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罷了,他問道:“那你是覺得,這個章喬顧死了其實章暄景并不難過,只是出于道義責任,才跟那些人一起針對奉月仙咯?”

這人微微笑着輕吻他的眉心,回道:“對。”說完又接着補充:“再說回這镖門裏頭的事情,既然門主膝下無子,那麽镖門的傳承一定就會交由某一個女兒的相公了,然而現下這兩個女兒都沒有出嫁,你說,如果此時章暄景同江湖上口碑頗善的神镖瞿玄成了好事一雙,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呢?”

“唔......興許老門主一高興就把镖門的大權給章暄景這個庶女了?”蕭雲兮若有所思地回着,心頭正無比佩服平溪崖的聰明才智,突然似醍醐灌頂一般驚得瞪大眼道,“等等!我都是今日才知道那個什麽瞿玄和章暄景的事的!你你你......三哥應當沒時間同你講才對,你怎麽發現的?”

這人道:“那日他從岚華軒買了簪花離開,我就遣人去查了他的心上人是誰,這幾日,什麽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

平溪崖瞧他瞪着眼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道:“行了不要在意這些,你聽我繼續講完。”

蕭雲兮慢騰騰地點點頭,眼底還有未散盡的驚訝。

“再說那章依依,雖是受盡寵愛的嫡女,但僅憑這次赴京而來的是章暄景而不是她,就足以說明老門主本身其實也是看重這個長女兒的,因此我相信,憑着章暄景本人在他心裏的印象,以及瞿玄在江湖上年少有為的好名聲,這件事一定能成。”

“可是......他們兩個兩情相悅本來就會在一起,成了好事與我們有什麽關系,老門主把傳承給章暄景也對我們沒有半點影響啊......三哥也說興許能把瞿玄他們變成不與墨月教對立的人,可哪有什麽辦法......”

平溪崖悠悠感嘆:“我覺得你三哥還挺能跟我想一塊去。”

蕭雲兮一口咬到他脖子上。

“你給我說話小心點,三哥已經有洛大哥了!”

“你又想什麽呢?”這人哭笑不得,揉了揉脖子上的齒痕,觸手就是一把口水,他無奈道,“你這腦子......你三哥有洛筠秋,我不也有你了。”

蕭雲兮斜着眼瞥他,輕哼一聲。

“最好是!你要是敢打我三哥的主意,我......一刀讓你變太監!”

“......是是是,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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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滿意了許多,又哼了哼,這才道:“行了,快接着說,怎麽把他們弄回去。”

平溪崖嘆一口氣,接着道:“......之前奉月仙出現的時候,雖然明願道長沒死,但在衆人眼中也算個受害者,若是設個局,用神樾門的名義對章暄景邀約,那麽這女子必定會應,屆時她身受險境,再用墨月教的人去救她,如此,她便欠了墨月教一個人情,并且更重要的是,瞿玄也欠下了這個人情。”

“那墨月教救她的理由呢?她能不懷疑?”

平溪崖十分欣慰地看着他。

眼前這個人能想到這麽缜密的一處真是不容易了......

“理由就是,不希望再受奸人陷害,而承擔上莫須有的罪名,引來一整個江湖的誤會,所以才出手相救。”他道,“你想想,這計謀雖是騙局,可這理由卻不是假的。墨月教沒有必要再度承受江湖的圍剿了。”

“好,假設這一招可行,那麽在這二人自覺虧欠了墨月教,并認定墨月教是清白的之後,也一定會考量到镖門傳承問題,而放棄追讨章喬顧一事的真相,急于趕回镖門去見老門主了。可是在那之後,章喬顧的死,始終要有一個結論,到時候昌安镖門重新徹查此事,又當如何?”

平溪崖笑起來,果斷道:“那就把這個事情的責任推給神樾門和青陽派。”

蕭雲兮不解。

“神樾門我能懂,青陽派卻又是如何?”

這人知他心中疑惑,望着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慢慢順下眉梢,也不顧這夜色濃重,同精神越發清醒的蕭雲兮繼續耐心講下去。

“這便是我查到的第二件事情了。青陽派和神樾門同屬道教,表面上風光無限,暗地裏竟一直與江湖上的其他道教不合,且一直被其他衆多道教私下稱為妖道之屬,知道為什麽嗎?”

“當然不知道啊,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快講,別問我!”

