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喬少揚

喬少揚走到辦公室門口,方哲翰急忙提醒,“少揚,出去玩,記得,不要在外面過夜。”

喬少揚站在門外,他低頭走路,急匆匆進來彙報工作的同事,差點就與低頭找錢的人撞滿懷,好在各自反應快,那位同志手上的文件沒散落一地。

“哎,少揚,聽說,領導派了一份特別重要的任務給你,是不是真的?”管不住嘴巴的同志,他偏開身子,詢問。

喬少揚擡頭看了一眼,他沒有回答。

方哲翰問,“少揚,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喬少揚把手上的警帽戴到頭上,他頭也不回,“放心,我知道了。”

幾乎每一次出門,方哲翰都會提醒,他不是說早點回來,就是叮咛年少氣盛,做事不知分寸的人,不要惹是非。

他盡了兄長該盡的責任,除了不懂怎麽跟他交流。

可能,少年的意識形态,同大人的有着天壤之別的認知,因此,寬容多于教訓的方隊長,他任由少年的随意和張揚。

他不知,喬少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別樣的心思。

方哲翰想不出辦法阻止,他給予的縱容,單純出于關心。

喬少揚心裏萬般不是滋味,那麽多年,藏着掖着的事,到今年雙十年紀,轉眼之間的少年長成,他終要獨立自主,終要脫離給自己備至關懷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路人,只是,禁不住,有些惆悵和彷徨。

今年,就二十二歲了。

終于長出青年的模樣,也必然要遠離這些年給自己無限關心和照顧的兄長。

喬少揚無法想象,自己孤立後的人生,感覺全是白茫茫一片,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将車停泊在十字路口,他轉頭四顧,四通八達的路口,他分不出東南西北。

Advertisement

霓虹燈交相輝映,五彩缤紛的流光互相交彙閃爍,他開車向酒吧,就想去喝一杯,醉不醉,不是主要,他現在要做的是要怎麽獨立自主。

重新啓動車子,一路筆直狂奔,去到經常光顧的酒吧夢涯,下車後,輕車熟路,徑直往裏走去。

全是男人聚集的地方,一般,沒有了女人的參與,那就是男人的另一個天堂。

這些年,隐藏個人的特殊喜好,他掩得深之又深,連帶關心照顧的所謂兄長也一無所察。

假想過,坦然自己的性向,直接說明給他聽,其實也就是,方哲翰,我是同戀,你怎麽看?

十八歲生日那晚,成年的年紀,他忐忑不安的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那個人,可惜,他不要,他說,別胡鬧,你還小,不懂事。

他還把他當小孩,他都十八了,不小了,算成年孩子了,這晃悠悠的,大約還有那麽兩三天,他就要二十二歲了,二十二歲的生日,好像到了。

時間過得太快,小時候那個什麽都害怕的少年,記憶中的人還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轉個身,他居然已從特警學校順利畢業。

無精打采的走到吧臺前,點了一杯威士忌,調酒師認得常客,他笑着把酒送上問,“怎麽,又是心情不好?”

每一個人,都是這個問題,因為心情不好,實在無處可去,那麽只能來酒吧發洩,自古,先人都曉得,借酒消愁愁更愁,而後人倒好,一個個前仆後繼,趕着去醉生夢死。

喬少揚不說話,他想,第一次,被拒絕,那麽,就沒有第二次了。

他随心所欲,連幹幾大口,喝得酣暢淋漓,完全沒注意到,他四周,某些人,他們虎視眈眈的眼神,那猶如餓狼,等着捕食。

酒吧裏的情緣,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合适的一夜逍遙,不合适的視而不見擦肩走過。

互相間的相遇和交流,無非就兩種,不是散場,就是上床,幹脆而直接。

他每一次都拒絕,想必心裏,還有那麽一點點純淨的想法,就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給真正懂得在乎自己的那個人,畢竟,那是此生的歸宿。

但今天,忽然間,就想做一點什麽瘋狂的事。或許,一個人,想毫無保留的放開了,他需要經歷一次大動蕩,以此英勇就義。

喬少揚喝了三杯,好心的調酒師不再送酒,他說,“你在這裏,沒什麽朋友,要真醉了,誰人帶你回去?”

他把杯子收回來,剛才下手就關照了一下,每一杯,都是小半,容量不多,要是酒量好的人,他還能挺得住。

調酒師正想跟這俊秀的高挑的年輕人聊一聊,這時,不合時宜走過來搭讪的陌生帥哥,他說,“難得遇上喝得這麽盡興的酒友,怎樣,介不介意,我參與其中,共飲一杯?”

