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歸苼與池溫在院中看了一會兒月亮,直到冷風漸起,才回到屋中。天空又陰了下來,怕是又要落雨了。
“早點休息。明日你不要回去太晚。“
歸苼說着,便幫池溫脫了外衫。她姿勢熟稔,仿佛經常做這事情一般。
“明日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舍不得你。”
歸苼這下笑了起來。
“我後日就回去了。又什麽舍不得的。”
池溫抱住歸苼,在她肩頭蹭了又蹭。
“想日日都和你在一起。”
歸苼笑笑,在他額頭親了一下。
兩個人又笑鬧了一會兒,這才睡下。
第二日,池溫起床的時候,歸苼還未醒。長長的頭發拖曳在枕邊,白皙的一張臉,瓷娃娃一般。池溫不忍叫她,洗漱之後,俯身吻了她一下,便悄悄下山了。
歸苼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她揉揉眼睛,只覺得渾身酸痛。玉竹見她醒了,按着她昨晚的吩咐,端了一碗棕黑色的藥過來。歸苼眉頭沒皺一下,全喝了。
“姑娘,這避子湯終歸對身體不好。日後,還是斷了吧。”
玉竹立在一邊,有些擔憂。
歸苼把碗放到桌子上,搖搖頭。池夫人在紫宸宮虎視眈眈,她又怎好在這個時候疏忽大意。
“可是姑娘若是想在宮中立足,子嗣是第一位。”
玉竹又勸了一句。
子嗣,歸苼記得上一世直到她去世,池溫都膝下空虛,不要說皇子,連個公主都未曾有過。池夫人只當是皇後柴瑩使得手段,很是往後宮塞了幾個人。
可是柴瑩自己也沒有孩子,這就讓歸苼很是不解。
“玉竹,你可知道池家二房現下的情況。”
“知道一點點,不多。”
玉竹的語氣有些不解,她家姑娘,為什麽要文池家二房。
“說來聽聽。”
玉竹抿了一下嘴唇,不急不緩地将了起來。
原來柴瑩與池溫退婚之後,柴家二房就主動上門提親。金陵雖然民風開放,但是退了親的姑娘,也是不好再嫁的。池家二房大公子池澎雖然不及池溫,但是在金陵一衆少年郎中,也算是俊才。是以柴家很快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柴瑩那邊什麽情況,玉竹不得而知。總之她嫁進池家,三年便得了一子一女,很是讨池家老太太喜歡。
此番池溫入城,池家二房也跟着回來了。
歸苼沒說話,一邊聽一邊想事情,這一世,遇上一世相差太多。日後,定要小心行事才行。
池溫回到紫宸宮,略微打聽了一下朝中情形。新朝初立,事務繁忙,皇帝病一下很是正常。況且他做戲做全套,太醫也連夜讓侍衛請進宮中。朝臣也沒有多說什麽。只不過他剛在甘露殿坐了沒一會兒,安仁殿那邊,就過來請他。
雖然不知道何事,但是池溫因着昨夜的事情理虧,還是跟着來人去了。
一進安仁殿,他就發現殿中坐着好幾位世家姑娘。一個個清雅秀麗,含羞帶怯。
池溫現實愣了一下,旋即就想明白了。
“原來母親這裏有客。”
“哪裏是有客,”池夫人笑着說道,“不過就是在這裏悶得慌,找些孩子過來說說話。這年輕姑娘跟水蔥似的,跟她們待着,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
“母親說笑了,兒子可是覺得您一直容顏不老。”
池溫說話間,眼睛在拿幾位姑娘身上掃了一圈。他雖然認不全世家姑娘,但是世家老爺和公子,在朝中為官的不少。這些人不是他們的親閨女就是親妹子,眉眼多有幾分相似。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這些姑娘都來自哪幾家。
那些世家姑娘自幼被家裏精心教養長大,怎麽能不理解池夫人的用意,能被家裏送過來的,自然就存了心思。她們倒也落落大方,雖然耳根都紅透了,卻仍舊坦坦然然地坐在那裏。
池夫人選的是皇後,是一國之母,自然要舒展大氣,萬不能露出小家子氣的模樣。
只可惜她們落在池溫眼裏,樣樣不如歸苼。他與池夫人略微閑聊了幾句,便借口朝中有事,出了安仁殿。
池夫人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這些小姑娘竟然入不了池溫的眼,真不知道歸苼是怎麽樣的狐媚!
池溫雖然很少在意後宮之事,但是歸苼卻放了一只耳朵在安仁殿。是以她很早就知道池夫人請世家姑娘進宮的事情。
她倒是毫不在意,前世在柴瑩手下過日子,那麽難熬她都撐了些日子。今世有池溫做倚仗,她總能好過很多。
歸苼在這邊想着事情,歸芙在那邊院子也不安生。她留了人去盯着歸苼,是以很快便知道池溫留在白雲觀的事情。她惱火至極,連砸了好幾個茶碗。當年她就因為歸苼吃了不少暗虧。
當年歸芙與歸苼在偏殿争吵的事情,早有宮人報與皇後知曉。麗妃素來□□下人有方,此時也知道了消息。她忍不住朝着溫婕妤那邊看過去,卻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神。麗妃微微一笑,便垂下眼睛。歸苼是她的逆鱗,誰動了歸苼,她自然不會讓這個人這個好過。
壽宴結束,泰安帝照例去了安仁殿休息。每年生辰,他都是宿在皇後那裏的。今日宴會上的小波折,到底沒有逃過他的眼。
“今日宮人跟你說了什麽事情,”泰安帝坐在靠窗的榻上,倚着軟枕跟皇後說話。
皇後微微一笑,揮手讓宮人退了出去。
“不過就是十公主跟九公主起了沖突,”皇後一邊說一邊走到泰安帝身邊,“皇上也知道,阿芙從來霸道,今日要搶阿苼的九連環,被阿茁攔着了。結果她倒好,直接搶過來摔了。我可知道,那是池家公子送給阿茁的好物,就這麽被她給摔了。小小年紀,又生在皇家,不惜物是正常。可是這般霸道,終歸不好。”
池家上上下下十來口人在朝中為官,泰安帝雖然忌憚世家,但是也承認池家人為官清廉,是難得的忠臣。
“這般确實不太好,”他說着坐直了身子,“明日你把昭婕妤單獨叫過來,好生教導她。”
皇後聞言,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還護着,可見是真上心了。
“溫婕妤那邊好說,倒是阿苼那邊,皇家的孩子,也不能長住道觀。依着我的意思,倒不如借這個機會,讓阿苼回來。橫豎她也大了,規矩也是要學的。我今日在一邊瞧着,倒是天真可愛,可是這禮儀,也太不像了。”
泰安帝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皇上若是忌憚她的命格,不如只說接她回紫宸宮上學,逢年過節,初一十五的,仍舊去白雲觀住着,豈不是兩全其美,”皇後說着,推了推泰安帝,“也不就在這一年,阿苼才五歲,怎麽也得等七歲上了。”
泰安帝略想了想,便點頭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