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最好。”梁君秦扣着他的下巴,“別整天到晚還要讓我給你操心這點子破事兒。”
沈越知道他不高興,他想起了邱律的話,軟了下來,“對不起。”
梁君秦嗤了聲,“想清楚了就洗澡睡覺去。”
“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沈越去握他的手。他到底是梁君秦一手調養起來的,再怎麽樣也知道梁君秦是為他好。
沈越第二天撤了停職申請,換了個休假申請。
魏宗敏調侃梁君秦,“您這麽個寵法,也不怕他有一天造反。”
梁先生很淡然,“他才多大,學生家家的你讓他擔這個責有什麽意思?”
“也26了,不小了。”
梁先生說,“我知道。在家教訓過了已經。”
吳江到春喜園正看到李景明在教一群小年輕做盆栽。小小的院子裏還擺了好幾盆。李景明看到他,有點驚訝。他示意自己只是過來看看,讓他繼續。
過十五分鐘下課,李景明擦了把手,讓助手把東西收拾了,給吳江倒水。
“怎麽有空過來?”
吳江笑,“聽說你在這裏搞一個盆栽培訓,院裏面有人希望借鑒,過來看一下。”
“一點興趣,大學幾年跑出去外面和老師傅偷學過一點。”李景明帶着他在院子裏逛。院子是他自己選的,帶一間矮房,有點老舊,從香港運了一批盆栽過來裝飾了一下,很快上手,“平時沒事做的時候,這個很打發時間。”
“弄得挺漂亮。”
“現在少人做這個了。我記得以前香港有花市,就是過年的時候,一條街上全部都是賣花賣各種盆景的,我爸媽會帶我過去挑兩盆擺在家裏。廣東人喜歡過年家裏擺花嘛,現在沒有了,香港人不搞這個,”李景明擺擺手,“全部是大作坊培育,沒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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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年冬天去廣州出差看到過花市。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好像還有。我就說,香港人搞什麽都要速度,好像六七十年代你們大陸人說,什麽快過英美,弄到沒一個安靜點的地方。”
吳江看中一盆海棠,“這個季節海棠最好。”
“是啊,這株很漂亮的,你會挑。”
“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的?”
“這株啊,當初是移栽的,用那個鐵絲把它枝幹彎好定型,大概要定兩三個月,然後葉子啊花長出來之後要修的,兩三天要修一修。”
“賣給我吧。”
“哈?”李景明笑,“你喜歡就送給你,賣什麽賣。”
“真的?”
李景明傻愣愣點頭,“真的啊。”
吳江覺得他這樣子挺可愛,“那我拿走了啊。”
要走的時候,李景明送到門口,半天說了一句,“有空再來玩。”
吳江點頭,把海棠放到車後箱裏,“下次來給你帶禮物。”
李景明受寵若驚,“不用不用,禮物就不用,你可以帶學生來玩。我教他們做盆景。”
“好,我回去看看。”
吳江拉車門回頭,“走了啊。”
李景明像是被電打了一樣,兩步走上前,迅速在他唇角親了一下,然後飛快回房子裏去了,嘭一聲把門關的很響。吳江反應過來,摸着唇角反省,上次不會真是他第一次吧?
邱律問梁君秦,沈越這個月還沒到我這兒來呢。
梁君秦說,他休假出去玩兒了,等他回來我讓他找你。
晚上沈越在洛陽給梁君秦打電話,梁君秦正加班,沈越在電話裏很興奮,“我到了。”
梁君秦笑,“順利嗎?酒店怎麽樣?”
“躺床上呢,床好大,很軟。浴室是全透明的。”
“行,住得舒服就好。注意幹淨,晚上別往外到處亂跑。”
電話裏蹬蹬蹬的腳步聲,“好。夜景好漂亮。”
梁君秦能想象他光着腳在地毯上跑的樣子,“晚上吃了什麽?錢夠不夠?”
“夠的。晚上喝了那個胡辣湯,味道好奇怪。”反正刷梁先生的卡,不心疼,“還有你以前帶我吃過那個甜的藕片,差不多的做法,比那個還好吃一些。”
“我什麽時候帶你去吃過那個?”
“研一還是研二,我們在創意園那邊吃飯那次。”
梁君秦哦了一聲,“有點印象。”
“我問了人家那個藕的做法。回去做給你吃。”
“我不愛吃甜的。你自己愛吃多吃點。別随便亂吃。胃藥帶了沒?”
