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兒?”
石青也沒想到,“同學一起出來玩。”
梁睿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同學,但也沒多想走了。他旁邊的哥們好奇這麽漂亮的姑娘是誰,梁睿酒喝得有點多,腦袋犯糊塗就說是酒吧裏坐臺子的,他包了。
沒想到隔天就出事了。梁君秦打他電話,語氣很嚴厲,“你給我馬上回來。”
他一回家,到梁君秦的書房。梁君秦臉都是黑的,擡手就把桌子上那個鎮紙砸過來,“畜生!你給我跪下,老老實實說清楚你都幹什麽丢臉的事情!”
梁睿給砸懵了,撲通一聲跪下來,“爸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梁君秦氣得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腳。這麽多年家教風格依舊不變。
不過他生氣也不無道理。昨天晚上他在酒吧旁邊的會所跟人打牌,兩個承包商叫了幾個漂亮的女孩子過來作陪。聽了他的名字之後其中一個小姑娘叫了一聲,“原來您就是梁先生,昨天才聽青青說令公子人特別好,又溫柔又大方。”
梁君秦當時臉就沉下來了。那小姑娘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嘴了。
當時場子就冷了,沒人敢說話。梁君秦這輩子特別要面子,親生兒子招`妓這種事情已經很丢人了,還是當着這麽多朋友的面被一個應招女開玩笑,梁先生覺得像給人扇了一巴掌。
“好的不學專學那些下三濫的破事兒。你倒是能耐啊,招`妓,你也不怕得病!”
梁睿抱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就任由梁君秦罵他打他。他也覺得自己惡心,髒,什麽事兒不幹一定要挑這種事;甚至覺得舒心和自在,好像盼着這頓打已經盼了好久,終于盼來了,有種解脫的感覺。他眼睛裏頭水蒙蒙的糊成一片,沒什麽痛的感覺。
梁君秦終于發完火了,命令道,“下個月開始你的生活費我不會付了。你要錢找你媽要去。再讓我知道你還有這種下賤事情,你看看我敢不敢打死你。”
梁睿縮在毯子上,怔怔地,耳邊是梁君秦離開的腳步和沉重的關門聲。
但他腦袋一片空白,就像一個傻子。
梁睿大學畢業拿了注冊工程師和一級建造師資格證,在一家國企上班。剛畢業的那一年梁睿很忙,睡得少,兩個眼睛下面從來都是烏黑烏黑的一圈。有時候周末回家吃飯,他爸看到他這樣子心裏都不舒服,還要叮囑兩句要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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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睿也抽煙,抽得特別兇,有時候一天半包,早上起來什麽都可以不吃一定要灌一肚子咖啡才提得起精神去上班。典型的華爾街作風,黑白颠倒晝夜不分。
他媽對這個兒子很驕傲,時常帶出去跟三姑六婆吃飯。她們幾個女人在包廂裏頭打牌,梁睿坐在邊上抽煙看電視很少說話。他小姨瞅着說這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他爸了,你看那黑色風衣往肩上一披,氣場就跟你們老梁一個樣兒。
梁君秦前妻很不喜歡這話,說都跟他爸爸那個死樣子我看他以後怎麽找媳婦。現在小姑娘哪有那麽容易弄到手的啊,都是嬌慣出來的稍微一點不順心就鬧騰。我跟他爸在一起的那陣兒哪兒見過哄女人的時候,就知道三天兩頭不着家,不給你在外面搞出點事兒就不錯了。
小姨笑話她,你那脾氣怎麽哄也沒辦法,人家哪是不會哄人,那是不愛哄你就罷了。
梁睿在公司挨了兩年,工作上終于稍微好過一點,但漸漸應酬的機會多了。
老大帶着他出去喝酒,時常是喝到吐。到了年底有一個星期梁睿連着喝了三頓大的,晚上回去不行了,連吐帶拉連胃液都折騰出來,最後渾身無力躺在浴室地板上抽搐。後來還是自己爬回客廳在沙發上蜷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站起來了踉踉跄跄裹着個羽絨服自己下樓打的去醫院打針。
醫院裏頭暖氣足,梁睿困,就把羽絨服脫了靠着椅子睡過去了,睡到一半開始發燒。
一個小護士把他叫醒來,“梁先生,你發燒了,我給你找張床睡吧。”
梁睿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人臉都沒看清楚就被扶着走到隔壁找了張床躺下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的時候掏手機出來看,一拍腦門想完了遲到了。他剛一坐起來就覺得渾身虛的慌,滿頭冷汗,胃又抽了一下,抽得他趕緊又躺回去了。沒辦法打電話給老大請假。這時候小護士推着個車進來,看他醒了笑笑,“昨天晚上燒到快四十度了自己還不知道吧?給你帶了一點早餐,吃了再量個體溫。”
梁睿覺得這人臉挺熟悉的,但沒想起來是誰,“謝謝啊,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叫醒的吧?”
