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塗藥

盛明稚感覺“離婚”兩個字都到嘴邊了。

想一想跑車,想一想私人飛機,想一想價值五億美元的游艇。

他覺得他還可以再忍受陸嘉延一段時間。

盛明稚這次來他哥這邊沒帶多少東西,因此走的時候都沒收拾,直接把人打包帶走,回到西山壹號。

邁巴赫的車廂內安靜的可怕,盛明稚還在跟陸嘉延剛才那句話較勁。

什麽叫他完美的身材被陸嘉延看了之後,反而是他占便宜?

陸嘉延是不是有病,長了張嘴就是為了陰陽怪氣嘲諷他的嗎。

很好。

再主動跟他說話他就是狗。

除非陸嘉延現在補償他一架私人飛機。

誰知道陸嘉延絲毫沒察覺他的冷淡,上車後還輕聲問了句:“怎麽了?”

怎麽了。

盛明稚內心冷笑一聲。

你自己心裏沒點兒b數嗎。

陸嘉延似乎沒注意到他在耍小脾氣。

又或者說,盛明稚的小少爺脾氣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發作,陸嘉延習以為常,即便是看出來了也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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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慣着他作天作地的性格。

只是今天不一樣。

盛明稚身上被折騰的痕跡還沒有消散,雖然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但邊緣隐約還能看到露出來的吻痕。

他從上車起就渾身難受,一連換了好幾個坐姿都不舒服。

不是腰疼就是肩酸,又怕自己動作太大被陸嘉延看出來,所以姿勢換的不動聲色,簡直把要面子三個字刻在了DNA裏。

盛明稚根本沒指望陸嘉延能幫他什麽忙。

經過前天那晚之後,他們倆也只是把塑料關系升級成了床上的塑料關系,陸嘉延的本質還是那個精致利己的霸道總裁,根本不會關心人。

總的來說,夫夫倆的感情依舊跟校門口五毛錢一把的假花一樣便宜。

腰痛得厲害了,他就悄悄地自己伸手揉了一會兒。

一邊揉一邊還在心裏腹诽陸嘉延。

變态工作狂,變态就是變态,到床上一樣變态。

大腿內側還有沒消退的牙印,都咬出血了。

結痂之後裏面長得新肉癢乎乎的,盛明稚又不好意思當面去揉,只能緊緊地合攏雙腿。

邁巴赫往前開了十分鐘,然後右拐。

盛明稚看着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陌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壓根不是回西山壹號的路。

他轉頭看着陸嘉延,正想說什麽,邁巴赫忽然在一家路邊的藥店門口停下來了。

盛明稚:?

沒等他反應過來,陸嘉延就下了車。

大約過了十分鐘,男人就回來了,手上還提着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面裝了幾管消炎去腫的藥膏。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藥膏上,心情微妙。

陸嘉延已經坐到了他身邊,原本不是很窄的車廂,瞬間就擁堵起來。

雖然有過那晚,但盛明稚還不習慣跟陸嘉延靠的這麽近。

他下意識貼着車門,拉開了距離。

卻不想陸嘉延擡眼看他,視線帶有幾分嚴肅,拿出了一副長輩的姿态:“別動。越動越難受。”

他直接擠出了一點藥膏,輕輕扯開盛明稚的領子。

有牙印的地方已經微微發腫,在潔白纖細的脖頸上格外明顯,男人的視線微微凝滞。

這還是能看見的。

看不見的地方估計更加慘烈。

他好像,确實有點過分了?

盛明稚不知道怎麽,剛才還極力想要掩飾住自己不舒服的想法,在陸嘉延開口說話的一瞬間就瓦解了。

他忽然就不那麽想自己忍着了。

“都怪你。”盛明稚脾氣起來了,嘀咕一句,他加強了語氣重複:“都是你害得。”

陸嘉延哂笑一聲,“嗯”道:“都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不好。”盛明稚越想越生氣:“我接下來還要進組拍戲,被你害得不能拍了,你賠我片酬。”

