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柯正輝

到家的時候,男人客氣的情人就坐,他問,“還想喝點什麽?”

他放下手中的鑰匙,喬少揚坐在沙發裏,他有些心煩意亂。

男人似乎看了出來,他問,“你感到,不自在?”

喬少揚回神,他轉頭看身邊的人,想來,面前的大爺,應該是情場老手,他操縱一切,得心應手。

喬少揚笑笑,他說,“難道,你就要我這樣,跟你探讨興趣的深層問題?”

他的眼睛,主線落在男人的高挺好看的鼻子上,而餘線,則落在那浴室所在的方位。

男人才想到必要進行的步驟,他衣裝得體整潔,一看就知是個患有嚴重潔癖的男人,他說,“不介意的話,你先來。”

喬少揚笑,“主為先,客從之。”他再怎麽鎮定,仍是用微微的咳嗽壓解自己的慌亂。

男人觀察故作鎮定的人的一舉一動,他說,“在我這裏,你不是客,你先去吧。”他的話,有些耐人尋味。

喬少揚為此浪費了兩秒鐘的時間,他怔了怔,不再故作矜持,一咬牙,豁然站起。

男人指了指浴袍所在地,他就坐在沙發裏,看着明顯慌亂不安的人,走進浴室。

晚上九點,方哲翰下班回到家中,他頻繁擡手察看時間,喬少揚遲遲不見回來,方哲翰坐在家裏等了兩個小時,他坐立不安。

今天,他忘了說,早點回來。

喬少揚走進浴室裏,他拿出響不停的手機,他還在猶豫。

一邊,不想這樣放任自己,随波逐流;一邊,又想,妄為一次,就這一次,保證下不為例!

他不懂,男人的下不為例,多半是心上的堅決,嘴上的承諾,行動上的迫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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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裏的男人,此刻,他好看的嘴角,輕揚起,完美的弧度,帶着愉悅的自信和戲谑。

方哲翰再次撥打熟悉的電話,他等來等去,一而再的撥打那個電話號碼,堅持不懈的結果,卻換來關機提示。

桌上的燭光,還在閃爍,他就想給他一個驚喜,他想說,祝生日快樂!

喬少揚,忘記自己生日的切确日期,以往都是方哲翰提醒,後者說是什麽日子,前者就認定是什麽日子,他沒有記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日子,他把它忘記了。

喬少揚沐浴出來,坐在沙發裏等的男人,他問,“你是第一次?”

喬少揚擦着頭發,他頓住,這個問題,真令人傷感,他坦然點頭,那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秘密。

男人不再多說,想到即将開啓的盛宴,他嘴角邊的笑,又濃了幾分。

喬少揚用餘光瞟了一眼坐在沙發裏陷入沉思的男人,他心裏頓生不舒服的感覺,他停止擦頭發的動作,他問自己,這算是堕落嗎?

他喬少揚有一天也會這樣,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去找男人,明明有喜歡的人,不過對方不懂,或者,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要,他要的不是他喬少揚,他要的是女人。

“放心吧,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

陌生男人打破了沉寂,他想,有了這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然後第四第五次,結果很多很多次,直到回不了頭,靠不了岸。

他站起來,喬少揚擡頭仰望身高一米八七的男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不就是高了六公分嗎。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喬少揚發現自己很不會說話,他找不到話題,他覺得,總不能就這樣給人家給上了,而名字,都還不知道叫什麽。

男人站起來,他有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習慣動作,随手把手放回褲袋裏,他的西裝革履,俨然端正,穿着打扮,非常講究,應該是某個公司企業的總裁董事,總之,身份不簡單,好像做事也不單純。

喬少揚望着男人,等待問題的答案,他說,你叫什麽?

男人頓了頓,他說,“我叫……”

柯正輝!

他叫柯正輝,不是什麽知名集團大企業的董事,而是混黑會的不數一也不數二但勝似一二的柯四爺。

柯正輝想了幾秒鐘,他的自我介紹還未能及時進行,他的名字還來不及說,忽然,呼嘯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那浩蕩聲勢,自四面八方而來,特別刺耳。

喬少揚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這警鳴聲是沖着自己來,他聽得非常清楚,警笛是靠近來,他現在就在柯正輝的別墅裏。

“怎麽會有警察?”

喬少揚微感不妙,他說不清,那種糟糕的感覺源自哪裏,他根本不能冷靜的去深想細究。

“你很緊張?”

柯正輝很冷靜,他冷靜得出奇。

喬少揚不安的反問,“你不擔心,這裏是你的家。”

柯正輝聳聳肩,“我又沒幹什麽壞事,警察找我做什麽?”

