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叫我名字
過了淩晨, 急診室就稍微安靜些,困勁兒上來大家都慢慢疲憊。
謝栖眠是晚上才醒的,加上胃疼, 實在睡不着。倒是江野忙了一天, 如果不是因為謝栖眠早就扛不住睡着了, 點滴滴了半小時,江野枕着羽絨服仰頭完全不受控制地睡着。
謝栖眠用自己的羽絨服給江野遮了遮肚子。
淩晨一點半,護士過來取針, 江野迷迷糊糊醒來。
“我睡着了?”江野眼睛睜開,都是紅血絲, “完了是不是?”
謝栖眠點頭:“好了已經,我們回家吧。”
“這個點可能真的沒車了。”江野起身,抖了抖壓扁的羽絨服,穿好以後問,“你還胃疼嗎?”
謝栖眠搖頭:“好很多了,應該是藥起作用了。”
“附近找個酒店應付一晚上吧,”江野說,“你也別挑了,先睡過了今天再說。”
謝栖眠:“現在有酒店嗎?”
“我網上搜一下。”江野鼓搗半天,撥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最後找到一家距離四百米的旅館。
還是打座機硬把老板娘從睡夢裏吵醒才問到的一間房。
出發前謝栖眠不忘說:“我怕明天早上我醒不過來……我那貓……”
“笨蛋嗎,不會發個微信讓歐小典幫忙喂。”江野扶他起來, “走吧。”
淩晨的溫度比晚間還要冷,江野看他的睡褲:“還是我背你吧。”
謝栖眠晃了晃腿:“你背不背, 腿都露出來了。”他嘆了口氣, “早知道不叫你留下來, 這年過的是真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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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江野說, “走吧,再晚就更冷了。”
他們花了五分鐘走到旅館,進房間時也是人傻了一半。
房間不到十平米,幹淨是還算幹淨,但只擱得下一張一米五的小床,舊式暖氣片開了和沒開差不多,冷的很。
“老板娘說就剩下這一間了,先睡再說吧。”謝栖眠脫了羽絨服,“裏面衣服別脫,我看這些床具可能還沒有衣服幹淨。”
謝栖眠腿都凍麻了,抖開被子鑽進去,搓了搓,看着在床下為難的江野:“幹嘛愣着。”
“沒事。”江野也脫了衣服,挂在謝栖眠衣服旁邊,坐到床邊時謝栖眠把被子分給他,“快蓋好,別感冒了。”
床本來就小,江野這麽快到一米九的男生剛躺上,謝栖眠所剩位置就不多了,他縮着腿,膝蓋頂住了江野的腰。
“很冷嗎?”江野問。
謝栖眠搓了搓腳踝:“暖氣不太行,可能要再等會兒才能熱起來。”
江野側過身,把被子整理了一下,垂眸說:“你要是冷……可以靠我近一點。”
“你不如給我抱一下算了。”謝栖眠往裏挪,和江野之間就差手臂寬的距離,“反正這床也這麽小,我怕我半夜被你擠下去。”
江野一直沒能擡眼看謝栖眠,長黑的睫毛撲簌簌地抖:“我不會把你擠下去,放心吧。”他猶豫半晌,将手搭在謝栖眠肩上,像是把謝栖眠抱在懷裏了。
“暖和很多。”謝栖眠看着他的鼻梁,“困了就睡吧,你明天早上不是還要去爺爺家嗎?”
謝栖眠不說,江野差點忘記這件事,他“嗯”了一聲,關掉房間燈:“我早上七點左右就回去了,你在這邊睡,我中午留在爺爺家吃個飯,你應該差不多時間醒來,到時候給我個電話,我過來接你。”
“我沒有手機。”謝栖眠說。
“那把手機留給你。”江野摸過床頭的手機,取消開機密碼,“我身上還有個紅包,明天打車用現金就好。”
謝栖眠笑嘆了口氣:“記得給我帶條褲子來。”
“……”江野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可以安靜一點了。”
“晚安。”謝栖眠看時間,“兩點十四分,新年快樂,今年一切都好”
“你也是。”江野在他耳畔說。
—
再醒來是中午十二點半,謝栖眠盯着有些發黃的旅館天花板,慢慢想起昨晚的一切。
他無奈地擡手蓋住眼睛,半晌,輕輕彎了彎嘴角。
能把大年夜過成這幅樣子,也是沒誰了。
旅館隔音效果差,樓下街道上的車聲人聲混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謝栖眠翻了個身,将臉壓進枕頭裏。
不想起來,只想等江野過來接。
又睡了一會兒回籠覺,屋裏沒有來人的動靜,謝栖眠終于舍得看一眼江野的手機,裏面幾條短信十一點半發的。
【你醒了嗎?】
【我在爺爺家,準備吃飯了,大概一點左右吃完,去找你】
【褲子要買多大碼數的】
【吃小米粥嗎,我從爺爺家給你帶一盅過去】
謝栖眠樂極生悲,不小心手一松,手機砸在臉上,痛得打了個滾。
他鼻子酸的讓眼睛睜不開,正巧有房卡感應的聲音,謝栖眠艱難地看過去,是大包小包堪比搬家的江野。
“江野……賠錢……”謝栖眠紅着鼻頭坐起來,“都怪你。”
好心來送飯送褲子的江野:“?”
