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瑩被從本家趕出來後心情糟糕極了。
她哪兒也不想去, 面無表情的推了手機上姐妹的約,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一個人回了家。
家裏也只有她一個人,正好她誰都不想見, 她進去後把鞋子随意甩了, 就到酒櫃裏去拿酒, 自己喝了起來。
喝到一半, 大門被從外頭打開了。
李瑩不用扭頭都知道是誰,她煩的要命, 仰頭一口将杯子裏的酒喝幹,直接就将酒杯摔了過去。
進門的是個男人,穿着西裝, 看面料應該是挺高端的牌子,可不知為何, 明明他面目也算是端正, 氣質卻上不去。
都說是人靠衣裝, 他穿着這身西裝,卻反而有種稱不上這身西裝的感覺。
就像是T臺走秀時,衣服漂亮,模特卻不咋地, 看着非常的不協調。
那男人的表情同樣不好,眼看一開門迎面就飛過來一個杯子, 他瞪大眼睛險而又險的躲閃過去, 動作有些狼狽,酒杯“啪”地一聲摔在牆上碎裂開來,玻璃落了一地。
他驚魂未定,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又看向不遠處拿着新杯子重新喝酒的李瑩, 胸口起伏了一下,他本要破口大罵卻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問道:“……這是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今天火氣這麽大?”
李瑩:“有事說事沒事滾。”
“嘿,難得啊,居然把你惹成這樣,那人還活着?”
李瑩剛才差點拿酒杯砸到男人的臉,男人不可能當什麽都沒發生,他此時一改剛才的表現,反倒嬉皮笑臉的坐到了沙發上,跟李瑩作對。
他知道自己這樣李瑩看不順眼,心情肯定會更差。
“我看是你不想活,”李瑩語氣陰森,“你來幹什麽,仉逸明。”
Advertisement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仉逸明翻了個白眼,“我來找四叔。”
四叔。
李瑩一頓,看向仉逸明,準确來說,是将目光落在了仉逸明的手腕上。
那裏帶着一個玉镯。
人們一般都是“男戴黃金女戴玉”,雖然說男人戴玉镯沒有什麽所謂的禁忌,但還是十分少有,這玉镯戴在仉逸明的身上,是一點也不合适。
這并不是普通的玉镯,而是一件珍稀的法器。
像李瑩他們家做這種生意的,肯定都會有一批穩定客戶,大多都跟那王老板一樣,是非富即貴的人物。
仉逸明就是這種世家的子嗣,負責跟他對接的,正是他口中的“四叔”李成業,這镯子是李成業給他的保命法器。
李瑩神情恹恹,想到四叔,淚水一下子湧上眼眶,她還是很看重自己跟四叔間的感情的,這會兒才感覺二叔态度冷漠。
為什麽會這樣呢,好像霎時間一切都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那邊仉逸明沒得到李瑩的回話,還在繼續說:“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四叔,他根本就不接,我聯系不上他啊。”
“他是不是在本家那邊,有事情在忙?你快幫我去找一下。”
“……你找四叔幹什麽?”
“之前那個小模特,喏,就你見過的那個,讓她把孩子打掉,要死要活,然後說要去跳樓。”
“……”
“找四叔搞一下,免得我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仉逸明坐在沙發上,随手拿過桌面上的時尚雜志翻了起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對雜志內容感興趣,還是對上面那些靓麗的模特感興趣。
“渣滓,你怎麽還不去死。”
“因為我給你家的錢多。”
“仉老師有你這個兒子真是家門不幸。”
“關你什麽事,我爸可從來沒說過我。”仉逸明不以為意。
他把雜志翻來翻去,翻到不知道那一頁,明明都已經翻過去了,動作卻忽然一僵,然後猛地把那頁翻了回來,死死地盯着上頭,那表情,就跟見到鬼了一樣。
李瑩恨他,雖然他倆間其實沒什麽過節,但她就是希望他這種人渣去死。
她迫于家裏的生意,作為這位“小公子”的同齡人,在長輩面前不得不對他和顏悅色,背地裏卻不可能有好臉色,而這會兒她情緒低落,完全沒注意到仉逸明的異樣。
“四叔,不在了。”
她道。
然而仉逸明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只瞪着眼前的頁面。
半響,他才跟剛回魂一樣,意識到李瑩剛才對自己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
“我說,四叔不在了。”
仉逸明內心依舊被那股巨大的震驚籠罩着,此時聽見這話,一時反應不過來到底是什麽意思,等他終于明白理解了,因為先前劇烈的情緒波動,這會兒對比之下,竟是沒那麽震驚了。
他只覺得不可思議,預想之外的事情接連發生,讓他的腦子沒法在短時間內處理好。
“什、四叔他??怎麽會??”
“閉嘴,我還想問。”李瑩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她冷淡的看着仉逸明,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可以滾了。”
“不是,你給我說清楚!!”仉逸明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四叔不在了,那我這法器怎麽辦??”
李瑩:“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仉逸明這樣子反倒讓她的心情好了些許,類似幸災樂禍。
那法器又不是戴上就一勞永逸的,需要保養,就跟電池一樣需要隔一段時間就進行“充電”。
仉逸明的胸口劇烈起伏:“那我去找二叔!”
