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9.展哥你這麽腐敗對得起我嗎

休息夠了還是得繼續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展駿掐指一算,快五天了,薛景烨都沒有和自己聯系。

三十五萬都看到了端倪,可絕對不能這樣半途就廢了。

溫珈言現在已經形成了習慣,只要在晚上看到洗刷完畢一身清爽的展駿站在鏡子前笑,就知道他第二天要幹活。這次他學乖了,說話之前先在肚子裏想一圈才開口:“展哥,你這次是主動出擊啊,會不會不太好?”

“打怪嘛,總要有主動的時候。”展駿笑了半天,很遺憾地發現展朝偉的靈魂似乎從身體裏消失了。

“那是組團,需要有人去拉仇恨。”溫珈言嗤之以鼻,“你現在單槍匹馬一個人,行麽?”

展駿在鏡子裏看他:“沒辦法,肥佬麾下能扛這種怪的大将只有我一員。”

溫珈言頓時來勁了:“展哥我也有很多分手經驗,我去王哥公司裏做行不行?專門幫你。”

展駿冷冷一笑:“你那不是分手經驗,是被分手經驗。”

接下來的半個晚上,一時失言的展駿花了不少口水去安慰心靈受創以致孤單抱着抱枕縮在沙發上不理人的溫珈言。

第二天豔陽高照,這個南方的城市在夏秋之交熱得令人發慌,汗水粘膩地糊在皮膚上,擦不幹淨也揭不下來。

展駿在冷飲店裏慢悠悠地喝着蜂蜜柚子茶。這種甜膩的飲品他不太喜歡,可是賣飲品的小哥笑起來那個酒窩太可愛了,于是笑眯眯地買了一杯他推薦的本日特飲。

這裏是城中寫字樓群最密集的地方,站在街上擡頭四望,全都是冰冷的牆面和各種折射光線。薛氏的大樓就在冷飲店對面,這一天是薛氏每個月固定的股東會議時間,展駿大略地計算着時間:根據以前薛景烨三言兩語說過的信息,會議一般開到十二點,接着他會和他父親步行到一樓之隔的青蓮素食坊,吃一頓清淡但價格極其昂貴的素食宴,之後他就會送父親回家。

這個雷打不動的習慣給了展駿很大的方便。他挑了個既能看到飲品小哥又能看到對面薛氏大樓門口的位置,悠然喝着蜂蜜柚子茶,一邊開始複習腦子裏的計劃。

今天是專門來扮偶遇的。展駿到這裏的某個企業面試,遭到了拒絕,垂頭喪氣離開的時候在路上碰到廠長;接着自己要立刻露出驚愕、羞辱和不甘的表情,恨恨說一句“又是你”然後強作高傲地甩頭而去,再度勾起廠長心中那團未熄滅的征服之焰。

基本……完美吧。

如果忽略掉種種的突發事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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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廠長今天不來開會?萬一開了會直接到地下停車場取車回家?萬一錯過了時間沒遇上?

展駿幹笑兩聲。這一行就是這樣不好,很多客觀的東西沒法控制,任你計劃到planX都沒用。

飲品喝得差不多了,展駿看看時間,走出了店子,沿着過街天橋走向對面。

他基本沒準過的預感告訴他今天可能不太順利。

在還差二十分鐘才到十二點的時候,展駿已經站在了青蓮素食坊的附近。這個位置也不錯,薛景烨和他父親走過來的話剛好可以看到。展駿立在景觀樹下,有些無聊地看着公車站遮陽棚下一對手牽手小聲說話的情侶。

有人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哎,後生仔啊……”

一個衣衫褪色、手裏還拿着編織袋的老婦人佝偻着腰站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扯他衣角,又指指他背後:“讓一讓,讓一讓。”

景觀樹下不知誰丢了個空的礦泉水瓶子,展駿忙讓開讓老人去撿。

老人彎腰很困難,她用手上的兩根鐵枝去夾,但未夾得起來。

展駿便彎腰為她撿了,順手放進她的編織袋裏。老人十分感激,枯瘦的臉上露出皺巴巴笑意,幹裂的嘴巴一張一合:“後生仔好人啊,好人有好報。”

會有好報麽?展駿對她笑笑,并未當真。

青蓮素食坊裏走出個小夥子,大步邁過來,雙手亂揮:“走走走,不要在我們門口撿垃圾,快走快走!”