陸嘉延替他把脖頸處的痕跡抹上藥,更深的地方在車上就不好抹了。

于是他擰上藥膏,換了個方式,用手不輕不重地按揉着盛明稚的腰。

很細的一截。

似乎一條手臂就能圈住。

盛明稚理所當然地享受着陸嘉延的服務,內心積攢的怒氣已經消退不少。

心想這個狗男人還沒有那麽良心泯滅,再加上那天晚上他也确實被美色所蠱惑,一時沒能把持住。

做都做了。

盛明稚也沒那麽拿喬,畢竟結婚也有三年了。

陸嘉延輕笑,随口道:“你那點片酬值多少錢。”

盛明稚:……

媽的,別瞧不起人。

“三千萬。”盛明稚張口就是天價。

陸嘉延頓了下,挑眉:“三千萬?”

而且還上下打量他一眼。

那表情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是又什麽都說了。

盛明稚直接無視,面不改色地點頭:“你也不用太自卑,雖然我這麽優秀,但還是被你得到了。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陸嘉延慢悠悠道:“娛樂圈看上去要完蛋了。”

……

……

盛明稚氣得直接用小腿狠狠踹了他一腳。

不輕不重,倒像貓抓。

盛明稚回西山壹號之前,還糾結過要不要把自己的東西搬到陸嘉延的卧室裏。

畢竟兩人已經睡過同一張床,往後餘生還有幾十年要過,總不能一直分房睡。

雖然是湊活起來的商業聯姻。

但好歹也有夫夫名義在,同床共枕,也算是一個進步。

但這點名義價值在剛才已經被陸嘉延徹底親手掐斷。

一直到了晚上,盛明稚都沒說話,單方面跟陸嘉延冷戰中。

吃過飯,他直接轉身就走,沒打算等陸嘉延一起。

陸嘉延瞥了他一眼,放下筷子,緊随其後。

到了二樓,盛明稚果然頭也不回的就走進自己房間。

“砰”地一聲,砸門砸的整個別墅都能聽見了。

陸嘉延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祖宗又在鬧脾氣。

但他仔細思考了一下,今天的一切流程都很正常。為了去接盛明稚回家,他還推了晚上的一個會議,行車途中主動去買了藥膏,為他塗上。

理論上來說,他已經做到了一個丈夫應有的體貼與責任。

按照正常的發展。

既然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關系,盛明稚與他應該睡在一間房,至少看上去已經與普通婚姻相差不了多少。

陸嘉延站在門口,叩了下門:“明稚。”

“你又怎麽了”和“我又怎麽惹你了”兩句話同時冒到了嘴邊,但在說出來的一瞬間,陸嘉延及時剎車。

不知為何,他有種直覺。

要是說這兩句話,盛明稚今晚可能門都不會讓他進。

他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在生氣嗎?”

房間內傳來盛明稚陰陽怪氣的聲音:“我沒有生氣啊。我這個不入流的糊咖小藝人哪兒敢生你堂堂陸總的氣啊,把你給得罪了我還怎麽在娛樂圈混?哦。我想起來了,反正娛樂圈都要完蛋了,我也不用混了。”

說完這句話,房間裏就再也沒動靜了。

是打定主意不會給陸嘉延開門。

男人在門口站了五分鐘,最後被特助的電話打斷,去處理了半小時的公務。

書房中,陸嘉延放下手機,不知為何還有些在意盛明稚的事情。

等他的思緒又不受控制的飄到盛明稚身上時。

陸嘉延這才發現,他近來對盛明稚的關注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以至于頭一次是在處理工作的途中,也沒有忍住開起了小差。

陸嘉延知道自己一向被員工稱作工作狂,甚至他也知道盛明稚背後也愛偷偷吐槽他跟工作過一輩子。

只不過,他生在陸家,注定要比別人的路走的更艱難一些。

陸嘉延的父親與母親是很典型的商政結合的聯姻,高門財閥中婚姻幾乎都是由利益構成。

到了合适的年紀,自然會有合适的人選,然後利用這段婚姻将利益最大化,就像他跟盛明稚一樣。

陸嘉延和他大哥陸骁不是一母所出,他父母沒有感情,而陸父在年輕時有一位愛的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後來被家裏安排跟母親結婚,才被迫與初戀斷了關系。

