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Retrace Call Your Name~蕾西
總算到達了阿嵬茨最深處的幾人面色各異。裏奧和文森特因為“西莉亞”沒頭沒尾的嘲諷疑惑着，奧茲則先是緊張愛麗絲，發覺基爾巴特的确将她護得好好的後略略安心，再看到正握着白發愛麗絲的手、顯然正在交談中的傑克後他愣了愣後有些尴尬地轉移了視線。
然後撅着嘴不開心地點着腳尖的蕾西就映入了他的視野。那副賭氣的模樣是如此的生機勃勃，那樣的話，會不會是——
“……西莉亞？”
蕾西沒好氣地瞪了奧茲一眼，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做出保持安靜的動作。
對周遭的動靜，傑克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他很快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顯然全心全意等着自己把話說完的白發愛麗絲身上。
他回想了一下先前被打斷的話頭，沒成想，面前的少女先行開了口，“所以，你剛才沖她說的都是真的？”
“利用了讨厭的文森特，最需要的是……蕾西在你的身邊。”她剔透的嗓音和黑發的愛麗絲分明一模一樣，卻硬生生給人以截然不同的聽覺感受。空靈，柔弱，又有幾分迷茫。
“是的。”傑克垂眸，聲線平靜至極，“在我心裏，蕾西是比什麽都重要的存在。我是如此地想要再次和她相見，所以才會接近你們。之後，我想要将世界送到阿嵬茨，送到她的身邊，因此拜托了你制造了染血的黑兔。”
“‘為了你’也好，‘會去迎接你’也罷，全部……是謊言。一切不過是為了我自己。”
白發的愛麗絲輕柔地捧起了傑克的面孔，“無論采取什麽手段，你都想要活下去？”
對上傑克愕然的神情，她綻開溫和的笑容，“這就是你了？這就是我所不知曉的你啊。”
“我一直很害怕。因為，我明明如此喜歡你，卻對你一無所知。”
“真是不可思議。我現在明明知道了一切都是假的，心裏也是這麽痛苦，但是同時卻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純白的……純黑的……無可救藥的寂寞之人。”白發的愛麗絲滿臉淚水，卻依舊微笑着凝望傑克，“我終于找到你了。”
旁觀到這裏的蕾西莫名地感到了一陣不自在，幹脆輕輕咳嗽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感，“好了，人到齊了，我們可以回歸正題。”
她仰頭沖奧茲探出手臂，朗聲道，“染血的黑兔·奧茲，你的願望和我是一致的。讓阿嵬茨回歸曾經的美麗，讓世界回歸安寧。所以，與我定下契約吧。”
“你是……蕾西。”奧茲低下頭，心緒複雜地望着堅定站立在跟前的陌生又熟悉的秀麗少女，“我并不——”
“你沒有資格拒絕。”蕾西截斷了他的話語，翡翠色的眸子裏跳躍着火光，“你的确是以我帶給阿嵬茨之核的兔子玩偶為基礎、按照傑克的要求制造出來的靈體。但是那個孩子無意中把我的靈體當作了核心，所以，嚴格來說，你是我的。”
傑克悵然地仰望巨大的黑色兔子，“啊，我曾經還認為能夠和你用一樣造型的靈體是我的榮幸呢。原來，從一開始……”
“沒錯，從一開始這就是我的靈體。”蕾西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神态傲然，讓奧茲幾乎将這副模樣和他記憶裏那個昂首挺胸的西莉亞·貝薩流士的姿态重疊，“答應了萊維做那個實驗、讓阿嵬茨之核擁有了形體的人是我，現在讓世界陷入鎖被破壞的危機的也是我。由我開始，那麽，理應也該由我終結。”
一直保持沉默的裏奧忽然開口，“也就是說，你知道鎖被破壞的原因？”
“明知故問啊，這一任的格連·巴斯卡比魯。萊維沒有告訴過你嗎，歷代被放逐的災禍之子的去向？”蕾西沒好氣地頂了回去，暫時放下了高擡的手臂。
“阿嵬茨的黑暗……”奧茲搜索着自己的記憶，喃喃地給出了答案。旋即，他就是一個激靈，“那西莉亞呢？她也會被阿嵬茨的黑暗吞噬？就算不是災禍之子？”
