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強嫁
林婕儀曾經也是一個嫩生生的純情少女。看個擁抱接吻的描寫都跟做賊似的,面紅耳赤心跳加速,警惕地偷瞄四周有沒有人在注意自己。
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誤入歧途了,看文越來越重口味,從肉末肉渣到紅燒肉,無肉不歡,堅決摒棄一切到了第三章還不炖肉的文文。看到後來,情節神馬的都是浮雲,吃肉才是王道,而且是越禁忌越快樂,師生、兄妹、母子、父女,什麽不倫來什麽。
昨天晚上,林婕儀看的就是這樣一篇三觀不正的肉文,說起來也算不得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倫之戀,說好聽點這其實是一個情深款款的大叔與其美麗動人、清純可愛的養女之間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一個溫馨甜蜜的蘿莉養成甜寵文。
問題在于,那,那,那個小蘿莉被腹黑大叔吃幹抹淨的時候,才十二歲呀!十二歲,小學六年級,林婕儀想起當年自己那幹扁平板的小身子骨,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從此以後,夜夜春宵帳暖也就罷了,文中還有層出不窮的各色道具,玉棍、黃瓜那是初級裝備,棋子、毛筆、香蕉也只是尋常,看得24歲的純情小護士林婕儀搖頭感嘆:“小蘿莉啊,你到底是什麽樣的體質,才能夠被源源不斷地塞入這許多東西之後,還能緊致如初,而且,還不得婦科病呢?”
笑話,肉文的世界裏怎麽可能有婦科病這種東西?
可是女配呢?肉文要女配來幹嘛?好看呢還是好吃?
好吧,為了襯托女主的美麗嬌豔、清純動人,加個把邪惡狠毒的女配也無可厚非,反正林婕儀對于一切與肉肉無關的劇情都是一目二十行,急速略過的。可是,為什麽會有三個熟悉的字眼一次次地躍入眼簾?坑爹呀,作者大人我什麽時候得罪您了,居然要給這炮灰女配起個名字叫林婕儀!這三個字像是古代女人的名字麽!像麽!像麽!
懷着對這篇名為《爹爹我還要》的坑爹肉文的無限怨念,林婕儀護士深深進入了夢鄉。
“小姐,小姐,時辰到了,該起床了。”
啊?要遲到了,幾點了,幾點了?林婕儀吓得從床上一蹦而起,還來不及睜開眼,就急急忙忙地在枕邊摸着手機:“怎麽沒聽見鬧鐘響呢?”
手機并沒有在慣常的位置,觸手所及是一片光滑柔軟,林婕儀睜開眼睛,見鬼了,自己的粉藍碎花枕套和床單怎麽都變成了粉色的绫羅綢緞,這古色古香的床也不是自己的,透過淡粉色還繡着花的薄紗帳,隐隐綽綽能看見外面站着一個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後面還站着兩個,手裏滿滿當當地正捧着一些梳洗用具什麽的,最前面的小丫環正擔心地輕聲呼喚:“小姐?”
穿了,穿了,肯定是穿了。林婕儀閉上眼睛定一定神,別慌,別慌,以不變應萬變。
“白芷,還不趕緊服侍小姐起床,待會還要沐浴上妝呢,可別耽誤了上花轎的時辰。”圓潤甜美的女聲帶着不可違逆的貴氣,傳入了正在發呆的林婕儀耳中。
随即一位身穿杏黃色絲綢裙子的美女掀開帳子,鮮紅色抹胸上面晃動着一片白顫顫的胸脯,一把摟住坐在床上的林婕儀就開始抹眼淚:“儀兒啊,這便要出嫁了,娘親可真舍不得啊!”
