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那你下來吧,我上不去
曲安歌旁敲側擊了兩天,想知道許密到底為什麽生氣,一無所獲。
樊語已經開始催她,說馬上就要出發,出發前還要打些證明,她要一起。
她便采取迂回戰術,找了林晚照來勸說許密,林晚照一聽說許密有可能去意大利,立刻精神百倍,當夜似乎是對許密進行了狂轟亂炸,但是顯然,不是許密的對手。
第二天她對曲安歌說——【對不起曲姐姐,我被拒絕了。】配上一個哭哭的表情。
曲安歌必須承認這是在意料之中,許密要是能被輕易說服,那就不是許密了。
更何況到了曲安歌出發去機場那天,又出了一件事。
譚臻臻在網上被某博主質疑是假吃,對方做了長圖,指出一些剪輯的段落,認為對方的某些動作,代表着在這時進行剪輯。
而且譚臻臻最近變得消瘦,嗓子也有些沙啞,他懷疑是進行了催吐。
譚臻臻無語凝噎。
實際上她只是因為爸媽打電話來催婚,和她媽大吵一架,結果把嗓子吵啞了。
至于消瘦——反正她體重是沒降,她懷疑是最近她為了上鏡漂亮,陰影打得太重了,因為她本來是圓臉,所以一直希望臉能看起來瘦一點,沒想到只為了那麽點小小的虛榮心,還要被懷疑。
就算她向來沒心沒肺樂天派,當天也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淚,過了一會兒岳梅買了一袋炸串上樓,問她:“吃麽?”
譚臻臻抹着眼淚擡頭,說:“吃的,有香腸麽,王中王?”
許密看着譚臻臻嘆氣,說:“商量一下對策吧。”
這個時候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曲安歌剛下飛機,給她發了消息,只是她剛好走開,就沒有看到,衆人聚集到沙發那,針對譚臻臻這件事開了個小會。
曲安歌發了信息沒收到回音,不禁陷入一種焦慮,新助理叫石娅,開車來接她,見她一直看手機,問:“怎麽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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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秋水意對自己說,曲安歌最近正陷入一些煩惱,讓她見機行事,開導開導。
曲安歌偏頭,見對方看起來二十出頭,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短發帶點天然卷,娃娃一樣可愛,看着就像是桃花運很好的,便問:“你有對象麽?”
石娅:“……啊?”
曲安歌又問:“會吵架麽?”
石娅一時之前有種自己在被職場騷擾的感覺,不禁想起當初剛畢業第一份工作,就是因為上司——一個結婚二十年的中年男子——一直詢問她的感情狀況,于是裸辭換了行業。
她在後視鏡裏小心翼翼瞧着曲安歌,只看見一張如月華般淨白無暇的面孔,近乎處在柔焦鏡頭中一般,雖然一般人會說是不是騷擾和長得好不好看沒有關系,但是石娅覺得人要是好看成這樣,就算真是騷擾,她也要懷疑一下自己。
她遲疑了一下,說:“我現在是單身。”
曲安歌長嘆一口氣,說:“那你不懂。”
石娅:“……”好吧,果然是自己誤解了。
但是更好奇了:“您的戀人和你吵架麽?”這是何等的不識擡舉?
曲安歌愁眉苦臉:“不是的,是她生我的氣。”
石娅:“……為什麽?”
曲安歌:“我不知道,一覺睡醒就這樣了。”
石娅:“……”
第一次見面,說的太多也不太好,石娅說了句“那确實挺奇怪的”,話題就打住了。
等到了住處,曲安歌洗了個澡,甚至睡了一會兒,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秋水意打電話給她,叫她一起出去吃飯,曲安歌應承下來,挂了電話看了眼手機,發現還是沒有回應。
拉着窗簾的酒店房間昏暗寂靜,只偶爾從門外傳來一些腳步聲,強烈的寂寞從心頭升騰而起,像是煙霧般纏繞上四肢百骸。
她盯着屏幕看,竟然有點不敢打電話過去,她想許密一定是很忙,所以才沒有看到她的消息。
……還是說生氣到不想回她的消息?
她憂心忡忡起床洗漱,對着鏡子看到自己心神不寧的臉,突然意識到,那個時候許密一定也是這樣的。
一開始是這樣,後來焦慮不斷疊加,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
如果連自己都感到如此不安,對許密來說,一定更加嚴重吧。
她坐回床頭,給許密打電話,許密很快接了,開口道:“不好意思,一直在忙,沒看手機。”
光聽聲音就相當疲憊。
下午開了個會,最後決定是放出完整版視頻,并在下個月進行一場直播,但是明面上不想說是為了澄清沒有假吃,所以定了個主題,說是周年慶祝,正好是六月,是許密開通微博的時候。
這就是個大主題,衆人定素材确定大概流程,忙活了一天,這時候點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消息,許密就沒看見曲安歌的,如今看見了,确實是挺不好意思。
此時再和曲安歌說話,因為做夢而莫名産生的煩躁就已經暫時消失了,聽到曲安歌要去吃飯,許密還說了句:“替我向他們問好。”
工作壓力又大又忙碌,不知為何,夢反而做的更頻繁了。
零零散散的夢境,并不按時間排序,所以前一天許密還在貝加爾湖畔紮營,第二天她夢見她沉默地在桌子上和父母吃飯,突然哭泣起來。
喜悅和悲傷交替在一起,這夢境讓她漸漸有一種錯亂感。
她甚至有點恍惚地想,是不是夢裏才是她真實的生活,眼前的生活其實才是夢境?