聽到他的問題，蕾西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否認這個猜測，“你的思路轉得倒是挺快。如果我們繼續現在這個狀态，那麽你的猜想沒錯，她會和我共同步入末路，永無再次輪回的可能。所以，你們還想繼續無謂地耗費原本就寶貴的時間嗎？”
面對蕾西的咄咄逼人，奧茲猶豫了片刻，“我可以詢問你的打算嗎？”
“讓阿嵬茨之核回歸能夠無限使用力量的狀态，也就是破壞‘愛麗絲’這個容器。另外……”蕾西将目光投向面色悵然的傑克，勾起了嘴角，“西莉亞·貝薩流士的這個身體也是被破壞的對象，畢竟她可以直接動用屬于阿嵬茨的黑暗的力量，已經徹底地打破了平衡。這具身體早就一點一點被那片黑暗蠶食了。”
“什麽？！”基爾巴特和奧茲同時驚呼出聲。而裏奧和文森特也難掩震驚，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了蕾西。
被四雙眼睛瞪住的蕾西并沒有半分動搖，“她是阿嵬茨的意志按照傑克的要求挑選出來的搖籃，以自身來滋養我的靈魂。當然，我準備放棄這個搖籃，不過要想讓她的靈魂能夠重新進入輪回之中，那麽離開這具身體是必須的。”
“那麽，西莉亞知道這些嗎？”奧茲相當平靜地發問道。
對這個問題，蕾西回以一個白眼外加半分不淑女的聳肩，吐出的字句毫不客氣，“愚蠢，浪費時間。”
“……真是的，你也好傑克也好，怎麽百年前的人一個兩個都這麽自我任性。”奧茲沒有煩怒，反而主動地放下了武器并且湊到了蕾西的面前。
蕾西毫無愧疚之色，“那實在不好意思，不然你們也不會在這裏了。”
她擡起右手手臂，食指指尖輕點龐大黑色兔子的爪子，任靈體龐大的力量通過接觸一點一滴地流入自己這一方。同時，她也窺見了別的一些東西。
【奧茲！快來看！】幼小的西莉亞·貝薩流士沖什麽人揮着手，滿面燦爛的笑容比灑下的陽光更為溫暖。
金發碧眼的小男孩用手指細致地點着寫在信紙上略顯稚嫩的清秀字跡，無聲地念出上面的內容，【無論發生什麽，都會是我的同伴。】
【不要緊的，我不會一個人去拉特維基學校的。】初露少女秀美的西莉亞緊緊地握住對面人的雙手，雖然一邊面孔上是明顯被人重重打過的紅色印跡，卻依舊神情堅定，翡翠色的眸子裏交雜着擔心和憂傷。
成人儀式上，西莉亞神情慌張地試圖制止基爾巴特，最後一臉頹然絕望地仰首盯住一身深紅色長袍的男子，【為什麽啊……】
身着拉特維基學校制服的西莉亞面含些許惆悵地站在不遠處，眼底卻是仿佛遙遠到無法接觸的刻骨寂寞，【艾達……】
巴爾瑪公爵遞過來的照片上，西莉亞一臉興致勃勃地挑選着可愛的玩偶，祖母綠的瞳孔裏是少有的純然的喜悅。鬓角那枚蒼藍色的裝飾物明明制作精巧，卻讓人莫名地不快。
紗布利耶荒涼的大地之上，面對埃利奧特·奈特雷伊直白的話語，露出從未見過的羞澀惱怒交加神情的西莉亞。
在奧茲·貝薩流士成人禮上身着禮服，優雅得體的西莉亞。
不久之後，那身精致的禮服幾乎浸滿了鮮血，她卻分毫沒有介意，動作細致輕柔地懷抱着仿佛不過是睡去的埃利奧特·奈特雷伊，略略垂下頭，似乎深情地凝視着奈特雷伊家幼子的面容。
頻繁出入四大公爵會議，又時常徹夜埋首于工作之中，只有被匆忙捕捉到的她神情憔悴又倔強得從不示弱。
還有，在牢房前神色哀傷的——
蕾西猛地睜開了雙眼。
啊、所以這份悸動……你終究沒有白費功夫。
她緩緩地轉過身子，對上不知何時手牽手站在一起的女兒們，彎起了眉眼，“你們也做出決定了？”
“當然！我們可是愛麗絲！”黑發的少女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嗯，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是愛麗絲。”白發的少女羞澀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聽到這樣的回答，蕾西無奈地搖搖頭，目光掠過神色莫測的裏奧與文森特，滿面擔憂的基爾巴特，最後停留在一臉溫和的傑克身上。她勾了勾嘴角，擡起了右手手臂，“那麽，奧茲，還有我的朋友啊，拜托你們了。”