陸骁就是陸父初戀所生的孩子,趕在陸嘉延之前來到了這個世界,并在陸嘉延母親去世後不到一年,就堂而皇之的以大少爺的身份被接進了陸家。

他母親苦苦維持的婚姻,就像個笑話。

印象裏,她很少笑,也很嚴格的要求自己,即便娘家勢大,可豪門婚姻依舊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惹了父親不快。

陸嘉延斂了笑意,目光落在了遠處。

不知怎麽,他又想起盛明稚。

同樣是商業婚姻的結合,也同樣與母親擁有一樣的處境。

但完全不同的是,盛明稚活潑的過了頭,一舉一動都生機勃勃,靈動盎然,一副天塌下來都自己最大的狂妄。

他哪有一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樣子,給他一點顏色,以這位小祖宗的脾氣,恐怕要騎到自己頭上來作威作福。

陸嘉延的思緒已經完全落在了他身上,想起盛明稚在別墅裏自娛自樂唱歌的事。

随後又陸陸續續想起他在互聯網上氣急敗壞的和網友對罵。

又想起他為了逞強在外人面前把自己一通狂誇。

盛明稚好像有出不完的岔子,丢不完的人。

而且次次都讓人忍俊不禁,雖然驕縱任性,卻沒有他想象中的厭煩。

反而……有時候還作的挺可愛的?

就這麽想着,陸嘉延便輕笑出聲,心情驟然放松很多。

他忽然覺得,他以前對盛明稚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雖然認識了十多年,但他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盛旭的弟弟。

記憶裏只有十二三歲的小朋友,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以驚人的方式蛻變了。

變得張揚俊秀,惹眼明動。

奪目的讓人有些挪不開雙眼。

陸嘉延意識到,那一晚并非全是藥效的作用,或許還有自己潛藏的一點私心。

盛明稚長大了,朝夕相處中,他很難像以前一樣,再把他當成晚輩對待。

不過,陸嘉延承認自己确實不夠了解盛明稚,所以破天荒的給盛旭打了個電話。

響了三聲,那頭才接上電話,語氣不善:“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适的理由,讓我接受你半夜十二點給我打電話,然後把昨晚通宵開會回來只睡了一個小時的我吵醒。”

陸嘉延開門見山:“你今天是不是跟你弟吵架了?”

盛旭:……?

陸嘉延的思維簡單直接。

既然他自認為沒有得罪盛明稚,那麽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就只剩下盛旭。

“我得罪他?”盛旭氣笑了:“你夫夫倆合夥欺負人是吧?他個小讨債鬼早上六點敲我門讓我給他做早飯,你晚上十二點打電話吵醒我??誰得罪誰?”

陸嘉延對盛旭的控訴無動于衷,慢條斯理道:“你沒得罪他,為什麽他一回來就生氣。”

盛旭:……

不知道為什麽。

陸嘉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打電話的雙方都不約而同的沉默起來。

半晌,盛旭語重心長道:“哥們。”

他勸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自己得罪他了呢?”

陸嘉延:……

“不是。”盛旭挑眉:“其實我一直都想說了,我覺得你這個人,在戀愛方面,情商挺低的。”

陸嘉延沒什麽表情的聽着。

“雖然吧,你高中大學的顏值僅次于我,但是戀愛談的卻沒我多——”

陸嘉延淡淡道:“你也只談過一次。”

盛旭哽住。

陸嘉延繼續輕描淡寫:“還是網戀。對方是個男裝女的人妖,總共騙了你十萬。”

“而且。準确來說,明稚是我的愛人,我們是結婚,不是戀愛。”

……

……

行,有法律保護的婚姻了不起。

“你還想不想聽我弟為什麽生氣了?”

陸嘉延慢悠悠:“你繼續。”

“你戀愛談的沒我多的原因,就是你情商太低。”

“跟你的智商一樣低?”

“你有沒有覺得你說話挺賤的?”

“……”

盛旭大人有大量了原諒陸嘉延。

就像爸爸原諒了自己的兒子那樣。

他開口,漫不經心:“你放心,那個小讨債鬼生誰的氣都不會生你的。現在麻煩你趕緊滾去過性生活,別打擾你爸爸我了行嗎?”