蕭雲兮性子急,一邊催一邊探手打到他腰上,平溪崖覺得好笑,悄悄捉了那只手把玩,把聲音放輕些,說着:“笨,這麽簡單的問題......因為他們都不是好道士,為了一己私利無惡不作,還裝作一副慈悲的模樣,所以才被那些真正的道士們所不齒。可偏偏他們在江湖上總愛裝得十分正派,所以從表面上來看,似乎全天下道教都還願意賣他們同門情面......然而我相信,只要他們兩個幫派陷入滅門之危中,一定不會有其他道門相助。”

“所以?”

“所以,第一,他們不是好人,因而李無殇同明願道長合作,就意味着整個青陽派與神樾門勾結,我們必須将整個青陽派一并端掉;第二,我們根本無需勞師動衆去滅門,只需要殺了李無殇與明願道長,然後再殺他們幾個長老,那麽剩下的那群烏合之衆自然會作鳥獸散,而他們散去各處之後,也遲早逃不過仇人以及其他道家的追伐,自然而然便遭了滅門,明白了?”

“明白了!”蕭雲兮颔首,思路愈漸清晰,輕輕一笑道,“如此确乎省事。且按你所說,昌安镖門若将神樾門和青陽派視為殺害章喬顧的仇人,他們自也會去追伐那些散道,另三人的幫派也會同昌安镖門達成共識,同樣去追伐那些人,而不是與墨月教為敵了!”

平溪崖噙着淺笑點頭認可,蕭雲兮繼續道:“因此目前所需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讓他們有理由相信,一切都是明願道長與李無殇下得手?”

“對,這件事情分兩點,一是讓他們相信這二人有理由害人,二是讓他們相信奉月仙無法害人。還有,你方才說錯了一點事情,那就是追伐神樾門與青陽派的幫派,不會包括滄海樓。”

“為何?”

平溪崖道:“因為吳姝毓早有反逆之心,滄海樓樓主王娴姑娘,早就想除她了,滄海樓絕不會報仇,王娴興許會心情極好地将來了京城的其餘人召回去,然後再不涉及此事。”

蕭雲兮聽得有趣,評價道:“這滿是女子的幫派,還真是如傳聞一般勾心鬥角。”

“對,原本想着明願道長最想依附的勢力是青陽派和滄海樓,所以才暫且沒有殺李無殇和吳姝毓,沒想到待我查了個清楚,卻知道了這麽個有意思的事情......那麽為了如王娴的意,吳姝毓今晚就可以死了,你只需睡一覺,說不定明日就在京城看不見滄海樓的人了。”

蕭雲兮抱着他的腰好一陣搖,心裏是說不出的情緒,好半晌才道:“平溪崖,你特別厲害,不止和我三哥一樣聰明,連這事也是和我義兄想一塊去了的!”

這人挑了挑眉,輕聲道:“雖說你說我聰明我不否認...但這件事,其實就是和你義兄商量過的,你別忘了我去見了師父。”

蕭雲兮對他的崇拜瞬間少了半分。這人笑起來,望着他掩藏不住的嫌棄表情道:“這麽嫌棄我,別的事情不想聽我講了?”

“咦,還有什麽?”

平溪崖又笑一聲,道:“還有你義兄懷疑李無殇和吳姝毓知曉你們的身世......”

他故意賣關子不再說下去,惹得蕭雲兮無比着急。

“你快說呀!”

平溪崖揉了揉嗓子,有意不答,翻身躺平了盯着簾帳頂,有意吊他胃口。

蕭雲兮怒氣沖沖地起身,坐到他身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你總是這麽無恥,不講我真生氣了啊!”

平溪崖滿眼都是笑,撫着脖頸間那雙手道:“不嫌棄我了?”

“哪裏嫌棄你呀!”蕭雲兮委屈,不再生氣,只是噘嘴又讨好他,“你最好最厲害了,你跟我說清楚你就更好更厲害......”

這人開心地望着他,張了張嘴,蕭雲兮滿眼期待。

他再逗不下去,十分開懷地笑道:“好了,安心吧,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怎麽會知道你們的秘密......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這就是答案。”

原以為說完以後眼前急切的這個人應該會像往日高興時那般笑出來,卻不料想他只是如受了驚吓一般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整個人突然松懈似的軟下身子,伏到他身上。平溪崖訝異,攬着他輕輕一翻身,重新回到方才那會的姿勢,将他體貼抱着,問:“這又是怎麽了?”

蕭雲兮回抱住他的肩背,埋首到他頸間,喟嘆:“真好......”

這人疑惑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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