視野裏，巨大的黑色兔子舉起了手裏的鐮刀，然後揮了下來。
在幾乎同一時刻，蕾西只覺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驟然爆發，然後身軀變得格外輕飄飄的，似乎有什麽被抽|出，又有什麽消失了。待能夠重新看清眼前東西後，她先是為映入眼簾的、令人懷念的美麗世界感慨，随後很快就察覺到了在場人眼中的情緒分明是震驚。
才一垂頭就看到熟悉的一縷黑色長發，蕾西了然地挑高了眉。
她這是恢複了真正的模樣？或者該說，直接顯現出靈魂的姿态了？那按理來說，小女孩也該……
蕾西默然地盯住明顯是處于昏睡狀态的西莉亞，視線再移到将小女孩的頭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己膝蓋上，寧肯用不舒服的姿态跪坐也毫無怨言的小男孩。看着這副場景，她忽然感到莫名的煩躁。
阿嵬茨之核都特意借助了力量給他們重新現身，而且阿嵬茨也恢複了曾經的美麗，為什麽小女孩依舊沒有清醒、還試圖當鴕鳥？當然，旁若無人，一心一意呼喚着小女孩的小男孩也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頂着年少傑克的模樣，卻為了別人一臉緊張。
“抱歉啊，蕾西。”傑克一臉歉意地站在她的身側。
蕾西只好嘆了口氣，然後提高了音量道出提醒，“遵守我們的約定，西莉亞·貝薩流士。我完成了我的承諾，現在輪到你了。”
#################視角轉換######################
将身體主動權讓給蕾西、再聽完傑克難得的真心話，随後任拿回力量的奧茲破壞自己身體。
西莉亞的意識在那把鐮刀揮下後暫時地歸為了一片空白。
好累啊。這段旅程意料之外的漫長，但是終究走到了終點。不論是傑克，蕾西，還是奧茲，或者自己。所以，自己就這麽睡下去也沒問題了吧。
她小心地蜷縮起身子，任意識逐漸地模糊下去。
“西莉亞。”
“我們還要和大家好好告別才行，別偷懶。”
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在溫和地叫着她的名字。語氣裏帶着催促，卻還有一絲……惶恐？
是誰？又在害怕什麽？
“你說過的，無論何時都會在我的身邊。在最後食言可不是你的作風。”
陪在……身邊……對，她曾經一遍又一遍地這麽對着什麽人訴說、強調。但是那個人放棄了自我，所以她才會——
“遵守我們的約定，西莉亞·貝薩流士。我完成了我的承諾，現在輪到你了。”
這個聲音……是蕾西。蕾西·巴斯卡比魯。是的，她們約好了。
西莉亞開始努力集中精神，說服自己睜開雙眼。她才剛湧起這個念頭就感到方才的疲倦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燦爛的笑顏。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她眨巴了好幾次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奧茲？！”
“總算醒過來啦，懶蟲。”奧茲笑嘻嘻地用手指輕點西莉亞的額頭，這個動作讓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對方的腿上。而眼角裏瞄的幾個身影告訴她兩個人此刻相當親密的姿勢正在被不少熟人圍觀。
她當即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一個擡眼就看到一名豔麗的黑發女性站在和奧茲一模一樣的少年身側，笑得別有深意。少年的背後則是像是成人後奧茲的金發年輕男子的清晰身姿。稍微探究一下，西莉亞就認出了笑彎了鮮紅色雙瞳的女子，“蕾西？你笑得很奸詐，太不符合形象了。”