“是啊,你不記得我了吧?”
梁睿心說原來還真是見過。他調侃,“你這麽漂亮的美女我要是見過肯定不會忘的。”
護士說,“看來是真不記得了。也對,有五六年了。那時候你應該剛上大學吧,你記不記得你在酒吧包了一個女孩子叫石青?”
梁睿愕然,“你是石青?”
“怎麽了,坐臺女不能從良啊?”護士莞爾。
“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想到而已。”
石青看他掏口袋掏了半天沒掏出東西,“找煙?吃了早飯再抽吧。從前就是這麽個壞習慣,早上起來什麽都不吃就先抽煙。這樣不好,你那個胃就是這麽折騰壞的。”
梁睿很尴尬,把稀飯接過來吃。稀飯很稀,跟米湯差不多,說白了就是喝水。
“跟你分了之後我就沒在酒吧做了。我當時還是醫科大學的學生,今年剛畢業。要不是我爸那個時候要做手術,我也不會去酒吧做。還要謝謝你當時解了燃眉之急。”
梁睿說,“這有什麽可謝的。叔叔現在還好吧?”
石青搖頭,“去年走的。不過走的沒什麽痛苦,在家安安心心睡過去的,挺好的。”
“節哀。”梁睿唏噓。
“沒事兒。”石青收拾完了吊瓶針頭,“我還要巡房,體溫計給你擱這兒,一會兒量個體溫。夾腋下十分鐘,完了給醫生看看。這個房間出門左轉一直走到底就是急診室,有人值班的。沒什麽事你今天應該就能回去了。我先走了啊。”
梁睿點頭,“好,謝謝啊。”
沈越和梁君秦吵架了。梁君秦這段時間把父母接過來做身體檢查,沈越就回避了幾天。梁君秦本來想直接帶着人見父母的,沈越又做縮頭烏龜電話關機找不到人。梁君秦好不容易安頓了父母,氣得直接上學校找人,兩人大吵一架。梁君秦黑這個臉出來的。結果梁老先生老太太回去好幾天了,沈越還賴在學校教職工宿舍不回淞景園住。
過了沒幾天教職工宿舍不讓住了,沈越本來也沒有床位賴不住被人家趕出來。他又不想去酒店開`房間,于是幹脆打梁睿電話去他那兒住。
梁睿大晚上十點多鐘接到電話,無奈開車去學校接人。
沈越站在美院後門那個大鐵門旁邊,拎着個簡單的行李包,一手插着口袋一邊抽煙。
梁睿開車窗,“你怎麽不回家住啊?”
沈越笑笑,坐進車子裏頭,“和你爸冷戰呢,懶得回去住。”
梁睿無語,“都老大不小了還冷戰......”
“你懂什麽,這是情趣。”
“是是是,你是情趣,我爸是受罪。”
“放屁,不懂別亂說趕緊開車,冷死我了。”
梁睿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個四十來平米的小套房,平時很少收拾,亂七八糟的,桌子上全都是飯盒報紙雜志資料,衣服這裏一堆那裏一堆。沈越剛進門差點被他滿地運動鞋絆着。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過也得收拾收拾啊。”
“我那麽忙哪有時間收拾,我爸請得起保姆在家幹活,我可請不起。”
“那就趕緊交個女朋友,就有人幫你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飯了。”
梁睿看着他背影,苦笑,“再說吧。”
這屋裏一共就兩個房間,只有一間房有床。梁睿找隔壁女生借了床被子,把沙發收拾出來勉強當床睡。沈越洗了個澡出來直接就跳到床上爬到他被子裏,然後拍着床說,“梁睿!過來睡覺了!”梁睿一過去看到沈越陷在自己那鳥窩床上,蓋着自己的被子,腦袋嗡嗡響,差點沒起反應,趕緊說,“你睡床,我今晚睡沙發。”
沈越莫名其妙,“雙人床你睡什麽沙發?”
梁睿悻悻然,低聲咕嚕,“我爸要知道我跟你睡一張床上他不得打死我。”
結果他自己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倒不是沙發難睡,他剛工作那一年經常睡工地棚屋,累得像條狗一樣給張席子鋪地上就能睡。他腦子裏全是沈越縮着個腦袋團在他被子裏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