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醫館·?

沈清月托人去月牙山莊報信,将栀素和洛楊叫了過來,并讓他們帶兩身幹淨的衣服來,一套男子的,一套女子的。

急雨驟停不久,栀素和洛楊就趕了過來。

栀素瞧見自家小姐一身泥水,薛崇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右肩膀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便曉得他們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煩。

“小姐,你們是不是又遇到壞人了?”栀素心疼地問道。

“嗯。”醫館裏有不少人,沈清月一時不方便說太多,她吩咐洛楊給薛崇楓也換上幹淨的衣服,而後自己與栀素一起,向醫館借了一個小房間,将身上的髒衣服換了下來。

“栀素,我似乎被什麽人盯上了,對方想置我于死地……”換完衣服後,沈清月才小聲同栀素說了這個。

栀素吸了一口涼氣:“小姐平日與人為善,從未得罪過什麽人,會是誰對小姐下殺手?”

“我不知道,”沈清月眉心蹙了蹙,“先是咱們來時路上遇到的那夥劫匪,今日又是三個殺手,背後指使的恐怕是同一個人。我也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招惹了何人?”

“那怎麽辦啊?”栀素又慌又急,“小姐,要不然我們回京城吧?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以後再遇到這種事……”

“我現在還不能回京城,”沈清月說,“我有件事情沒有弄清楚,我還要找一個人……”

栀素擔憂道:“什麽事情比小姐的性命還重要?小姐又是要找什麽人?咱們回去讓老爺幫忙不可以嗎?”

“這件事情暫時還不能讓父親知道,”沈清月估摸着洛楊這會兒應該也給薛崇楓換好了衣服,便帶着栀素出了房間,去找他們,“況且今日薛公子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更不能在此時一走了之……”

她們回到薛崇楓身邊的時候,他仍沒有醒來,醫館的郎中送來了傷藥和幾副預防風寒的藥,叮囑沈清月,薛崇楓肩膀上的傷要每天換一次藥……

薛崇楓醒來的時候,便看到沈清月憂容滿面的樣子。

“薛公子,你醒了。”沈清月見他要起身,便趕忙彎腰将他扶了起來。

動作牽扯了肩上的傷口,薛崇楓“嘶”的一聲,本能地往右邊看去。

肩膀上纏了許多白色的紗布,右手乃至右臂都有些麻麻的感覺。

“郎中說薛公子肩上的傷,恐會牽連右臂,以後怕是會落下些遺症,”沈清月歉疚道,“是我連累了薛公子,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薛公子的手臂。青川縣這邊若是沒有好的大夫,我便陪薛公子去淩州城尋更好的大夫。淩州若還是沒有,那我們便去京城找……”

薛崇楓聽到她描述自己的傷情,心中雖有些擔心自己的右臂,但看到她平安無事,又覺得用一條胳膊換回兩人的性命,倒也值得。

“沈姑娘不必內疚,我救姑娘是心甘情願,不過是傷了一條胳膊罷了,你沒事就好。”

沈清月聽他這樣說,心裏愈發抱愧起來。

外面的雨停了好一會兒了,天空重新放晴,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沈清月和薛崇楓先去府衙報了官,将此事禀告給了青川縣尉。

但沈清月心裏也清楚,那三個殺手來路不明,恐怕縣尉也查不出什麽結果來。

出了衙門後,沈清月想先送薛崇楓回薛家,但薛崇楓擔心沈清月再遇壞人,執意先将她送回山莊。

沈清月拗不過他,便只好先讓洛楊趕着馬車回月牙山莊,而後又安排了幾個山莊的人,護送薛崇楓回家。

回到山莊後,沈清月仍感後怕:今日虧得這雷雨天氣,叫她堪堪撿回一條命來,以後若再外出,需得身邊多帶些人才是。

她提筆給父親寫信,想要把自己遭遇殺手的事情告訴父親,可又恐父親聽說這件事後,會讓她回京城。

在沒有弄清楚究竟自己的身世之前,沈清月還不想回去。況且倘若孟雲月真的是她的親生母親,那麽她還想要找到那個從未謀面過的兄長。

沈清月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先不說殺手一事,只說了自己有一位朋友受了嚴重的刀傷,将薛崇楓的傷情描述出來,希望父親能幫忙在京城先打聽着是否有名醫能醫治好這樣的傷情……

三日後,薛崇楓肩上的傷不見好,手臂也愈發無力,手也攥不起拳頭來,沈清月便陪他來淩州城訪尋名醫。

沈清月自小在淩州城長大,對這裏還算熟悉。她依着記憶帶薛崇楓去了幾家比較大的醫館,終于在一家醫館找到了一位擅長治療創傷的大夫。

那位大夫姓程,在仔細看過薛崇楓的傷口後,表示有七成的把握能治好,只是治療的時間會比較長一些,因為傷口長好之後,需繼續來醫館做一些恢複練習。

聽到這個,沈清月心裏的愧疚才稍少了些。

程大夫重新給薛崇楓的傷口換了藥,又寫了一道方子,讓他們在醫館等一會兒,待藥童抓來藥之後再離開。抓來的藥每日服用兩次,創傷藥每天更換一次,以後也需每隔三日過來複查一次傷口。

