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麽麽+2
陳昊告訴他，需要被他救的人叫做孟楚，住在醫院裏最大的VIP病房。
他換上了無菌的衣服，全副武裝，避免把外界的細菌帶到病房裏去，避免讓孟楚接觸到這些而感染。
他站在門口，正猶豫着進去之後該說些什麽，順着門上的窗戶，他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正沐浴在陽光下，低着頭似乎在看些什麽。
他是個商人，他自诩自己的眼光精準非常，不管是看商機還是看人。
第一眼，他被這個背影驚豔到了。
也許這個用詞不是那麽合适，但他确實只找得到這一個詞，勉強還算是可以形容他的感受。
那個背影是如此單薄，但挺直的身軀卻讓他看到他骨子裏的倔強和堅強。偌大的病房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想，他該是寂寞的。
放在門把上的手鬼使神差地壓了下去，門開了。
但是裏面的人似乎還在聚精會神于自己手上的東西，所以并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仍舊低着頭，毫無反應。
周景然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悄悄走近。他看到桌子上放着幾本原文書，包括孟楚手裏的也是。
孟楚就在陽光下靜靜地看書，沉靜如水。
“東西就放在床上吧，回話就說我很好，和之前一樣。”孟楚一邊看書，一邊輕聲說道。
原來不是因為他的動作太輕，所以孟楚沒發現他，而是孟楚誤把他當成別人。
孟楚許久也沒等到回答，手一頓，疑惑地轉過頭去，奇怪的是，他看到的竟然不是他父親身邊的助手，而是另外一個陌生人。
孟楚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疑惑地問道：“你是誰？你……走錯地方了吧？”
周景然并沒有回答孟楚的問題，而是徑自反問：“你是孟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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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所以……你真的是來找我的？”孟楚笑了笑，“好久都沒有其他人來找我了，你是第一個。不好意思，我剛才把你當成我父親的助手，所以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你不要介意。”
周景然點了點頭：“嗯。”
兩個人畢竟都不認識，又是第一次見面，氣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來。
不過覺得尴尬的就只有周景然一個人而已。
“你來找我的嗎？你怎麽認識我？我好像……不認識你吧？”孟楚歪着頭想了想，“我好像真的不認識你，不過也有可能是我的記性不好，不小心忘記了。那……你先坐吧，別站着了，我幫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不渴。”雖然現在的氣氛好像是主人在招呼客人，但他總不能讓一個病人來招呼他吧，“你別忙了，坐吧。”
孟楚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因為除了我父親的助手之外，已經好久沒有其他人來看過我了，我其實是個人來瘋，安靜了那麽長的時間，挺無聊的，所以你一來就有點失态。那個……要是讓你覺得不開心或是什麽，請你不要介意。”
“不會。”
周景然突然發現自己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遇到不太熟悉的人竟然不會說話。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問孟楚，有很多話想說，但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然後就變成……無話可說。
“你叫什麽名字啊？”孟楚輕聲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我叫周景然。我來找你也沒什麽事，你應該知道，已經找到了可以和你匹配的骨髓吧？”
孟楚笑着點頭，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是啊，我知道這件事。”
“我就是那個和你匹配的人。”
“真的嗎？”孟楚眼睛一亮，笑容越來越大，“就是你嗎？謝謝你。本來我都不再想這件事了，沒想到又有了轉機，我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醫生說要保密，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我很開心。”
“你開心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周景然皺了皺眉。
雖然他很不願意打斷孟楚這開心的模樣，但他也不能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嗯？”孟楚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周景然。
“那只是醫生說的，他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所以就算我和你匹配也沒用，因為我還沒決定要救你。”
