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騷話卡
轉眼間到了過年。
雲京一連下了四五天的雪,盛明稚被沈苓約出來去泡溫泉。
露天的私湯內,雪還沒落下就被熱騰騰的水汽給融化了。
沈苓敷着面膜,跟盛明稚聊着最近雲京上流圈的八卦。
誰誰誰又找了小三,誰誰誰出軌,誰誰誰家裏破産。
“你知道蘇家那個私生子不?”沈苓喝了一口果汁:“他也跑去混娛樂圈了,高調的要死,三天兩頭上熱搜。”
說起來,盛明稚就有點印象。
最近确實是在熱搜上看到過幾次,打着什麽豪門小少爺混娛樂圈的噱頭,不混圈就繼承億萬家産的,賺足了一批粉絲。
大約是這個鬼人設跟盛明稚的有點重合。
沈苓護犢子一般,賊瞧不起這個姓蘇的:“他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蘇家就是不跟他計較,要是真扒出來是私生子,臉都不知道丢什麽地方。”
聊了兩句,沈苓話題一轉。
“宋翊回國那麽久,沒來找你麻煩嗎?”
盛明稚搖頭。
沈苓詫異:“他這麽這麽沉得住氣,一點兒也不像他啊。算了,這個倒黴批離你越遠越好,我一想到他就覺得膈應。”
又聊了些其他的,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兩人才從溫泉別墅出來。
提到宋翊的時候,盛明稚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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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方回國之後确實跟他一點聯系也沒有。
雖然同在娛樂圈,但是也碰不上。
其實宋翊回國的時候,盛明稚還腦補了一番豐富多彩的真假少爺豪門大戰,直接快進到全娛樂圈封殺宋翊。
甚至連怎麽痛打宋翊的話都想好了,笑死,結果完全碰不上。
盛明稚又不是傻逼。
他不來找自己麻煩,自己去找他麻煩,顯得他多掉價?
而且宋翊也配嗎。
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個禮拜,小王給盛明稚接到了一個新的綜藝。
是一檔主打職場類真人秀的綜藝,小雞娛樂年底推出來的重磅節目《我是實習生》,聚焦于當代年輕人的職場生活初體驗。
節目以明星加素人的組合為主,一共分為六組。
五個職場導師,都是比較有名的行業明星,錄制內容基本都圍繞着上下班展開。
最大的贊助商爸爸是盛嘉,所以第一期在盛嘉總部錄制。
時隔一個月,盛明稚再一次轉發微博。
評論紛紛跟上:
“詐屍了?”
“怎麽,還記得自己沒退出娛樂圈啊?”
“小廢物是不是錢花光了,來錄節目賺錢了?”
“在家摳腳兩個月,真有你的。”
“出一次圈就飄了?爸爸有沒有教過你做人要腳踏實地。”
“不尊重娛樂圈的滾出拆那。”
“你自己好好反思,多久沒發自拍了。”
“講真,太久沒看到你,還有點想了。”
黑粉還是锲而不舍的黏着他。
看到最後一條,盛明稚緩緩打下一個:?
【有病快治病。】
【出事了別賴你爹沒提醒。】
在盛明稚熟悉這個節目內容的日子裏,很快就到了一月二十五號。
正巧是錄制節目的前幾天,盛明稚原本有個機場圖要拍,小王打電話來的時候,他借口有事推掉了。
小王一愣,看了眼日子:“哎呀。我沒注意,又到二十五號了。”
每年的一月二十五號,盛明稚都要消失一天。
具體幹什麽,小王也不清楚,只隐隐約約聽說過,似乎是去給母親掃墓。
對于盛明稚的家事,小王了解的不多。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盛明稚挺有錢的,具體怎麽個有錢法,他也不太清楚。這也是盡管盛明稚事業不努力,小王也沒有特別鞭策的原因。
比起一開始簽約盛明稚,想要靠他的臉爆紅娛樂圈的曾經,小王越跟他相處,越了解他的為人,反而做起了朋友。
到後來直接被盛明稚的少爺脾氣給磨平了棱角。
愛糊就糊吧,反正人家也不在乎那點兒錢。
盛明稚挂斷電話之後,邁巴赫掉頭,去了街角的一家花店。
他反常的行為被姚深盡職盡責地報告給了陸嘉延。
姚深先公事公辦的報備,二少早上幾點起床,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咳嗽了一聲好像有點着涼,打了個哈欠可能沒有睡好。
最後才提到:“二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花店,買了些白菊。”
陸嘉延的手一頓。
白菊代表悼念和追思,一般都是葬禮或祭拜的時候使用。
盛明稚父兄健在,只有母親逝世,但據他所知,二少母親的忌日不是今天。
