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是問小貓還是問我?

二環是個到了年下就特別熱鬧的地方, 古舊的胡同裏全都是紅燈籠和大對聯,謝栖眠面無表情地在彎曲的街巷裏行駛,良久, 吸了口氣:“江野家對聯上的字寫的是真不錯。”

接小貓回基地已經是下午兩點, 謝栖眠和歐小典一起安置了貓窩和貓廁所, 又把羊奶粉都按量分裝好放在廚房。

“你真能照顧好這三個小BB嗎,不然還是花重金請個阿姨來吧。”歐小典蹲着說,“還有你這幾天吃飯啊, 還和以前一樣叫酒店的餐?”

謝栖眠趕他:“你安心走吧,我在這基地裏住着死不了。”他又保證, “我死了貓都不會死。”

“你這人怎麽這麽晦氣呢,大過年的說什麽死不死的。”歐小典嬌俏地捶他一下,“過年會給你發紅包的,一個人在基地裏要好好的啊,我如果沒事就兜過來找你玩兒。”

謝栖眠想了想:“初三你能來照顧一天嗎,我和皓子約了。”

“初三……初三再說吧,我不來也會幫你叫人來照顧的。”歐小典說完,拿了鑰匙,“我走了啊。”

“去吧。”

歐小典:“我可真走了。”

“你再說話我讓江野打車回基地揍你。”

歐小典:“你他媽……”他吞了罵人的話,用手指指點點謝栖眠。

過半分鐘, 謝栖眠收到歐小典的暴躁語音:“草拟大壩!謝栖眠你他媽在我車上抽煙!”

謝栖眠回複:【我散了味才下車的,別碰瓷】

“你等着, 老子過完年回來非要抓住你,狠狠罰你的款!”

伴随着歐小典的咆哮, 謝栖眠放下手機, 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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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基地都空了, 就剩下自己一個。

一年裏難得的休息時間, 謝栖眠卻無事可做,他偶爾靜下來的時候會覺得自己走上職業選手這條路,并不是因為自己選擇游戲,而是游戲拯救了自己,讓他空白而乏味的生活有了色彩,不至于虛度光陰,碌碌無為。

小奶貓除了睡還是睡,謝栖眠秉持着少量多次的原則,用注射器喂了羊奶,也算是忙碌完了一天。

微信群裏都是熱熱鬧鬧的,林朝抱怨自己回家竟然還是從鋪床開始,梁年曬了爸媽招待他的第一餐,感嘆這是“回家第一天”的待遇,後面應該會很慘。

而江野一直沒有說話。

謝栖眠戳着聊天框,突然,那個網名叫Ye、頭像是天空背景的聊天框,冒出了一個紅色的“1”。

Ye:【小貓好嗎?】

謝栖眠在黑暗的房間裏輕輕笑了,回複他:【是問小貓還是問我?】

Ye:【?】

眠:【好】

大概是太簡短,江野都沒辦法接話,謝栖眠又補充:【小貓很好,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都沒機會rua一下】

Ye:【等它們再長大一些吧】

聊天界面暫停下來,兩人都不知要說些什麽,隔着屏幕沉默。

謝栖眠體諒少年羞澀和糾結的內心,主動說:【都不問我今天過的怎麽樣?】

Ye:【基地你那麽熟,還能迷路嗎】

Ye似乎終于想到了可以繼續剛才話題的回複:【小貓才兩天大,你怎麽就想着要撸】

屋子裏靜靜的,謝栖眠只看手機卻覺得熱鬧起來,他躺進被子裏,感受溫暖将自己包圍,縮着手腳回複:【養貓不rua和你發微信過來卻不關心我有什麽區別?】

眠:【都是耍流氓】

Ye:【……】

Ye:【我為什麽要關心你,而且你看上去不需要我關心】

眠:【這麽大的洋房我自己一個人住,不應該孤單一下嗎?】

Ye:【你那麽多朋友,還會孤單嗎】

怎麽有人大過年的還在酸溜溜,謝栖眠失笑,好心哄了小朋友一句:【那些都是過客】

Ye:【……】

Ye:【明天大年三十,你打算幹什麽?】

眠:【睡覺,看小貓睡覺,喂自己,喂小貓】

Ye:【基地什麽時候變成動物園了,不是貓就是豬】

眠:【?】

眠:【我就是這麽不堪一擊.jpg】

電競人的作息很難調整回來,即使時鐘已經翻過一圈,開始新的一天,謝栖眠也仍然沒有睡意,和江野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仿佛江野就睡在隔壁那張鋪着藍色雛菊被單的床上。

