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按照白先生的這個說法, 惡魔擅自打開魔界大門是要遭罪的,甚至有可能根本做不到,可他的語氣卻不是如此。

李寬進沒有過多詢問,只是躊躇了一會兒, 謹慎的組織好語言剛要開口, 善變的惡魔卻又道:“不, 我忽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說完, 他話音一轉,問道:“我看路上那些年輕人, 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詛咒的氣息。”

像是天上下了一場蒙蒙細雨,走在路上的人身上沾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卻絲毫不覺。

“詛咒的源頭出自這裏, 是你做的?”

李寬進聽不出他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盡力去揣測惡魔的心思, 不知道對方提起這事, 只是單純的随口一說, 還是有其他原因。

“是的。”

最終他選擇誠實回答。

面對着惡魔,對上鳥嘴面具上那兩個透不出一絲光的黑洞,他承擔不起說謊的風險。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将詛咒傳播出去, 應該與惡魔沒有任何沖突。

果不其然,白先生聽完後還給他鼓了幾下掌。

“高明的手段, ”他道, “積少成多,從我觀察到的規模來看,現在應該已經積攢成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了。”

盡管李寬進有在努力讓自己不動聲色,可他還是輕易就被惡魔給看穿了。

“噢, 請放心,這是純粹的誇贊,你沒有必要這麽緊張。”

白先生甚至還十分善解人意的給李寬進緩解了一下情緒。

李寬進僵硬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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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現在我們來談談你這個……宏大的願望。”白先生道,“代價的話,你确實是付不起。”

不等李寬進有所反應,接着他話音一轉,又說:“不過畢竟我很欣賞你,所以不用這麽快就沮喪起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的手腕一翻,指間夾着一枚黃色笑臉模樣的貼紙,變魔術似的。

“你收集願力,為的也是這個吧?願力可是個好東西啊,比如無中生有,颠倒因果,又或者是更改認知。”

“可惜再怎麽努力,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這種量變是不會導致質變的,就跟收集再多的水,沒有特定條件也沒有辦法讓水變成冰一樣。”

李寬進臉色一變。

這話給他的沖擊很大,他滿心以為自己就算不借助其他力量也可以,沒想到在道路終點前突然多了一道憑借自己完全過不去的天塹。

不,惡魔的話不能全信,可是對方又不是什麽推銷人員,為了沖擊業績特意利用話術誘導他與自己達成交易。

白先生:“我不能直接幫你開門,不過,開門的方法,我可以教給你。”

他将笑臉貼紙攏在手心,再攤開的時候,手裏拿着的已經變成了一張被疊得四四方方的紙,上頭甚至還系着一條紅絲帶,看起來就像是某種精美的禮物。

李寬進緊盯着那張紙。

人類終究不可能在惡魔面前表現得游刃有餘,他想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急切,卻沒有辦法将自己的視線從那張紙上移開。

“……我要支付什麽代價?”

他問。

“請放心,我不會給出你支付不起的代價,那樣做沒有意義,”白先生将那個“禮包”放在了李寬進的面前,“就用你收集來的那些願力作為交換,如何?”

聽起來是一筆十分劃算的買賣。

李寬進收集願力本就是為了打開魔界的門,既然惡魔說願力再多也打不開,那他拿來換開門的方法,沒什麽不好的。

只是這過于順利,讓他不由心生警惕。

跟惡魔做交易,堪稱步步驚心,只要錯了一步就萬劫不複。

人類可能血賺,惡魔絕對不虧。

“你确定,我能用上面的方法,百分之一百,毫無風險的打開魔界大門嗎?”

“百分之一百,”白先生道,“當然。”

“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覺得你們這話說得十分不錯,只要你學會了方法,想要什麽時候開門都行,噢,除了地點有些要求,不過最近符合要求的位置距離并不遠。”

李寬進不認為惡魔有這麽好心,可是他暫時找不到能讓他拒絕這筆買賣的點。

最終惡魔還是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不清楚他是怎麽做的,沒有什麽特殊的動作,在李寬進答應之後,他便彎腰行了個禮,道:“那麽,祝您日後生活愉快。”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李寬進的面前,只剩下桌子上的那張紙,上頭的系帶已經解開了。

……

……

仉淮在意識模模糊糊,即将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中抓着什麽東西。

表面光滑冰涼,那種觸感,就像是蛇的尾巴,

可他這會兒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根本分不清現實跟夢境,他的手才略微一動,那東西就一下子從他的手裏溜走了,他的手抓了個空,然後才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眼神空茫,還沒徹底清醒。

随後仉淮意識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邊坐着殷九昭。

殷九昭告訴他,他突然發起高熱,一連在床上睡了兩天有多。

仉淮不疑有他,因為他現在确實是渾身不舒服,哪裏都不順心的感覺。

他只覺得這病來得太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回頭搜尋腦海中最後的記憶,記得卻是狄醫生病了。

仉淮頓了一下,懷疑自己是壓根就沒起來過,一直倒在床上。

因為他先前的确是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可是又搞不清楚自己暈前的記憶到底截止到哪裏,現實跟夢混一起了。

