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在真相大白之前,易小凡搞了那麽多神秘,令白纖自己也有種錯覺,覺得那會是件驚天秘辛,自己也跟着興奮了起來,事實上,到底他說的是不是,她很迷茫,很迷惑。

易小凡是這麽說的:“其實,我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堂堂七尺男兒,對其他人的一些秘辛八卦感興趣是件絕對不可能的事,而我也絕非那種多管閑事七嘴八舌之人,純粹是因為白塵大哥告訴了我,我才知道的,這裏要強調一點,我可沒有問,是白塵大哥與我心有靈犀看出了我似乎挺好奇,于是自個兒說出來的...”

“重點!”

易小凡摸了摸鼻子繼續道:“大哥告訴我說,曾經有一次,小纖逼迫他替她做課後作業,結果因為字跡學的不夠像,害的小纖遭了未來岳父大人的責罰,于是,小纖就再也沒有原諒過他,為此,白塵大哥似乎還覺得挺無辜的。”

白纖目瞪口呆,十分好奇地問了句:“請問,‘未來岳父大人’是哪位高人前輩?”

易小凡的臉紅了紅:“自然是我的未來岳父大人,小纖你的爹爹喽!”

“...”白纖扶額長嘆,無力反駁,她覺得她再怎麽訓誡他,糾正他,他都會死心眼兒地認準一點:“小纖是我未來媳婦兒!”

水清清也呆了會兒,估計是在想:纖姐姐怎麽是這樣一個小心眼兒的人?難不成就為了這個記恨了塵哥哥十幾年,實在沒肚量。

呆了半晌後,水清清終于問了:“纖姐姐,師兄說的可是對的?”

白纖不想令水清清失望,不想毀了自己在她心目中女俠的形象,畢竟水清清年紀還小,既然堅定無比地将她視作崇拜的偶像前輩,她就有義務做好這個榜樣,為塵世間培養出一名有前途的好孩子。

她想了半天,覺得如果承認易小凡說的是對的話,自己的形象勢必是要大大降格的,但如果不承認,這個事兒可得追本溯源地往遙遠的小時候講了,等講完,估計谷裏的一老一少一豬都得活生生吃上幾天的草了。

她抓耳撓腮地扶着樹又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既不損形象又不用追憶舊事而大談闊論的法子。

她神秘地朝水清清招了招手,水清清很聽話地便湊了上去,白纖就着她的耳朵以只能她倆聽到的聲音耳語:“咱剛剛離開煙溪谷崖邊的時候,小凡趁你不注意時,偷偷向我拜托了件事,本來我是不贊同的,但是瞧他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我就忍不住答應了。”

水清清很天真,很好奇地問:“是什麽事啊?”

“他說,待會兒要是逮着機會,就要變着法兒地逼你和他和好,要我在一旁幫襯着,所以無論他說什麽,我都得說那是對的...”,白纖見水清清的一雙水眸微瞠,粉頰開始泛紅,她在心裏陰險地奸笑了兩聲,嘴上繼續無奈道:“誠然,姐姐我不是個愛說謊話的人,可你都不知道小凡當時那副神情,雙手顫抖,雙眼泛淚,一副要是清清不跟他和好,他以後就都沒有好日子過的委屈模樣,姐姐着實不忍心,但又不想随着他一起來忽悠妹妹你,所以就幹脆和你直說了。”

水清清的臉又紅了一層。

白纖一陣欣喜,繼續添油加醋:“姐姐的目的其實頗簡單,你看小凡他一心想要與你和好,也着實一番誠心誠意,費盡心思,你何不承了情,随姐姐裝個模做個樣地原諒他算了不是,要不然他可得茶不思飯不想了。”

白纖心滿意足地欣賞着水清清臉上的兩朵燒紅雲,果然随了她的意。

“喂喂喂,你們又神神叨叨地說些什麽趣事兒啊!”不遠處傳來易小凡不耐煩的聲音。

白纖故意提了提嗓子道:“姐姐當時年幼,性子蠻橫些也是難免,也着實幹了幾件不能見人的蠢事兒,皆是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卻讓小凡給無端拎了出來,實在讓妹妹你見笑了。”說完,白纖又朝反應遲鈍的水清清使了個眼色,水清清當然是明白的,遂紅着臉,頗有些手足無措地朝易小凡邁了幾步,攪着手猶豫道:“既然...既然纖姐姐也說你說的是,那...那就是吧...”