“把你的壞手機拿走!”謝栖眠說。
“一起來就這麽大脾氣,看來肚子也不會痛了。”江野把小米粥放在床頭,“先吃點東西。”
他從袋子裏拿一條新褲子出來:“不知道你什麽尺碼,就按你大概體重報了,你吃完試試。”
從昨天到今天就吃了一碗泡面兩口白粥,這會兒聞到小米淡淡的香味,謝栖眠是真餓了,都顧不上回答江野。
“行了,你吃吧,不用理我。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江野說,“小貓我喂,你就在基地好好躺着。”
現在江野說什麽就是什麽,謝栖眠聽他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那你下午不無聊嗎?”謝栖眠問。
江野:“我打Rank就行,你不用管我。”
“歐小典要是知道你初一還在打游戲,簡直要給你漲兩毛錢工資。”謝栖眠比了個大拇指。
“我謝謝他。”
等謝栖眠吃完,他們出發回MST基地,謝栖眠狀況好轉許多,除了偶爾胃疼之外,沒什麽其他大狀況。
“江野,你有沒有和爸媽說下午在基地。”
“說了。”江野說,“我說我回來照顧小貓。”他說着,眼尾瞟謝栖眠,“和小豬。”
謝栖眠慢慢笑了:“我是小豬的話,你是什麽?有沒有什麽動物是會說夢話的?”他擡眼看後視鏡,挪到江野旁邊,小聲說,“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嗎?”
合風裹挾耳廓,江野如臨大敵,渾身上下都響起警報:“做什麽?”
“你——”謝栖眠悠悠道,“叫我名字。”
江野猛然睜大了眼睛,整顆心不堪震蕩。
但似乎又有某處隐隐擔憂的角落得到了掩蔽,所以臉色變得難以捉摸。
“怎麽了?”謝栖眠湊過來看他,見江野偏頭避開以後,彎着眉眼,“騙你的。”
江野一身僵硬的肌肉得到舒展,除了心髒餘蕩,沒有其他證據能說明江野剛才的慌張。
車停下MST外面,江野拉開門就下車,走了兩步才想起謝栖眠是病人,回頭站在原地等待。
“我開玩笑的,怎麽看起來生氣了。”謝栖眠抱怨,“你還叫我小豬诶。”
按平時江野該怼一兩句了,但這次他沒有說話,從謝栖眠手裏接過所有東西,走在前面。
回到基地,謝栖眠先看了三只小貓,小貓們都睜開了眼睛,但還不太能正常行走,謝栖眠用手指逗了一會兒,就被江野安排上樓睡覺。
“好好好,馬上去躺着,但好歹讓我拿個手機。”
闊別一天,謝栖眠終于成功告別“失聯人員”頭銜。
“你昨天下午給我打了五個電話,”謝栖眠掃着列表,無奈道,“我感覺我不是失聯,我像是失足,歐小典甚至找到聯賽官方。”
江野沉默不言,就坐在旁邊看謝栖眠一一回複消息。
謝栖眠發了條朋友圈,表示自己生病所以沒有看手機,順便警告歐小典不要再宣傳“MST輔助除夕夜人間蒸發”的消息,他放下手機,見江野無所事事地發呆,問:“怎麽不說話,冷暴力我啊。”
“沒有。”江野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下樓打兩把Rank。”
不等謝栖眠挽留,他就快步出去了,謝栖眠蹙眉,回想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怎麽明明在旅館還好好的,現在突然就避着自己。
可惜江野的訓練室椅子沒坐熱,牆上門鈴就響了,他按下可視通話,見對面是個熟人。
“江野?你怎麽在基地啊?”成皓沖他揮手,“給我開個門。”
原來是歐小典找人喂貓找到了成皓頭上,他得知謝栖眠生病,幹脆提前半天回來照顧。
“阿眠呢,在醫院還是在基地啊,他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急死我了都。”成皓說。
江野:“他在樓上休息,你去找他吧,順便和他說……我先回家了。”
“對啊,我都忘了,小野新年快樂!”成皓在口袋裏摸了半天,“唉,紅包不夠了,微信發你哈!”
“客氣了,不用的。”江野拿上羽絨服:“那謝栖眠……”
“你放心。”成皓拍拍他的肩,腦子突然轉過來彎,“昨天是你一直在照顧阿眠嗎?”
江野:“算是吧。”他穿上鞋,“我先南@風@獨@家回去了。”
成皓福至心靈,忙拉住他:“別急別急,正想問你,明天下午我和朋友們組了個局,玩密室的,還差個人,你能來嗎?”
“我不擅長玩這些,你找別人吧。”
“怎麽不擅長,我的team裏就需要你這樣聰明的大腦。”成皓使出殺手锏,“阿眠也來的。”
“……”江野沒有直接拒絕。
成皓搶話:“那這麽說好了,時間地點到時候發給你。”
“我不是……”
成皓裝作沒聽見,大步上樓:“哎呀,阿眠這死孩子,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你說說,真是的,我現在上去罵他……”
所以初二下午,江野出現在了“帽子嘻法密室逃脫”門口,和謝栖眠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話要說:
啊,沒玩上密室!明天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