他悄悄的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屁股底下的床單,這才安心的呼出一口氣。

果然,包括那個過激的夢在內,之後的那些內容全部都是夢中的經歷。

不然的話他都把床重新鋪好了,殷九昭沒有必要特意把洗了的床單再替換回來。

他就說嘛,都這把年紀了,還搞得這麽激動,不可能的。

……盡管夢裏的所有事情他都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仉淮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同樣意料之中的什麽都沒有。

殷九昭貼心得很,甚至已經幫他跟離瑜請過了假。

在他醒來後他便走出房間,不一會兒捧回來一碗深褐色的藥,抵到了他的面前。

“喝了會好些。”

喝中藥,這不是什麽問題,仉淮也不會因為藥苦就使性子說喝不下去。

問題是,夢裏那種奇怪的狀态好像延伸到現實來了,殷九昭手裏拿着勺子要一口一口的喂他,他本該婉拒,卻犯懶似的,張口任由對方伺候了。

那藥其實不難喝,就是帶着股奇怪的腥味,效果很好,一碗藥喝下去,他頓時便感覺整個人得精神好了許多,身子都輕便不少。

然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事。

殷九昭放下勺子,垂眸看了一眼空了的藥碗,眼眸深處閃過什麽,卻什麽也沒表現出來,拿着藥碗出去了。

仉淮捂着自己的臉,感覺自己是不是發熱發得腦子都不太清醒,留下後遺症,精神要分裂了。

要麽就是說着要“上位”的話之後,開始得意忘形了。

那天問完離瑜,也還沒琢磨出來,自己想“籠絡人心”的話,到底是該“好”還是“壞”。

他把手機摸出來,打算看看這兩天有沒有人找他,一看發現伊安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

伊安:[我到啦,阿淮不要急,慢慢來就行。]

[幫你點了杯奶茶,我記得你喜歡喝這個口味,這家店的隊排得可長了。]

[阿淮你到哪了?外面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阿淮你是有什麽突然有什麽事嗎?你不回消息我很擔心。]

……

仉淮一條條翻下來,感覺有些懵。

這看起來怎麽好像是,他之前跟伊安約好去哪裏,結果他爽約了一樣?

可他不記得自己跟伊安有約。

……還是說他腦子燒壞了,這事讓他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仉淮再翻,看見給他發消息的不只有伊安,其他的同事也發消息問他。

或許離瑜是将他生病請假的事情說過了,他們倒沒有問他為什麽沒有去上班,看這日期,已經是前天了。

他們都在說,伊安聯系不上他,所以來找他們,他們跟伊安關系好,伊安這麽一說,他們便都來找仉淮了。

人都是這樣的,當周圍的人都在篤定的說一件事情時,明明自己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卻也會開始懷疑起自己。

仉淮趕緊去找了工作室裏平時跟他關系好點的化妝師小姐姐。

[怎麽你們都說我跟伊安約好了?我們什麽時候約的?]

[就前幾天啊,什麽,難道你真的忘了?我們可都聽見了!]

小姐姐表示震驚。

仉淮甚至都覺得小姐姐有種認為他是渣男的感覺了。

事實上她也的确在心裏嘀咕着,潛意識裏感到有點奇怪。

真的很少能有人不對伊安抱有好感,可是他們都知道離先生對仉淮是什麽态度,不管怎麽樣肯定都是要幫着離先生的,伊安直接約仉淮出去,離先生怎麽可能不知道?難道他們真就這麽不約而同的叛逆了一回,去給伊安打助攻?

仉淮還要再問,伊安居然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喂?”

“阿淮?”伊安在電話那頭開口,像是松了一口氣,“還好,你終于接電話了。”

“你現在沒事吧?是突然生病了?”他的話語中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現在好很多了,”仉淮道,随後想到那個他沒有半點印象的“約會”,硬着頭皮對向被他放了鴿子的伊安道了個歉。

伊安知道他是生病了,自然不會追究,而他壓根說不出自己是把這事忘了個幹淨。

“你還是要好好休息,正好我去買了很多藥材回來,阿淮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啦。”

“是很快能好……什麽?”

仉淮随話附和着,接着意識到他這話有點奇怪,好像上下語意不通順。

這是什麽“正好”?買藥材跟他很快會好有什麽關系?

“這兩天都一個人,阿淮一定很辛苦吧,”伊安說着,“我之前沒有辦法,就只能去找總監要來了你的住址。”

“真的是還好你接了我的電話,不然我敲門你沒應的話,我就要強行破門了,吵到鄰居也不好。”

“不是,你說啥……等等,你現在在哪?”

仉淮越聽越是産生了不好的預感。

“嗯?阿淮,我過來找你來了呀,”伊安的語氣輕快,“好了,已經到你家門口了,快給我開門。”

“我買了好多東西,你想吃什麽盡管說。”

“阿淮,開門。”

那聲音同時從手機以及玄關的方向傳來,仉淮這才算是反應過來。

他整個人一驚,總感覺有什麽很不妙的東西被他忽略了,才翻下床急忙走到房門口,便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殷九昭開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surprise!!

是加更!!

是上門捉奸(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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