老人忙點着頭,蹒跚轉身走了。展駿看她背影,想到她剛剛那句也許只是随口說出的祝福,心裏很不是滋味。又看現在接近正午,日光正烈,他猶豫一瞬,最後還是三兩步走上去,溫聲帶老人走到一旁的粥店,打算給她買些吃的。

身旁突然乒乒乓乓響了一陣,意識到那輛電動車沒法剎車直接沖自己撞過來的時候,展駿的第一反應是閃避。

但老人就在他身邊,他躲開了就會撞上她。

身後一陣騷亂,展駿仰面倒在地上的時候心想,以後所有的預感都別靈好了。

老人好端端地站着,電動車和車上的貨物都砸在展駿腿上,疼得他臉一下子就皺成了一團。

“對不起對不起!”開車的是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似乎是出來兼職的,緊張得慌了,“東西太重了,我沒控制住。你還好嗎?能站起來嗎?”

“……站不起來。”展駿右側小腿痛得快麻木了,生理性淚水違抗個人意志溢滿了眼眶。他抽抽鼻子:“叫救護車吧,先別動我,有點痛。”

他的鎮定令年輕人很快冷靜下來,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粥店的老板和旁觀的人群幫忙着把車和貨物都搬開,展駿低頭一看,有些吃驚:沒被布料遮擋的小腿血肉模糊。

這是工傷,這特麽就是工傷!

還在考慮給肥佬描述自己的慘狀時該大哭還是嬌弱地哭,一張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展駿?你還好嗎?”

薛景烨出現得真是太對時間了。電光石火間,展駿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計劃和臺詞就可以把這場“偶遇”順利進行下去,所以說那坑爹的預感最後還是不準的。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在老人感激的淚水和送貨小哥預感到自己要破財的淚水中,展駿被擡上了車。送貨的年輕人和薛景烨也坐了上來,一左一右和醫護人員一起呆在他身邊。簡單處理過的傷口看上去沒那麽猙獰了,醫生見他一直都很淡定,也不諱言:“皮肉傷出血較多,應該沒傷到骨頭,不過還是要拍片才能确定。”

展駿看了他一眼,過會兒忍不住又看一眼。

今天是撞什麽運了,怎麽見到的男人一個個都長得那麽好。他心有懊惱,早知道就在這裏多轉轉了,也免得肥佬三番兩次去牽那些不着調的線。

薛景烨沉默了一路,快到的時候突然說:“展駿,謝謝你。如果你躲開的話受傷的就是我了。”

展駿:“???”

薛景烨仿佛沒看到他的迷茫之色,很快又補充:“你放心,住院的費用我來負責。”

展駿沒看他,用眼神詢問那個送貨的年輕人。送貨小哥被廠長的慷慨迷暈了頭,好一會才磕磕巴巴地解釋,當時薛景烨正好就在拾荒老人的身後。

展駿頓時躺下,朝天翻了個白眼。

行吧,順水推舟。

有廠長上下打理,展駿什麽都不用做,除了躺着就是坐着,被人推來推去。好不容易終于進了病房,展駿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雅致幹淨的單人病房,50寸液晶大電視,落地窗以及窗外連綿江景,送貨小哥在他的命令之下還推開浴室門看了看,忠實禀報:展大人,這醫館有浴缸。

展駿第一次住這種小說裏才會出現的總裁級別病房,頓時覺得自己身價沒有百萬也有九十萬,說話的底氣卻虛虛的:“這病房一天多少錢?”

推他回來的護士正在跟他說明床頭一堆高科技按鈕分別的作用,聞言露出甜美微笑:“床位費一天一萬二,護理費……”

展駿沒說什麽,默默躺下,心想還是給肥佬交代一聲吧,萬一最後自己是職業分手師的事情被薛景烨知道了,也好有個跑路的途徑。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除了面積不小的擦傷之外,小腿胫骨還有骨裂現象。打了夾板之後展駿只能仰躺在病床上,有種任人魚肉的感覺。

送貨小哥已經走了,現在一副忠誠可靠模樣坐在床邊的是薛景烨。

“謝謝。”他又說了一遍。

“行了,真煩。”展駿是真的煩,“我是怕傷到我旁邊的老人才沒躲開的,和你屁關系都沒有。”

