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諾大的房間裏空蕩蕩的。

一只金毛狗搖着尾巴湊近我。我沒理它,它卻不依不撓地靠近我。

我真的挺煩的,踢了它一腳。

這個舉動可能傷到它了,它嗷嗷叫着,跑到沙發旁邊扒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有些後悔,起身慢慢走到沙發旁邊,我想摸摸它的腦袋。

它卻好像有點怕我,“蹭”地一下跑開了。

這令我有些焦躁。

我特別想給陳毅打個電話。猶豫了半天,我僅僅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今晚回家嗎。”

發完微信我便去洗澡了。因為我猜這個消息一定會回得很慢。

果然,一直到晚上我已經躺在床上,我正準備關燈睡覺時,他才給我回了信息。

他雖然不愛我,消息到是發得很巧。

“公司有事,不回了。”

我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亮的直刺我的眼睛。

我點開自己的朋友圈,朋友圈裏基本都是一些鏈接分享,高中學校資料之類的。

只是有幾張我和陳先生牽手的照片,背景也是我和陳先生的背影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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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不愛露臉。所以我沒有我們的合照,即便如此,我也會想方設法地告訴我身邊的朋友:我名草有主了。

我又輕輕點開了他的朋友圈。裏面依舊是空空如也,沒有一絲我的痕跡。

他甚至沒有一條朋友圈。

我偶爾甚至懷疑這個是不是他的小號。

不一會兒,我手機又響了。

挺奇怪的。

我趕緊退出朋友圈,點開消息框,我習慣了秒回他。

“原來的冰箱壞了,備用的小冰箱有吃的。”

“好的。我先睡了,你早點睡吧,晚安。”

“早些睡,晚安。”

我捧着手機,死死盯着天花板,一直盯到我眼睛已經幹澀了。

我從床上做起來,看着手機上的對話框,他的備注是“陳先生(愛心)”。

我撫摸着對話框備注上的愛心表情,緊緊咬着嘴唇。我緩緩從床上爬起來,來到了客廳。

客廳那只金毛還沒睡,睜着眼睛看我。

我逼迫自己勾起了嘴角,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朝它招招手,盡量讓聲音輕快地喊着:“過來,元寶!”

它趴着地上沒有動。

是啊,它不會過來的。

我無力地蹲在地上,靠在牆角抱住了雙腿。我把頭埋在了雙臂裏。

我心裏知道,無論我叫的多大聲,叫的多溫柔,它都不會過來的。

元寶是我和陳先生養的一只金毛犬。

确切來說是我養的。

陳毅并不喜歡貓貓狗狗,但是他默許我養元寶。

我在國內工作,而陳毅的公司在M國。但我倆經常能見面,第一個原因是他自己在國內有一個公司,是他個人開的,他有空就會回來看看。

第二個原因是我是光榮的人民教師,有寒暑假。只要一放假,我便會推掉大大小小的聚會,買張機票飛到M國。

有天,我在M國的小巷子裏,撿了一只小狗。我帶它到寵物醫院,工作人員告訴我這是一只金毛,它身體有點弱。

我想養它。

我和陳先生提了這件事情,他很婉轉地拒絕了我,理由大概是覺得我們不能照顧好它。

我知道他不想養的。

我沒妥協。我朝他撒嬌,靠在他的肩膀上,用腦袋輕輕蹭他。

“陳先生,如果我回國了,你沒時間照顧它,你可以請一位保姆。”

我很早以前就和他提議。這個公寓這麽大,但平時都是陳先生或者是我來打掃。

“不用請保姆,蘇老師,相信我,你不在的時候,我會照顧好它。”

他輕輕吻了我的額頭。

吻着吻着。

我們便吻到了床上去。

那天晚上我躺在他懷裏,有點睡不着。我真的覺得有些奇怪。他是有錢的,卻為何不去請保姆呢。但我一直沒敢和他說我的疑問。

我不敢問他,更不敢和他吵架。

其實在他面前我挺自卑的。

他從不說起自己事業上的事,我也從不去過問。

但我清楚他的事業一定是很成功的。

他經常會送我一些貴重的東西。去年他送了我一塊手表,我偷偷上網查了價格,足足夠我十年的工資。

我多次提醒自己,一定要用平等地眼光看待這段愛情。只是我們的差距,讓我很難不去在意。

我只是一個小老師,農村出來的,父母離異,沒車沒房沒愛好,也沒見過什麽世面。

他卻有着不可估量的錢財,令人琢磨不清的家世。他會帶我去他的球場打高爾夫,會帶我去馬場去騎他養的馬匹。

并且陳先生好像什麽都會。

家裏會挂着他寫的毛筆字,擺着他親手雕刻的印章。他會說幾個國家的語言,還能幫我批改高中的政治作業。

只是我和他在一起這麽久這麽久,卻從未見過他的朋友,也沒見過他在M國的同事。

我不相信他在M國只有一個房産,我時常想着,他不回家的時候,會去哪裏呢?

漸漸我好像明白了,我在他規劃的範圍裏。我只能去他在國內的公司,在M國就只能在這個公寓附近活動。

最令我傷心的那次,是元寶生病的那天。

元寶身體不好,那天它很不舒服,我們必須把它送到醫院。

陳先生把元寶送上了車之後,直接開着車走了。

我當時臉上一定是五顏六色的,因為真的特別震驚。

我賣力地在後面追着車跑,他卻沒停車。

他把我留在了原地。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有些嚴重的問題:我好像不能随便上他的車。

那天之後我對他發了小脾氣。我不敢真的和他發火的。

我怕他心裏覺得我煩,我怕他心裏覺得我脾氣大,然後不再慣着我,直接讓我從他身邊滾蛋。

他一直安撫着我。

當然是在床上安撫我。

他湊在我耳邊說着對不起。“當時元寶情況不好,我太着急了,對不起,我的蘇老師。”

他輕柔地道歉,用嘴唇擦過我的全身。

我最受不了這個了。

但我沒有被美色迷惑,我根本沒相信他的話。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元寶的。

如果我不提醒他,他從來記不起給元寶加狗糧,他也從來不主動帶元寶散步。有時候元寶生病,他甚至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所以那天他根本不會為了元寶而着急,他只是想丢下我。

又或者,他只是不想讓我坐他的車。

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一顆顆種子,悄然埋在我心裏。

前年的七月,我窩在沙發上等他回家。

他發過短信,讓我別等他了,早點睡。但是那天是我們在一起的五百天。

其實我也是當天無意間發現的。

其實五百天也沒什麽好慶祝的。

我就是想等他回家。

五百天也只是我為自己等他,而找的借口。

他開門的時候好像挺驚訝的。我朝他笑了笑。

他脫了衣服,把衣服丢到了洗衣機裏,裹着浴巾去了浴室,走到我身邊,挑着我的下巴,輕輕地說:“等我。”

我吻上了他的臉頰,笑着說:“慢慢洗,別猴急啊。”

他揉了下我的腦袋,笑着進了浴室。

我立馬沉下臉來,偷偷走到了洗衣機,悄悄地取出他的衣服。

他是個有些體面的人,可是今天他在門口便脫了衣服。

我早該懷疑的。每次他不回家時,都會讓我早點睡。并且第二天我就會發現他已經洗好了衣服。

我看着燙的平整的西裝,仔仔細細地觀察着。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心情,挺苦澀的。可是心裏隐隐地覺得理所當然,我告訴自己應該釋然。

西裝上沒有他獨有的香煙味。

泛着一股有些複雜的味道,酒精味、香水味。

衣領處還粘着一根金色的頭發。

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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