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是一顆在流浪的珍珠

梁年絲毫沒有感覺到失言, 但在江野森冷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我說的是實話。”

“你昨天下午和段霆出去約會也是實話。”江野扭頭看彈幕,“刷問號啊,愣着幹什麽。”

【???】

【???】

【江野, 謝謝你, MST的男菩薩, 以一己之力發了兩對CP的糧】

【互相爆破是吧,這邊建議兩個人把珍貴錄像和證據都拿出來碰一碰,我再考慮一下信誰的】

【還有其他兩位當事人呢!別躲在後面不出聲, 給我出來!坦白出櫃還有機會!】

【你說刷問號就刷問號,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我現在要刷[囍],誰能攔得住我】

【朝,咱不在這男同隊裏受氣,打完春季賽就轉會】

梁年蹦起來捂江野的嘴,沒捂以後拍他的胳膊:“我……我現在就把欠你的東西都還上嘛!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就是記性很差啊!”

“除了那些還有,剛才謝栖眠和你說什麽了。”江野說。

梁年瞅彈幕兩秒,把江野拉到老遠的飲水機旁邊:“你自己心知肚明,為什麽一定要問我!”

“你說不說。”

“……”梁年迫于淫威,說, “就,就你們昨晚, 不小心……不小心那個,那個的事情嘛……”

江野懂了。

“謝栖眠!”他回頭找罪魁禍首, 發下謝栖眠正翹着個二郎腿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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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直播, 不能生氣哦。”謝栖眠眯眼笑道。

江野:“……”他皺眉捏着謝栖眠的手臂, “你……你怎麽老拿自己這種事開玩笑。”

謝栖眠擡眸看他:“兇我?”

“我沒有, 我在和你講道理。”

謝栖眠:“好好好,講道理。”他開了房間等江野上線,問,“今天要不也一起直播補補時長?”

“不播。”江野生氣道。

謝栖眠嘆氣:“好吧,那雙排吧。”

江野坐下,連鏡和賴志全正好進來。

賴志全習慣地和大家打招呼,而連鏡則是自從把江野從樓上推下去以後,就不再和隊伍裏的人多說一句話,唯幾次上場也都交流頗少,成績平平,沒打出什麽亮眼操作,所以嚴教練便不再讓他上場了。

“我們在直播哦。”梁年善意提醒,“大家謹言慎行呢。”

謝栖眠看雙排房間裏半天沒人,主動問:“江野,好了沒。”

“等一下,接個電話。”江野說。

他起身走到門外,說了好幾分鐘,回來時喊了謝栖眠一聲,讓他出來。

“怎麽了?”謝栖眠出去,問,“有什麽話要出來說的?”

江野撓撓頭:“那個……我爸媽過來了,在小區門口。”他手忙腳亂地說,“帶了點兒吃的過來,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出去拿?”

謝栖眠沒有露出很明顯的表情,似乎是呆了近一分鐘,才倉促道:“可以進小區來的吧。”

江野:“他們不進來了,就是順路經過,拿點東西給大家吃。”

謝栖眠回頭看訓練室裏,逃似的:“我讓歐小典跟你出去吧,或者年年。”

“為什麽?”江野問,“你……不想見我爸媽嗎?”

“沒有,我就是不想走路而已。”謝栖眠面不改色,裝作正常的樣子,“下次有機會再見吧。”他很快地轉身,被江野拉住。

他皺眉道:“我覺得你在撒謊。”

“誰和你撒謊,反正只是拿東西,随便誰都行吧。”

謝栖眠說着就要進訓練室,江野覺得他反常極了,不依不饒地拉他的手。

“我想讓他們見你一面。”江野說,“讓他們看一下我喜歡的人。”

謝栖眠停下腳步,喉口艱澀,很難說出一個拒絕的詞。

“我媽還說想看一下面包的主人。”江野說。

他那麽堅定,強求着謝栖眠和他一起,讓謝栖眠逃無可逃。

謝栖眠頓了半晌,最後敗下陣來:“走吧。”

從基地到小區門口,謝栖眠都沒有再說話,安靜地走在江野身邊。

門口是不讓停車的,江野父母站在門禁前等着,看見江野和謝栖眠出現時,高興地沖他們揮了揮手。

江野也快步過去,刷了門禁,回頭看謝栖眠。

謝栖眠尾随他出來,看江野父母,不太自在地摸了摸眼尾。

江野先接了他們手上的東西,卻沒有分給謝栖眠任何,只喊:“爸,媽。”

