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嗷嗷嗷嗷
老爺爺被踹到在地,仍然死死抓住羅羊的腳。
羅羊掙紮了好幾下,掙不脫,擡起腿準備再踹幾下對方的臉,場面一度很血腥。
一個五六歲的小朋友,頭上的兔耳朵立起來,豎得筆直。
他呲着牙,故意裝作很兇的樣子,像一只暴躁的小奶貓。
只是,兇氣不足,奶味兒有餘。
赤霄:“元帥,你可能真的會被他欺負。”
晉淵:“你怎麽還能說話?”
赤霄:“我的自主權限能控制語音系統。”
晉淵:“……”
在事态進一步惡化之前,晉淵及時介入。老爺爺被救護車接走,羅羊也沒有承擔任何責任。
羅羊看着一身機甲的晉淵,怯生生的站在旁邊。
他剛剛才被科普,這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元帥,很兇殘,經常打死人的。
現在這個嗜血的大元帥,竟然把他送回了家。
下城區破棚屋內,銀色機甲負手而立。
屋頂上兩個大洞,能看到滿天星辰。地上的血跡已經被處理了。屋內連床也沒有,牆角堆滿了幹枯的稻草。
這麽窮酸的人家,應該不會存在被人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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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淵:“這是你的家?”
“是的。”羅羊捏着小手,點了點兔耳朵,細聲細氣地說道,“元帥大官,我是無辜的,我沒觸犯聯邦法,我是好心扶老爺爺,那個老爺爺是壞人,他訛我。”
他的樣子很委屈,跟剛剛一腳踹到老年人身上的氣勢截然不同。
聲音糍糯糯的,俨然一副受害者表情。
有的人就是那麽神奇,剛剛暴躁的時候兔耳朵翹起來,耳朵上的絨毛根根豎立。
現在耳朵耷拉下來,可憐巴巴的樣子,柔弱可欺,像一塊剛出爐的小軟糕。
晉淵沒有說話,盯着他打量片刻。
随後,淡淡地開口,“我看到你打人了,毆打老人,罪加一等。”
赤霄用晉淵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元帥,你這樣恐吓未婚夫,對方是不會同意和你結婚的。”
晉淵冷淡回答:“我是不婚主義。”
赤霄平靜記錄:元帥一輩子不結婚。
果然,羅羊被吓得小屁股一緊,身後的尾巴夾到雙腿中央,頭上的耳朵也蜷成一團,緊緊飛向腦袋後側。
晉淵眯着眼,看着羅羊的變化,繼續說道,“會被抓進監獄。”
“啊?!”羅羊聽到“監獄”二字,淚眼汪汪,雙手驚恐地捧着臉蛋。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的律師仆人曾經說過,犯法之後會被警察叔叔抓進監獄,監獄裏很多獄霸,新犯人會被黑打,還要給獄霸上貢、點煙。
羅羊搖搖頭,帶了點鼻音,努力争辯,“元帥大官,我其實還是未成年,未成年好像不會被抓進監獄的。”
晉淵:“你明天就十八歲,成年了,明天再來抓你。”
“嗚嗚嗚。”羅羊伸手抓住耳朵,說話有點吞吞吐吐:“我今天打了人,可是,我明天沒有打人。”
緊接着可憐巴巴、奶聲奶氣地保證,“明天我保證會乖!”
赤霄:“您的未婚夫條理清晰,沒有被你忽悠。”
晉淵這才收起機甲,露出銀發、軍服以及冷峻的俊顏。
羅羊一開始低着頭,雙眼緊盯自己的腳尖。
聽見機甲收起的聲音,他的視線微微上移,看到晉淵袖口上的金色紐扣。
小小的圓形紐扣,上面有着複雜的花紋,紐扣越看越熟悉,好像和他包包裏的“水晶鞋”一模一樣。
這是……田螺姑娘?
羅羊大着膽子擡起頭,視線轉移到晉淵臉上。
果然!
晉淵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嚴,眼神淩厲,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地看上一眼,足夠讓人腳底生寒。
不過,羅羊并不害怕,他心裏緊繃的弦稍微緩解了一點,頭上的兔耳朵也緩緩地半立起來。
哇塞,原來是自己人。
他能感知對方的情緒,發現對方只是抿着嘴,臉上表情疏淡卻并不嚴厲,雙腿夾着的尾巴也被放了出來。
元帥大官并不讨厭他。
之前受傷的時候,晉淵臉色蒼白,俨然一個虛弱的病帥哥。現在身體恢複,面色紅潤,唯一沒變的是眉宇間冷淡的疏離:“三天前,是誰救了我?”
