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勇敢蘭蘭 不怕困難!
一眨眼就到了初五,各司各衙門已經恢複了運作。
南诏來的鴿子撲騰兩下停在窗戶上,鴿子腦袋轉了一圈,見沒人來取信件,咕咕兩聲跳到屋裏的地板上。
南诏周圍的形勢一日比一日壞,除南诏外的其餘五诏和南蠻皆有意向犬戎投誠。
起因甚至很荒謬。
之前确實是犬戎挑釁在先,常常帶兵威脅六诏歸附犬戎。
但前幾年還是前朝的時候,劍南節度使就上禀領兵平亂,想治了這波牆頭草。
這事一直拖着,直到新帝上任,改朝換代自然要栽培自己的人,劍南節度使被換成了小皇帝自己的人,與六诏和南蠻合作牽制犬戎的事自然提上日程。
結果兩邊接洽時,節度使家的公子強行睡了人家大小鬼王的妻女,那人家不幹了,說什麽也要個說法才行。
節度使為了保自己的好大兒,竟然殺了送信的苗人将事瞞了下來,等朝中知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六诏裏五诏都投了犬戎,直逼劍南道來。
南诏的巫王曾經是周遺昉的難兄難弟,周遺昉自然早早就知曉了這些事。
但老實本分一心為陛下的臣子是不會偷偷在各司各衙門乃至各屬國安插自己的勢力的。
所以他不說。
他甚至讓巫王幫助劍南道那邊瞞住消息,布滿陷阱等着小皇帝跳。
他不是一個好人,自然不是小皇帝的好臣,他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有利于他自己從不管別人死活。
李家人做得皇帝,他為什麽做不得。
如今五诏投犬戎,前幾日他讓人将消息慢慢透出去,小皇帝為牽制犬戎自然要派将和南诏一起領兵平亂。
首先那個人得是身份高的人。
先帝40歲才坐上皇位,潛龍之時兄弟們奪位激烈,靖王就是其中一個勁敵。
熬死了先帝,如今靖王還在與新帝別苗頭。
小皇帝是不可能讓他沾上兵權和戰功的。
對他沒有威脅,身份又足夠應付外人的,算下來就只有周遺昉一個。
周遺昉今早進宮就是為着這事。
這個時候正是周遺昉上值的時間,沒人敢随意進主人的屋子。
所以鴿子肆無忌憚地在屋子裏蹦跶,鴿子眼睛被袖珍可愛的古藺蘭吸引,紅眼睛一瞬不順地盯着她。
她正在巨人留下的一盞花茶裏沐浴。
白玉茶盞對她來說剛合适,她坐在裏面,手臂可以搭在茶盞邊緣,白皙的背部暴露在空氣中,烏黑的長發蜿蜒在雪背上。
周遺昉的手絹改成的簡單衣裳放在鈴蘭橢圓的圓葉上。
因為和周遺昉做了了好朋友,好朋友之間都要互相考慮互相幫助。
所以周遺昉好心地讓人加高了院牆,還在上面紮了一排尖尖的碎瓷片,為了阻止肥橘和人翻進來吓她。
她現在可以在周遺昉的院子裏裏外外地探索。
不僅不用怕肥橘會忽然出現撲她,還不用提心吊膽會有別的巨人出現。
但再高的院牆,也擋不住長翅膀的小動物。
那只鴿子看見她,急躁地在屋裏咕嚕咕嚕叫,轉了一圈後噗嗤噗嗤地展翅。
展翅時藏在翅膀底下的小竹筒露了出來。
原來是只信鴿。
在話本子裏,只有神秘的組織才會偷偷用信鴿傳遞消息。
巨人屋裏總是有鴿子到訪,前幾日他在家都會捉了鴿子,那是在取信吧。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信。
重要的信就意味着不能被別人看見。
巨人現在是她的好朋友了,作為好朋友,一定要為對方考慮。
古藺蘭捏着拳頭,強迫自己忘了害怕,勇敢地從溫暖香濃的茶盞裏站起來。
好姑娘應該知道投桃報李。
冬日日頭短,下值時間早,周遺昉的馬車行到坊門外時申時還沒過。
馬車還未拐進坊門,遠遠就看見巷子裏停了一輛華麗繁瑣的香車,繡幰如雲,挂着公主府的牌子。
紅葉不在,随侍的小厮換了一個,青衣小厮默默收緊了馬缰,側頭與車內低語:“阿郎,公主的車架在前面。”
“不管。”冷淡疏離的聲音從車廂裏響起。
不知是公主府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還是他們本身就一直關注着坊門口。
周遺昉的馬車一動,香車就掉頭過來了。
離得近了,香車驟然停下,一陣香風襲來,厚厚的繡幰被人從裏面拉開,李麗娘從裏面鑽出來,腰間的香球晃蕩。
她笑着站在路中央逼停周遺昉的車架,踩着人肉梯上他的馬車,一腳踹翻駕車的青衣小厮,罵道:“不長眼睛的東西,沒看見本縣主嗎。”
她不滿地皺了下眉,橫推開質樸的樟木車門,怪道:“雪舟哥哥,真是的,你家的門房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我都乘着姑姑的寶馬香車來了他們也不放我進去。”
“你可得好好懲罰他們。”
周遺昉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
李麗娘想置氣,可看到他不悅的神色又憋屈地憋了回去。
這不是當年任她欺負死也不敢吱聲的小男孩兒了。
況且他現在如此出色,在世家、權貴圈裏炙手可熱,多少女郎愛慕他,想要嫁給他。
那又如何,這世間的好男兒只能配她李麗娘。
李麗娘咳了咳,昂着高貴的頭顱,可眼睛卻偷偷往下撇,偷看他的表情,嬌蠻道:“是父王和姑姑允我來小住幾天的,你難道敢違抗姑姑的命令嗎。”
周遺昉挑眉:“哦~?”
“所以呢?”
李麗娘面色不善,沒忍住踢了一腳他面前的矮幾。
矮幾下的小箱攏被踢落到兔皮地毯上,各色的繡花的手帕灑落一地。
李麗娘勃然大怒:“哪來的那麽多女子手帕,你是不是有相好,藏了女人在府裏!”
鑲嵌着寶石的軟底繡鞋踩上手帕,不斷碾壓。
周遺昉看着她目光一寒,李麗娘沒有來地打了個冷顫,心底生出怯意。
她是不是做錯了。
明明知道對面這人已經不是能被她随意折辱的私生子。
周遺昉目光裏的寒意轉瞬即逝,忽然漫不經心地笑了:“表妹說笑了,既然是母親的吩咐,就随我進府吧,有沒有女人,何不自己親自看看。”
“表妹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