怎奈越是說實話,廠長越是感動。

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碎了。展駿拿着它看,有些愣神。這臺本該在之前就壽終正寝的手機,在自己重生之後忠心耿耿那麽久,終究還是完了。他借用薛景烨的手機給王钊君打電話,聽到提示音才想起王钊君已經把薛景烨的號碼拉黑了,于是挂了又給溫珈言打。

溫珈言平靜有禮的聲音傳來:“你好。”

“溫珈言,是我。”

“咦?展哥?你的手機呢?這誰的號?你小號?有小號居然不告訴我……”

展駿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在醫院。你幫我去收拾幾件衣服,內衣也要,晚上拿過來。”把醫院名稱和房號告訴溫珈言,溫珈言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展駿不想在旁邊杵着個薛景烨的時候跟他描述詳情,很快挂了。

薛景烨問:“租你房子那個人?他可以進你房間?”

展駿懶得跟他說話,全心全意用精神力對抗腿上的痛感。縫線時打的麻藥已經退了,整個小腿疼得他全身冒汗,聲音也有些虛。薛景烨終于乖巧了一次,沒再繼續問,囑咐專職的護士為展駿打飯後就走了,臨走前還脈脈地俯身對展駿說:“我明天再來看你,乖。”

展駿立刻搓掉一床的雞皮疙瘩。

病房很快安靜了下來,展駿手上打着點滴,腳上綁着夾板,覺着自己真是狼狽。

處理那麽多分手事務,這是他第一次那麽狼狽,不夠帥氣潇灑不說,居然還搭上了自己的健康身體。薛景烨的錢他是一分都不想用的,這可以說是他堅守着的最後底線,這一次折騰下來,電視機上那張“十八萬五!!!!”又得換了。

掙錢真特麽艱難。展駿想起還未到手的三十五萬,疼得淚眼汪汪。

不知是不是病房級別對飯菜質量的影響特別大,這特級病房的飯實在精致美味得令展駿吃驚,而且居然還可以再按呼叫鈴呼喚“我要加飯”。

他還記得母親住院的那段時間和其餘五個人一起擠在普通的病房裏,一邊治病一邊省下一毛兩毛一塊兩塊的錢填父親的債,連病號飯都吃不起,大多是自己煮的白粥青菜。

展駿雖然專門為她做葷菜,但最後一般都會到弟弟碗裏去。展韋年紀小,但是也知道不能吃專給媽媽做的飯菜,一邊咽口水一邊乖乖給她夾了回去。可是到後來病情惡化,母親一聞到肉味就開始吐,展駿又開始百般心思地做沒有肉腥氣但至少能保證營養的粥,常常邊熬粥邊抹眼淚。

那個時候展韋往往坐在客廳裏寫作業。家裏值錢的家具都賣了,他把書和作業本放在木凳上,自己席地而坐,一筆一劃寫得認真。偌大但空曠的家裏,只有炒菜做飯的聲音。

展駿有些想展韋了。

溫珈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個默默看着落地窗外寥落燈火發呆的展駿。

病房裏燈光柔和,布置也整潔溫馨,但坐在病床上的展駿看着卻特別虛弱孤單。

看到他進來後露出歡喜神情的展駿不明白他拎着飯盒和裝衣物、生活用品的袋子站在門口幹嘛,以為他被自己的慘狀吓到,忙指點着打了夾板的腿跟溫珈言解釋:“小事,皮外傷加一點點裂縫而已。”

“那你住那麽豪華的病房?”恢複常态的溫珈言在床頭櫃放下飯盒,拿起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櫃裏,“腐朽!堕落!這衣櫃居然還分功能區,展哥你這麽腐敗對得起我嗎!”

“有何對不起?”展駿哼了一聲。

“我的房間只有個塑料的衣櫃,還是那種拉鏈的,一堆蟑螂在裏面做窩,惡心死了。”

展駿差點跳了起來:“卧槽蟑螂!溫珈言你!”

他終于想起,平日裏搞清潔的時候自己從未進溫珈言房間看過,那個占地二十多平米的空間絕壁是家中最大的衛生死角。這厮居然真的在搞蟑螂培育!!!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展駿都沒空傷春悲秋了。他的所有思緒都被溫珈言房間裏的蟑螂窩所占據。

作者有話要說: (⊙_⊙):啊大家好,我是作者灑的一盤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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