“噢呀，你們兩個真是默契，都這個時候了還有閑情浪費時間。別白費了那個孩子的好意。”蕾西迅速收起了笑臉，不冷不熱地剜了眼西莉亞。
“浪費——”西莉亞正要反駁就被忽然蹿到面前的一團光暈給吓得不輕。
奧茲好笑地拉住差點跳起來的她，單手輕輕地撫過光暈，“反應大了點。我們可是多虧了它現在才能這麽和大家說話的。”
“阿嵬茨之核？”
西莉亞猛地扭頭看向了方才發問的人，“基爾？”
“西莉亞大人。”
聽到他穩重的回答和鄭重的稱呼，西莉亞目光掠過了他空蕩蕩的左臂，苦笑着搖搖頭後把視線移到了裏奧身上，“那麽，你會好好照顧那個孩子？”
“我會的。以格連·巴斯卡比魯的名義發誓。”
西莉亞凝視裏奧手中那柄長劍，目光裏流露出幾分懷念，“我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對。”
裏奧留意到了她的視線，微微一笑，“也是。以埃利奧特·奈特雷伊侍從之名，如何？”
“随便你。”西莉亞撇撇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基爾巴特那裏，“艾達和叔叔就要拜托你了，基爾。”
“別搶我的臺詞啊西莉亞。”奧茲猛然醒悟過來，一把拉住西莉亞的胳膊。
她沖奧茲吐了吐舌頭，“誰讓你傻愣愣的一直不說話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是嗎？”
“真是的……調整速度這麽快。”奧茲愣了愣，嘆息一聲，輕柔地攬過西莉亞的肩頭，“剛剛你少算了一個人。”
他沒等西莉亞道出疑問，對忠誠的侍從發出了或許是最後的命令，“基爾巴特，艾達和叔叔，還有……父親大人，以後都要麻煩你了。”
“哎？”略略仰起頭看着奧茲不知何時線條硬朗起來的側面，西莉亞有些迷茫。
感知到西莉亞的疑惑，奧茲稍微低頭，“你把瑪麗派到了雷姆身邊，命令她協助我們完成巴爾瑪公爵的任務，不是嗎？”
“……還有保護貝薩流士家的成員。”回想起自己的布置，西莉亞低聲補充道，身子不由地朝奧茲靠了靠。她仰起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金色光點，“和她說的一樣，真美。”
“是啊。”奧茲輕聲應和，投向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長假後第一更！
白色愛麗絲對傑克或許更像是小女孩的憧憬。她比黑色愛麗絲更為纖細敏感，貪戀着傑克的微笑和溫度，卻也清楚傑克笑容裏的虛無。所以傑克的坦白只是讓她确認了自己的直覺。
蕾西在一邊看着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女兒和傑克互相凝視，各種不自在。當年暧昧對象是自己，結果現在換成自己的女兒，心情辣個複雜喲。
西莉亞能夠感知到奧茲情緒的原因：因為染血的黑兔·奧茲的核心或者說原型正是蕾西曾經訂立契約的靈體，而自身靈魂已經和蕾西糾纏在一起的西莉亞又因為傑克強行建立了和奧茲之間的聯系使得她與奧茲之間的聯系極為緊密，指不定比真正的雙胞胎還要緊密。
白色和黑色的愛麗絲提前退場啦，笑臉貓的戲份也沒了（攤手）
2018.2.25
&&&&&&&&&&&&&&&&&&&&&&&&&&&&&&&&&&&&
下一章就要完結啦。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要結束了。
長話短說是重要原則。畢竟蕾西提醒了時間不多，西莉亞也不傻。再留戀好不容易到手的溫情，她也清楚這樣的聚面是最後一次了。當然，她的自我逃避沒浪費多少時間。蕾西還是很給力的。奧茲的怨念還不夠深啊。叫魂（？）不是這麽好做的。
紮伊因為瑪麗出色的戰鬥力而免于一死。雖說原來為了救下艾達也是心甘情願，不過對于艾達來說這個陰影未免太深了點。不過，她最終沒能見到長姐。
伸懶腰，預計番外一個章節。或者還有別的想法？
2018.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