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Retrace Blindness~無聲的痛楚
蕾西原本也想繼續待下去的。但是她明白這絕對不行。不單說此時在阿嵬茨力量的壓迫之下她還能維持住多久的理智，她也還記得西莉亞不過是“暫時”拜托奈特雷伊家的兩個人照顧一下奧茲貝薩流士，如果太久沒有回去，誰知道情況會有什麽變化。
因為此處是沙布利耶，所以更需要謹慎。
想到這裏，蕾西眯起雙眼，“幾位就繼續在這裏敘舊好了。我先行一步。”才邁出幾步，她再扭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小西莉亞暫時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放心好了。父親大人。”
最後的稱呼特意加重了語氣，然後蕾西滿意地看到紮伊·貝薩流士瞬間黑掉的面孔。
哎呀呀，看來是被小西莉亞平日的情緒影響到了，就算是幫她稍稍出口氣好了。
等到已經離開方才的地方足夠遠的距離，蕾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望着白皙卻終究不屬于自己的雙手，苦笑一番後閉上了雙眼。
【去吧。】回到類似意識構成的異空間中，蕾西一眼就看到正焦躁不安來回踱步的西莉亞的一頭金發。和傑克一模一樣。她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只說了句最簡短的話，惹來意料中的怒目而視。
被獨自一人扔在莫名空間中的西莉亞自然火氣很大。而蕾西沒有半句解釋，打發人一樣地說一句“去吧”就打算完事？！開什麽玩笑！
【你很有氣勢嘛，很有本事嘛。】語氣冷飕飕的，西莉亞就差雙手叉腰做潑婦狀了。話音剛落她就發覺不妥，迅速改為淑女的站姿，但是眼神依舊毫不客氣。
蕾西反倒是沒有生氣的樣子，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仔細看去還有些許屬于長輩的慈愛，【不擔心你的好兄長嗎？先前看他那樣子，如果再不學會哭出聲來或者訴苦的話，怕是真的會崩潰的吧。】
正要繼續發難，聽到這番話後西莉亞也明白自己耍性子挑的不是時候。當下恨恨地跺腳，轉身消失在這片空間之中。背後是她沒聽到的蕾西的悠悠嘆息。
重新睜開的雙眼已然恢複了剔透的翡翠色澤，标志着現在西莉亞掌控着身體。她匆忙環視四周，确認沒有被跟蹤或者有被襲擊的前兆後擡腿就朝着記憶中奧茲等人所在的位置跑去。
有些狼狽地沖回奧茲等人在的地方，西莉亞二話不說就有些後怕地緊緊抱住了奧茲，想借此來平複自己隐約的顫抖。但是才過了沒幾秒她就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向來都會合拍地提供一個溫暖擁抱的奧茲身體僵硬，連帶着心跳聲都能聽出茫然無措。
小心地擡起腦袋，映入眼簾的是奧茲近乎空白的表情。西莉亞苦澀地再次垂下頭，任劉海遮住自己全部的神情，随後将腦袋埋進奧茲胸口，卻來不及逼回在眼眶中打轉許久的淚水。
對不起……她依舊不知道應該怎麽來安慰你……
對不起，她連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陪伴着你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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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所有，在這裏似乎全部破碎，再也無法回到過往。包括人心，也包括……靈魂。
“嘿，這是怎麽了。”奧茲察覺到胸口蔓延開的溫熱液體後試圖笑着将氣氛調整為放松的狀态，卻在開口後聽到自己略帶嘶啞的嗓音的第一時間明白了不少。他擠出一絲更像是苦笑的笑容，把下巴擱在了西莉亞的頭頂，閉眼感受着那頭柔軟金發。
方才一瞬間湧上的想要破壞一切的沖動，在西莉亞明顯顫抖的擁抱和熟悉的體溫之下頃刻消散。胸口鈍鈍的痛感也在感覺到她得淚水後漸漸減弱，最終歸為一片平靜。
他的傻妹妹啊……明明比艾達更愛撒嬌，明明比艾達更适合受寵。但是，卻真的守住了那份諾言。再怎麽茫然，再怎麽悲痛，倔強地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的，聯系最為緊密的，他奧茲·貝薩流士的雙胞胎妹妹。
埃利奧特幾次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看着面前這對雙胞胎，他理應最為憎惡的，貝薩流士家的雙胞胎，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不管什麽語言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幾乎都可以看得到這兩人如何相互扶持着相互依靠着才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這是……”基爾巴特迷茫的聲音打破了異樣的寧靜。西莉亞匆忙推開奧茲，背過身去努力整理妝容，試圖不讓旁人看出曾經哭過。奧茲則扯了扯嘴角，對上肩上扛着（？）快要昏迷的紮古席斯·布雷克的侍從，“喲，基爾。布雷克，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尴尬的沉默迅速降臨。
