?”方纖星關掉平板,擡眼看向徐秘,“她不是不要家裏人幫忙的嗎?”

徐秘笑了一下:“所以您在的時候,她說不出口啊。”

方纖星恍然,原來突然跑到她面前胡說八道一番是因為心裏挂着事,鬧別扭。

她的公司跟文娛毫不相關,但好在錢是通用的,花錢支持妹妹倒也沒什麽,但宋籠沙要演溫茹嗎?

方纖星現在,不,以後都不想聽到溫茹這個名字了。

好在,她到底不是那麽任性的人。

“将計劃書給投資部和公關廣告部,三天後給我反饋,要是劇組需要的投資數額太高,她們另給出一個參考數額,其餘的我個人補上。”方纖星直接将計劃書和平板都交到徐秘手上,她現在完全沒心情工作。

徐秘彙報完,打算離開,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想關心一下老板的私事。

“老板,今晚需要訂餐廳嗎?您和謝先生剛結婚,望雲大廈的夜景餐廳挺适合的。”

方纖星沒回應,視線掃過桌上已經碼放整齊的文件,從中将謝跖相關的結婚公告初審稿抽出來,聲音淡淡的,好像沒有一點兒波瀾:“把碎紙機拿過來。”

辦公室莫名安靜下來,徐秘小心翼翼地偷看方纖星的表情。

方纖星感知到她的目光,眼如明鏡地看回來。

徐秘趕緊站直身子,轉身将辦公室另一側的小型碎紙機抱過來放在方纖星面前。

方纖星将文件夾裏的紙張取出來,豎在桌上整理了兩下,擡手将它們放到碎紙機上。

她只随意地掃了一眼,就看到了謝跖的名字,腦海登時想起了她們分別的場景。

謝跖好的招數也用,壞的招數也用,陰謀陽謀不斷,為了目的那真叫一個勇往直前,她被抵到那個份上,只能替謝跖說了好大一個謊。

謊稱她公司臨時有事,急着出差,沒能領好證,想拜托謝跖爸爸幫她簽一下那份關于水下考古隊員申請的家屬同意書。

謝跖爸爸起初不願意,她只好出言勸說,謝跖有自己喜歡的事業是好事,她很喜歡,自然是全力支持,這才讓謝跖爸爸勉強答應下來。

謝跖達到目的,跟她道謝,主動将謊話後續引起的麻煩攬到自己身上,向她承諾,家屬同意書簽完他會主動給兩家家長解釋清楚。至于他本人,絕口不再提領證的事。

這家夥,過河拆橋的事做起來,半點愧疚也沒有的。

方纖星暗暗咬了咬牙。

長這麽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算計到這個地步,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

好樣的。

方纖星松了松手,看着文件緩緩落到碎紙機的進口,一點一點被碎成細紙條。

辦公室裏只剩下碎紙機略有些嘈雜的聲音,氣氛很是壓抑,徐秘偷偷往後退,想讓方纖星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消化一下不良情緒,誰知剛退到一半,方纖星又開口叫住她:“将lilistar拉黑。”

“啊?”徐秘不懂。

“一生只能定制一枚,呵,我不會換一家嗎?”

方纖星眸光微冷地笑了笑。

徐秘閉緊了嘴巴,她确定以及肯定,方纖星和謝先生臨到領證的時候談崩了。

她家傲氣得不得了的老板,失戀了,不,失婚了。

謝跖在電話裏得到他爸的肯定答複之後,就忍不住想回家。

但方纖星幫了他這麽大的忙,他再無情無義也不可能直接扔下她就走,只能坐下來耐心應付了她好一會兒,跟她許諾,她們父母那邊他去解決,保證不會讓這次失敗的領證影響到方纖星。

等這些說完了,謝跖又拒絕了方纖星要送他回研究所的好意,下車直接攔了輛出租,往家裏趕。

他覺得他做得挺到位的了,但方纖星看到的只有他的急切,利用完就把人扔一邊的急切。

也正是因為太着急了,他上了車才發現,褲子口袋裏的戒指沒有還給方纖星,想了想,他将戒指從盒子裏拿出來,打算往自己的無名指上套。

他媽他爸的簽名沒有在同意書上落下之前,他還需要借一借方纖星的勢。

至于這戒指,等他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就寄還給方纖星,物歸原主。

“lilistar的唯一戒啊。”

善談的司機一直想說話,但無奈上來的年輕先生性格看起來比較冷淡內向,她一個女人不好騷擾他,可透過後視鏡看到那戒指,讓她忍不住眼睛晶亮地感嘆了一句。

謝跖手上的動作一頓:“唯一戒?”

“說是一個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要我看,就是營銷手段,但想想确實挺浪漫,現在很多男孩子都吃這一招。”司機笑着回答,“聽說高級定制還會刻雙方的名字。客人,您這枚有嗎?”

謝跖眼睛低垂着,半晌才将戒指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戒指內圈的确有“Xing&Zhi”的刻印。

還好中間不是爛俗的愛心,不然戴在他手上,會燙手。

“看來是有啦。”司機從後視鏡瞥到他反應,繼續笑着說道,“你家那位不錯啊。果然在民政局附近等活就是好,我蹭蹭喜氣,保佑我今天收入翻番。”

謝跖抿着唇,随意地“嗯”了一聲,心裏卻在想,方纖星做事有些過于認真了。

明明說好了只是假結婚,為什麽還在戒指上花那麽多心思?

從昨天到現在,一天時間不到,方纖星做了那麽多事,她一天是有七十二個小時嗎?

謝跖垂着眸,将戒指緩緩套到自己的無名指上,腦子裏想起第一次約見方纖星的時候,他和她同時早到,他還沒進餐廳,而她站在車邊,隔着車,隔着人流,看向他。

那時,他好像就有預感,跟他相親的人是她,朝她露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溫軟笑臉。

她微微吃驚,但還是朝他點點頭,眉眼微彎。

從那時到現在,順利得有些過頭。

謝跖抿了抿唇,将空的戒指盒放到文件袋裏,無聲地看着車窗外的街景出神。

這樣也好,要是他媽他爸沒見到人,沒見到結婚證,遲疑着不給他簽,他就将戒指給他媽他爸看。

他手上有帶刻印的一生只定制一枚的結婚戒指。

她們沒道理不給他的準妻主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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