男人靠近來的身子,遠比聲音來得更熱切。

富有磁性的嗓音,成熟而清朗。

喬少揚聽聲音,感覺悅耳,他第一次用正眼瞧起酒吧裏的陌生人。

男人五官英俊,一雙劍眉,沒有氣勢橫生的霸道,反而多了一絲絲溫潤,一雙明睿的眸,眸光中,狡黠而清明,那高挺俊氣的鼻梁下,如劍的唇,似笑非笑,有幾分邪魅。

喬少揚歪頭打量男人,男人身姿端得英挺筆直,他手中拿着酒杯,酒杯中盛着的酒,那是優雅芳香沁人心脾的馬爹利,很符合男人的口味,即使他眉目裏隐約含帶不明的情緒,但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讓人賞心悅目。

喬少揚醉意微醺,他想要肆意妄為的沖動,在叫嚣。

犯錯不是不可以,聖人警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他,要是不去做,就無從知道自己是錯了還是對了!

調酒師臉上的笑,有點勉強,他來不及說上什麽話,對面兩個陌生人,在互相深情相視中,依靠眼神交流,已經進入神交的最高境界,物我兩忘,惟有彼方。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不失随意的輕浮動作,他微帶輕佻的捏起挑釁自己的年輕俊秀的少爺的下巴,他說,“怎麽,看上我手中的酒了?”

他伸手挑起那張俊秀的臉看一眼,随後,舉起酒杯至唇邊,淺啜一口。

喬少揚伸手向調酒師,他的動作,是要酒的意思。

他依舊是威士忌,随手而起的動作,不扭捏作态,直爽,絕不遜色與面前豐神俊朗逼人太甚的美男,他搖搖手中的酒說,“我更喜歡威士忌。”

陌生男人聽着刻意的反調聲,他眯起眼睛,他靠在吧臺邊對壘,“可你要知道,只有搖紅酒,才會有那種感覺,那是品悅醇美而獲得的享受。”威士忌,不用這麽搖,而且再搖下去,也很無聊。

男人把自己的酒放下,他伸手拿過那一杯威士忌。

喬少揚停下動作,他微一怔,手被男人握住,心裏随之洶湧的感覺,那是風拂過湖面,水波蕩漾的感覺。

英俊不凡的男人,總是特別讓人待見,畢竟看了順眼,聽聲音悅耳更是喜歡。

他來這個酒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能在這裏,遇上入眼的人,也不容易,而且面目豐駿的男人,更是稀有!

男人身上一件白色襯衫,胸口緊系領帶,商業精英?倒也不失男人該有的品味和氣勢,相對前面領略到的無數炮灰路人,他傲立群雄。

齊少揚想,再過幾天,就要進入未知的世界裏蹲守,也不知是生是死,要真死了,那麽今天,不做點什麽出格的事,那真對不起這些年活着的艱辛。

他低垂的視線,眼睫閃了閃,暗自琢磨着事情。

當擡頭迎向男人的視線,男人接過酒保換來的紅酒,他說,“試試看,你一定會喜歡。”

喬少揚看了看遞來的紅酒,他接過了,但非要說明一點,“我不喜歡喝紅酒。”

男人笑,“有些東西,需要學會去喜歡。”也許,有一天,會喜歡得無法自拔。

他的笑容越來越邪異,和他一張英俊清絕的五官,有點不相稱。

喬少揚不再多說廢話,他喝了一口酒,雖然不喜歡,可既已接手,那就不能畏縮,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堅持到底,才是他的作風。

他将那半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都說,酒能壯慫膽。

後來,他不得不為此假如,假如,他拒絕,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興許,人,都患上了這種毛病,喜歡引用假設來給自己找借口。

男人不再顧左右而言別,他直入主題,“怎麽樣,今晚,有沒有興趣?”

他的問題,很坦蕩,興趣這個詞語,在他們這裏,嚴重被歪曲了意義。

幾乎,他們每個走進這裏來的人,都是為了尋找到自己的興趣。

夢涯,夢涯,一場夢,一處懸崖,萬丈深淵,人一旦跳下去,就是萬劫不複。

喬少揚還在猶豫,他說,“我……”

男人笑,“你不用勉強,只要跟随心裏的想法走就行。”

喬少揚看進男人的眼睛裏,想起白天走出方哲翰的辦公室,他答應他,不會在外面亂來。

“怎麽,這問題,有這麽難以抉擇?”男人在催,而他,還在想。

不否認,有豁出去的想法,他覺得,以及無望的等待,還不如任性妄為。

他想,不如,先把自己獻出去,也許,可以斷去念想,也或許,能找到新的出路。

“好。”

他決定跟男人走了。

男人去車庫取車,他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他嘴角邊微勾起的哂笑,喬少揚,毫無察覺。

喬少揚莫名感到煩亂,到底,喜歡是什麽?是不是說放手就可以放手?

那,毫無意義的執著,什麽時候,是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