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Retrace Prisoners & Alich
奧茲用手捂住傷口，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周圍的環境。腳下是及膝深的水面，浮在半空中的破碎的房間，漂浮的家具，各種有不同程度破損的玩偶。怎麽看都不是原來的世界，整一個像是收集了很多被抛棄的物品的古怪空間。
他的腦海裏滿是在成人儀式上忽然出現的紅衣人，還有對自己所謂罪行的裁決。再就是想到掃到的奧斯卡叔叔和肯特女士驚恐擔憂的面孔，思緒停留在由于自己的大意而傷害到的友人外加侍從，基爾巴特。然後，他想起拼命阻止自己對着莫名出現的紅衣人揮劍的雙胞胎妹妹，憶起她被迫在一邊目睹自己被放逐到這種地方的全過程。當時她的表情，似乎除了惶恐，還有失望，和……認命？
背靠一塊牆壁，奧茲一屁股坐下，絲毫不顧浸沒在水中的禮服。這裏古怪是古怪，但安靜的環境适合他整理一下思路。發生了一連串超出他想象的事情，他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以便應對之後的狀況。
“西莉亞知道來人的身份嗎……還是說，她清楚那個宣判我的罪名的人是誰？”奧茲對自己的猜測擰起了眉頭。他不太願意懷疑一直陪在身邊的雙胞胎妹妹，可是——“奧斯卡叔叔好像說過，為了成為我以後的助力，西莉亞有在參與某個組織的活動。雖然奧斯卡叔叔強調不過是情報方面的分析工作，但一旦有涉及的話，就必定觸及暗處的世界。這麽說來，那些人不是在明處活動的人員？認命又是什麽啊？！西莉亞你不是一直那麽自信的嘛，那種時候認什麽命啊？！”
他煩惱地揪着金色的劉海，“啊啊，可惡！他們不會對西莉亞出手吧？聽起來那個裁決應該是針對我個人的。但是，西莉亞在這裏就可以很快弄清楚來龍去脈啊。”
可是回憶起雙胞胎妹妹難得的驚恐，奧茲一下子又洩氣了，“能讓西莉亞露出那種表情，看來這裏真的是傳說中的重罪人的監獄，阿嵬茨。”
“肚子好餓……”他忽然來了這樣的感嘆。畢竟為了準備儀式，他連晚餐都沒有吃上啊。
他仰頭看着這個奇特的空間，“這裏就是，阿嵬茨啊……”
“總算是找到你了……”背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奧茲驚恐地回頭，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手臂猛然間伸長的靈體給按到了地上。
“小孩子……看起來真可口……”腦袋和骷髅幾乎沒有差別的靈體用勉強可以算是愉快的聲音說道。脖子上是宮廷裏的圈形圍領，落在奧茲眼裏可笑至極。
這家夥是什麽玩意……？！
奧茲被掐得難受，對眼前這個莫名出現的大個子沒有任何印象。
巨大的靈體忽然被什麽人從中心給與了重重一擊，身體破了一個大洞，卻沒有奧茲認知中的鮮血流出。只是純粹的空洞而已。
“……是你……黑兔子……”
耳朵捕捉到有人前來的聲響，奧茲的視線自動投向那個方向，黑發紫瞳的少女撩着長發，以女王的姿态冷笑着注視方才攻擊奧茲的靈體，“你區區撲克，別太嚣張了。那東西，是我的獵物！”
“你是那個時候的……”奧茲的記憶迅速複蘇。
Advertisement
“對我性騷擾的女人！”
聽到這樣評價的少女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标準地踢中了奧茲的下巴。而他心中的緊張和不安也奇妙地消失了。
西莉亞應該沒有來到這種鬼地方吧，奧茲很自然而然地這麽認為。
等到他回到現實世界後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大錯特錯。
***************我是雙胞胎視野切換的分割線********************************
“那個老混蛋！居然真的動手，有沒有搞錯！”西莉亞憤怒地想要踢什麽東西來發洩，可惜，她只能感覺自己漂浮在某個空間裏，周圍一片黑暗，她連自己都看不見。而她現在的源源不斷的粗口，大概會令她的禮儀老師和照顧貝薩流士家的肯特女士直接暈過去。
西莉亞目前沒有确認自己所在位置的興趣，她只想好好痛罵一下某個人。反正潘多拉內部的文件裏從來沒有關于阿嵬茨的詳細資料，因為沒有人來過那個空間。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在阿嵬茨又怎麽樣。沒有契約的靈體，她根本沒法靠自身的力量離開。
“癡呆！妄想症患者！瘋子！腦癱！神經錯亂！不知好歹！精神不正常！以偏概全的工作狂！”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嫉妒貶義詞語全體搬出來怒吼，“虧我還那麽兢兢業業地協助工作，早知道就一把火燒了那些該死的文件，讓他去頭疼好了！關我什麽事情！憑什麽我一個女孩子，沒有到十五歲，還得那麽認真地做這些本來就輪不到我做的事情啊？！老年癡呆啊，我不是繼承人！奧茲才是下任家主！”