羅羊擡起頭,眨巴兩下大眼睛,睫毛上還沾有淚珠。
他舉起小手,“是我,我救了你!”
見晉淵面露困惑,羅羊主動上前,踮起雙腳,食指在晉淵前胸輕輕指了一下,“你這裏受傷了,我身體裏橘色的火焰救了你。”
聽到橘色的火焰,晉淵雙目閃過一絲光亮,“橘色火焰?能再喚出來嗎?”
“不能。”羅羊搖了搖兔耳朵,随即低下頭,嘆了口氣,“橘色火焰躲起來了,不肯出來,不過我保證,真的是我身體裏的。”
晉淵思索片刻,上前一步,雙手把羅羊架起來,舉到半空,上下審視。
晉淵:“赤霄,透析掃描。”
一條射線從手環裏透出,将羅羊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
羅羊看不到射線,忽然被舉起,尾巴和小屁股夾緊了。
發現對方只是舉着他,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羅羊放心下來。
這是幹什麽,舉高高嗎?
兩腳獸就是喜歡玩這麽幼稚的游戲,真的拿他沒辦法。
羅羊配合地張開雙臂,歪頭咧嘴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身後夾着的尾巴也被放了出來,兩只兔耳朵輕輕點點。
赤霄:“元帥,您的準未婚夫好可愛,可以把他帶回家嗎?我想養。”
晉淵:“不行!”
語音系統關閉。
五分鐘後,赤霄傳導掃描影像到晉淵眼前。
晉淵看了一眼,“有無異常?”
重新打開語音系統,赤霄說道,“他掉了一顆牙,根據牙床發育,應該是乳牙。元帥,你的準未婚夫确實是個幼齒。”
晉淵:“……”
語音系統再次關閉。
羅羊被放下來的時候,主動往前一撲,變成毛團,撲進晉淵懷裏。
一雙短粗的肥爪子,緊緊抱住晉淵的腿。
晉淵愣了一下,準備揮手把他推開。
羅羊用頭挨着他的腿,甜甜地蹭上去,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很喜歡你。”
要求別人報恩這種事,實在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唯有旁敲側擊,希望“田螺姑娘”知情識趣一點。
能主動把他帶回家。
羅羊見過無數流浪貓靠這一招找到了仆人,流浪貓不會說話,不會說“喜歡”,只會喵喵叫。
他比流浪貓厲害一萬倍,他會說好聽的話。
一雙水汪汪的黑瞳裏盛滿了期望。
晉淵呼吸一窒,動作僵硬立在原地。
夜空中,銀色機甲在半空緩慢飛行,仔細看會發現,機甲雙手托住一個小男孩。
冬夜寒風凜冽,小男孩卻沒有感覺到一絲涼意。
機甲防護罩打開,将小男孩保護在裏面。
赤霄語音系統被強制關閉,無法發問。
在零下幾十度的極地,元帥都不曾打開的防護罩今天第一次開啓。
目前的氣候未到零度,小男孩身上毛茸茸的,應該不會怕冷,元帥為什麽要開啓防護罩呢?
赤霄打開備忘錄,将這個問題記錄下來。
還有,剛剛不是說了不把小男孩帶回家嗎?
現在的飛行路線又是往家的方向。
元帥的叛逆期來得太遲了。
“你好,我叫羅羊,小名咩咩。”羅羊扭頭,“你可以叫我咩咩。我怎麽稱呼你呢?”
既然已經确認主仆關系,稱呼對方“元帥大官”似乎不太合适。
以前當貓的時候只需要喵喵叫就行了,現在會說話了,喵喵叫會顯得很敷衍。
動畫片裏面的禮貌用語他全都會背呢。
“晉淵。”冷淡的聲音透過風聲,從薄唇裏傳了出來。
“小名呢?”羅羊稚氣地問道。
“沒有小名。”
“那我能幫你取一個嗎?”
“……不能。”
總所周知,元帥寡言少語,不喜開口說話。
少說多做是元帥一貫秉持的處事作風。
今晚說的話,比他一周說的話還多。
深夜,是元帥躁郁感的巅峰,精神□□的唯一宣洩途徑是征戰、殺戮,只有通過武力宣洩,才能阻舒緩無止盡的尖銳的煩躁感。
不管是多麽緊急的事件,國會、軍部都不會在這一刻聯系元帥。
而現在,元帥飛行得四平八穩。
一朵雪花落在銀白的铠甲上,整個世界,平和且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