西莉亞吸了吸鼻子，偷偷拽住奧茲衣襟的手又收緊了幾分。這個腦袋一根筋的侍從，她真的是不想說什麽了。況且她現在連自己都沒法完全保證可以理智冷靜地長時間停留于此地，就別提多說幾句有點深度的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也不願繼續呆在沙布利耶。只要人在這裏，就仿佛她所有的算計，所有的隐忍，就會連同思維統統被不見底的黑暗吞沒，從此永無寧日。
可惜，西莉亞還不知道，她認知中的“常識”早就在暗地裏被颠覆得徹徹底底。
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一堆人迷茫，黑兔子愛麗絲清脆中帶着高高在上姿态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默：“喂，你們這麽多人都愣在這裏做什麽？”
不知何時，濛濛細雨籠罩住大地。悉悉索索的雨聲在這片曾經繁花似錦如今空曠無人的土地上無限倍地被放大，然後寂寥。
西莉亞透過雨幕，擡眼望去。黑發紫瞳的嬌小少女單腳大刺刺地踏在巨坑的邊緣上的突起，略略擡高的下巴線條圓潤中不失尖銳，自上往下的俯視氣勢恍若天成。那雙紫色眸子裏不見半分迷茫，依舊清亮得仿佛足以折射明媚的陽光。
仿佛天生就是适合站在太陽之下，耀眼至極的存在一般。
和她曾經在深淵之中見到過的少女相似的姣好面容，類似的張揚神情，卻是截然相反的感觸。
“這雨下得正好！”一把扔掉披風，黑兔子愛麗絲歡快地将面孔擡起，面向陰沉沉的天空，“一身的沙塵，剛好可以洗個幹淨！”
西莉亞眼中倒映着黑兔子愛麗絲的身影，扯出一抹苦笑，低聲嘟囔：“我是不是很沒用，奧茲？”
如果她不在這裏的話，奧茲或許就能再次真心微笑了。因為眼前這個在雨中歡呼雀躍的少女。眼中沒有半分陰霾，怕是心靈也是同樣。
“你在說什麽傻話。”奧茲的聲音多了幾分輕快，嘴角緩緩翹起，“什麽時候西莉亞學會示弱訴苦了？”
“胡說！誰在訴苦了？！”西莉亞立刻跳腳，鼓起了漂亮的翡翠色眼珠子。
奧茲覺得方才陰暗的心情一掃而空，笑眯眯地觀賞着在外人面前一貫大方端莊的雙胞胎妹妹嘴硬的可愛樣子。當然，在瞄見埃利奧特的愕然和不易察覺的溫柔以及裏奧大大鏡片下勾起的嘴角後，心底多多少少增添了些許不快，仿佛一直重視的珍寶被外人随意瞧見窺視的那種感覺。
他很順手地将這個歸結為作為哥哥的正常心态。任誰看着身邊的人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一個漂亮的少女，然後莫名就變成別家的都會覺着不舒服，更何況他可是嫡嫡親的兄長，還是雙胞胎！
埃利奧特撇嘴，不去理會臉上露出傻兄長表情的奧茲，炮口對準早就恢複了意識不過一直在裝昏迷的布雷克，“被巴斯卡比魯給幹掉了嗎，紮古席斯?布雷克？”
原本就因為被基爾巴特背着而感到少許不快的紮古席斯?布雷克在聽見“炮仗少爺”的挑釁後眉頭一跳，睜開眼睛沒好氣地回答：“多慮了，不過是糖尿病又犯了，壓抑太久的後遺症罷了。丢臉啊，居然會讓基爾巴特背着。”
黑兔子愛麗絲、西莉亞與奧茲聽到這個說辭都嘴角抽了抽。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基爾巴特聞言就将紮古席斯?布雷克給放到了地面上，大步朝着面色有些僵硬的西莉亞、奧茲而去。掃到奧茲和西莉亞袍子上幹涸的血跡，他的臉色當場就白了，“受傷了？！”
“……”西莉亞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将自家哥哥給踹了出去順便放了個大雷，“奧茲耍鐮刀砍東西的時候濺到的罷了。”
“耍鐮刀？砍東西？”基爾巴特眼睛瞪圓了，語氣也變了調子。
奧茲狠狠地盯住就這麽“出賣”了自己的雙胞胎妹妹，扭頭就硬生生地轉換話題，“父親……怎麽了？”
“……本來想追上去給他一拳的，結果跟丢了……”基爾巴特立刻低下頭，十分別扭又愧疚地吞吞吐吐給出了半真實的答案。
奧茲的表情十分淡漠，“是嗎……也好，依你的個性我都擔心會直接用槍。”
“還真是了解基爾的性格呢。”西莉亞在一邊嘟囔，順便小心觀察奧茲的最為細微的表情或者動作變化。
反觀基爾巴特，越發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情況，“那……奧茲，你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西莉亞很不屑地表示，按照這個走向，奧茲肯定是按照慣例地回答“沒事”然後附贈一個燦爛微笑以作輔證。太沒新意了。
“我……沒事。”奧茲輕飄飄地回答。但在西莉亞要嘆氣的當口，他忽然又出聲，“也不完全沒事。有點難過。”
西莉亞和基爾巴特傻愣愣地看住奧茲，下巴就快掉到地上了。唯一的感想是：幻聽了吧？在做夢吧？
“只是一點點而已。”看到兩個人的樣子，奧茲撇撇嘴，再次強調那個量。
奧茲居然示弱了！奧茲居然訴苦了！奧茲居然不逞強了！
“換個表情。”奧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兩手按下西莉亞的臉頰上，然後用力扯，“特別是你，我親愛的妹妹。”
西莉亞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抗。除卻用手試圖拉開奧茲作怪的手之外，她一點也不客氣地擡腳就踹，“放手奧茲！我不是玩具！而且還不是因為你從來都不會說這種話，我和基爾才吃驚的好不好！”
“誰把你當玩具啦？話說，我有說過類似的話喲，是你們不專心才沒聽到的。”奧茲笑眯眯地躲避着來自西莉亞的腳部攻擊，一邊像以往一樣揉亂她向來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整理的、和他類似的有些不聽話的劉海，“我這是關心喲?”
