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害怕

喝着姜茶的時候,曲安歌覺得自己的心也是暖的。

前些天的動搖與不安此時已經完全不見蹤影,因為許密雖然對自己不假辭色,但所有行動分明都是細致入微的關心,任誰在這種情況下,恐怕都不會懷疑對方對自己的愛和關懷,雖然許密嘴上說:“是給大夥兒做的,并不是為了她。”

樊語笑盈盈不說話,裝作安排工作走開,算是給了曲安歌和許密單獨相處的時間。

曲安歌就挨着許密坐下,恨不得貼到對方身上去,許密皺眉道:“別靠那麽近,那麽多人呢。”

曲安歌心裏飄飄然:“那就給他們看嘛。”

許密道:“別了……眼下,還是讓別人覺得我們是普通朋友關系比較好。”

曲安歌其實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原因,當然許密先前有說過一個,說是擔心這件事傳開了傳到她媽耳朵裏去,但是她覺得應該不至于,畢竟劇組人的社會關系和她媽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是許密這麽說了,她也只好應了,并且也沒追問。

畢竟以前許密要公開,自己還不同意呢,她也沒那麽厚的臉皮,覺得這事就該随自己。

她們挨着靜靜坐着,也沒說什麽話,易南蝶路過,看着她們感慨道:“你們關系可真好啊。”

易南蝶這會兒有點後悔,她告訴許密曲安歌演技太好導致她壓力很大這件事的時候,可并不知道這兩人關系那麽好。

這會兒她面對曲安歌更尴尬了,只好盯着許密,她想私底下找許密說說話,但不知道怎麽提出來,于是尴尬地舉起自己手上的杯子,說:“比我以前喝的姜茶都好喝,是怎麽做的啊。”

“沒什麽特別的,可能是因為紅糖多了些,又放了紅棗,就沒有那麽辣。”許密這麽說。

易南蝶期期艾艾:“這樣……啊、我很喜歡你的視頻的,對了,我一直有個做菜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能不能……”

曲安歌自然不知道易南蝶的小心思,只當易南蝶是出于崇拜想接近許密,見對方的表現如此直接,她多少有點吃味,挽住許密的胳膊,笑道:“在我面前說就可以了啊。”

易南蝶幹笑,又說了一句:“你們關系真好。”

曲安歌心想,就是因為平時有些直女表現的太膩歪了,導致她都已經貼許密那麽近了,居然也沒人覺得她們倆其實是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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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生不甘,又靠更近,幾乎把頭埋進了許密的頭發裏,許密卻無情地擡手把她推開了。

樊語剛好叫曲安歌:“膩歪好了麽,下一場了!”

曲安歌不情不願地去了。

……

易南蝶已經好幾天沒有戲份了,見曲安歌為了下一場的拍攝身上重新被潑上涼水,她又是同情,又是羨慕。

樊導叫她找找狀态,說要是她沒說找好狀态,那就不會讓她繼續拍,可是她自己都覺得現在自己雜念多,比方說現在,她就光想着,許密不會把自己的事告訴曲安歌吧?

仿佛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見她走近,許密立刻說:“放心,我說了不會說的。”

她一邊這麽說着,臉上一邊露出微笑來,易南蝶覺得這好像是她在看視頻的時候,想象過的對方會露出來的神情。

于是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格外有說服力,畢竟易南蝶在大腦裏就已經相信這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她也露出羞澀的微笑來,說:“謝謝。”

曲安歌演完幾幕戲之後,天陰沉的愈發厲害,幾聲雷鳴後,醞釀了許久的暴雨終于落下來了,這一落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大雨如水瓢灑水一樣形成雨幕,很快路上就積起水來。

譚臻臻在門口張望了一下,說:“我們還要上山麽?雨好像有點大。”

樊語道:“太危險了,還是先留在山下吧,等雨小一點再上去。”

可是雨總不見小,很快天就完全黑了,劇組收工吃完晚飯之後,雨勢更加驚人,臨時搭建的塑料棚頂被砸的噼裏啪啦作響,仿佛很快就能被砸出個洞來,場務催促着把器材都收到了村裏的大禮堂裏。

突然無事可做,曲安歌等人只好在租借的村民家客廳聊天,瓜子磕了一盆,天也聊嗨了,曲安歌聽着樊語和申海說着要是電影反響好,都要做些什麽,餘光卻瞥向許密。

易南蝶就在許密邊上,給許密看自己手機裏的東西,不知看到什麽,易南蝶嬌羞地笑起來,許密也面露微笑,看起來十分溫和。

雖然“嬌羞”很可能是曲安歌單方面想象出來的,但是她确實酸的不行,她相信自己在許密心目中的分量肯定更重,但這改變不了許密對自己更加不假辭色的事實。

她想坐到許密邊上去,結果樊語突然拉住她的手,說:“……你怎麽看,安歌?”

曲安歌茫然回頭。

她的注意力在許密和易南蝶身上,不是很清楚樊語在問什麽。

申海笑道:“你問人家小姑娘幹嘛,我們都不清楚娛樂圈未來會如何,你叫她說?”