娘親?林婕儀斜眼看了看摟着自己的美人,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長得雍容華貴,與徐子淇倒是有幾分形似,放在現代,指不定還沒結婚呢,在這兒就已經有這麽大一個女兒了,啧啧。
有這麽一個美豔的娘親,這女兒估計也是個小美人,看着架勢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老天有眼,總算沒有薄待林婕儀,起碼這硬件還是很不錯的。
只是,出嫁?這也太突然了吧,人家還想享享千金大小姐的清福哩!
“儀兒啊,爹娘寵着護着養了你十五年,教得你知書識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是想給你尋得一門好親事,将來能過上無憂無慮的好日子,怎知你偏偏一門心思要嫁給無錢無權的小蘇大夫,一想到你要住到那破破爛爛的小院裏去,做娘的這心裏就一陣陣地疼啊!”
原來這具身體叫做儀兒,倒是和自己的名字中有一個字相同,這樣也好,省得适應了。十五歲,馬上就要成親嫁人了,萬惡的舊社會,摧殘祖國的幼苗啊!話說這具身體到底發育完全了沒?林婕儀低下頭想扯開衣領看看,無奈親愛的美人娘親摟得太緊,只得作罷。
“唉,既然你一心認定了小蘇大夫,願意陪他過苦日子,爹娘也只得成全你了,只盼将來小蘇大夫能好生待你,兩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做娘的也就安心了。”
原來這儀兒和小蘇大夫還是自由戀愛,聽起來這小蘇大夫家境貌似不怎麽好,美人娘親對這份親事并不怎麽滿意,但并沒有棒打鴛鴦,反而願意促成這樁親事,真是開明的父母啊,林婕儀都忍不住要有一點感動了。至于小蘇大夫,林婕儀在心裏說:“真是對不起了,莫名其妙地占用了您心愛的人的身體,如果不是實在難以接受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接手儀兒小姐的人生,盡量與您舉案齊眉的。”
“夫人,沐浴的香湯已經準備好了。”先前那叫做白芷的小姑娘輕聲道。
美人娘親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讓出位置給兩個丫環進來扶林婕儀起床。林婕儀不知怎樣的舉止才能不露破綻,想着古時候的千金小姐不都是弱不禁風地嘛,索性自己一動不動,全都交給服侍的丫鬟,像個木頭人似的任人擺布。
被丫環扶到隔壁的廁室解決完生理問題,林婕儀被帶到了屏風後面的浴桶旁,浴桶裏的水是淡褐色的,散發着濃濃的柚子香氣,還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草木芳香,讓人神清氣爽。
被人脫光光的感覺還真的不怎麽自在,林婕儀默默對自己說,淡定淡定,就當是在醫院體檢好了,再說了,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不吃虧,不吃虧。
坐在浴桶中,林婕儀才好好欣賞了一下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具身體,皮膚很好,滑若凝脂,手腳纖細修長,小蠻腰盈盈一握,還有兩個小鴿子般撲騰着的椒乳,不大不小彈性十足。美,真是美,對于十五歲就能擁有這樣完美身材的儀兒小姐,林婕儀不是不欽佩的,這樣一來,對于自己的鵲巢鸠占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愧疚。
沐浴完畢,接下來是開臉、梳頭。
開臉跟電視上所見到的一樣,用細線絞去臉上的汗毛,微微有點刺痛,并不是太難受。
梳頭的時候,聽着儀兒小姐某位女性長輩親戚一邊梳理着她黑亮柔順的長發,一邊念着傳統的吉祥話,美女娘親忍不住又開始抹起眼淚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在這樣一幅和諧到完美的景象中,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真正的儀兒小姐,馬上就要嫁給自己心愛的人了,她的心情該是多麽的幸福啊!只可惜林婕儀盯着鏡中那張被一層層厚厚的白粉包裹着仍擋不住國色天香的陌生臉孔,怎麽都生不出一絲感同身受的感覺,看戲似的。
糊裏糊塗被折騰了一大通,換上沉重的鳳冠霞帔,蓋上紅蓋頭,在美女娘親和三姑六婆哽咽着的祝福聲中坐上了花轎,離開了林婕儀穿越人生的第一站——儀兒小姐的娘家,奔赴未知的新生活。林婕儀想,小蘇大夫和儀兒小姐雖然早就相識,但古代畢竟禮教甚嚴,應該也不會太熟吧,其他的也都不是至親之人,自己的表現就算有點奇怪,應當也不至于露出太大的破綻,大概不用裝失憶也可以混下去的吧?話說小蘇大夫這幾個字還真有點面熟,貌似很多小說中的大夫都是姓蘇來着?
