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Retrace Repose~意志
西莉亞·貝薩流士僵硬地坐在兄長的身側，深深地懷疑自己幻聽了。她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才能保證處理眼前的信息。
“先說奈特雷伊公爵的聲明。”蘭茲華斯女公爵淡淡地做出了決定。
“……是的。奈特雷伊公爵聲稱裏奧，就是埃利奧特·奈特雷伊的侍從正是此番的格連·巴斯卡比魯，因此才會将其放在近策以便監視觀察。”
西莉亞接到巴爾瑪公爵的眼神示意，一臉不得不開口的不快情緒，問出的卻恰恰是自己相當在意的事情，“他是否有提及為何是埃利奧特·奈特雷伊成為了靈體·蛋形矮胖子的核心契約者？對于獵首有兩個人的存在是否知情？”
“奈特雷伊公爵聲稱那是……意外。和白色天使之家的孩子訂立契約後，蛋形矮胖子忽然暴走，而一時興起被兄長帶到紗布利耶的埃利奧特大人被靈體重創，為了挽救他的性命才……之後作為核心契約者的孤兒去世，他們愕然發現埃利奧特大人接替了核心契約者的位置。”
“而西莉亞大人的第二個問題，目前看來奈特雷伊公爵是不知情的。”傳達了奈特雷伊公爵遇害消息的潘多拉成員順勢接下了話頭，“據看守房門的人說，奈特雷伊公爵聽上去是在被害前才知道獵首的女王是養子之一。”
西莉亞聞言眼神尖銳地看向自己的部下，冷笑一聲，“告訴我，為什麽理應被單獨看守的文森特·奈特雷伊會和奈特雷伊公爵見面？”
“那是因為……他一直說擔心養父，況且睡鼠并沒有殺傷力，外加奈特雷伊公爵身邊也有護衛，應該不會……”
聽到這裏，西莉亞不再掩飾由于部下的擅自行動而功虧一篑的惱怒，猛地站起身子，卻在邁出步子之前被奧茲死死地拉住了手臂，“西莉亞！冷靜！現在發火也沒有任何幫助！”
但在她略略側轉過頭後，奧茲才發現，西莉亞翡翠色的瞳孔裏滿溢的并非能夠灼傷人的怒火。
而是足以讓人失去知覺的冰寒之意。
“基爾，去看管裏奧的地方。”貝薩流士家的長女一字一句地說道，視線轉向面露茫然之色的侍從，語氣裏是不容拒絕的堅定，“現在，立刻。”
目送基爾巴特和兩位潘多拉成員匆忙離去的背影，西莉亞·貝薩流士眼底掠過一抹狠厲，很快就被擔憂所替代。
“不必這副表情。”蘭茲華斯女公爵用安詳的語調試圖安慰面色不是很好看得貝薩流士家的兄妹二人，“黑鴉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不會有事的。”
巴爾瑪公爵卻從西莉亞的反應中解讀出了別的意味。他抖開手頭的折扇，細長的眸子裏露出幾分了然，“文森特·奈特雷伊是巴斯卡比魯的一員？所以下一步肯定是去迎接這一任的主人？這樣的話的确……棘手。”
好不容易到手的重要棋子，甚至可以說是解開謎題的核心鑰匙，如何能夠如此輕易地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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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莉亞自然讀懂了巴爾瑪公爵的言下之意。但是她更清楚，自己所擔憂的并非僅僅這一點。
必須盡力讓此次的“格連·巴斯卡比魯”偏向潘多拉一方，而非盡心盡力地履行巴斯卡比魯家族家主的責任。原本，自己先前近乎蠻不講理的指責已經讓裏奧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悲傷之中，大概之後只消奧茲略略提起埃利奧特和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實現的約定就可以完成這項任務。
她果然……足夠沒心沒肺。那份悲痛是真實的，可是依舊無法打消自己借此為自己，為奧茲，為貝薩流士家族謀劃的念頭。
不論怎麽祈禱，基爾巴特最終還是帶來了最壞的消息。
“文斯……”他黑色的外衣有些淩亂，行動間露出的白色裏襯上沾染着零星的血跡。金色的雙眸渙散無神，腳步就差飄起來了。
西莉亞擡眼瞄了瞄快步上前安慰侍從的奧茲，眼神快速地掠過自己收下的女侍從仍舊平靜得看不出分毫情緒波動的面孔後再一次垂下。她不需要去看就能猜得出巴爾瑪公爵和蘭茲華斯女公爵此刻的模樣，她也更不想分心思去分析巴爾瑪公爵眼神和舉動背後的含義。
也罷。在得知文森特·奈特雷伊逃脫潘多拉看守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心裏就有數了，事情終究會發展到這一步。