“二叔不會理你的,”李瑩嘲笑,“二叔可是在忙着大事業,你的死活跟他有什麽關系。”
“噢,要是你實在想活命的話,跪下來哭着求我,我還有可能考慮考慮。”
仉逸明已經沒有再跟她繼續交談下去的心思了,轉身就要離開,李瑩看見他手裏竟然還拿着那本時尚雜志,心下疑惑。
“慢着,你有病?把我東西拿走幹什麽?”
“媽的,不就是一本破雜志……”仉逸明神情陰沉的轉頭盯着李瑩。
這下好了,一間屋子裏兩個人的臉一個比一個臭。
李瑩并不怕仉逸明能對自己做些什麽,她此時敏銳的察覺出來,仉逸明此時的這種神态,四叔的事情是占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源于他手上的那本雜志。
那本雜志有什麽問題?
“還你!”
仉逸明咬牙,卻是動手把其中的一頁撕了下來,将雜志扔了回去。
随後他拿着撕下來的紙張,不再理會李瑩,直接離開了。
李瑩十分在意仉逸明的這種反應,她把雜志撿起來,翻了幾下,沒看出什麽端倪,便讓人重新送來一本新的,對比之下找出了被仉逸明撕走的那一頁。
這雜志她經常買,眼見頁面上的青年既眼生又眼熟,眼生是因為她之前沒見過這人,這應該是剛來的新人模特,至于眼熟……
她又看了幾眼,總算是認出來,這不就是之前被她“約談”過的,顧英鵬的“男朋友”嗎??
仉淮。
仉逸明。
李瑩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兩個名字,幾乎是一瞬間就有了猜想。
可是她從未聽說過仉家還有其他的孩子,也沒聽仉逸明說自己有個兄弟。
并且從仉逸明剛才的那種表現來看,那是相當耐人尋味。
李瑩冷笑一聲,還真好奇起來了。
找仉逸明的不痛快是另外一回事,她自己本身就還要去找仉淮,緣分啊。
……
……
仉淮忘記了跟伊安的約定,放了對方鴿子,由于突發重病,這情有可原。
因為他杳無音信,擔心他出了什麽事是正常的,可是伊安急成這樣,甚至找來他的住址要上門确認他的安危,真有個萬一還要破門而入什麽的,他就有點察覺出來,這似乎不太正常了。
伊安人好性格好,在工作室裏明明跟誰都處得特別好,卻獨獨對他“青睐有加”,喜歡跟他待在一起,他開始時是習慣性的考慮過對方是不是別有所圖,後來實在是看不出來,如果演技的話這也太可怕了。
他對伊安确實有幾分真感情在,要是再過上一段時間,或許伊安能成為他的第一個之友,可現在,換位思考的話,他不會做到伊安這種程度,所以他有種微妙的慌張。
不過他并沒有時間去将一切梳理清楚,因為現在的情況有點……
該說是糟糕?可是又有什麽好糟糕的呢?大家不都清清白白的嗎?
仉淮一時陷入了混亂。
對啊,既然都是清白的,他們之間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為什麽他剛才第一反應是想要去阻止殷九昭開門呢?
那邊殷九昭開了門,他沉默着看向門外的人。
從他來到這裏開始算,這還是第一個“客人”。
面貌平凡的青年在看見給自己開門的人後,先是吃了一驚,随後有些遲疑的問:“你好,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阿淮……仉淮是住這裏嗎?”
不等殷九昭回答,他就已經看見了屋內的仉淮,眼睛頓時一亮。
“阿淮!”
他滿是欣喜的喊了一聲。
伊安想進來,殷九昭這會兒卻不識相,跟一堵牆一樣擋在門口,将他擋在了門外。
他見殷九昭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再次疑惑起來:“那個,請問……?”
殷九昭凝視着伊安,卻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沒有離瑜那樣的天賦,只一眼就能将人看得透徹,可若身邊人包藏禍心心懷惡意,那他是能看出來的。
這貌似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一般人。
是仉淮在外面結交的人嗎?
他在心裏這麽想着。
只有靜谧的夜晚時間是屬于他的,平日裏仉淮離開外出,他只會遠遠的看着仉淮的背影,感受着對方的氣息逐漸遠離。
他幾乎沒有地方可去,于是便在這裏阖眼歇息,等着仉淮回來,所以他并不清楚。
“……是認識的人?”
他問。
“是工作的同事,”仉淮趕忙道,“先進來吧。”
他還要慶幸殷九昭沒有将那套古代劇一樣的稱呼拿出來,要是讓伊安聽見殷九昭一本正經的喊他“陛下”,讓人誤以為他在玩什麽奇奇怪怪的Play,那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殷九昭這才沉默的側身讓出了位置,伊安進來後,有些忐忑的看了殷九昭一眼,大概是因為他那幅樣子唬人得厲害。
伊安試着先開口:“你好,我叫伊安,是阿淮的朋友,你是……?”
“朋友,朋友!”仉淮搶先道,“是朋友。”
對,相親相愛的好朋友!
“怎麽稱呼?”
“你叫他……叫……”
仉淮卡了殼,總覺得要介紹全名的話好像又有點奇怪。
這可是貨真價實,位高權重的龍啊!
他在意的地方總是很奇怪。
“殷,”殷九昭道,“殷九昭。”
伊安:“噢,九昭。”
“你好你好。”
他拉着仉淮的手,對殷九昭說。
“阿淮真是麻煩你照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聞到了奇怪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