沈清月和薛崇楓一一應下,在醫館的大堂中乖乖等着藥童去抓藥。

薛崇楓肩上的傷口重新換了創傷藥之後,只覺得傷處清清涼涼的,一時間疼痛竟減輕了許多。

他忻悅對沈清月說道:“這位程大夫醫術果真比青川的郎中好上許多,這才剛換了藥,我便感覺肩膀輕松許多,手上似乎也有些力氣了。”

“真的嗎?”沈清月十分欣喜,想試試他手上的力氣,又不敢讓他拿太重的東西,低頭瞧見自己手上的巾帕,便微微舉高了些,同他說,“薛公子你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抓住這方帕子……”

薛崇楓瞧着那帕子,也瞧見了她瑩白如玉的纖纖玉指。

帕子後面,她眉目溫恬,吟吟淺笑……

他心中驀然一動,有些艱難地擡起右手,緩慢卻堅定地,握住了帕子上方,那只柔軟白皙的素手……

沈清月一驚,下意識地便要抽回自己的手來,可她這一動,扯得薛崇楓也動了一下。傷口被拉扯,他疼得直皺眉,手卻沒有松開。

沈清月有些無措:“薛公子你……”

“清月,”疼痛漸緩,眉頭舒展,薛崇楓看着她,眼中波光攢動,眼底的深情不言自喻,“別躲,好嗎?”

***

李君屹來淩州上任,淩州知州知他是陛下安排過來的,且是當朝太尉之子,自然十分重視。

接待這位新來的通判時,知州便留意到對方偶有捂腹的動作,似乎身體不适,便關切地問了一句:“李通判,你可是腹部有什麽不适?”

“前些日子受了點小傷,許是傷口有些發炎。”李君屹腹上的傷口還未好利索的時候,便啓程來淩州了,路途颠簸勞累,又換藥不勤,這兩日傷口有些紅腫,引得腹部那塊的皮膚又疼又癢。

知州聽他說自己受了傷,忙道:“李通判,我知道淩州有一家醫館,裏面有一位姓程的大夫,最是擅長治療創傷。他自制的創傷藥,用上便能緩解症狀,不出幾日傷口就能見好,我這便帶李通判去找他瞧瞧……”

“不必勞煩知州大人了,”李君屹客氣地推辭,“我這傷有些日子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用些普通的上藥就好……”

“那怎麽成?”知州十分重視道,“淩州夏季天氣潮濕,對傷口恢複不利,李通判可不能輕視,還是快些将傷處醫好,再忙公務也不遲。”

“也好,”李君屹見對方執著,也不好再卻了他的好意,便答應了,“那便勞煩知州大人了。”

他随知州來到了一家醫館前,才下馬車,便見醫館大門中來往傷患許多,大多都是受了外傷之人,想必這裏面的大夫對待外傷确實醫術了得。

“李通判,咱們進去瞧瞧。”知州說道。

“好。”

兩人進了醫館的大堂,知州随手攔下一位送藥的藥童,問他程大夫現在可在忙?

藥童答:“今日來找程大夫的患者很多,若是兩位要找程大夫看傷,需得排隊等候……”

知州皺了皺眉頭:“可否容我們先看?”

“這……”藥童犯了難,顯然并不想他們插隊提前看,但又見兩人衣着不凡,滿身貴氣,亦是不敢輕易得罪。

李君屹替他解了圍:“我這傷口不打緊,多等一會兒也無礙。”而後問他,“去哪裏排隊?”

藥童神情一松,說道:“您去櫃臺那邊取個牌子,上面有編好的序號,您拿到牌子之後,在堂中等候即可……”

“多謝。”

“郎君客氣了。”藥童這才繼續去送藥了。

李君屹去櫃臺那裏取了木牌,對知州說道:“知州大人,這裏傷患衆多,我的傷最是不打緊,咱們還是依着醫館的規矩來,莫要插隊了。”

知州有些慚愧:“李通判說得對。”

李君屹舉目去尋大堂中的空位置,堂中擁擠,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空處,李君屹正欲走過去,忽然瞥見了那空處不遠,一張熟悉的側臉……

喧嚷擁擠的大堂似乎在一瞬間靜了下來,李君屹瞧見她輕顫的眼睫,微張的櫻唇,她似有些驚訝地看着對面的男子。

那男子肩上有傷,容貌俊朗,眉眼深情,款款望着她。

而後李君屹瞧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她似乎想躲,對方又似乎說了什麽,叫她含羞無措地垂下了眸,又撲哧笑了一聲,卻再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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