不過從科學的角度來講,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更像是精神分裂了。
幸好有忙碌且極其耗費精力與熱情的工作,讓她對生存的感知非常清晰,說難聽點,如果眼下的生活才是做夢,這夢也太累了點,實在有點沒有必要了。
六月中下旬,他們終于結束了直播活動,曲安歌則從韓國走到日本,從日本飛到法國,如今準備前往意大利,參加威尼斯電影節。
回過神來,因為兩人都太忙,在這一個多月裏,甚至沒有聊上幾句話,只每天互道早安晚安,有幾天因為通宵工作或者趕飛機,連問候都沒來得及問候。
曲安歌小號上的“想老婆”發言,這一次已經積累到第五十七天,眼看着六月到了尾聲,許密看了眼日歷,發現兩天後就是曲安歌的生日,她一下子愣住了,心想,時間怎麽過得這樣快。
原本所設想地去國外拍攝影片肯定是無法實現了,但是許密的心中開始産生另一種焦躁不安。
她想要見到曲安歌,非常非常想。
簡直像是在夢游之中做的事,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買好了去意大利的機票,26號早上她對工作室的其他人宣布:“忙了那麽多天,大家肯定很累,我決定給大家放個七天長假。”
她努力掩飾心虛。
或許這就是做老板的好處,你可以挑自己想放假的時間。
……
曲安歌其實已經忘記了原來自己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
因為紅毯走多了,換了好幾套造型,天天和品牌商扯皮,妝造做多了頭皮都隐隐發疼,閑下來的時候她就把頭發全披散下來,只穿T恤牛仔褲。
到達意大利的時候意大利氣溫已經很高,時差倒不過來,在飛機上也沒睡好,次日醒來嘴裏長了三個潰瘍,喝咖啡都疼,她只好猛喝礦泉水。
幸好這次過來的早,距離開展也還有三天,可以休息休息。
在酒店床上躺了一天,醒來不僅沒緩過來,還頭暈目眩,她摸索着去拿手機,本來是想通知一下助理她現在很不舒服,打開手機卻看見一連串的生日快樂。
她一愣,這才意識到,原來她的生日到了。
她舉着手機往下刷,看見許密發的消息——沒有發,最後一條是她下飛機之後給對方發的“我到意大利了。”
說不失望肯定是假的。
同時還有點懷疑,許密怎麽會忘記她的生日呢?她不敢置信。
刷新了一下微信,甚至關機重啓了一下,發現聊天記錄沒有變化,曲安歌還是不信邪,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非常疼。
不是做夢。
許密居然……忘記了她的生日?
她還記得去年,自己完全忘記了生日的事,對方冷不丁提起,并且在沒有錢的情況下仍然要給她買昂貴的禮物。
那個時候許密明明還在生她的氣,甚至想和她分開,卻也仍然記得,為什麽到了今年,反而會忘記了呢?
難道說,重生回來的自己,讓許密覺得不值得喜歡了?
是不是現在的自己其實沒有年輕的時候有魅力,只是自己沒有發現啊?
頭昏腦漲。
石娅拿了溫度計上來,曲安歌一邊測體溫一邊含糊問石娅:“我有魅力麽?”
石娅聽錯了,以為曲安歌在說“我美麗麽”,立刻說:“你在說什麽啊,你當然非常美啊。”
曲安歌心想,美和有魅力當然不是一回事,對方說自己美卻不說有魅力,大概是因為沒有魅力。
體溫測出來,有點低燒,很難說是不是因為在發燒所以更容易胡思亂想,總之曲安歌總忍不住想些有的沒的。
國外不容易買藥,幸好出來是帶了醫藥箱的,于是吃了退燒藥躺下,但是曲安歌越想越傷心,吃了藥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就在手機上看綜藝。
看到一半,微信跳出消息,曲安歌立刻點進去看,卻直接愣住了。
确實是許密發來了消息,對方發來一個定位,說——【你住在這麽?】
定位是她所在的酒店。
曲安歌只是看見許密的消息,整個人已經如獲新生,感覺頭都不痛了,精神好了很多,她以為是許密要給她送什麽禮物,連忙回——【是的,就在這。】
許密回——【那你下來吧,我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