與離家時的熱鬧不同,林婕儀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情景,可是也能感受到那種冷冷清清的狀況,連個鞭炮聲都沒有,更不要提唢吶喜樂什麽的了,花轎過來新郎也沒有迎新娘下轎,林婕儀被丫環扶了進去,馬馬虎虎地拜了幾下,直接就被送進洞房了。
林婕儀雖然沒有參加過真正的古代婚禮,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是不?反正林婕儀知道,今天這婚禮不對勁,肯定有問題,問題出在哪兒呢?
懷着忐忑的心情在新房中坐了一會,也許并沒有過多久,但這樣令人不安的寂靜實在是太讓人度日如年了,忍了一會,再忍一會,林婕儀終于忍不住揭蓋而起——揭開紅蓋頭站了起來。
首先環顧一周,嗯,不錯,新床新櫃新桌椅,果然是新房,只是這新房怎麽少了一點喜氣洋洋的氛圍?
“白芷!”林婕儀出聲呼喚她唯一知道名字的一個丫環,這姑娘應該是儀兒小姐的陪嫁丫頭吧?
“小姐,奴婢在此。”白芷應聲推門進來,“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那個,喜筵結束沒有?”
“喜筵?”白芷吃驚地看着林婕儀,“小姐莫不是不記得了,姑爺說過,不設喜筵,小姐也答應了的。”
“這樣啊!”倒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那你們姑爺呢,去了哪裏?”既然沒有喜筵,也該早點來揭了蓋頭吧,人家可是從早上就幾乎沒入口過什麽東西,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白芷低下頭,似乎有點害怕地小小聲說:“拜完堂後,姑爺直接進了東廂房就沒有出來。”
罷了,先不去管他,“白芷,你去看看有什麽吃的先送上來,另外再找人送點熱水過來,稍後我要梳洗。”
“小姐!”小丫頭窘迫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奴婢已經去問過了,姑爺說現在不是開飯的時間,廚房沒有準備食物。小姐如果要用熱水的話,奴婢這就去燒。”
不至于吧,早上還是個尊貴的千金大小姐,怎麽這一出嫁,馬上就落地鳳凰不如雞了?“怎麽沒有別的下人了嗎?”白芷這小丫頭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幹過粗活的,會不會燒熱水還真的不好說。
白芷道:“夫人心疼小姐,怕小姐嫁了過來沒人伺候,特地安排了四個大丫環、四個小丫環、六個粗使婆子和兩個廚娘,還有兩個随喚小厮,跟着小姐一起陪嫁過來的。可是姑爺說這裏地方小,用不起這許多下人,全都給打發回去了,好說歹說才留下了奴婢。”
“原來如此,那真是委屈你了。”林婕儀安慰地拍拍白芷的肩膀,這孩子,陪嫁到窮人家做丫環,恐怕要比原來苦上許多了。
“奴婢從小就伺候小姐,小姐去到哪裏,奴婢自然是要跟到哪裏的。只是小姐,才是真正地受委屈了。”說着說着小丫頭竟然抹起眼淚來。
“白芷呀,其實這小蘇大夫是不願意與我成親的吧?”林婕儀開始有點明白過來。
白芷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抹淚抹得更勤了。
也就是說,這場婚禮,其實就是一場一廂情願的強嫁?
唉,剪不斷理還亂啊!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開張,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