“對吧,我就說我知道吧,你還不信。”易小凡很得意地拽了兩句,又移去了白纖身邊,感嘆道:“其實,當年白塵大哥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大信呢,如今小纖你自個兒也承認了,我才知道,原來你小時候那麽小肚雞腸。”

白纖斂着眼睑,讓人猜不透的神情裏,透着幾分殺氣,其實她在想,怎麽樣可以逮着白大塵那家夥,然後反過來喂他幾瓶藥吃吃。

無論如何,白纖覺得眼下能蒙過去便是好的,她卻沒料到,沒走幾步路,身旁默默無語的水清清突然又朝她低語了句:“其實,纖姐姐剛剛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白纖心中驚了一驚,這小妞固然天真,卻不是個好騙的主兒,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說出話來。

“其實沒關系,姐姐若是不想說就別說了,清清并不想為難姐姐,只是覺得,若只是一些小小的陳年往事罷了,又何必總記挂着,煩惱的難道不是自己嗎?我爹爹說過,人生不過百年,說長長,說短也短,在一起的時候如果為瑣碎之事浪費了,等不可能在一起了,後悔的又會是誰呢?”

白纖剛剛感嘆過水清清不是個好騙的主兒,卻不知她的頭腦其實清明的如此锃光瓦亮,說的話都句句透着哲理的光暈。

驚嘆之餘,另一方面,她又在琢磨水清清所言,她想,與白塵也算共度了十幾個年頭了,這期間不可說沒有大風大浪的經歷,卻也不能說不是平平淡淡,既然如此,如若有一日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誰會可惜到後悔這個地步呢?

她一直覺得後悔這個詞是很嚴重的,所以,她覺得他們之間的分離似乎并不能致使她達到後悔這個地步。

至少,水清清說完那番話的當時,白纖是這麽認為的。

煙溪嶺崖邊,一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茅廬裏走出一名穿着随意而顯得有些邋遢的老頭兒,腰間一只黑色的酒葫蘆。

他邊朝着崖邊站得筆直的纖長背影走去,邊從腰間扯下酒葫蘆來灌了幾口,咽下時正到達那名白衣飄飄的青年身邊,聲音因常年灌酒而喑啞,言語間卻少了幾分平常該有的流氣:“聽先生說,公子近些日子要出谷?”

白塵目不轉睛地眺望着遠方一片飄渺,語氣平和:“不過是如前些年一般,應邀出席每年一度的藥賞會罷了,前輩無需費心。”

乾元深深望了眼白塵的側臉,亦轉身望向遠方,随手又灌了一口酒:“老頭我不是想要費心,只是有句話要與公子說...”

白塵轉頭看向了乾元,微低了低頭,口中顯着尊重之意:“願聞前輩教誨。”

乾元嗤笑一聲:“公子可言重了,啥教誨不教誨的,就一句提醒罷了...”

白塵微一笑,恭謙地等着乾元發話,而乾元似乎不知該如何說,沉默着灌了幾口酒後竟轉身離開了,捏着酒葫蘆的手朝後揮了揮:“小纖回來了,藥賞會結束了,就早些回來吧。”

白塵的微笑有一剎那的僵硬,眼中亦閃過一瞬陰暗,随後又漫開了笑容,如風中桃瓣般幻夢幻影,他微擡了擡音量朝遠去的乾元又重複了句:“前輩費心了!”

煙溪嶺上,一名墨發飄飄的白衣青年于崖邊極目遠眺,默立良久,眨眼間,再望去,崖邊只餘山風幾陣,飛葉兩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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