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有人心裏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問題:兩個男生之間叫寶貝……是不是有哪不對?
簡叢頂着大家兩分驚奇、三分錯愕、五分若有所思的目光,惡狠狠瞪向虞長暮,視線恨不得把人紮穿,扔下直播間一千多萬觀衆便跑了。
當天晚上,他回房間卻在門口牆根發現了一瓶紅花油。
紅花油底下壓着字條,字條上是某人曾記錄過瑞典豔星的字跡:
【揉膝蓋用】
簡叢看清這四個字,嘴角下意識往上翹。
但剛翹到一半又驀地癟下來。
虞長暮分明就是喜歡他,為什麽總死鴨子嘴硬不肯說?
想到這,簡叢怄得恨不得原地把紅花油砸了。
黑漆漆的長廊另一端,虞長暮一直站在門口聽他氣沖沖把門摔上才回到房間。
他在電影組的待遇顯然比簡叢好,自己單獨住一間大床房,不用跟其他人分。
虞長暮一打開房間的燈,就把腦袋上的鴨舌帽摘了,兜裏的手機果然傳來視頻提醒。
他對着穿衣鏡簡單理了下腦袋上的頭發,難得露出點笑,舉起手機向那頭問:“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視頻裏的男人依舊是那張跟他像極的臉,今天看起來倒是氣色不錯,眉眼彎彎的,五官棱角比虞長暮溫和得多:“挺好的,就是想出去逛逛,爸媽沒讓。小簡呢?你們兩個怎麽樣了。”
虞長暮說起這個就懊惱,繃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還是在男人面前顯露:“中午差點沒忍住全說了,幸虧他手快,拉黑我在前。”
男人失笑,溫潤的嗓音悅耳似山間潺潺的清泉:“我弟弟怎麽這麽可憐,我看網上很多人誇你聲音好聽,都想看看你長什麽樣。”
虞長暮知道他肯定也是看了叫貓的直播,無奈自嘲道:“不要開我玩笑了,如果你一直不好起來,我只會越來越可憐。”
男人:“保證完成任務,不然我弟弟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
此刻跟虞長暮視頻的,是他的親哥哥虞長晝,雖然兩人年紀差了五歲,但從小就親。
一晝一夜,人如其名,性格、氣質全涵蓋在名字裏,就連命運也是。
因為哥哥優秀得像驕陽,縱使虞長暮學生時代常年位列年級前三,考上A大也沒什麽了不起。
畢竟繼承位只有一個,家裏各位長輩為了避嫌,從他懂事就拿他當透明人,包括他們的親生父母。
無論虞長暮取得什麽樣的成就,都只是虞長晝陰影下的備胎弟弟。
就連他之所以會出生,也只因為虞長晝五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把二老吓得夠嗆怕斷了香火。
取名虞長暮,字面意思,也就是只有長晝停止運轉的時候,他才被允許走出漫無止境的長夜,站在陽光下。
這件事他們家的傭人都知道,幾乎沒人把他當回事。
剩下唯一不受影響還願意對他好的,只有他哥虞長晝本人。
但虞長晝太忙了,從中學就開始接觸Alevel經濟,完完全全按照接班人的水準管理培養,能分給他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這樣的環境,幾乎直接導致了虞長暮性格裏的孤僻。
“家庭”不僅給不了他應得的東西,還會勒令要求他不準告訴別人自己的家世身份,怕他惹是生非招致麻煩,抑或表現不佳抹黑門楣。
在虞長暮的前十七年人生,他一直兢兢業業當着哥哥的影子,安靜異常。
但到十八歲成年生日那天,虞長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跟家裏出了櫃。
虞父虞母被他氣得夠嗆,邊吃降壓藥,邊指着他的鼻子罵,說他一天不改過來,就一天不給生活費。
那個架勢恨不得把他從戶口本開出去,再也不要帶他們老虞家的姓氏見人最好。
于是哪怕家跟學校只隔二三十分鐘車程,虞長暮也順理成章提出了住宿,眼不見為淨。
周末、節假日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如果實在迫不得已,也基本跟陌生人一樣。
那個時候,他完全是靠虞長晝私下偷偷給他塞錢過活的。
但等上了大學,虞長暮連自己哥哥的錢也不太願意要了,想直接跟虞家脫離關系——簡叢陪他過的,是他最清苦的日子。
甚至簡叢藏得太好,他對簡叢為了自己消費降級毫無察覺。
至于他三年前突然消失,是因為虞長晝的腦瘤就是在那時候被查出來的。
家裏急需他這個替補上場,問都沒問過他的意願,直接高壓手段綁出了國。
美其名曰是深造,其實只是為了讓他不再跟簡叢聯系,“改”回他們虞家拿得出手的性取向。
不敢動簡叢,還不敢動他嗎?