孟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然後一點一點消失。原本正興奮地閃着光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陣陣的失落和無助籠罩在他身上，孤零零的，讓人心疼。
“對不起，我好像确實高興得太早了。”孟楚抱歉地朝周景然低了低頭，“很抱歉，我不知道原來你還沒有同意。沒關系的，這是你的自由，你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
孟楚苦笑着自嘲道：“我很笨是不是？醫生明明只對我說找到了的匹配的骨髓，又沒說你願不願意救我，我自己倒是先開心了好幾天，很可笑是不是？”說到一半他又不滿地嘟起嘴來抱怨着，“那些人也真是的，有了确定的消息再告訴我嘛，害我白開心了，還給你造成困擾，真的很過分。”
見孟楚這樣，周景然硬是說不出自己原本準備好的那一番話。
“你……如果我真的不願意救你，那你……”
“沒關系啊，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這就是命，沒辦法。”孟楚聳肩，“我不想強求什麽，那樣大家都會不開心的。再說這本來就是要你情我願才行，你不同意，總不能把你打昏了硬着來吧。”
周景然有些想不通地繼續問道：“你不會恨我？”
“不會啊。您能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孟楚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倚着窗戶向外看去，“老實說，我其實很怕寂寞，很怕自己一個人。也許是小時候經常沒有人陪，久而久之就造成陰影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一個人呆着多寂寞，沒有人陪着我，我只能一個人看書、看電視、發呆，真的很無聊。”
孟楚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失落，就在周景然猶豫着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孟楚突然又開起了玩笑：“其實有的時候我想去騷擾騷擾那些可愛的護士們，不過如果我這樣做了，那自己的光輝形象就全都毀了，所以為了讓我的形象，只能作罷。”
“……”
周景然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人。
他的心裏明明那麽難過，明明有那麽多的苦，可他偏偏不說，偏要裝出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這樣不累麽？
而且誠如陳昊所說，眼前這個男人明明比他們還要大上兩歲，但卻像是個孩子一樣，那麽天真，眸子也是清澈無比，完全不像是一個做過總裁的商人。
周景然之前還說自己多會看人，現在真是自打嘴巴。
“其實我有一件事也很詫異，你父母為了你，那麽大年紀又生了一個孩子，按說你和你弟弟的匹配度應該很大，可是……”
孟楚詫異地看着周景然：“你怎麽知道這些？”
一提到陳昊，周景然的嘴角微微抽搐：“我和你的醫生是朋友，就是他私自留了我的樣本和資料，又私自比對，才知道我和你骨髓匹配。”
“這樣啊，難怪你明明沒有同意，醫生還那樣說。”孟楚笑着攤開雙手，“很正常啊，這種事本來就不是百分之百，要看運氣的。事實證明，我的運氣似乎沒有那麽好，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但是辛苦我媽了，讓她為了我操碎了心。不過現在也好，就算最後真的無路可走，他們至少也不會太孤獨。”
周景然微愣：“你為什麽會說這些？”
“什麽？”
“我聽你說這些，總感覺你要放棄了。”他這個捐贈者就在孟楚的面前，孟楚還這麽說，這算是想通了嗎？應該是想到死胡同去了。
“有嗎？也許吧。”孟楚低下頭，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書，“沒關系，那也無所謂。我在想，既然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合适我的骨髓，而你那麽巧就有資料留在這裏，我們又是匹配的，那……或許就是一種緣分吧，至少我這麽覺得。在一切結束之前還能交到一個朋友，我倒是很開心。”
“……”周景然不知道第幾次在孟楚的面前啞口無言。
“你平時工作很忙麽？”孟楚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換了話題。
周景然想了想：“還可以吧。平時手下的人會幫我分擔很多，所以也不是很忙，算得上悠閑。”
“那你平時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孟楚抿了抿唇，小聲地說道，“可以過來陪陪我麽？我不喜歡一個人呆着。我知道第一次見面就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很無理，但是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的，是吧？”
孟楚問得小心翼翼，似乎很害怕被拒絕。
周景然看着孟楚可憐兮兮，帶着乞求的眼神，心微微一跳，開玩笑地說道：“你讓我過來陪你，是覺得這樣你就有時間說服我來救你了嗎？”
“……”
周景然的話音落了好久都沒有得到回應，他疑惑地看向孟楚，這才發現原本他就不太好的臉色突然又白了好幾層，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無辜，有些無助，有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