可惜了。有文森特·奈特雷伊在，再加上他對自己當時行動的描述，恐怕裏奧會一心一意地和潘多拉作對了。又或者，心懷愧疚的他幹脆自我逃避？那麽，到時候的“裏奧”又是誰？
【這麽說來，我指不定能夠見到哥哥。】蕾西甜美柔媚的嗓音裏滿是冰凝，和道出的內容毫不相符，【又或者，是萊維？不管是誰，都是不小的驚喜。】
西莉亞在最先的愣怔後毫不猶豫地反駁，【……不我覺得怎麽看都是驚吓好嗎？】
理應早就被流放、連靈魂都消失殆盡的人忽然之間出現什麽的。
從之前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裏很容易推斷出，蕾西·巴斯卡比魯是被作為活祭品流放到阿嵬茨的。而和奧茲與自己的情況有所不同的是，彼時的阿嵬茨絕非現今這般充斥着無盡的虛無和黑暗，而是滿溢金色的世界。
這就讓西莉亞越發不解。若那才是阿嵬茨的真正模樣，為何蕾西需要被流放？為何軀體徹底消失，連靈魂都只能堪堪保留些許碎片？這又和傑克·貝薩流士如今類似的情況有何聯系？
蕾西輕笑起來，【啊啦，你還記得我提到的這件事？還以為貝薩流士家的大小姐早就忘記了。不過，随随便便把我定義為碎片，真是……】
【想說我太過高傲了嗎？你自己又何嘗不是？】西莉亞心底冷笑一聲，迎上奧茲略帶寒意的祖母綠色眸子，“獵首……這個綽號誤導性太強了。”
貝薩流士家的長子快速地掩去眼底的冰寒，一雙眸子裏透着思索轉向巴爾瑪公爵，“既然确定了‘獵首女王’的确切身份，下一步的策略是否需要有所改動？繼續尋找封印之石似乎意義已經不大。”
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大半面孔，巴爾瑪公爵細長的雙眸裏沉澱着只有平靜，“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策。”
奈特雷伊公爵則是最佳的反面例子。動得太多，反倒賠上了一大家子。
自此，四大公爵之中的奈特雷伊家族，實際上徹底消失。餘下的兩位頂着“奈特雷伊”姓氏的養子，一位才明目張膽地背叛了潘多拉，另一位——
心心念念的，也從來不是奈特雷伊家。
西莉亞端坐在馬車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雙眼中卻滿是譏諷之意。她略微垂下頭，把玩着落在肩頭的一縷金色發絲，沒有分給依舊失魂落魄的基爾巴特半分眼光。而奧茲滿面沉思地坐在她的身側，少有地沒有搭理面前的侍從，更是對于愛麗絲焦躁不安的樣子視而不見。
貝薩流士家的長子和長女一路保持少有的詭異沉默回到了住所。
才跨出馬車車廂，兩個人就迎來了涕淚縱橫，毫不掩飾擔心情緒的叔父，“奧茲！西莉亞！你們兩個不要緊吧？啊啊啊你們直面那種可怕的場景才幾天！蘭茲華斯女公爵也真是的——”
“叔叔，好了，我們這不是沒事嗎？”奧茲哭笑不得地安撫起豪爽地熊抱住自己的叔父，抽空狠狠地瞪了眼靈活抽身、此刻正悠哉站在一邊的西莉亞。而被瞪的人則琢磨起自家叔父的性格和在潘多拉裏的地位，瞄到基爾巴特欲言又止的表情後一個手肘功擊讓這位一貫讓自己頭疼不已的侍從閉上了嘴。
估計奧斯卡·貝薩流士抱着侄子嚎夠的時候，西莉亞微笑着對上了叔父還濕潤的雙眸，“那麽，叔叔手頭的最新消息是什麽？”
“呃……？啊。”
“這樣啊。”翡翠色的眸子掠過男子鏡片後清明的雙眼，貝薩流士家的長女勾了勾嘴角，“知道就好。”
奧茲聞言不由複雜地望了眼還保持着擁抱住自己姿勢的叔父，在心底深深地嘆息後把身體退出叔父的懷抱，輕輕地拽上了情緒有些不穩前兆的胞妹，“我們先去休息了。”
西莉亞半垂下了眼簾，安靜乖巧地任兄長牽着自己往房間的方向走去。手心交疊傳遞來的溫暖此番沒能帶來半分安心，反而讓她越發的惶恐，幾日前埃利奧特·奈特雷伊逐漸失去溫度的身軀的觸感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她一邊嘲笑自己太過多心，一邊又恐懼着如果有一天走在自己跟前的人也這般倒下該怎麽辦。
僅僅是想象就足以讓她渾身冰冷到無法動彈的地步。可接下來——
“西莉亞。”耳畔響起兄長帶着無奈和安撫的聲音，西莉亞才擡眼就被小心翼翼地擁住了身子，眼睛只來得及捕捉到和自己相仿的那雙祖母綠瞳仁裏泛起的溫潤光芒，“我不是埃利奧特那個倔脾氣，而且基爾一直看管着我，不會有事的。”
她猶豫了幾秒，終究還是擡起手臂環住了兄長，“嗯。”
“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這個承諾我沒有忘記過。所以……多相信我一些，好嗎？”貝薩流士家的長子用極其溫和的語調輕語道，甚至是帶上了懇求的語氣。