另一頭,簡叢正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看大家瘋狂在微博喊着虞長暮老公。
在他們直播之後,關于虞長暮的話題果然爆了,大家争相轉發他低音炮叫貓的那聲“寶寶”。
【dbq沒管好我老公,讓他出來丢人現眼了,害羞.jpg】
【李導不愧你李導,選角眼光真就沒得說】
【啊啊啊啊真的不給看臉嗎,我死了】
【我老公得多帥啊,那麽黑的天都能看出簡寶的耳朵被叫紅了】
【人不好色好什麽!色狼.jpgx3】
好學習啊!
簡叢越看心裏越酸,最後幹脆一把将手機倒扣在身側。
什麽老公老公的,他發現虞長暮好的時候,這幫人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簡叢雙手憤懑不平搭在小腹,兩眼巴巴瞪着天花板。
但他轉念又一想,他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狗東西跟網友置氣?
簡叢心裏那個火冒得,氣得更厲害了,抓過板板正正放在床頭櫃的紅花油便蒙在枕頭下一陣暴打。
正發洩的起勁,門口門鈴響了。
簡叢飛快下床理好儀容,撅着屁股把紅花油擺回去,調整出随意的角度,裝作自己壓根不在意。
然後做出一臉冷酷,施施然把門打開。
眼前首先出現的,是那幾張寫滿名單的紙。
柳斯鑒熱情洋溢把臉從中間露出來:“寫了整整三頁!你可真棒啊寶!”
簡叢的小臉立馬一垮:“……是你回來了啊。”
柳斯鑒:“?”
他懵懵眨了兩下眼:“什麽叫‘是你回來了啊’?聽着還挺失望,你以為敲門的是誰?”
簡叢一個猛子把自己紮進被窩:“我失望個屁,你快洗澡,我困死了要睡覺了……”
柳斯鑒了然坐到他床邊:“不就是忘不掉嗎,有什麽丢人的,我舅離了十年了都不嫌丢人,你這才三年怕什麽。該不會是我回來早了,耽誤你們辦事了吧?”
簡叢腦袋埋得更緊:“我跟他有什麽事可辦!啊困死了困死了!你快去洗漱!”
但柳斯鑒已經注意到桌上陌生的紅花油,眉梢一挑:“還說沒耽誤,這是什麽啊,就那麽磕了一下還值得抹油?”
簡叢徹底惱羞成怒,擡起羞紅的臉,将枕頭扔到他身上:“你白天還茶裏茶氣問我影不影響拍攝,怎麽到了晚上就不值得了!”
柳斯鑒理直氣壯:“那我白天想泡你,晚上不泡了當然就變了。”
“操!”簡叢終于被氣笑。
他現在總算相信柳斯鑒跟薄師凡的舅侄關系,這嘴欠的沒點血緣說不過去。
第二天,兩個沒訂鬧鐘的人不出所料起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不過早上本來也沒什麽行程,晚了就晚了。
兩個少爺沒一個着急,慢吞吞在衛生間對着鏡子臭美了半天,才把自己打理滿意出門見人。
他們雖然才剛剛相處一天一夜,但已經足夠達成共識:比起談戀愛,他們果然更适合當朋友。
臭味相投。
但在一樓大廳等着他們的,不是綜藝組,而是電影組閑散圍着餐桌吃早中飯的各位。
據說維維他們飛機晚點,要下午才到,大家平白多出半天假。
李海波睡眼朦胧,看着也是剛起沒多久,一見他倆對危機無知無覺,好心壓着嗓子提醒:“都睡到這個點了,坐下跟我們一塊吃得了,別現在出去。”
簡叢和柳斯鑒剛想問為什麽,就聽外面遙遙傳進一陣尖銳的女聲:“究竟是來上班還是來度假?我們所有前輩都在這了,他一個沒作品的愛豆憑什麽睡懶覺?不就是喝了頓大酒,告了個小密博到了點流量,這就飄得連面子工程都不想做了?!”
簡叢、柳斯鑒皆是一懵。
李海波愛莫能助朝兩人聳肩。
--------------------
作者有話要說:
簡寶:傳下去,有人要害朕
虞長暮後面還有理由,不會讓他輕易糊弄過去,簡寶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