謝栖眠也喊了句:“叔叔,阿姨。”

“你好你好。”江母身着披肩旗袍,細高跟站在春風裏,妍麗優雅,像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是小眠吧。”

謝栖眠禮貌地笑了笑:“是。”

“看過你好多次照片,還是第一次見真人,真是比照片上帥好多呢。”江母笑道,“這幾個月麻煩你照顧江野了。”

“沒有的,您過獎了。”謝栖眠說。

江野突然在中間開口:“謝栖眠對我很好,一直都對我很好。”

他突然的誇獎讓父母都沒拐過彎,完了才笑說:“媽媽知道,袋子裏有一個用藍色盒子裝好的,是轉門買給小眠的禮物。”

謝栖眠身上冒了一陣冷汗,他差點以為江野要脫口而出“謝栖眠是我喜歡的人”,他從後面拽了拽江野的衣服,求他別亂說話。

和謝栖眠打過招呼,江野父母便問起了江野,怪他好不容易休息了卻沒有回家吃飯,說他每次聊天就只知道要貓的照片,還有眼下的黑眼圈像熊貓。

“媽,我下次能叫謝栖眠回家一起吃飯嗎?”江野突然開口,吓得謝栖眠腦內再次警鈴大作。

好在江野下一句是:“面包去我們家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正好可以看看。”

江母一愣,随即笑道:“你不早說,早說我就把面包帶出來給你們看看了。”她問,“吃飯當然沒問題,小眠喜歡吃什麽菜,提前和阿姨說。”

“都行的阿姨,我都行。”謝栖眠忙道。

“行,那下次和江野一起到家裏來玩。”

江父看了眼時間:“我們差不多要走了,你把東西帶給同學吃,然後注意休息。”

“好。”江野送他們上車,回頭看卻發現謝栖眠沒有在自己身邊,站在車前的樹下,維持着極好的疏遠而又禮貌的面容。

車開走,江野拎着一大袋零食,和他并肩往回走。

依舊是靜默了一路,到基地門口時,江野實在忍不了,問:“見我爸媽讓你不開心嗎?”

“怎麽會。”謝栖眠想接一邊的手提帶,被江野挪開。

“你就是很不想出來見他們吧。”江野直接問,“為什麽?”

謝栖眠将手揣回兜兒裏:“不是你和你爸媽的問題,是我……我見到他們心裏很愧疚。”

“什麽意思?”

“今天之前我都沒有這種感覺,但你剛才說要帶喜歡的人去爸媽時,我覺得……”謝栖眠垂下頭,“我突然有了罪惡感,也突然很自卑。”

院子裏種的玉蘭樹開得茂盛,攏住的花苞都打開了,經過時肩上染住了香,将不太好聽的話都變得溫柔。

“什麽意思?”江野問。

謝栖眠看着足尖:“江野,我不那麽好,你卻太好。”

“謝栖眠,我聽不懂。”江野拉着他,“你說清楚。”

“我在想如果從一開始沒讓你喜歡我,對你來說會不會是更幸福的事情。”謝栖眠坦言,“我和前任在一起時沒有這種感覺,彼此都是浮萍一樣的人,沒有誰欠了誰的,但想到是我主動你才掉進來,想到你為了我做這些,我心裏突然舍不得了,覺得我不值得你這樣。”

“謝栖眠,你在說什麽?”江野覺得荒唐,抓着他一邊胳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謝栖眠閉眼:“我知道。”他回握江野,“我也不想放手,但我……沒有辦法作為你喜歡的人去見你的爸媽。”

基地門吱呀打開,阿姨拎着掃帚出來,見他倆在院裏僵持時,不由得擔憂道:“吵架咯?”

“沒有。”謝栖眠扯了扯嘴角,換鞋,“上樓訓練吧。”

他一直向上走,快到訓練室門口時,被江野帶走。

門嘎噠一下,零食袋被用來堵門,江野将謝栖眠一直拉到花園裏,讓他在牆角站好:“謝栖眠,你說什麽不值得?什麽後悔?”

“我随口說的,你別生氣,我沒後悔。”謝栖眠貼着牆根兒,動了動手腕,“抓太用力了。”

江野不松手:“謝栖眠,我剛才在訓練室就想說了,你為什麽總是不把自己當回事兒?”