Ye:【你昨天和直播間的人說,還有一只小貓沒有找到主人】

眠:【嗯,怎麽了,你想養嗎?】

Ye:【怎麽可能,我根本不懂】

頁面上顯示Ye正在輸入,謝栖眠等了近五分鐘,江野才說:【我有個還不錯的……就你們說的鏟屎官,介紹給你,你對她有什麽要求嗎?】

謝栖眠注意到江野說的是“她”,眸光暗了暗,說:【家裏人都同意養是前提,有養貓或者養寵物的經驗就最好,有一定的經濟能力,負擔得起小貓的基本生活支出。】

眠:【最重要的是有責任心,不抛棄小貓,能定期發照片,接受回訪】

江野的回複又過了五分鐘才來:【她符合你的條件】

謝栖眠倒是有些好奇了,江野是不是找了哪個親戚來接管自己的小貓。

眠:【年後見一面再說吧】

Ye:【可以】

沒了小貓話題,聊天界面又冷清下來,謝栖眠打了個哈欠,想問問江野什麽時候睡覺。

江野就主動問:【你今天打游戲了嗎?】

眠:【救命,大年三十了,讓我歇一歇吧,地裏的牛過年都有口好吃的】

Ye:【我沒有叫你打游戲,就是我今天上線,沒看見你在】

眠:【你今天還上線了?】

Ye:【嗯】

Ye:【親戚家的小孩,一定要看】

謝栖眠是真沒想到,別人過年給親戚表演才藝,到江野那兒變成了表演打游戲,他幾乎可以想象到江野被迫開電腦的那張冷臉。

眠:【贏了沒,可不能和年年一樣,和路人網吧solo輸了,過年丢臉丢到論壇上】

Ye:【睡覺了】

簡短的三個字表達了江野被拿來和梁年比較的憤怒,後來謝栖眠哄了三四句都不回複,謝栖眠笑得精神,半夜搜出去年的帖子,發給梁年缺德一下。

然後被梁年挂在戰隊群裏罵到年三十的下午。

謝栖眠睡前定了七八個不同時段的鬧鐘起來給小奶貓喂食,除此之外一直都是碎片睡眠,到晚上邊才算徹底醒來。

周遭是無盡的黑暗,謝栖眠睡的太久,頭疼得不行,費力拽了一把窗簾,看看天色。窗外是紛紛揚揚的大雪,雪地反來的光穿過窗棂,透進一片細灰,從黑暗中撕開一條裂縫。

謝栖眠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下來,站在窗前往外看,城市車水如龍,霓虹爍動,幾棟建築像是被潑上的金色和紅色,厚密的雪花一吹,似乎只看一眼都要聞到團圓的味道。

手機沒電了。

謝栖眠懶得充,丢在一旁,出了房間以後沒開燈,憑感覺摸黑走到樓下,一鍵打開整棟洋房的電力系統。

原還如古堡般寂靜的洋房瞬間鮮活了,他卻看上去更加落寞。

他泡了羊奶粉,喂完三只嗷嗷待哺的小貓,順便給自己泡了桶碗面,念叨着“貓都比我吃的好”,坐在客廳落地窗邊的小幾上等待。

認真數數有五年沒有過年三十,自從做了職業選手,日子似乎都是按照賽季來計算的,年節變得非常不清晰。

實在太餓了,他拿下叉子戳了戳面,就着有些硬的口感大口吞咽。

一碗面下肚暖了胃,就是沒泡軟,吃的不盡興,謝栖眠想再泡一碗,抱着泡面去廚房時被小區裏鈴鈴啷啷的笑聲吸引,他抹掉落地窗上的白霧,見幾個小孩在雪地裏追逐,一人手上舉了一個小紅電燈籠,父母在後面伸着手,防止小朋友摔倒。

手裏的面看上去沒什麽美味了,謝栖眠把他們放回零食間,回沙發上窩着。

三只小貓都還沒睜眼,謝栖眠蹲着看了會兒,覺得确實有些冷清,便順手開了電視。

醒的太晚,春節聯歡晚會都走到了後半程,再有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倒計時,謝栖眠蓋着毯子聽小品,想,江野現在在幹什麽呢。

想是想不出來,他上樓找了手機,插在電視機邊上充電。

聯歡晚會正在播放春節紀錄片,謝栖眠看手機半天不開機,只能重新坐回沙發上,看着電視屏幕。

落地窗外小朋友們玩起了仙女棒,缤紛的色彩點綴了寒夜,謝栖眠撐着下巴,一直看出去,越過雪地,越過城市的天幕。

出門在外的游子歸去歸來,承載團圓的火車不顧晝夜地往返,公司裏最後一個上班族關閉燈光,坐滿人的飯桌上有人端來一盤熱乎餃子。

春節是相見,更是奔赴。

是我去向你,是你等待我。

而門被推開,江野是飒飒風雪中,謝栖眠的夜歸人。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今天有點少,明天多更一點(撓頭

更新時間就0-1點吧(碼字時間是晚上,有時候實在卡文或者三次元有事,就會超過0點(大家早上來看是最好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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