沈越嘀咕,“帶了帶了。您越來越唠叨了。”
梁君秦低笑,“好了好了,不讓你聽老人家唠叨了。你好好玩兒吧啊。”
挂了電話梁君秦靠在椅子上眯了會兒。他沒想起來那個藕片的事兒,以前帶沈越吃飯的地兒多的去了哪裏記得個藕片在哪裏吃的。沈越以前瘦,瘦得跟把柴禾似的,抱着都膈得慌。梁君秦很注意他的飲食,跟他說你不能一直這麽瘦,男孩子瘦得厲害了不好看,沒精神。
現在好些了,沒那麽瘦,臉上有點血色。
梁君秦第一次見沈越在一個慈善活動。他在洗手間向沈越借了個火,順帶聊了幾句。梁君秦第一印象覺得這學生挺秀氣,有點蒼白,眼睛裏會藏事兒,很有味道。有一段時間他請沈越去看各種美術展,帶他去吃東西,去玩兒,買些小禮物送他。不是要他的意思,單純是覺得沈越很讨人喜歡。
梁君秦記得初遇不久兩人在一個畫展上碰面。主辦方是個很要好的朋友,梁君秦就親自去了,無意間見到沈越站在裏面細細看。沈越見他沖着自己走過去還掉頭就走,也不打招呼就當做不認識。梁君秦調侃他說,“你是不是見着人都不愛打招呼?”
沈越當時有點怕他,很緊張,“我以為您不會記得我的。”
梁君秦油腔滑調,“你這麽有才華的年輕畫家,怎麽會不記得?”
沈越的臉燒得通紅。
後來沈越坐在他的車上說我見了半熟的人都當做沒看見,不愛和人打招呼,怕尴尬。梁君秦說你這樣不好,多和人打招呼人家覺得你熱情,哪怕不記得你了,那至少你是告訴人家你還記得他嘛。
那天剛好下雨,梁君秦走的時候把車開到展覽館門口,看到細密的雨簾後沈越兩手空空等雨停。梁君秦把車窗搖下來說,“沒帶傘?”
沈越點點頭,“嗯。等雨小一點再走。”
“上車,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沈越猶豫。梁君秦把車門拉開了,說一不二,“趕緊上來,磨磨蹭蹭的。”
沈越才上車。一路上也都不說話。
梁君秦覺得他很可愛,“我看美院的學生經常是奇裝異服,舉止怪異的。那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啊,你在學校的時候是不是也那樣的?”
沈越莞爾,“您在哪裏聽說的,不是所有學生都這樣的。”
“我一親戚家的小孩兒今年也是考來美院,就上個星期他生病讓我帶他去看病。我去接他,那頭發染的,彩虹色一樣的,大男孩子穿的褲子不褲子裙子不裙子的,耳朵上亂七八糟吊一大堆東西。”略停,打方向盤,“這要是我兒子,早給我揍一頓了。”
“噗嗤,有的,特別行為藝術系的,有些比較誇張。”
“嗯,還有個送他到門口那男生,兩人還牽個手。我說他你們男生也搞得和小女孩子一樣。他說那是我男朋友,那口氣寶貝的。我說你爸媽知道嗎?他趕緊讓我別告訴他爸媽。”
沈越點頭,“美院的風氣不太……您也明白的,搞藝術的是這樣的。近幾年如果你說你是搞藝術的,人家就覺得你十有八九是同性戀。”
“反正我是不明白,”梁君秦扯了讨了根煙放嘴巴裏,摸半天沒摸到火機,揚了揚下巴,“那小格子裏幫我掏掏有沒火機。”
沈越掏出來個銀色小打火匣。梁君秦把腦袋湊過來,眼睛還看着路前方。沈越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半天想起來是要幫他點火。
那個距離很近。沈越輕輕地問,“您是反對同性戀嗎?”
梁君秦低着眼凝視他。沈越立刻退了一步,敏感而帶點防備。
梁君秦呼了一口煙出來,低笑,“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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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更晚了,這章有點卡。
回憶章。我其實是想把老梁塑造成一個比較有操守的老男人的......
8、
洛陽身處晚秋,早起冷霧彌漫。沈越在脖子上加了一條圍巾,背着畫板去看龍門石窟。
早幾年他很想來看,可惜要不沒有錢,等有了錢就沒有時間了。
好像他的人生也一直這樣,沒等到過齊全的時候。
黃金周剛過,游客稀少。和沈越一起買票的是個老頭兒,掏了張舊舊的教師證出來,賣票員大着嗓子,“教師證沒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