而落在一貫倔強的長女耳中，則是莫名地品味出幾分撒嬌。心頭的苦悶散去了幾分，她悶笑着把面孔邁入兄長并不寬廣的懷抱，“笨蛋奧茲。我這不是在一點一點靠過來嘛。”
但是這份原本就不濃厚的喜悅之情在西莉亞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退散得一幹二淨。
她對上鏡子中自己的模樣，微微眯起那雙剔透的翡翠色雙眸，“雙重契約者……被擺了一道。雖然不知道那個靈體的正式名稱是什麽……罷了，對全局不大會産生什麽影響。”
【貴人多忘事。】蕾西極不開心地丢出這麽一句評價。
貴人……誰貴了？
西莉亞對于蕾西突然之間的別扭滿頭的霧水，【我忘了什麽？而且，為什麽偏偏要挑選現在這個——】
方才她在想的是關于文森特?奈特雷伊定下契約的第二個靈體的事情。如果說蕾西提及過、自己當時卻并未放在心上的關于靈體的情報……
【你的意思是，文森特定下契約的、那個真正的獵首曾經是人類？而且是和文森特本人有過糾葛的？】
這個猜想太令人悚然了點。
但是話說回來，巴納德·奈特雷伊公爵的做法真是值得回味。
貝薩流士家的長女洗漱過後慢慢地梳理着一頭金黃色的長發 ，一點一點地理順之前沒來得及整理的事情。按照時間點來推算，埃利奧特成為違法契約者大概是在基爾巴特和黑鴉訂立契約之前。放任埃利奧特和裏奧接觸則是知曉後者是此番的格連·巴斯卡比魯，本人又透露出了些許能夠和埃利奧特那個直線條好好相處的信息，如果處理得好則是為沉寂的奈特雷伊家族加上了一枚足夠的籌碼。
那麽，為什麽不選擇在埃利奧特被迫成為蛋形矮胖子的違法契約者、但還沒成為核心之時消滅那個靈體呢？那樣的話，埃利奧特就不必淪落到……
“可以分裂自身的靈體太貴重。具有如此之大利用價值的靈體，沒法簡單放棄。而且……黑鴉的契約者沒有出現……”西莉亞自言自語道。雖然越是分析越是心冷。
為了确定奈特雷伊家族在潘多拉中的地位，為了挽回奈特雷伊家的名譽和榮耀，所以靈體的研究是必須的。所以埃利奧特也是可以犧牲的。
她放下了木梳，赤着雙腳走到窗臺邊，仰頭凝視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室內的溫度并不低，可她依舊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呵，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回憶起總是板着面孔的奈特雷伊公爵，曾經和對方打過不少交道的貝薩流士家長女低聲冷笑，随後神情驟然轉為平淡，“只是可惜了埃利奧特那個正直人。”
直面埃利奧特·奈特雷伊死亡全過程時巨大的沖擊已經過去，彼時充斥心房的強烈悲傷也早已淡去。可如今回想起來，多多少少還是不由地傷感。
那才是真正的貴族風範。孤高傲慢，卻永遠不會為不符合自身理念之物彎腰妥協，即便堅持的代價是自身的性命。
可這樣的埃利奧特·奈特雷伊卻不在了。
他最後的歉意——是否真正地傳達到了呢？
西莉亞想起八成被帶到巴斯卡比魯陣營裏的裏奧，眸色深了幾分。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勞動節請了幾天假和11區人民一起感受黃金周！
嗚嗚嗚為什麽東京藥妝店賣的東西種類越來越少了啦！幾乎都是在面向天|朝游客！以前就稍微冷門的商品現在都沒有了！搞什麽鬼……
據說周一又要被訓話，因為周五提早了大概三分鐘走人，被認為工作态度不認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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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動了個小手術，修養了好幾周，重新上班以後也還是各種當心，所以這裏存稿一直沒法增加。五體投地狀
啊新任頭子堅持要按照勞動法的标準來執行帶薪假，外企一般會給的福利被忽視得徹徹底底，啊雖然這裏不能算企業就是了。再扯下去都想扔探親假的規定到他腦袋上了。
現在的日子就是上班一身汗，下班再一身汗。天天桑拿。
新番什麽的……被正解的卡多給糊了一臉蒙蔽。重啓咲良田/サクラだリセット雖然開始有點迷茫，不過往後看還是挺不錯的。解開一個謎題馬上又帶出一個新的謎題。有頂天家族還是一貫的好戲在最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