陸嘉延眉頭輕輕皺起,似乎沒聽明白盛旭這句話的意思,對方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小王打電話給盛明稚,安排了一個古裝電視劇的試鏡。

盛明稚還是頭一回參演古裝,劇方是上星的電視,之前拍過一部,水花不小。資本見有錢可撈,又趁熱打鐵地拍了第二部。

盛明稚試鏡的角色是個驕縱蠻橫的小王爺。

角色定位精準,第三天就傳來了好消息,試鏡過了,藝人培訓一周左右的禮儀就直接開始拍攝。

拍攝的地點在海城。

陸嘉延正好在海城出差,忙起來後,難得空閑,想起有一周沒有聯系盛明稚了,不知道他氣消了沒。

他看了眼晚上的行程安排,有一個和貴州地産老板的飯局。陸嘉延喚來姚深,頓了頓,将于盛明稚吃飯的時間安排在晚上。

姚深聽完,心中微微愣了下。

與陸嘉延共事四年,這是他頭一回看到老板為了私人約會,推掉了工作。

陸嘉延單方面把盛明稚給安排了,想到晚上的見面,心情有些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他發了條微信的消息過去。

然後聊天框顯示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好友。

陸嘉延:……

很好。

盛明稚也把他的待遇安排的明明白白。

……

休息間內,盛明稚正在試穿第三套戲服。

前兩套的定妝已經拍好了,剩下最後一套,工作人員的狀态也比較放松,一邊給盛明稚補妝,一邊跟他閑聊起來。

無非就是誇他長得帥,皮膚好。

呵呵,官方的回答了他的廢話,試問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長得帥嗎?

面對化妝師的誇獎,盛明稚已經習以為常。

他早上為了拍定妝照,六點半就起來做造型,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

小王在一旁刷着微博,看到熱搜之後,“呀”了一聲。

“宋翊回國啦?”

與此同時,盛明稚的手機也瘋狂震動起來。

沈苓一連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

【看熱搜!!!】

【我草!宋翊回國了!!】

【我他媽以為他要死在國外了,怎麽忽然回國了?!】

【我說JFK今天怎麽那麽多人,原來全都是他的粉絲!!】

宋翊的名字就挂在熱搜上。

當然,還挂在盛明稚的聊天記錄裏,小王的嘴裏,他想無視都難。

一時間,如同撞鐘似的,在盛明稚腦袋上撞了一下。

把他給撞清醒了。

化妝師聽到宋翊的名字,雙眼亮晶晶地:“對啊,我一周前就聽說他要回國了。我還看了他在好萊塢拍的那個電影,太浪漫了,聽說還被提名了最佳外語片。”

小王也點頭,像是随口附和了一句:“真不愧是內娛最年輕的影帝。”

沈苓的消息又過來了:【……你還好吧。】

盛明稚盯着手機看了會兒,

回複道:【我有什麽不好的。】

【哦。】

【你剛才沒回我消息,我以為你已經被氣死了。】

然後又沒心沒肺地補充了一句:【你看到他演得那個電影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獎了嗎?】

盛明稚:【……】

謝謝,本來沒被氣到,多虧你提醒。

宋翊,目前內娛最年輕的影帝,年紀雖小,但在影壇的地位已經初現鋒芒。

三年前,他忽然宣布去國外進修,并且在進修的同時受到了百老彙的邀請,出演了兩部話劇。

此後,宋翊就像開了挂一樣憑借着百老彙的話劇的名氣,一舉進軍了好萊塢,又靠着一部同性文藝電影被提名了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獎。

今年也才二十二歲。

沈苓:【不過他突然回來了,你們家知道嗎?】

盛明稚呵呵一聲:【他算什麽東西,用得着知道?】

沈苓回了個敬禮的表情包。

【好辣,不愧是你。】

【我看他也翻不起什麽風浪,要是他敢回你家繼續作妖,你就讓你老公把他給封殺了(點贊)】

他是黑社會嗎,在娛樂圈說封殺誰就封殺誰?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了最後一條消息上,心情莫名的差了許多。

大概是宋翊回國讓他很不爽,連帶着看陸嘉延也不爽了。

他放下手機,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

宋翊的回歸,揭開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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