樊語擺手道:“那你可別小看曲安歌,我跟她相處那麽久,覺得她和普通小姑娘還是不太一樣。”

樊語期待地望着她,曲安歌有些恍惚,不禁在腦海中開始梳理關于未來的事。

未來……确實和很多老一輩想象中不太一樣。

進入網絡時代之後,或許因為大衆發出聲音更加簡單,于是進入了一個流量時代。

仔細想想,她居然真的就站在一個十字路口,未來十年就是流量的時代了。

她于是開口:“……或許會更貼近大衆。”

申海笑道:“什麽意思,我們現在還不夠貼近大衆麽?你是說我們曲高和寡了?”

曲安歌搖頭:“不是,很難說,只是一個猜測,世界會被網絡改變,而人們的生活習慣也随之改變了……”

她在說一個預言,于是聲音緩慢而鄭重,話音剛落,一陣狂風突然吹開了窗戶,桌布頓時掀了起來。

房間裏的人立刻不聊了,手忙腳亂地去關窗戶,結果窗戶還沒完全關上,屋頂的燈泡閃爍了一下,下一秒就滅了。

遠處所有稀疏的燈光都在一瞬間熄滅,房間裏響起兩聲短促地尖叫。

曲安歌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是譚臻臻,便開口說了句:“別叫。”

有人打開了手機電筒,劃過所有人,曲安歌立刻追尋着光線尋找許密,看見許密靜靜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十分冷靜,但她身邊的易南蝶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害怕地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曲安歌:“……”好想和易南蝶換個位置啊。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又想,為什麽不呢?

房間不大,曲安歌從椅子上起來,兩步就到了許密身邊,緊緊抓住許密另一只胳膊,說:“我害怕。”

許密無語:“……你的害怕有點延遲。”

曲安歌湊在許密耳邊低聲道:“我就是這樣的嘛,你知道的。”

許密很想吐槽“我不知道”,但是邊上有易南蝶,她就忍住了。

開了手機電筒的是樊語,她開口道:“應該是停電了,別慌,我們等等看看電會不會來,大家趁手機還有電先回房間吧,早點休息好了。”

她如此鎮定,其他人就也放松下來,分批往外走,走了一半,曲安歌聽見易南蝶說:“我害怕……”

不等她把話說完,曲安歌拉起她塞進了譚臻臻懷裏,道:“臻臻,快帶她回房間,她害怕呢。”

譚臻臻一臉無措:“我也害怕啊。”

曲安歌溫聲道:“不要害怕,走一起就好了,我們一起出去吧。”

反正易南蝶已經被她拉走,她就抓着許密的手,站在許密的前面,推着其他人往外走,等到了易南蝶的房間,曲安歌道:“你們都去南蝶的房間吧,她一個人害怕。”

她也不說“你們”指的是誰,就把前面的人都推到了房間裏,一連推了三個,她猜應該是易南蝶、譚臻臻和小桃,岳梅和小助理先前已經回山上去了。

她覺得自己此舉實屬完美,既解決了易南蝶害怕的問題,又只留下了她和許密。

體貼地幫她們關上門之後,曲安歌拉着許密走到對門,摸黑拿鑰匙開了門,飛快地閃進了房間裏。

作為女主角,她這次是有單獨的房間的,一進房間她就抱住許密,許密推她,她就連聲道:“別啊我害怕。”

許密很無語。

但是無語的同時她又害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只有對方的存在是确切的,這個房間對她來說全然陌生,她不知道周圍都有些什麽障礙物,于是只好任由曲安歌抱着,一動不動。

暴雨聲噼裏啪啦,遮掩了小鹿亂撞般的心跳。

好半天,她說:“別裝了,我才不信你害怕。”

曲安歌道:“憑什麽我就是裝的,那、那、那易南蝶就是真的麽。”

許密勾起嘴角,聲音卻很冷漠:“她當然是真的,她就是那種什麽都怕的小女生。”

曲安歌哼了一聲:“林晚照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女生,易南蝶是什麽都怕的小女生,那我就不能是什麽都不懂又什麽都怕的小女生麽?”

許密忍住笑,開口道:“胡攪蠻纏。”她的語氣已經情不自禁地變得親昵。

曲安歌把臉埋在許密的肩頭:“我不管,我吃醋了,她還拉你的手臂。”

曲安歌這麽說着,手掌從肩膀緩緩下移,輕輕捏住手臂。

只是捏住手臂而已,許密卻覺得不知為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體和大腦之間開始出現隔閡,大腦努力清醒,但是身體卻開始仿佛虛浮起來。

輕飄飄浮到了半空。

“……她們一看就都是直女。”許密這麽說,她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去聽雨聲。

雨聲就在頭頂,像是砸在鍋碗瓢盆上的豌豆,刷啦啦頻率極快地跳動,只是聽着聲音,便仿佛能想象密不透風的水網,将世界籠罩起來。

空氣中水汽彌漫,帶來一種仿佛覆蓋在肌膚上的潮意。

曲安歌是手指隔着衣服在脊背攀爬,在無聲無息之間插|入了許密的發絲。

曲安歌輕聲開口:“好吧,女生朋友之間拉拉扯扯确實挺常見的,怪不得劇組的人都跟瞎了一樣不懷疑我們的關系,但是,至少只有我可以做這樣的事,對吧?”

手掌用力,許密失去重心前傾,曲安歌輕輕咬住了許密的嘴唇。

窗外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濃墨般的夜色,照亮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兩人的影子被拉長在牆上,緊緊地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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