不過是忽然想通了事情罷了。
很歡快地看着西莉亞逐漸染紅的雙頰和明亮的祖母綠眸子，奧茲将心頭的烏雲抛得遠遠的。
你們都在他的身邊。觸手可及。
所以，雖然有那麽一些難受，但是，不要緊。他沒事的。只要你們在。
“潘多拉的人在附近了。”裏奧忽然抛出這麽一句話，将氣氛完全凍結住。
西莉亞的表情凝固，然後變為冷靜無波，“速度真夠快的。想來總算是留意到那些特殊記號了，謝天謝地。”
匆匆忙忙趕來的潘多拉成員一眼就瞄到了笑得很含蓄但是雙眸裏滿是冷凝的貝薩流士家長女，冷汗當場就流了下來。那個表情多熟悉，只不過之後的“小小”提點真的是太痛苦了。這次能不能就看到是因為在沙布利耶所以就饒過他們啊？！奧茲大人也平安無事，西莉亞大人就請收起那表情，否則他們的心髒要承受不住的！
“還不快點。”西莉亞擡擡下巴，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一絲傲氣。她一個轉身正打算去詢問紮古席斯?布雷克關于他先前到底和巴斯卡比魯的對話內容卻看到這個男人身子搖晃得厲害，似乎任何一個下一秒都可能倒在地上。眉頭皺起，西莉亞快步走向紮古席斯?布雷克，雖然她不喜歡這個男人的神秘作風，但是她承認他的膽識和能力。眼下不能失去這個巨大的助力，不論是潘多拉、蘭茲華斯家，抑或是貝薩流士家。
“埃利奧特，幫把手。”眼看紮古席斯?布雷克就要倒下，西莉亞咬咬牙上前撐住，卻發覺以自己的力氣實在是難以支撐一個成年的男子。無奈之下她只好選擇朝有些發愣的奈特雷伊家嫡子求援，相信埃利奧特也對紮古席斯?布雷克的故事有一定的興趣才對。
聽到西莉亞的話，埃利奧特的第一反應是皺眉，第二是吼回去。但他最終還是邁出腳步，幫助西莉亞扶住已經失去意識的紮古席斯?布雷克。
察覺到埃利奧特的不情不願，西莉亞低頭抿緊嘴唇不發一言。她不指望埃利奧特能夠立刻扭轉對貝薩流士家的印象，只要些許的猶豫就足夠了。然後這份猶豫就會逐漸轉變為不經意的偏向，最終，她有信心讓奈特雷伊家的繼承人和奧茲、或者說是貝薩流士家的人愉快合作。就算需要不少的時間，她也絕對要做到。
至于奧茲的想法——西莉亞表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會知道奧茲有多想和埃利奧特成為朋友的。她不用擔心什麽。
話說她失去意識的那段期間，蕾西到底做了什麽？不會得罪了巴斯卡比魯或者其他什麽不該得罪的人吧？
西莉亞邊看着潘多拉的人對奧茲和基爾巴特上上下下進行認真檢查，邊苦苦思考着。
将昏過去的紮古席斯?布雷克交給潘多拉的人，西莉亞苦惱地就着雨水稍微整理一下頭發，正試圖把有些打結的頭發弄開的時候，蕾西的聲音猛然之間響起，撞擊得她的意識差點就模糊，【小心！門已經打開一次，有一個封印要被破壞了！】
【什麽門什麽封印——】西莉亞被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砸得發暈，可沒等她問完就覺着一陣地動山搖。
恍惚之間，她仿佛見到被切斷的鎖鏈和破碎的晶石，還有一截發黑的手臂。
【格連的氣息……那手臂，呵，原來如此，傑克，你可真狠得下心。我沒有看錯你。】蕾西先是震驚，随後幽幽地嘆息，【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傑克?貝薩流士？格連？
西莉亞暈暈乎乎地捕捉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封印？用軀體封印嗎？封印什麽？
格連?巴斯卡比魯的……
翡翠色的眸子驟然間清明。西莉亞?貝薩流士站立在依舊在劇烈晃動的沙布利耶之上，只覺宛如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冰冷刺骨。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全部跑到家教去了OTL
JJ抽得足夠銷魂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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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猜想被颠覆得一塌糊塗……不過這裏西莉亞不是知情人，這樣推斷很正常！！
蝸牛爬地來更新。一如既往地木有靈感T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