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學着讨我歡心(捉蟲) 做朋友

暫時放下了古藺蘭這件事,周遺昉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回了屋。

古藺蘭已經醒了,縮在花苞裏惶惶不已。

她長這麽大,一向謹小慎微,她是凍糊塗了,竟然主動跑到巨人手裏送死。

只是和巨人相處了幾天而已,怎麽敢相信他不會生氣她逃跑。

他剛剛一定是被她自投羅網的行為搞懵了,等他反應過來肯定不會放過她。

門被打開,古藺蘭如驚慌的小兔緊張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眼前就是腦袋捏爆的慘死畫面,她眼淚滴答滴答往下掉。

周遺舫進來就去了淨室,水聲斷斷續續,古藺蘭咬着唇。

周遺昉從淨室出來,将手覆在炭盆上烤火,他望向角落裏黑布罩着的鈴蘭花,仔細聽着裏面的動靜。

聽到壓抑不住的偷偷息鼻子聲,他就知道小花妖是吓醒了正害怕呢。

他故意咳嗽,弄出聲響。

果不其然,黑布底下晃了晃。

小東西,蠢蠢的,也太好騙了。

“醒了。”

周遺昉敲了敲牆,吸引她的注意力。

昏黃的燭光透過黑布線與線之間的孔洞透進來,古藺蘭很是怯怯,不安地開口:“嗯…”

“不是說等死嗎,毒藥都給你弄來了,怎麽偷偷跑了。”

古藺蘭脖子一縮,聽他話裏還有些生氣,硬着頭皮接話,開始轉移話題:“巨人你別生氣,生氣讓人醜陋。”

周遺昉氣樂了,好好一個小美人,奈何長了張嘴兒。

他陰沉沉道:“你才醜陋。”

古藺蘭委屈極了,想反駁又不敢,只能癟着嘴巴息了聲。

但她也摸清楚了,巨人就是一個嘴巴毒些的紙老虎,不會殺她。

翌日清晨,周遺昉剛醒,就聽到窗外嘻嘻索索的聲音。

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小角,帶着淡淡暖意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

隔着煙灰色的紗帳,有一團圓呼呼胖嘟嘟的東西在動。

如玉般的兩根手指撩起一角紗帳,露出一個小縫隙,一看,是窗外一只氣急敗壞的肥橘趴在琉璃窗上。

肥橘尖利的爪刃瘋狂撓着,粉色的肚子貼在窗上,它大大的茶色眼睛盯着地上的某處。

周遺昉跟着它的視線看過去。

一眼就看到了地毯裏的那道嬌小身影——捧着一搓白色貓毛笑咯咯的小美人。

美人只有拇指一般大,眼睛水潤潤的,比前幾日都有活力。

周遺昉還在氣她昨日逃跑,可看着她只能跟只貓兒玩耍也那般開心,看着看着,那點氣忽然就散了。

他有心想引起她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

古藺蘭忽然就不敢笑了,縮着脖子,跑到最近的高幾的幾腿後藏起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她切切地歪着腦袋打量,秋水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朝床榻後看過去。

她小心提防的小樣子把周遺昉逗笑出聲了 。

不是之前那些陰沉故意吓人的笑聲,而是少年人充滿朝氣與爽朗的笑聲。

這讓古藺蘭好奇他到底是怎樣的模樣。

可她只能看到巨人巨大的床榻,還有高高的煙灰色的紗帳。

“巨人,我,我把你吵醒了嗎。”

她很慢很輕地開口。

若不是周遺昉仔細聽着她的動靜,差點沒聽見。

周遺昉淡淡回應,眼神卻黏在她身上:“嗯。”

“哦。”小花妖捏着手指。

哦?就——哦?!

周遺昉瞪圓眼,剛剛和貓玩那麽開心,一個字就将他打發了?