喬少揚坐到沙發裏,他心慌意亂,柯正輝站在那裏,他雙手抱胸,他完全是要看好戲的姿态。

方哲翰這時候坐在家裏,面對晴天霹靂的消息,他感到震驚,是的,非常震驚。

有人提醒過,“別看喬少揚那小子,整天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他怎麽說也是商人的兒子,他家裏有巨大的財産等他回去繼承,方哲翰,你也別太把他當回事了,他要是什麽都不懂,你覺得,他真能活出喬家人的勢力範圍?”

方哲翰在這種節骨眼上,他想起了作為同事的好心警告,他不相信,喬少揚為了喬夏子集團,而同喬家人鬧得不可開交,雖然有很多次發現他去找律師談事情,但作為關心的人,都只當對方是為了去解答關于他的遺産繼承問題,他沒探究過,其中的可怕陰謀。

方哲翰沒有去想喬少揚要怎麽去接受,失去親人的噩耗?

第一時間,他想到的是喬少揚近兩年,總在忙的事情,他到底在忙什麽事?

喬少揚想不到方哲翰此刻的惶惑,他還坐在沙發裏,承受莫名席卷的惶恐。

他一無所知,就在兩個小時前,喬家多年來茍延殘喘的老爺子喬德康,他被人殺了。對,那是真正的被殺害,刀子就在老頭子的身上。

喬少揚感到煩躁,他站起,而那些警察,他們适時破門而入。

喬少揚無法思考這些人是怎麽走過關起的大門,還有輕易的推開了明明掩住的房門?

柯正輝站在不遠處,他靠在樓梯口,完全沒有一點點吃驚的樣子。

喬少揚思維迅速的旋轉,他有那麽一瞬間明朗清澈,但轉瞬間,又變得模糊茫然,他不解,為什麽,柯正輝,那麽平靜,甚至,還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那些整齊有序魚貫而入的警察,他們很快占據了別墅的客廳,甚至是将別墅包圍了個水洩不通。

柯正輝,不驚訝,也不慌張,他是看客的姿态,他眼裏的冷意,無聲無息的浮上眼角。

喬少揚還在渾然之中,他說,“你們這是幹什麽?”

他确實不知道,自己的爺爺,最親的爺爺,已經死了。

喬少揚看向一副事不關己的柯正輝,柯正輝默然了一會,他說,“喬少揚,三分鐘前,我收到了方警官打來的電話,他說,你爺爺,被人殺害了。”

柯正輝說出這麽驚天動地的消息,他眼裏還含着笑意。

帶着警力趕來這裏圍追堵截的警官,柯正輝認識,他說,“李隊長,我是接了方隊長的電話才通曉消息,其它事因,我一概不清楚,你看,嫌疑犯是在這裏了,你們請便吧。”

柯正輝把事情都丢給了當事人,而當事人,他腦袋轟然一聲炸響。

嫌疑犯?他,他喬少揚,爺爺死了?

喬少揚頓時面如土色,耳朵在回響着柯正輝說的話,方哲翰告知,他成了嫌疑犯?

喬少揚站不穩,他身子搖晃了一下,感覺,眼前仿佛炸開了一顆炸彈,它炸得他失去知覺,他意識成了空白一片。

方哲翰,怎麽會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喬少揚踉跄的往後退,他退了幾步,他直直望着面無表情的李隊。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剛才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指向柯正輝,他以為,柯正輝會是個好人,他錯了,柯正輝,是個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的黑分子啊。

柯正輝說,“喬少揚,你自己非要跟我回來,這才回來不到半個小時,你幾時跟我在一起?”

柯正輝說得很無辜,喬少揚腦袋嗡嗡作響,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栽贓嫁禍,它來得沒有任何預警提示。

李隊長這時開口,他說,“少揚,喬家的保姆,指的就是你,她說,喬老爺在最後一口氣,說的是你的名字,并指着屋裏。”

他們進屋見到的一件齊膝風衣,那是喬少揚喜歡穿的風衣,喬家所有人都說,是喬少揚的衣服,“他很少回家,那為什麽他的風衣會出現在家裏,甚至是,爺爺為什麽要說起他。”

李隊只認鐵證,還有衆人的指證,證據确鑿,如何狡辯。

喬少揚握緊了雙拳,他說,“不是這樣,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他想要冷靜下來,他想為自己說話。

柯正輝旁觀事态惡劣發展,他說,“方哲翰都懷疑是你。”

“你閉嘴。”

喬少揚怒吼一聲,他瞪着落井下石血口噴人的幫兇,“你認識方哲翰?”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根本問題,柯正輝認識方哲翰,他們之間,認識?

柯正輝對于那一聲怒吼毫無反應,他點頭承認,實話實說,“方哲翰砸我場子很多次,我不認識他,誰認識他?”要是他大哥在,估計方隊長早從世上消失了!!!

喬少揚意識裏亂作一團,他抓住這一點點信息,“他砸你場子,你是,你說,你叫什麽?”

