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為什麽要怪你?”

因為是身體先動,大腦反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被曲安歌緊緊抱住的時候,大腦仍然在一片窒息的眩暈之中,只渾渾噩噩地冒出幾個字來——

愛就是我們這樣的啊。

她也可以用于形容愛情的模樣麽?她難道不是充滿嫉妒過于卑劣麽?

可是曲安歌這樣說,又緊緊将她抱住,她的心頭仿佛被撒上糖霜和蜂蜜,叫她沒有空間去想別的,好半天,她聽見樓梯裏傳來腳步聲,秋水意和譚臻臻正在高聲争論着什麽。

她清醒過來,紅着臉道:“你怎麽那麽自戀啊。”

居然由本人說出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喜歡她這種話。

這種話一般不是應該由她說麽?

不過仔細想想,要是她的話,肯定是說不出口的。

此時曲安歌又說:“這不是自戀啊,你無論怎麽樣我也都喜歡,這個是相互的,你以前不是說過麽……你以前說過啊,喜歡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別的什麽特質。”

許密道:“是麽,我說過?”她覺得自己不至于那麽肉麻。

但是細細回想起來,好像是說過,但是當時自己并不覺得是在說什麽肉麻話。

可見肉麻話是這樣的,別人說出來總是格外肉麻,而自己說出來就會覺得好像也沒什麽。

曲安歌有些着急:“是的啊,你說過的,我都沒忘你怎麽能忘。”

許密便含糊道:“行,我記得。”

秋水意在門口道:“曲安歌回來了,那我和晚照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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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臻臻便說:“那就跟我們擠擠呗。”

聽到她們不會進來,曲安歌松了口氣,現在氛圍大好,她自然不想有人打擾,但是許密把她推開了,她正心慌,許密道:“你晚上想吃什麽?”

曲安歌沒想到是這句話,卡了殼。

許密道:“你先睡一覺吧,一晚上沒睡,身體會吃不消的。”

曲安歌不知道許密是什麽意思,只好小心翼翼看着許密,許密擡眼,察覺到曲安歌的眼神,道:“我有那麽可怕麽,你幹嘛那麽小心?”

曲安歌道:“也不是小心,只是……我知道以前自己做的不好,所以現在總擔心你生氣。”

許密板起臉:“所以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無理取鬧很容易生氣的人咯?”

曲安歌忙說:“那絕對不是這樣。”

許密冷哼:“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吧。”

“不是的不是的……”曲安歌絞盡腦汁,卻也沒想出什麽好的回複,正覺得這一次又被搞砸的時候,聽到許密說——

“莫名其妙,我都問你想吃什麽的,居然還覺得我在生氣,嗯,搞得我真的有點生氣了。”

曲安歌愣了一會兒,忙說:“想吃糖醋排骨和麻婆豆腐。”

許密“嗯”了一聲,說:“睡吧。”

她把曲安歌推到床上,正準備往外走,曲安歌拉住她的手,說:“能不能再陪我一下?”

手指有些涼,像是帶來了外面的海風。

幾縷發絲淩亂地蓋在眼睛上,有些疲憊的面容上帶着非常容易察覺的期待。

許密道:“好。”

曲安歌确實困了,昨天晚上沒睡不說,還心驚膽戰的,今天早上做筆錄的時候更是絞盡腦汁地回想,一歪倒在床上,腦袋就開始迷糊,甚至忘了自己沒換衣服,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許密坐在床邊看着曲安歌的睡顏,一晚上沒睡,多少是有些憔悴,眼下也多了些暗影,大約是吹了冷風,嘴唇和鼻尖起了些幹皮,許密看了有些心疼,站起來去水壺裏倒了些熱水,絞了條熱毛巾過來幫曲安歌擦了擦臉。

擦完臉,她的手不自禁停在對方的臉頰不舍得抽走,那臉頰柔軟溫熱,只巴掌大,于是只要張大手掌,便能包裹住大半張臉,蓋住眼睛和鼻子。

許密把曲安歌的碎發捋到邊上,露出對方光潔的臉,看得入了迷,直到樓下公雞叫了幾聲,她驚醒,把手抽了回來。

她往外走。

關門時,仍忍不住看了下房間裏曲安歌沉睡的側臉。

她突然想,愛情除了徒增痛苦,大約也确實還是有點其他意思的。

至少此刻,她幸福且平靜。

……

雖然曲安歌明顯地發現許密對自己的态度已經軟化,很希望能整日與許密蜜裏調油,但是畢竟她仍然在電影的拍攝中,于是只吃了兩頓好飯好菜,便只能回到緊張的拍攝之中。

一開始,整個劇組的氛圍都十分詭異,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作為劇組重要協調人員的副導演又直接被抓,劇組混亂了很久,樊語甚至請了尊菩薩像過來每日都要拜拜,大概是寄托于封建迷信能夠掃去劇組陰霾。

但是只三天的功夫,樊語多雲轉晴,這是因為易南蝶,用樊語的話來說——“易南蝶是終于開竅了。”

先前易南蝶總不在狀态,只好直接把對方的戲份後移,現在申海的戲份都拍完了,易南蝶要是再不行,樊語都做好了砍對方戲份的準備,沒想到第一場就給了驚喜,那一場表演對方因為害怕嚎啕大哭,易南蝶哭得撕心裂肺,貢獻了目前為止最好的一場表演。