“我知道了。”
陸嘉延淡淡地回了一句。
其實,對于盛明稚曾經的身世,陸嘉延也只是有所耳聞。
他跟盛旭認識的早,高一的時候聽說他有個弟弟,陸嘉延也見過幾次,印象裏是個挺普通的小男孩,跟盛旭張揚俊美的長相差的有點遠。
到了高三的時候,陸嘉延又聽說,盛旭那個弟弟不是親生的。
即便身在豪門,陸嘉延也沒遇到過這種小說裏才會發生的事情。盛旭倒是挺喜歡他新來的這個親弟弟,聊天聊着就忍不住拐到他身上,次數多了,陸嘉延倒有些好奇。
再後來,他第一次見到盛明稚的那個下午,跟今天的天氣差不多。
盛明稚卻是如同盛旭形容的那樣,長得像個女孩,精致的不像真人。
性格也不似後來那麽驕縱任性。
像初來乍到的小動物一樣,用茫然的目光打量着全新的世界。
一月二十五號這天,盛明稚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下樓的時候遇到了陸嘉延,對方已經做好了早飯。
盛明稚準備磨蹭到陸嘉延吃完飯,等他去上班之後,自己再出門。
結果等了半天,陸嘉延沒走。
盛明稚:?
什麽情況。
他今天不去上班的嗎?
等等。
狗男人不要以為現在盛嘉發展的挺好的就不努力啊,你要是破産了我絕對會跟你離婚的。
直到盛明稚上了車,陸嘉延若無其事的跟上來時。
他懷疑了一早上的事情終于落地,忽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陸嘉延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盛明稚不覺得陸嘉延會查不到自己以前的身世,而且自己的行程都有專門的人給他報備。
昨天去買花的那件事,陸嘉延肯定也知道。
但讓盛明稚意外的是,他沒想到陸嘉延會跟他一起去看萬霞。
是的,一月二十五日,是盛明稚養母萬霞的忌日。
當年宋強在酒莊中惡意調換了盛明稚,可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萬霞。
在調換嬰兒的事件中,盛明稚與萬霞同樣都是受害者。
在養父母家的那些年,盛明稚其實很少看到宋強。記憶裏這個男人不是在外面賭博不歸,就是被高利貸追殺的到處跑路。
他養母萬霞有一份給人家做保姆的工作,早上四點出門,晚上十點才回家,微薄的薪水支撐起整個家庭。
盡管如此,盛明稚的童年過得也還算溫馨。
雖然財政緊張,但他和大部分小孩一樣,按部就班的讀書。
萬霞雖然窮,給他的吃穿倒是最好的。
別的小孩上什麽興趣班,他也沒落下。
邁巴赫的車廂一路無話,盛明稚難得沉默,陷入了回憶中。
盛明稚十二歲之前沒吃過什麽苦。
只有在被送回盛家的那一天,才是他生命中最晦暗的一天。
驟然間,似乎被全世界抛棄了一般。
大約是他的心情确實很低落,陸嘉延也沒怎麽開口說話。
從雲京到燕城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到了燕城之後,又要開去郊區,又是一個小時。
窗外的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低矮的平房。
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盛明稚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陸嘉延的內心還是稍微有些波動。
燕城郊區發展的慢,十幾年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當初的小學初中都沒有拆,處處透露着盛明稚生活過的軌跡,盡管時機不對,但陸嘉延心裏卻有一種微妙的滿足,他似乎比以前更了解了一點盛明稚的過去。
萬霞的墓碑在燕城公墓裏,距離他家就幾百米遠。
盛明稚上墳的時候也沒說什麽,陸嘉延站在他兩步以後的位置,視線落在了萬霞的照片上。
是個很普通的女人。
像是雲京随處可見的,小資家庭中請來的保姆。
面容溫和沉靜,歲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細碎的皺紋。
生活雖不如意,但衣服卻打理的工整,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
和盛明稚一點也不像。
陸嘉延心裏一動,不知怎麽,默默地在心裏念了一句:伯母好,我是陸嘉延,明稚的愛人。
盛明稚又簡單地把周圍的野草清理了一下。
陸嘉延看得輕輕皺眉,按道理說萬霞的墓應該是有人定時打理的,但這雜草叢生的看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她不是還有一個親兒子嗎?