柯正輝笑,他笑得人畜無害,喬少揚看着那驚悚人心的笑,他寒毛聳立。

“喬少揚,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那怎麽說是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不是撒謊嗎,當着警察的面,胡亂編造事實,作為警察,該知道謊報事實情況,罪加一等吧!

喬少揚再倒退一步,他混沌的腦子,好像在頃刻之間,被強行注入了一桶漿糊,他什麽想不清楚。

方哲翰,好一個方哲翰,他做得,還真夠到位。

傳言那麽多,至于這麽多的是是非非裏面,究竟包含多少真假虛實的消息可怕因素,沒有人知道。

五歲,失去父母,他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即使名義上還有一位和藹可親的爺爺,但是,那位老人家,整天坐在輪椅裏,他什麽事也主決不了,更別說要為那可憐無助的孫子,一點點的幫助和扶持。

喬少揚有一位叔叔,那位叔叔,給他的冷嘲熱諷,多于關懷愛護,所以,在喬少揚的記憶中,除了長年待在輪椅裏無法自理的爺爺,他以外沒有任何的親人可依賴。

他本以為,爺爺會是自己最後的希望,然而,他今天死了,就在兩個小時前,老人家無聲無息的走了,而且他的離開,讓作為孫子的,蒙上不白之冤。

喬家長年來,為了家中財産,沒少內鬥,這都鬥到害死人了,他們還那麽明目張膽的想要置無辜的人于死地。

他們把罪名,安在那看起來就不成氣候的所謂警察侄子身上,喬家目前的主宰者,也就是喬少揚的叔叔,他一直說,喬家的財産,已經走的大哥,根本沒立下什麽遺囑,那份遺囑,這麽多年來,被他們當成是一張白紙。

龐大的家族集團,財産過億,要說,其中的人,都沒有一點點心思,那絕對是假,但是那些龐大的數額,對于喬少揚來說,它數目再大,也和他無關,他手上擁有的任何遺囑證據,都是假的,沒有人信他。

喬少揚面無血色,方哲翰打來電話時,警察正準備有所動作,他們要給嫌疑犯上手铐,喬少揚說,“我也是警察,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他蒼白無力的辯駁和解釋,他越是這樣,卻越說明他心裏有鬼!

李隊是聞風前來耀武揚威,他對喬少揚,有敵意,其敵意來自于這個不經事的少年,在領導面前,參了他一本。

去年,律達律師事務所,張律師處理的一個案子,剛好涉及警務內部問題,他們需要立案,而李隊找的那些證據,有些不合法,為此,李隊險些被扣下帽子,要不是上頭為了息事寧人,極力掩飾,他這個李隊,早就走人了。

喬少揚的正義精神,是鋪天蓋地了這座城,他在局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更何況,家中有人,還盼着他出事,他是內外受敵,眼下情況是插翅難逃。

李隊掏出了手铐,他哼出鼻孔的氣聲,很是不屑。

喬少揚是從特警學校畢業沒錯,但是他是怎麽畢業,怎麽到單位報道,整一個程序,外人不清楚流程,大家都有不滿和非議,他們說,那是方哲翰的功勞。

李隊和方隊,他們算是扛上了,那麽,眼前的茬子,肯定少不了其中一人發話。

李隊給了手機,他說,“想聽聽,對你期望甚高的方隊怎麽說嗎?”

他把手機遞給渾身顫抖的人,怒吼和據理力争,都是徒勞的掙紮,有些事實,是鐵定的。

喬少揚咬緊了嘴唇,他眼裏掩藏不住怒火,也掩不住那些慌亂,他伸手粗暴的拿過手機,他說,“方哲翰,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是信我的對不對?”

他急切慌忙的乞求着信任尋找依賴,他想,即使所有人都認定了是他,只要他方哲翰相信,那麽,他還可以解釋清楚,他會冷靜的接受審查。

然而,方哲翰是人,他不是神,他沒辦法去查看事實的原委,他說的每一句話,雖說不至于掉腦袋,但端走頭上的帽子,或者是降級處罰,那也是付不起的代價,所以,他終是把壓抑着的情緒,喚成一聲難以理解的嘆息,他說,“少揚,我不明白,你為何非要跟喬家要喬夏子集團的控股權,你是警察,你……?”

他沒有說下去,喬少揚覺得周身空氣驟然變冷,他該想到方哲翰會跟蹤調查,喬夏子集團産業,全部是他喬少揚父親辛苦打下的江山,喬少揚一心就想把屬于自己的東西奪回,他沒有錯,他只做了該做的事,争取屬于自己的東西。

喬家是怎麽做人,少年從事故發生後就深切明白,來自所謂親人的敵意和惡意,他們都巴不得死了,只可惜,他偏偏頑強的活了下來,并且活得頂天立地。

“方哲翰,你想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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