謝栖眠怔然:“什麽?”

“你告訴梁年,昨天晚上不小心把我睡了,”江野急紅了耳朵,控訴,“上次你就用類似的話騙我,說和那個什麽慕辰有過,這次又和梁年這麽說,這種事哪能拿來亂說,你不能照顧一下自己的名聲嗎?”

“我說和你都不行嗎?”謝栖眠問。

“不行。”江野看他那雙濕潤瑩亮的眸子,呼出口氣,“如果事實發生了,你可以告訴別人,但是……沒有就不要亂說。”

謝栖眠沉默了兩秒,陡然垂下眼眸,濃密睫毛落下的陰影遮住了眼睛,江野低頭只能看見他潔白的透出輕微血絲的眼皮。

他不得不曲膝和謝栖眠平視:“怎麽了?”

“算是我不好。”謝栖眠微微張開雙唇,唇珠上被江野咬破皮的地方今天紅腫着,“你還在生氣我之前騙你。”

江野不自覺抿了抿自己的唇,将他雙手都抓着,低聲說:“我沒有生氣你之前騙我。我只是覺得你……不愛惜自己。”他皺眉道,“而且越來越這麽覺得,你不在意自己。”

“我怎麽不在意自己了?”

“我不知道,我說不出來,但你給我的感覺就是無所謂,無所謂別人對你好不好,無所謂自己好不好,”江野頓了頓,說,“很不珍惜自己。”

謝栖眠不承認:“我沒有。”

花園裏的陽光很亮,謝栖眠的臉被照得有種通透感,但卻像個玻璃娃娃,沒什麽生氣,江野幾乎是鑽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臉,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我真的能感覺的到。”江野說。

“別瞎感覺。”

“我沒有,”江野擰着眉,“我說認真的,謝栖眠。”他吸了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感覺具象化,“你過年一個人過無所謂,年三十吃泡面無所謂,病了挨着,造自己的黃謠造到和那種……那種男主播也沒關系。剛才,剛才又和我說,覺得我和你在一起不值得。”

“這些根本不是一回事,別硬湊在一起說。”謝栖眠同樣皺眉。

“那你媽媽呢,你為了她過的好,主動放棄了她對你的愛,難道這些,是一個人珍愛自己的表現嗎?”

謝栖眠臉上的笑消失的一幹二淨,再看江野時目光冷淡得很。

江野迎着他的目光,沒有畏懼地說:“我覺得生活正确的方式是努力經營自己,不管是事業戀愛還是親情,人多少都應該有些利己主義,可是你打心底就覺得自己不重要,所以什麽都能接受,所以才覺得我喜歡你是我不值得。”

謝栖眠推開他的手:“你當作我剛才是良心發現吧,一個突然的想法罷了,別上升這麽多。”他說,“我也沒有打算放棄你或者放棄什麽別的。”

“不是突然的想法,”江野說,“謝栖眠,這不是你突然的想法。”

“江野,你說的那些零零散散的事兒,對我來說确實不是很重要,過年怎麽不是過,成年人生病了也大都先挨一挨,開點兒黃色玩笑也不過是調劑生活,”他和江野錯開身子,側對着他,“很難和你說的懂,因為你是幸福家庭裏長大的小孩,看我的時候是俯視的,所以覺得我哪裏都可憐。”

“我怎麽可能這麽覺得!”江野氣道,“連歐小典都會說‘那可是謝栖眠’,你覺得誰會可憐你?你根本不需要人可憐,只有你自己看輕了自己!我生氣的就是你明明很值得,卻随意對待自己!”

謝栖眠定定看着他,雙唇并成一條平直的線。

“我說過,你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人,但我說你珍貴是因為你本身就珍貴,本來就值得。”江野喉結滾了滾,像是求他,“對自己好一點。”

謝栖眠哽咽,努力平複了情緒才說:“我以前……”

“你以前不是浮萍,”江野抓着他的手,“你是一顆在流浪的珍珠。”

毫無預兆的,眼淚奪眶而出,謝栖眠用雙手擦了擦,卻沒有辦法控制情緒,越擦越多。

江野霎時慌了,笨拙地把他抱進懷裏:“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兇了,是我不會說話,我只是不想聽到你說自己不值得,我不想看你……看你那麽……”

他未說完的話,被封在了謝栖眠的吻裏。

作者有話要說:

野崽,話不多說了,吃煙,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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