沒良心。

小白眼兒狼。

她還知不知道誰是她的大恩人了。

看着古藺蘭裝蝸牛,偷偷挪回鈴蘭花盆,周遺昉自己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他暴躁地蹬了下腳,在床上制造動靜。

果然吸引了古藺蘭的注意,卻是将她吓得抱頭縮了起來。

周遺昉不悅地抿唇,哼哼唧唧半天,問她:“我有那麽可怕,我是老虎還是獅子,你這麽怕我。”

古藺蘭低着腦袋,揣度出她不回答他可能會生氣,小心地回答:“因為,你是巨人。”

“我是巨人?”周遺昉跟着複述了一遍,這叫什麽回答。

“你這麽怕我,巨人難道會吃人不成。”

“你不會吃人,但是你跺跺腳就能山崩地裂,你要是生氣了,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我……”也許和他聊上了 ,覺得巨人也沒那麽可怕,古藺蘭放松了一些。

“你在乎我生不生氣?”周遺昉笑到。

“我不是!”古藺蘭皺着眉小聲反駁:“我是害怕你生氣摁死我。”

周遺昉選擇性聽不見,閉上眼睛點點頭:“你在乎我生氣。”

古藺蘭委屈跺腳。

才不是。

巨人怎麽這樣。

隔着紗帳,周遺昉狀做不經意又問:“別人呢,你也很在乎嗎。”

“誰?”古藺蘭眨眨眼睛。

“你的……丈夫、夫家那些。”

丈夫……古藺蘭想起了那個從沒踏進過她院子,娶她回來只為為他表妹擋風頭的靖王世子,任由她在後宅被那些女人欺負的靖王世子。

那些永無天日,只能數着日子過的日子。

她從不覺得靖王世子是她的丈夫,正如靖王世子厭煩她占了他妻子的身份。

不可避免地,她又想起了那個人。

古藺蘭蓬勃的朝氣與活力蕩下來,她抿唇不回答,小跑到鈴蘭花盆後,攀進花苞裏躲起來。

周遺昉“唰”地拉開紗帳,光腳跑到她花苞前蹲下,戳了戳花苞,卻不意戳到了她的腳。

古藺蘭将腳縮得更往裏,掏出他的那張帕子堵到花苞口,不讓他的手指戳進來。

周遺昉悶悶地:“你怎麽突然不和我說話了。”

花苞掀開一個小角,少女低低的聲音小聲傳來。

“你問了讓我不開心的問題,我不想回答你了。”

“行吧,我不問這個了,我們說說別的。”周遺昉換了話題,“說話哪有躲着說的,要不你出來?”

古藺蘭哪敢出來,她就是一只小鴕鳥,只要腦袋藏起來,自己看不見危險,就覺得是安全的。

即便鴕鳥屁股撅在外面,那是屁股的事,和腦袋有什麽關系。

只要腦袋不掉,都是安全的。

見她不理人,也不出來,周遺昉自讨沒趣,屈指彈了她花苞一下,吓唬她道:“昨日你跑了,你要的毒藥沒喝成,我叫人給你熱熱端上來?還準備了青梅蘸井鹽,也不會苦到你。”

花苞微微一顫。

周遺昉睨了一眼,忍住笑意,緩緩調侃:“給你端來?”

花苞裏好半天才傳來一聲沒底氣的軟糯聲:“我,我忽然就不想死了!”

然後她開口詢問:“可以嗎?”

周遺昉敲着床,假意思索,實則是在觀賞她的小表情。

少女躲在鈴蘭花苞後面,表情緊張,粉潤纖柔的手指頭摳着花瓣。

他吊兒郎當地“哦”了一聲,撩開煙灰色的紗帳,算計道:“那得看你表現了。”

“你和我做朋友,讓我開心呢,我就好好保護你,不殺你,你要是讓我不開心呢,那我就——”

少女高度緊張,馬上問:“就什麽?”

周遺昉不再唬她了,嘴角上揚:“就把你扔出去,當小乞丐,和街上的小老鼠做朋友吧,你選一個,小花妖。”

古藺蘭一下子放開花苞,從花瓣陰影裏鑽出腦袋來,耀目的春光灑在她身後,笑顏綻放,真真人比花嬌,幹淨美好。

沒有人能拒絕她的讨好:“我最喜歡和巨人做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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