要說一場可能是偶然,後面的機場也确實不錯,還有幾場是與曲安歌比較親密的戲份,對方照樣表現的不錯,就算在曲安歌的壓制下,也相當抓人眼球。

倒是曲安歌因為擔心親密戲份讓許密看見,走了兩次神。

幸好,大概是因為先前被懷疑的事,到底還是讓許密譚臻臻她們有些在意,她們很少過來了,到了一月中下旬,因為臨近過年,譚臻臻岳梅她們都要回老家,于是發了一大筆年終獎之後,“好時好食”工作室便宣布放假,許密離開小沙島,回家去了。

劇組卻不會那麽早休息。

樊語表示大夥要工作到臘月二十八——這已經屬于非常有良心的導演。

而一月底,另一件對曲安歌很重要的事發生,那就是《明宮花》趁着寒假上映了。

不過前面幾集她都沒有出場,到第三天,她終于上線了。

那天她也沒好意思提醒別人,但是樊語知道這件事,便提了一嘴,還特意讓她早點收工,好讓她回去看電視。

于是到了八點,曲安歌就呆在房間裏打開了電視,同時給許密發了條語音。

許密很快接通,同時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明宮花》的片頭曲。

許密低聲道:“今天怎麽那麽早收工。”

曲安歌道:“大概是樊導怕我惦記,讓我回來看看自己的出場了。”

許密忍不住想笑,但是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不知為什麽也不好意思起來,就縮着脖子把臉埋到了圍巾裏,含糊道:“你不會不好意思麽。”

許密記得自己第一次發布帶背影的視頻的時候,自己沒好意思第一時間看,因為覺得不好意思。

曲安歌道:“還好啦。”

要是上輩子,她可能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過上輩子都在這行做了十年,到如今,已經很習慣了。

她開了電視,電視裏的聲音和聽筒裏傳來的聲音重疊起來。

上輩子讓她成名的那部劇開播的時候,她激動極了,但是激動中又有茫然,因為她并不知道這部劇能不能火,茫然中又有些寂寞,因為這些心情,她并不知道能和誰分享。

她試圖給許密的微信發消息,但是收到的只能是“對方不是你的好友”的提醒和紅色的感嘆號,因為是網劇,父母不會看,她就也沒說,于是只一個人窩在出租屋喝酒,到第二天,頭痛欲裂中她接到經紀人的電話,說:“劇火了,你也火了。”

經紀人是公司安排她的,本來就是合作關系,只說了這句話,又告誡了一下她不要亂說話,接下來一切都聽公司安排之後就挂了電話,曲安歌被激起的激動就這麽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那,沒有分享的人。

也許這代表她的自私,她總是在這些時刻特別的想念許密。

悔恨便像是螞蟻噬咬心髒,又疼又癢。

但是如今不同,許密就在聽筒那邊,陪着她一起看電視。

甚至不止有許密,還有一些她先前想到會擁有的朋友。

電視劇裏她出場的時候,她的手機熱鬧起來,接連不斷地有人給她發消息,大多是對電視裏的她拍攝的照片。

曲安歌也看着,屏幕裏她微低着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因為這人物的人設是清麗高潔,于是穿了一襲繡着梅花的短襖,簡潔的少女發髻,有一層薄薄的劉海,顯得稚嫩青澀。

這空氣劉海還是曲安歌向化妝師建議的,化妝師本來準備給她搞個厚劉海,曲安歌連忙制止了,搞了個後世的空氣劉海。

待人真的出現在屏幕上了,曲安歌就有些羞恥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便和許密說起了這劉海的事,許密安靜聽完,評價道:“很好看。”

電視裏曲安歌眼波流轉,只是幾個表情,便将一個清麗矜持的少女展現出來。

許密又忍不住說:“和現實中的反差很大。”

曲安歌道:“這我就不服氣了,我現實中也挺漂亮的吧。”

許密不作理會。

其實她只是想,演戲真的很神奇,居然真的能表演出一個和現實中完全不同的人。

演戲其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容易。

她想,下次曲安歌回來的時候,她要當面跟曲安歌道個歉,承認過去是她有色眼鏡太重了。

這個晚上過去,曲安歌便知道自己的生活應該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果然,一周之後她的微博粉絲到達了五百萬,秋水意說公司這邊收到好多節目和品牌的邀約,還有許多問她考不考慮演的劇本發了過來。

曲安歌只要發一條微博,評論就立刻飙到99+——簡單說,她火了。

這自然首先是因為《明宮花》确實收視喜人,其次就是因為,曲安歌太漂亮了。

這由自己說來确實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從她出場,網上最多的評價确實是——演容妃的演員太漂亮了,是誰啊。

她上輩子并不是以美貌出圈的,這可能是因為那會兒以美貌為噱頭的女演員變多了,而且她的角色定位也不是美人,但是《明宮花》裏的容妃是切切實實的美人,于是無論是妝造氛圍,都把她往大美女上靠,于是一出來,就叫人驚為天人。

連她媽都給她打來電話,說:“你是演了《明宮花》裏的那個容妃麽,你怎麽不提前說,搞得還是你楊阿姨來跟我說這件事。”

她身邊所有關心她的人都很高興,然而所謂樂極生悲,莫不如是,二月剛開個頭,網上爆出一則消息,說是今日因知名宮廷劇爆火的女演員,實際上是陪酒上位。

曲安歌在熱搜上看到這條的時候就嘆了口氣。

果然,次日在衆人的質疑聲中,知名營銷號發表幾張照片,照片很模糊,但仍然能看出是個酒局,酒局裏正在給人敬酒的女明星,分明就是她曲安歌。

她在第一時間給許密打了電話:“你看到照片了麽,你聽我說,這個照片真的只是敬酒,別的什麽都沒有。”

她在說這個話的時候,許密只問她:“這照片是誰曝的,你知道麽?”

曲安歌一愣:“……你不怪我?”

許密反問:“我為什麽要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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