陸嘉延蹲下來幫他一塊兒清理,吓了盛明稚一跳。
他就是看周圍草多了,稍微拔一下,但萬萬沒想到陸嘉延也會幫忙。
畢竟狗男人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霸道總裁。
站在公墓這裏都給人一種老子今天就把你們冥幣都給賺完了的錯覺。
盛明稚頓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你今天幹嘛跟着我來。”
他終于問出了憋了一天的疑惑。
盛明稚其實每年都會來給萬霞掃墓,但以前也沒見陸嘉延有什麽上心的。
突如其來這麽溫柔體貼幹什麽,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好嗎:)
“沒辦法。”陸嘉延輕嘆:“我沒名沒分的跟了你三年,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盛明稚:……
陸嘉延的語氣還挺幽怨,桃花眼撇着他。
情态動人,眼尾像帶了小勾子。
“不止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漂亮的媳婦也要見的。”
哦。
還挺自戀。
盛明稚內心哽住,差點翻了個白眼。
有你這樣的兒媳婦嗎?!
不過,被陸嘉延鬧了這麽一些,盛明稚沉重的心情反倒輕松了一些。
那些不美好的回憶又暫時被壓在了心底。
公墓建在山上。
下山的時候,雪地路滑,盛明稚站起來看了眼崎岖的山路。
……
……
他剛才怎麽走上來的?!
陸嘉延往前走了兩步,發現盛明稚沒動。
他轉過頭,對方理直氣壯地站着,和他的視線對上之後,默默地張開了手。
要抱的意思。
陸嘉延挑眉。
盛明稚哼哼一聲:“走不動。背我。”
一副你能背我下山那都是你的榮幸的姿态。
陸嘉延:“背你有什麽好處嗎?”
不愧是資本家吸血鬼。
盛明稚以牙還牙:“好處是小盛老師的口頭獎勵。”
說完,不等陸嘉延反應過來,盛明稚就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
陸嘉延輕微地晃了一下,盛明稚已經調整好了位置,兌現獎勵,誇贊道:“嘉延哥真棒!”
仿佛要證明自己毫不吝啬誇贊一般,接下來不管陸嘉延幹什麽,盛明稚都一通亂誇。
陸嘉延撥開樹枝。
他:“嘉延哥太厲害了吧!”
陸嘉延踢開石頭。
他:“嘉延哥,真不愧是你!”
陸嘉延警告般看了他一眼。
盛明稚繼續作死:“嘉延哥是什麽神仙顏值,眼裏簡直有星辰大海,這一眼看到我心裏去了。真想體驗一下以這樣的臉蛋活着是什麽感覺,嗚嗚!”
陸嘉延似是被他幼稚的行為氣得笑了一聲。
不鹹不淡地開口:“晚上讓你體驗一下。”
盛明稚:?
陸嘉延低聲道:“被這張臉蛋操死是什麽感覺。”
然後。
空氣凝固住了。
盛明稚像個石像一樣僵硬住。
接着,幾乎是沒有過度的,緋色從脖頸紅到了耳尖,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要被熱化了。
一時間不知道是陸嘉延居然也會開黃腔比較恐怖,還是陸嘉延竟然說得出這麽勁爆的話更恐怖。
老男人是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嗎??
直到下了山,盛明稚都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印象裏,陸嘉延一直都是斯文成熟的,而且在他的記憶中,也是長輩或者哥哥一類的定位。
所以盛明稚對陸嘉延一直有一種微妙的尊敬感。
現在感覺要蕩然無存了。
見他一直不說話,陸嘉延放下他,問道:“怎麽了。”
盛明稚才回過神,讷讷開口:“你,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什麽話?”
“……”
明知故問!!
“哦。”陸嘉延意味深長道:“不能說嗎?”
盛明稚結巴:“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是什麽樣?”
“就。”盛明稚慢吞吞:“為老不尊。你以前在我心裏是很德高望重的!”
德高望重?
這是什麽鬼形容詞?
這種詞不都是用來形容長輩的嗎,還是那種年紀一大把的長輩。
“我以前。”陸嘉延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開口:“也不是你的丈夫吧。”
那倒是。
盛明稚想。
可是和這個有什麽關系。
“不習慣?”
盛明稚沒說話。
也不是不習慣,反正就是,好像突然之間就從“哥哥”變成了奇怪的感覺。
讓他一下子有點受不了這個角色變化!!
盛明稚抓了下頭發。
正想要說什麽,就聽陸嘉延吊兒郎當地開口。
“那你盡快習慣吧。”
?
陸嘉延慢條斯理:“我以後不僅會說。還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