回想起自己的辛苦經歷和消耗掉的腦細胞西莉亞就不禁磨牙。思路在繞了很大的一圈後回到周遭的黑暗上來，她大大地嘆了口氣。
半空忽然傳來剔透的少女的斥責聲，而那個聲音西莉亞很熟悉。出現在他們成人儀式上，被巴斯卡比魯之民稱為“阿嵬茨的亡靈”的靈體，黑兔子。
“真是軟弱的家夥！竟然被那種喽啰般的靈體牽着鼻子走。”黑兔子的語氣相當的不屑。
相對，奧茲的問話就顯得十分迷茫，“靈體？”
西莉亞懊惱地抱住腦袋呻吟起來，“噢不，奧茲被流放到阿嵬茨，肯定會撞上各種靈體，那個笨蛋要怎麽自保啊？”
比誰都清楚兄長性格和想法的西莉亞此時真的很想撞牆。她當然不需要擔心奧茲會吃驚到失去理智，接受能力比她還要更上一層樓的奧茲怎麽可能因為所在環境或者遇見的人物的詭異而驚訝呢。西莉亞要擔憂的是看起來樂天派的奧茲要如何手無寸鐵地在亂七八糟以人為食的靈體的聚居地存活下來。更何況，聽起來他遇見了染血的黑兔子。
糾結于自己為什麽不早點透露消息給奧茲這一點上的西莉亞沒有去關注她為何只能聽到聲音，當然也就沒有去繼續關注奧茲和黑兔子的對話。直到她聽到了一個名字，觸動了她心底某個角落。
“愛麗絲。”
西莉亞愣愣地擡起頭，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奧茲坐在椅子上，而少女形态的黑兔子從漂浮的花瓶裏抽出一朵玫瑰，道出這個名字的場景。
不可能的……
閱讀過傑克?貝薩流士日記的西莉亞拼命打消自己一瞬間形成的念頭。
“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特別允許你叫我愛麗絲。”
西莉亞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手腳冰涼，思緒停滞。
為什麽……這個名字……
朦胧的記憶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
【愛麗絲。】
含有濃濃寵溺的聲音這麽說道。
【好可愛的名字。】
黑發紫瞳的少女身着精致的長裙，抱住黑色的小貓，羞澀的笑容宛若粉色的薔薇盛開。
***************************視野分割線降臨***********************************
奧茲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
先前還在和愛麗絲談到離開阿嵬茨的事情，正打算接受訂立契約，卻被忽然出現的小夏羅給帶走。不不不對，重點是，小夏羅現在牽着他的手，告訴他自己在聽到成人儀式上的事件後有多麽的擔心。
“奧茲大人還在想黑兔子的事情嗎？”夏羅?蘭茲華斯發覺到奧茲的走神。
“呃、沒、沒有這回事——”
“那可是衆多靈體中，最危險的一個。”夏羅?蘭茲華斯的話令奧茲吃驚不小，“所謂契約，就是那些無法安定存在的靈體為了繼續在我們的世界裏存在所必須的一個儀式。”
他試圖反駁，“可那家夥成人儀式時也出現了啊。”
可惜，夏羅?蘭茲華斯輕易地打消了奧茲的念頭，“那只是依靠從這裏傳送過去的力量勉強支撐而已。染血的黑兔子以前也曾經利用通道打開時幹擾我們的世界，然後把她的契約者一個一個殘忍地殺害。她最後一定會殺死奧茲大人您的！”
奧茲感覺到一股異樣，總覺得必須說點什麽，來為愛麗絲辯護。
“……是嗎……？”
“她雖然胡作非為，也很恐怖……但她救了我兩次……”
奇怪，他在說什麽啊……明明對她一無所知的……
可是總覺得——
“我總覺得……她不是壞人。”
為什麽，他會有這種感覺呢？
走在前頭的夏羅?蘭茲華斯沉默片刻，忽然笑出聲來，“您在胡說些什麽呀，奧茲大人？”
奧茲撓了撓後腦勺，“是呀，我在說——”
“染血的黑兔子曾經掐住您的脖子，說要殺死您呢。您竟然說她不是壞人？”少女輕笑着道出這番讓人覺得骨頭裏泛出寒意的句子。
正在傻笑的奧茲猛然掙脫開握住他的夏羅?蘭茲華斯的手，“為什麽你會知道那個夢？我從來都沒有對誰說過，連西莉亞都不知道。”
碧綠色的眸子裏閃過銳利的光芒，“你不是小夏羅！到底是誰？”
跟前的身影頓了一下，然後在夏羅?蘭茲華斯的面孔的半邊爆出扭曲的眼睛和半邊嘴巴，“失敗了呢~”
血腥味蔓延開，冰冷的感觸湧上奧茲的心頭。
西莉亞——！
這種緊要關頭，奧茲在心底想起的是血脈聯系最強烈的，他的雙胞胎妹妹。
*******************再次降臨的分割線****************************
“奧茲？”西莉亞感受到了雙胞胎兄長的呼喊，擡起頭卻又再次看到一片無邊的黑暗。她錯愕地揉了揉眼睛，“剛剛看到的場景是錯覺嗎？”
她将手放在胸口，“是奧茲在叫我嗎？”
雙胞胎間羁絆聯系着兩人……嗎。西莉亞露出譏諷的表情，“是啊，托這個的福，那個瘋子根本不願留下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是腦子被門夾住了才任勞任怨，那麽早插手潘多拉的工作。”
她自嘲地一笑，試圖在黑暗中摸索出一個方向，邊走邊嘟囔，“切，就算知道了那個預言又如何。我們還是淪落到這個地步。沒有力量，什麽都阻止不了。”
“既然您這麽選擇，”西莉亞冷笑，“我也不必有什麽顧慮。”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的。
紮伊?貝薩流士。
父親大人。
“這家夥是MAD BABY，喜歡窺視人類記憶并加以玩弄的靈體！”黑兔子清脆中透露出氣急敗壞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西莉亞的思考。
西莉亞四處張望，怎麽都無法憑借聲音判斷來源。她聽到這句介紹後不禁要為奧茲的“好運”嘆息，“難不成，那個靈體變化成的形态是——”
愛麗絲的質問外加調侃讓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叫你牽我的手考慮那麽久！牽她的手倒是乖巧又柔順！愛上她啦？”
……果然嗎……
清楚那個“她”是指代誰的西莉亞額頭青筋跳了幾下，下定決心要讓奧茲和某位大小姐保持距離。
“你死了我就麻煩了！”染血的黑兔的吼叫讓西莉亞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她目前只能依靠的聽覺上來。
“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對你一無所知！為什麽你非找我不可！”
奧茲大聲地道出了他的疑問，同時也是西莉亞的疑問。雖然，她感覺自己朦胧中理應早就知曉了答案，卻怎麽都無法理出頭緒。
“……沒錯！我同樣對你也一無所知！”染血的黑兔子冷冷說道，“當時，我只是想努力逃離這裏，卻聽到懷表的聲音。我覺得好懷念，就追着音樂跑，結果就看到了你。于是我明白了，你是能帶我離開阿嵬茨的關鍵！”
毫無邏輯的判斷，搞什麽啊。西莉亞撇嘴，很想跳出來撬開黑兔子的腦袋，聽聽看裏面是不是塞滿了棉花或者腦袋進水才導致這種思考模式。
下一句話使西莉亞愣在了原地，“沒有任何的根據！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這樣率直的性格和話語，宛若陽光。
西莉亞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黑色虛無，耳旁回旋的是八音盒悠揚的旋律。
不屬于她的感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沖擊得她眼前發黑，意識逐漸離她遠去。對奧茲的擔憂勉強支撐着西莉亞把握住最後的清醒，雙腿漸漸癱軟。她再怎麽警告自己不可以閉上雙眼也無濟于事，只發覺視野迅速模糊，眼皮越發沉重。
奧茲的吼聲隐隐約約傳入西莉亞的腦海，“愛麗絲！我決定和你定下契約！”
不可以……
她勉力想要張開嘴制止。
“稍微休息一下吧，你太勉強自己了。”輕柔的男性嗓音溫溫響起，帶着莫名令她安心的語調和溫度，“他們兩個的羁絆是早就注定的，奧茲和黑兔子愛麗絲。放心，奧茲會平安的。”
是誰……
“抱歉讓你承受了那麽多，現在才找到你。”那個聲音帶着刻骨銘心的熟悉感，滿是歉意地在西莉亞耳邊訴說。
告訴她，你到底……
“以後會有機會見面的，現在，安心地睡一覺吧。”
這是西莉亞在沉入睡眠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視野分割***************************************
奧茲瞪大雙眼，少女跋扈的笑容和她先前虛弱不堪一擊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錯了，小子。”
染血的黑兔子一字一句地糾正奧茲的說辭，“應該是……‘請您和我定下契約’才對吧。”
“上當了！之前全部都是你演出來……的？”奧茲的腦袋被少女強行擡起。
相當不合時宜的親吻。
“能當我的手腳，應該心存感激，小子！”
思維停頓。
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
之後的事情，奧茲沒有分毫的記憶。
而在奧茲與染血的黑兔子訂立契約的不久後，在廢棄的禮堂內，一行三人瞠目結舌地看着忽然間出現在地面上，顯然已經失去意識的奧茲。成人儀式當天氣派的純白色禮服已經破破爛爛，還有斑斑的血跡。
一身黑衣，頭頂黑色帽子的男子急忙沖上前，扶起昏迷中的奧茲，金色的眸子裏滿是吃驚和後怕。
奧茲起伏的胸口宣告的信息還是比較振奮人心的：他依舊活着。
布雷克用驚訝的語氣贊嘆，雖然他的表情沒有分毫對應的成分在，“這真是令人驚訝。他竟然依靠自己的力量逃離了阿嵬茨。”
他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地環視四周，真正露出些許訝異的神情。
“……只有他一個人？”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傑克大人，請讓在下做你的仆人吧！！腹黑也不要緊！這年頭腹黑才是王道！！
黑到能夠對愛人（應該吧）的親哥哥動手順便瞞天過海百年反被尊為英雄的地步，魯魯（嘩——）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